李忠东

西班牙校園霸凌现象恶化程度堪比家庭暴力

在西班牙，约1/5的学生遭遇过霸凌，仅有15%的人敢把遭遇霸凌之事告知父母或老师。

“新冠霸凌”初现苗头

西班牙校园霸凌现象越来越严重，其恶化程度堪比家庭暴力。最近，西班牙教育部组织教育专家和心理学家对全国校园霸凌咨询和举报热线收集的案件进行梳理后，选出了74起最严重的校园霸凌案件，由教育部门递交到国家安全监管部门进行彻查。另有156起案件被移交到最高教育督导部门，进行案件调查。有关部门在对校园中发生的暴力和冷暴力事件保持高度警惕的同时，也愈发关注未成年人在校外的处境。任何可能对未成年人造成心理或生理伤害的犯罪嫌疑人，都将受到有关部门的管制。

在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案件中，西班牙国家警察逮捕了涉嫌对一名同学霸凌的五名14岁到15岁的未成年人，其中包括四名女生和一名男生。还有一名12岁的女生也参与了霸凌行为，由于其未年满14岁，因此警方无法将其定罪。对于现场录制视频的人，警方将其立为污点证人。目前已经确认的是，尽管这些都是发生在周末以及课余时间，但是已经有十二名分别来自当地三所中学的学生因为涉嫌霸凌事件而被学校开除。据受害人的口述，这些学生不仅对她拳打脚踢，甚至还拍摄了她被凌辱的现场视频并发布到网上。这段视频公布在Facebook长达好几个小时，产生了数以百计的浏览量和点击量，影响范围大，性质也很恶劣。这一凌辱行为引起西班牙教育界的广泛关注，有关校园霸凌的问题再次成为社会热点。相关调查人员非常重视此案件，声称这些孩子将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并且强调他们之所以会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与其家庭教育有着直接的关系。

另一起大规模霸凌事件从校园延伸到家园，在两名中学生的父母拨打091报警后，案件浮出了水面。二十余名小青年来到受害者位于马德里比利亚韦德街区的家门口，向他们的住宅投掷物品，并谩骂他们13岁和15岁的儿子。国家警察赶到时，霸凌者已经逃离现场，后警方逮捕其中十五人，并交给检方审查。据了解，两名受害者在数月内遭受着霸凌者口头和肢体的骚扰，从一个多月前他们就辍学了，但在家中他们依然饱受煎熬。

“校园霸凌通常被认为是孩子间普通的打闹，很容易被忽略。但事实并非如此，有时候言语上的攻击对于受害者内心的影响更加严重。”西班牙“不要校园霸凌”协会会长卡门·卡韦斯塔尼指出，“2016年11月1日，西班牙教育部向社会公布了反霸凌热线电话，全年365天每天24小时不间断工作。接到的举报电话比工作人员预计的还多，平均每天可接到90个电话。有60%的学生反映自己曾经在学校被人辱骂过，还有30%的学生表示受到过身体上的侵犯。这些学生大部分来自马德里，接下来是瓦伦西亚大区和加泰大区。”

卡韦斯塔尼近日在接受西班牙《理智报》采访时介绍说，最近一段时间，一种因新冠肺炎疫情引发的新的霸凌形式开始在西班牙校园中显现，出现某人因为“体内有病毒，可能会传染给别人”而遭遇污名的特殊霸凌形式。疫情大传播本来就使当前的学生群体备感压力，这种被称为“新冠霸凌”的歧视现象更是雪上加霜。教室中人心惶惶，听到有人咳嗽或打喷嚏，便会担心对方已经患病，或者怀疑其家中有新冠肺炎病例，于是纷纷避而远之。在校园操场，新冠肺炎可能会成为实施虐待行为的一种“新借口”。学校强制要求学生佩戴口罩增加了这种“新冠霸凌”出现的可能性，由于所有人都遮住面部，有时连老师也很难认出自己的学生。

应对措施呼之欲出

去年，通过教育监察局在马德里自治区登记的校园霸凌事件总共有105起。其中60起案例为集体校园霸凌，45起案例则是个人校园霸凌，比2015—2016学年登记的校园霸凌事件少了79起。当时该区政府制定了一份报告，试图消除校园中的此类行为。这份报告基于马德里1043个教育中心对186309名学生进行调查后得出结论，校园中潜在的霸凌行为百分比已从2015—2016学年的3%下降到2018—2019学年的1%。马德里教育部长恩里克·奥索里奥表示，这个数字有所下降，但还不够。“学生去教育中心学习、培训，绝不能受到骚扰。我们必须确保校园霸凌事件为零。”他强调说，“我们将继续反复采取措施，与这一不良行为作斗争。从2020—2021学年开始，学校将禁止使用手机，这是政府为打击网络欺凌现象而采取的措施之一。在2018—2019学年，这类案件占案件总数的13.3%。”

在分析为什么会出现校园霸凌行为时，这份报告认为，一是家庭因素。很多霸凌者的家庭可能存在家庭暴力，或缺乏父母的关爱、督促和教导，孩子在家庭的影响下，习惯以暴力来解决事情，这是造成校园霸凌行为增加的重要因素。还有一部分霸凌者是父母过度溺爱或过度严厉所致;二是个人因素。霸凌者一般比较没有耐心，行动鲁莽，有强烈的支配欲，或是患有心理、生理、神经方面的疾病;三是学校因素。没能够营造良好的校园氛围，对人权、法治和生命教育没能够落实，教师对校园霸凌行为的姑息态度也会增大霸凌行为的发生频率。

上述登记的105起校园霸凌事件中，大多数投诉是由父母提出的，其次是由学校发现的，由受霸凌者本人或同学报告的只有6起。面对校园霸凌，“沉默法则”在许多情况下占据上风。受害者在遭受校园霸凌期间感到越来越孤立，会认为连家人都没有办法帮助他们，结果导致霸凌加剧。

成年人应适度介入，与霸凌者、受害者和目击者沟通交流，只有把事情都说清楚，才能真正解决问题。老师、家长如果发现一些反常现象，例如孩子不想上学，成绩下滑等，要及时与孩子们进行情感交流，让孩子们明白自己愿意倾听他们的心声。无论如何，不要随意评价他们或惩罚他们，必要时可寻求外界的帮助。家长们需要告诉孩子们遇到霸凌事件时要正视问题，勇敢解决问题，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不能一味逃避和妥协。家长在教育孩子不能打架的同时，也要告诉孩子他们有权自卫。当然，更重要的是学会如何与同学建立良好的关系。

马德里自治区政府委员会在学生规范法令中规定，学生在得知其他同学受到霸凌的时候有义务向教师汇报。如果知情不报，就会受到惩罚，如取消课间休息时间或被停课6日。西班牙教育部表示，该法令“允许校方自行选择一种合适的办法来处理冲突问题”。另外，如果发生了校园霸凌事件，校方应该指定一名教师来收集所有信息，向事故学生的家长汇报，并在18日内提供一个解决办法。如果教师没有向学校管理部门如实反映存在的校园霸凌和性别暴力现象，那么校方应根据情节严重性上报至检察院或相关管理机构。除了教师，校园的管理和服务人员，如食堂员工和保洁员等，同样应受到该法令的制约。

拟定场景亲身体验

最近，西班牙“帮扶处于危险的儿童和青少年组织”的研究表明，一个人作为校园霸凌的对象会变得很孤僻，疏远家人、老师和自己的朋友。45%的受害者会因为受到的凌辱和自身感到的敏感脆弱而失去伙伴。20%受到霸凌的孩子都会感到很孤独，这也意味着他们没有足够的支持来直面自己所遇到的问题。这种孤独感在网络暴力这一块体现得更加明显，受害者失去朋友或是感到孤立的百分比与之前相比上升至65%。被霸凌的孩子们其实最需要的是同龄人的支持和帮助，也就是说需要更多的人了解这个现象并且主动站在弱者这一方。总之，一方面通过教育同龄人，让受害者在第一时间得到支持和帮助，另一方面面向社会进行普及宣传，让家长、老师、学校以及其他相关的个人和组织明白，我们需要纠正自己和他人的不恰当的观念和态度，共同严肃对待和处理校园霸凌。

从2016年开始，马德里反霸凌的互助组织联合迪士尼在各个学校开展反霸凌的宣传活动。组织者会拟定一些校园霸凌的场景，然后让孩子们在其中交替扮演霸凌者和受害者的不同角色，最后一一采访每个人的感受。扮演被霸凌的学生通常会说：“作为被霸凌的人，我觉得很伤心。”当被问到哪一个角色让你觉得最难受？有的孩子会说霸凌者，因为觉得那样的自己很不善良，甚至有的学生都不愿扮演霸凌者，因为“我不想，我觉得做这些让我很不舒服”。每次活动结束后，组织者都会问同学们：“你们会采取行动抵制霸凌吗？”大家都是不约而同地大声回答道：“是的！当然啦！”

编辑：夏春晖 386753207@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