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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与油画的试验性与建构

2021-06-20罗时通

美与时代·美术学刊 2021年4期
关键词:水墨画油画建构

罗时通

摘 要:水墨与油画,诞生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国度,在萌芽、发展、演变的过程中,显现和演绎着各自的艺术形态和语言特质。当下,油画早已成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而水墨其特殊的语言重量和本土性,使其学术价值在油画中得到重新认识和探究。文章以水墨与油画的言语特质及差异为出发点,分析和探讨二者言语间的关联性,进而阐述水墨与油画的试验性探索和艺术建构,并结合具体个案进行论证,论述二者的试验性与建构。

关键词:水墨画;油画;试验性;建构

一、水墨与油画的言语特质及差异

水墨与油画,同属于绘画这一艺术形式,然而,在其艺术语言上却有着各自的特质及差异。

对于水墨画来说,其言语特质可归纳为三方面——神韵、意境、笔墨。言之神韵,水墨画一贯讲究“以形写神”“形神兼备”,传神是中心主旨。唐代荆浩在《笔法记》里云:“韵者,隐迹立形,备仪不俗。”韵并不是画面中的表象之形,而是一种抽象的生命韵律。古人常常用气形容用笔,用韵形容用墨,使形体作为根基,气韵与形神融合方能体现水墨画的神韵造诣。对于意境,意境是物象表现与内心情感相结合再现出的艺术境界,推崇相由心生、以心造境,讲究心灵感悟和物象造型,属于一种纯抽象性的画面艺术造诣和思想上的精神追求。北宋郭熙在《林泉高致》中提出要“画见其大象,而不为斩刻之形”,强调在绘画中要表现出山水的意境之美,与我们所熟知的“意在笔先”同理,强调意境的重要性。而对于笔墨,一是强调用笔。水墨画自古以来注重讲究以线造形,线条是笔墨形式的造型方式和表现手段,物象的基本构造就是通过线条来进行的,我们熟知的“骨法用笔”, 其实质就是对线条的运用与讲究。二是注重用墨。墨有六彩,意指浓、淡、干、湿、黑、白。墨色丰富多变且因人而异,如泼墨、积墨等,墨色所呈现的“墨象”体现着笔墨技巧的高深和精妙,营造出的“墨境”充分传递着水墨画的文化内涵和特质。

而对于油画言语特质的表现来说,本文主要从色彩、光影、肌理三方面重点阐述。一是色彩。色彩讲究色相、纯度、明度等,不同的色彩带来的视觉性和感官性不同。在古典油画中,多以复色和间色绘制,强调对所绘对象色彩的真实还原。而在现当代油画中,色彩成功进阶为一种物理学自然现象和主观情感体现,完成了色彩造型的变革。二是光影。光影的主要因素是光,包括光的性质、来源、强弱等,不同的光营造的画面感不同,且光影间的明暗反差也会营造出具有较大差别的视觉效果。光影在油画运用中能够呈现物体的体量和空间感,使画面形成物象的真实性。三是肌理。通俗来讲肌理就是画面中出现的纹路印迹,通过对技巧和材料的运用在画布上留下的痕迹,不同的技巧与材料的运用所产生的画面肌理效果不一样,比如画布的选择、材料与媒介等。现今油画中对肌理的运用和表现较为常见的有拼贴、滴撒、流淌、印染、化学、综合材料等方法,大大丰富了油画言语的艺术表现力。

关于水墨与油画的言语差异,笔者认为主要体现在以下三方面。第一,在形态上。传统的西方油画浓稠、厚重,依照的是写实造型,倾向于严谨、准确、逼真地描绘物体的具体形象,是一种客观真实的视觉再现,到了现当代转变为抽象的、表现的形态;而水墨则稀薄、水润,注重物象的神似,重神轻形,这与西方的抽象、表现等概念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文化语境下的表达,其文化内涵特征的现显尤为明显。第二,在色彩上。水墨画讲究随类赋彩与墨分五色,以墨为主,加水产生浓、淡、干、湿等变化,没有阴影;而油画注重色彩光影变化,冷暖、灰纯、中间色调与画面质感等,且厚重生猛,这与水墨有明显的区别,可见在色彩上二者是不同的体系。第三,在意象上。水墨注重意,通过意象交融,以简练的笔墨写事物的精气神,表事物之生命;传统西方油画注重象,即形似,运用解剖学、透视学,客观具体再现物体形态,到了现当代,西方油画注重抽象,才与水墨的意相似。

二、水墨与油画的试验性探索

(一)笔墨意味的运用

在水墨画中,其笔墨形式越来越受油画家们的关注和青睐,如笔墨技巧、墨色变化等所产生的笔墨意味,在诸多当代油画家的創作中都得以显现。比如在画家浦捷以柠檬黄为主要色调的系列作品中,画家以线描作为表现语言的手段,结合点、线、面,清晰地勾勒物象的轮廓,笔不经意但指向明确,媒介与笔意产生了自然氤氲之效果,笔墨意味浓厚且独特,并且得到了新的试验性拓展,这种笔法技巧的运用是对水墨中书写性笔意的重新认识和再表现。而在画家祁海平的作品中,其笔墨意味又是另一番面貌,比如作品《氤氲图》《黑色主题》等,其融入了水墨特性和书写性笔墨技巧,通过油画“笔墨”的形式和变化使得书写性笔意尽现,视觉上呈现纯粹的笔墨意味。对于笔墨形式语言而言,骨法用笔和书法性笔墨皆属于笔墨技巧,并渗透着其独特的笔墨意味,经过逐渐发展和完善造就了水墨画特有的审美价值和艺术表现力。

(二)水墨图式的借鉴

传统水墨画的图式,其自身有着一套独特的构图法则,这和其本身的审美趣味和文化特质是不可分割的,同时也体现着自身艺术的表现方式与观察方法的独特性。例如画家吴冠中的作品《桂林》,此画的构图就充分体现着传统水墨的图式语言,但又结合了西方形式美的特征。画面中屋舍的位置安排可谓妙不可言,密集地处于山峰之间,但随着屋舍渐远又出现矗立的山峰穿插其中,且屋舍的上半有山、下半有水,山脉经油彩笔触与肌理层层叠加渐变,天空的灰白作较薄处理,呈现传统山水图式皴法效果和纵深的画面空间感与意境,这种画面的疏密位置安排体现着中国传统水墨图式的散点透视特点。对于中国水墨图式而言,人们较为熟悉的术语有“计白当黑”“疏可走马,密不透风”等,这种意象构图是传统水墨画的核心要素,也是传统水墨图式语言的最大特点。

(三)意象精神的融合

传统的水墨画,推崇相由心生、以心造境,讲究心灵感悟和物象造型。意象精神正是在这种要求下体现的,并成为水墨画的艺术精髓。对于水墨与油画的试验性探索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艺术精神的吸收,传统艺术精神观念比传统的形式、技法更为重要。比如在画家尚扬《剩山图》《大风景》等系列作品中,都充分吸收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画家通过意象造型又融合了西方现代艺术形式和技巧,如运用不同媒材在画布上进行拼贴、打磨等,使画面中产生意象精神的元素特质。但题材的再现不是主要,更重要的是其言语的表现形式,这种表现形式是介于具象与抽象之间的半抽象视觉真实关系,凝聚着一种精神力量。可以说,画家尚扬用一种现代的艺术语言诠释着中国传统文化特质,诠释着意象精神。尚扬作为当代写意油画的佼佼者,传达了中国人对自身生存状态的个人立场和态度,也表现出为突破传统水墨语言力求创新发展所进行的探索和研究。

三、水墨与油画的艺术建构

(一)以知识和经验为契机,期望传统文化的再创作

水墨画从唐以来,历经千百年,凝聚了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的智慧与结晶,其笔墨的形式语言和造型的图式语言构成了中国水墨画特殊的绘画语言,也构成了水墨写意的意象特质。20世纪80年代以来,艺术家将中国传统文化的图像与符号引入油画创作中,试图通过资源与题材打破西方绘画叙事的习惯,并在继承和发扬中推陈出新,是对传统文化养分的汲取、学习和借鉴与再创作。当下,油画早已成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中国油画的本土化倾向也日趋明显,而水墨作为中国传统文化形式,其特殊的语言重量和本土特质,使其学术价值在油画中得到重视和研究,这种现象来自文化的自信表现和对传统文化的回归。

(二)以生活认识为基础,提炼个性化语言符号

以现实生活为基础的艺术作品,有着特别的艺术真实感和说服力,这来自对生活认识的升华。对于艺术创作者来说,具备深厚的绘画功底固然重要,但自身对生活的认识也同样重要,且创作具有鲜明特征和个性化的语言符号的艺术作品与之不可分割。比如赵培智的油画作品,以新疆劳动人民为主,表现新疆地域中的风土人情,反映现实生活中新疆少数民族地区劳动者的现实生活状态和精神面貌。这种真实的深切感受,是长期对现实生活的思考和认识,具有强烈的民族性色彩,也形成了其独特的写意语言样式。因此,對于水墨与油画的融合创作而言,以生活认识为基础是必不可少的,对现实生活的认识是对事物的再认识的前提,这样才有可能在此基础上创造出具有鲜明时代特征和语言符号化特点的艺术作品。

(三)以时代语境为特征,再现中国艺术精神

水墨与油画进入20世纪80年代以来,其时代语境发生了特别大的变化,作品在图式语言上更倾向于平面性,且材料上也呈现综合性,强调形式美,笔墨也开始有了新的组合,图式语言的个性化特征日益明显。比如尚扬的作品,在以中国山水作为图式语言的图像中运用撕扯、拼贴、打磨等方式和当下多种不同的材料媒介,造成一种被破坏、不完整的状态,深刻体现着当代、个人、社会三者之间的关系,充分体现中国艺术精神。用他自己的话说:“我的创作……就是想让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中国艺术家的绘画,是一个有思想的中国艺术家来做的。”不可否认,尚扬的作品有着当下时代语境的明显特征,他的作品不是演绎中国古代绘画观念,而是以当代图像语言形式作为个人表述的语言方式,从而颠覆传统绘画的语言规范,并体现着中国的艺术精神。

笔者认为,油画扎根于中国以来,中国传统文化下的水墨画便与之形成了某种关联性,这种关联性在今天看来,是水墨画进入西方化的过程,同时,也是中国油画本土化演变的过程。在当下,水墨与油画的试验性与建构成为一种正常的话语,它的当代性与试验性毋庸置疑,也是东方文化语境下的油画艺术实验新探索,更是全球绘画语境中的新油画语言对话和创新。

参考文献:

[1]文瑶.中国油画中的“水墨意味”[J].艺术探索,2012(2):86.

作者单位:

上海大学上海美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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