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

摘 要：元代文人画影响着古村落题材山水画创作，独特的地质地貌和丰富多样的生态景观成为古村落题材山水画丰富的创作素材，而古村落题材山水画中形成的景观意象则很好地延续和传承了元代文人画的艺术风格和审美要求。元代文人画还提升了当代古村落题材山水画创作中的意境，为创造出具有地域性特色、鲜活的当代山水画提供了帮助，同时使古村落文化得以保护和传承。

关键词：元代文人画;古村落题材山水画;士气;超然于物外;景观意象

课题项目：本文系云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基金教师类项目“古村落题材在当代山水画中的运用研究”（2019J0247）研究成果。

一、元代文人画的艺术风格和审美特点

（一）以士气为上品

文人画讲究士气，是当时士大夫的道德人品和阅历的体现，同时也包含着其作者在文艺方面的涵养和道德方面的修为。赵孟頫问錢选：“何为士气？”钱选答曰：“隶体耳，画史能辨之，即可无翼而飞。不尔便落邪道，愈工愈远。”关于士气的诠释，宋金时期的元好问说过：“所贵于君子者三，曰气、曰量、曰品……”又谓“人品实居才学气识之上”。深入了解一位艺术家也是从其生活和创作中来解读。苏轼还曾说：“观士人画如阅天下马。”可见，士气决定画品。唐代诗圣杜甫赞“九马争神骏”，说的是“清高气深稳”。曹知白请文人到他的庭园作画吟诗，是想增加士气而不是富贵气。士气成了文人画的重要内涵，宋元时兴盛，在明清产生强烈共鸣，影响至今。

吴冠中先生一生视鲁迅为“精神父亲”，把绘画与文学相融合，欣赏其作像是在阅读散文，别人告诉他：“您的作品创下新的记录。”老先生不动声色地回：“这都与我无关。”吴冠中一生以文学为伴，并不在意外在的虚名。

透过画面可以一眼辨明，好作品有士气之风。

（二）以超然于物外为处世之道

文人画“超然于物外”，看似与世无争，但在当时特定的社会环境下，实际上是士大夫采取了另一种手段与世相处，不想参与太多杂乱的事情，怕被干扰到心境，才以归隐山林为乐，不受任何约束。钱选和元四家个个抱此想法，其中元四家之一吴镇，隐居乡里，创作出《渔父图》，把渔民在长江上捕鱼的生活场景高雅地呈现出来，给人清静悠闲之感，而不是单纯地反映辛苦劳作的场面。据记载，王蒙在仁和的黄雀山一住就是30年，“卧青山，望白云”，想尽一切办法躲开现实社会，以退为守。吴镇自称老书生，又号梅花道人，后又号梅花和尚，其自称的名号便集儒、释、道三家为一身。儒家积极入世，道家则反之 。倪瓒作诗：“嗟余百岁强半过，欲借玄窗学静禅。”把儒、道、释三家的思想都贯穿在绘画创作中，前面所提到的士气，多少也掺杂了道学与禅味。他们立足于儒，又追崇“超然于物外”的清高思想。

（三）以万壑在胸为画源

文人画以写意为主，所以有“逸笔草草，不求形似”之说。当然，作品还是以写实为基础，提倡以形写神。画山水时，要求胸中有真山真水，赵孟頫说：“到处云山是我师。”

倪瓒说：“郊行及城游，物物归画笥。”他外出游览，注重写生，见到有价值的景会精细认真地写生。他还注意继承传统技法，博采众长，画出了自己的风格。黄公望晚年居住在富春山，便是“树树归画囊”，深入大自然中体悟，形成“气清质实，骨苍神腴”的艺术风格。《富春山居图》是其代表作。王蒙画出表现宁波太白山天童寺二十里松林景象的《太白山图》。这一时期的文人画，并不是信手涂鸦，也不是落笔不问出处，而都是万壑在胸，在创作时有“笔墨所到，推敲再三”的严谨态度，这与文人画发展到明清所出现的末流画家的胡乱创作是有区别的。

中国传统山水画中的树法、山石法等技法，《芥子园画谱》里分析得清清楚楚，如果只是一味去临摹古画，研究皴法，不考虑现实中的树种植的地点和树龄等因素更具现代气息的问题，在创作中就会很尴尬。平时不收集写生素材，创作时肯定不能再现时代性，更不能体现超然与物外，那士气也就荡然无存，作品就变成了无生命力的虚假的构建。创作就要到当地写生，收集素材回来完成作品。写生、观察自然、体悟生活对于一个画家来说很重要，只有这样才能在创作时做到万壑在胸。

（四）以“诗书画印，四者合一”为要旨

文人画强调“以书入画”，主张“书与画一耳”。线条无骨则影响到士气，进而使整个画面气韵不连贯，失去中国画的精气神。

赵孟頫言：“石如飞白木如籀，写竹还应八法通，若也有人能会此，须知书画本来同。”柯九思画竹竿用篆法，枝用草书法，王蒙也认为写画如同写篆书，画法通书法，这也正是士大夫区别于民间画家的重要之处。名画要当诗来读，中国的绘画艺术在这个时期讲究“诗书画印，四者合一”，这一形式在世界上成为别具特色的艺术表现形式。

（五）以“合幽寂人之心”为默契

元代杨维桢题画语“幽寂之山谷，合幽寂人之心”，反映出当时的文人画家已经有自己的粉丝群，“幽寂人”便是当时闲居在野的文人。这样的观者，他们的心胸已超然于物外，因此，对有士气的作品，自然更能产生好感与共鸣。如丁复在《题王元章梅》中说王冕“毫端只作寻常写，意度真同造化神”，如邵亭贞题马琬画“岩谷幽闭雨露深，翠烟长护读书林”，这些都是观者对画家的领会和解读。再如王蓬心对郑思肖、柯九思等作品的题画诗，都是文人画家以所作“合幽寂人之心”的反映。文人画有这样观者，尽管数量不多，但能量不可小觑，他们都能用诗文来大力宣传，让更多的人享受到“诗书画印”的熏陶，文人画在社会上的影响也就越来越大。文人画既能表达文人的审美情趣，又能使文人间形成一种高质交流，在思想上形成共鸣和默契，最终形成一种高雅的交际形式。这也是文人画得以兴盛的特殊条件。

二、元代文人画审美要求和艺术特点的影响

士气和万壑在胸为文人画创作的根本思想，是文人画的宗旨，也为后人的创作明确提供了深研绘画的方向。绘画不是单纯地提笔就能来的，没有深厚的积淀，画面画得再满也是空空如也。文人画之所以能立足的重要的原因有很多：一是由于以生活为源泉，取材于自然。违背了这个规律，不论哪种艺术，都只是虚伪和欺骗。二是由于文人画“诗书画印，四合为一”。这是使文人画形成独特风格的重要条件，也使其作品更加丰满，更具魅力。三是由于文人画所选择的对象是文人画在当时的社会情况下必须去适应的对象。正因为这样，元代的文人画成为元代重要的绘画风格，并对后世的绘画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三、元代文人画对当代古村落题材山水画

创作的启示

（一）当代古村落题材山水画的发展趋势

古村落题材受到青睐的原因，一是旅游业的发展，二是至东晋开始受到的田园诗的影响，三是现代人审美多元化的影响。各地独特的地质地貌特征和丰富多样的生态景观为艺术家提供了无穷无尽的创作灵感，古村落的人文内涵和自然情趣是人工美与自然美巧妙结合的代表，也是天人合一哲学思想的完美结合。

中国山水画的创作与自然地理环境有着紧密的联系，地理环境直接影响着画家所呈现的艺术风貌。古村落独特的地域环境与画家的艺术个性、情感等相辅相成，形成独具魅力的艺术特色。自然物象是山水画家的创作源泉，成为当代山水画发展和创新强有力的天然后盾与保障，直接影响画家的风格与表现技法。画家在不同的地形地貌、气候、生态等自然因素中找寻自己的万壑在胸，形成了我国美术史上的多种画派。因此地域性研究是当代山水画创作一个重要的研究方向。

（二）古村落的美学价值

从各地古村落景观的景观意象中就可以深深体味到各地聚落景观的美学价值。传统古村落景观的美学价值是在其地域内自然因素与社会因素的交互作用下，不同地域独特风貌与多元美学形态的呈现。其美学价值主要表现在与周边山水景观的有机融合、田园风光的特殊氛围、特定环境下的文化生态、朴实亲切的民居建筑、因地制宜的乡村园林、宛如画卷的山水组合。从总体文化背景来讲，这种古村落景观之美主要表现为一种和谐之美，中国山水画讲究天人合一，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古村落聚落景观本身的文化价值也增添了创作的内涵。置身于这种传统田园古村落，仿佛是进入了理想中的世外桃源。看過丽江古城、哈尼梯田、龙脊梯田、百里侗文化长廊、凤凰古城的人，无不为其诗画般的意境所陶醉。每个地方的景致都有其地域造型，绘画本身就回避不开造型问题，通俗来说就是“似与不似”。但其实并不能纯粹地以这样的标尺来断定作品的优劣。对于一个画家来说，应该从画面传达出精神本质。任何一种绘画形式都必须找寻方向并使之到达一定高度。

古村落题材独特的审美价值逐渐被人们发掘，在当代山水画古村落题材创作中，艺术家们以古村落视觉符号为中介来表现对象，它高于自然形态并具有较强的本体价值，古村落特点则通过其视觉符号的个性化特点和形式美感以及它所包含的美学思想和精神内涵体现出来。其依山傍水的选址和富有美感的建筑造型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代表。在当代山水画创作中要使其形神兼备，就要将元代文人画的精神有机植入。这样才能表现出古村落本身的人文内涵和自然情趣，唤醒观众的保护意识，凸显地域艺术特征和文人画精神。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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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周滢冉.地域文化在中国山水画中的体现[J].艺术科技，2018（1）：96，187.

作者单位：

云南大学旅游文化学院艺术设计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