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陆宇婷

马斯克坚定站台狗狗币的原因无从得知，但许多狗狗币追随者发展出了各自的信仰分析体系，有从数据方面看好狗狗币发展潜力的“务实组”，也有认可狗狗币圈内氛围的“情怀组”，更有坚信狗狗币会成为取代美元的星际文明货币的“信念组”。

视觉中国　❘图

2021年5月，因为能耗和环保问题，特斯拉取消了比特币支付，声称“等待一个比比特币耗能更少的解决方案”。图为2016年8月四川甘孜孔玉乡的比特币“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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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泽民认为已经持续了几百年的工业文明正处于尾声，接下来进入的是数字文明和星际文明。前者由工业文明的产物互联网、AR、VR等技术开启，让年轻人们进入像黑客帝国般的数字世界中；后者则由马斯克等开启，将会把一部分人送上火星。将来火星和地球需要交流的时候，便需要有一个去中心化、双方公认的星际货币，而狗狗币最有可能成为公认货币。

2021年5月19日，数字货币迎来断崖式下跌，比特币、以太坊等主流币当日最高跌幅都超过20%，币圈内弥漫着恐慌情绪。

作为后起之秀的狗狗币同样下跌近20%，就在五天前，狗狗币的日涨幅还达到34%，吸引了不少新人入场。入场即暴跌，这些新人都慌了手脚。然而，推特上拥有几万至几百万粉丝的狗狗币KOL们，依然在表达自己对马斯克的“爱”：“我会告诉我的孩子们他是超人”“谢谢你@伊隆·马斯克”。也有人转载马斯克的一条推特，表示“无需恐慌”“正是入场的好时机”……

狗狗币每次暴跌，都能看到类似“我们爱马斯克”的表达。在过去半年多时间内，狗狗币在这份“爱”的笼罩下暴涨超260倍，这只自带喜剧感的微笑柴犬就此成为币圈新神话。

一张电脑绘画浓缩了狗狗币这半年的故事：头带光芒的马斯克一手捧着狗狗，一手拿着酷似法官槌的特斯拉车标，望向天空中正在飞向月球的SpaceX火箭。马斯克在画面上占据最大画幅，狗狗则是画面上色彩最鲜艳的存在，二者相互依偎，一起从无到有，从零到一。

马斯克被全球民众熟知的身份是世界首富、特斯拉和SpaceX的CEO。他自称“狗狗币之父”，从2019年便开始给狗狗币开发人员提供帮助，2021年更是多次为狗狗币站台。狗狗币的价格也从2019年5月的0.002美金最高涨到2021年的0.74美金，涨幅高达370倍。

在马斯克身后，有一批忠实的“信徒”，自称“狗狗币教主”的何石弼便是其中之一。

何石弼了解狗狗币之后all-in（把所有钱全部投入），建立了关于狗狗币的个人网站，并在B站、YouTube、Twitter、微信等多平台上以“狗狗币教主”为名，持续发布关于狗狗币的推文和视频。

何石弼认为狗狗币会取代美元成为今后新世界的通用货币，新世界将随着SpaceX带狗狗币上天之后开启，并被命名为“星际世界”。他宣称，想要理解并跟上星际世界的一切，可以加入他的核心小组，一起“修仙”。

“爸妈觉得我疯了”

马斯克第一次公开站台狗狗币是在2020年7月，他在推特上发布了一张狗狗沙尘暴席卷全球金融体系的图片，配文“这已不可避免”，暗示去中心化体系的数字货币狗狗币终将颠覆现有金融体系，带来大改变。

这条推特并没有太大的回响。当时的马斯克四面楚歌，不少金融公司声称要做空特斯拉；而狗狗币，也不过是以一个玩笑开头的空气货币，没有太多的人当真。

2013年，两位开发者仅用三小时左右就将比特币的源代码复制修改后发布了狗狗币，以嘲讽比特币。开发者为该货币选取的标识和名字，是当时互联网上流行的柴犬表情包。

最初的狗狗币不受待见，以至于挖其他数字货币时可能被附送一堆狗狗币，两位创始人也在2015年就把手头的狗狗币全部抛售，彻底抛弃了这个项目。

有一群看好马斯克的人对他的站台产生了好奇，包括在美国生活了十年的85后、西雅图浪群的Frank。Frank目前在一家科技公司工作，是一个相对资深的币圈玩家。他2017年开始接触比特币，曾经是一个技术派。本着对马斯克的认可，他尝试用原有的分析体系去研究狗狗币。

数字货币是区块链技术支持下的产物，旨在推翻中心化的金融机构，让互联网成为全世界的公开大账本，所有人都能在上面“查账”。但狗狗币最初的诞生并没有那么宏伟的目标，反而是对虚拟货币的一次嘲笑。研究下来，Frank发现狗狗币没有开发社区，代码也已经多年没有更新了，他得出的结论是：作为玩笑诞生的狗狗币是不行的。

何石弼认识的币圈玩家也是类似的态度。何石弼却不同，他入圈晚，那些有具体应用的货币对他来说太复杂了，看不懂，而狗狗币“怎么看怎么好，怎么看怎么开心”。

2020年12月接触狗狗币以来，何石弼一度不能自拔，两三个礼拜都茶饭不思、睡不着觉。2021年2月之后，何石弼陷入了一种更加焦虑的状态，他将全部积蓄投入狗狗币，生怕手里有任何的现金，他把车卖了、股票卖了，把保险、养老金等各种可以提出来的钱都像挤牙膏一样拿出来放到狗狗币里面。“跟爸妈讲，他们完全不理解，觉得我疯了，怎么能拿钱去买那就是纯空气的狗狗币。”

1995年生的何石弼从小梦想成为一名科学家，毕业后他进入的第一家公司是美国硅谷的自动驾驶独角兽Nuro。步入职场之后，他感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陷阱和永不停歇的机器中，所有人都在斗争、在内卷，整个社会都在给钱打工，每个人都在为了钱献上自己的一生。

他去了谷歌，接触到比特币。“比特币暴涨的时候，我的脑子开始燃烧了。”何石弼这样对南方周末描述自己的“入坑”经历。他一边思考，一边发现YouTube上讲地球扬升、维度、宇宙的人越来越多。何石弼自己的思考，从clubhouse的社交裂变到生命最初的宇宙大爆炸，也都串在了一起。这些思考颠覆了他儿时的梦想。“为什么我现在不当科学家，因为科学它只是世界的一个角度，在那一个角度思考问题，肯定有覆盖不到的东西，比如现在的物理学，是没办法解释大爆炸之前和宇宙毁灭之后的事儿的，就连目前可见宇宙之外的事儿也看不到。科学的覆盖范围就这么点。”

两个星期之后，何石弼产生了“顿悟”，在他看来，狗狗币就像宇宙大爆炸一样，处于已经从奇点炸开，但还没有完全形成的早期阶段。结合自己对佛学、量子力学、神学、宗教、玄学的“研究”，何石弼认为人类精神世界的自由根本不需要外在物质，也就是钱。“所有的豪宅、豪车、名表其实都只是一些概率波函数投射在人们心中的假象。庄子所说的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是真实的，佛学、禅宗里说的四大皆空也是真实的。人类的精神世界是独立于物质世界的，你的肉身只是你的灵魂、你的精神世界的一个枷锁、一个监狱罢了。”

“人类的意识是可以在精神世界中自由穿梭于多重宇宙中的。但人类的物质世界是有时间维度的，是熵增的、不可逆的。”何石弼表示，他由此推出人工智能和区块链都是未来的星际文明人类用意识穿越传送到我们这个时代的，“有点像电影《信条》中逆转传送的概念”。

何石弼开始在网上发表这些观点。很多人觉得他是疯子，骂他“神棍”甚至“傻X”。但他对此抱有一种“游戏”的心态，对所有辱骂不以为意。

“神话”的诞生

2021年4月16日，狗狗币单日内最高涨幅超过200%。从这一天起，“狗狗币大涨”这个话题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微博热搜。许多人由此重新审视马斯克。

马斯克对虚拟货币的热情萌芽于学生时代，在银行实习时他感受到银行和传统金融的低效，想要创建一个服务齐全的网络金融服务公司，颠覆传统金融的模式。这份决心引领他开始了自己的第二个创业项目，如今Paypal的前身之一，X.com。

X代表未知，一切皆有可能，此次创业也踩在了网上银行和在线支付的风口上。然而，马斯克却在公司上市前遭遇内部“政变”，丢掉了CEO的职位。他并未泄气，继续搭建着自己预想的未来，直到四轮领投特斯拉，把当初的X延续到太空项目的命名——SpaceX。

虽然马斯克在2020年发布的那条狗狗沙尘暴推特没有引起重视，但他仍在给狗狗币剩下为数不多的开发人员提供支持，并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次为狗狗币发声。

这个时机随着一场声势浩大的“华尔街赌注”（Wall Street Bets）到来了。2021年1月，美国电子产品销售商游戏驿站（Game Stop）股票轧空事件中，散户成功碾压了计划做空的华尔街，知名空头机构香橼研究亏损率100%，并由于巨额损失，停止提供做空分析，而集中精力在“为散户提供做多机会”。

这场狂欢中，借助特斯拉股票升值成为世界首富的马斯克站在为散户发言、抵制华尔街的一方。发言过后没多久，马斯克便再次站台加密货币，他把推特简介改成“比特币”一词，特斯拉购入比特币并支持比特币支付。

此后，马斯克在比特币的站台中融入对狗狗币的宣传，并最终淡出比特币。2021年5月，因为能耗和环保问题，特斯拉取消了比特币支付，声称“等待一个比比特币耗能更少的解决方案”。取消比特币支付的第二天，马斯克发推表示正与狗狗币开发人员研究提升狗狗币的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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