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心

第二章 麦芽变成了蟑螂

找到山滚滚

麦芽和爸爸向土房子的方向走了快一个小时，才来到其中一栋房子的后院墙外。麦芽发现后院里有一只山滚滚正在给一个小花圃浇水，她忙和爸爸一起躲到了墙后边。

这只山滚滚比抓走麦芽妈妈的那一只个头儿矮一点儿，体形也更瘦一点儿。它举着花洒，把水均匀地洒向面前的草丛中，那些草蔫头耷脑的。花圃的中央还有一个非常非常小的泉眼，只有麦芽的手指头那么大，用石砖围着，向外涌出一丁点儿水，看了就叫麦芽着急。

山滚滚浇完水，捧着花洒走进了房间。

麦芽悄悄溜到房门外，透过门缝往里看，哪儿都没有妈妈的身影。

“阿嚏——”

突然，背后传来了声音，是爸爸！

糟了！山滚滚也听到了！它转过身，往门外看了看，和麦芽的视线撞上了！

麦芽脚底下一软，差点儿坐到地上。她拉上爸爸转身跑起来，可是山滚滚已经把门撞开了，眼看三步两步就能追上他们。

就在这时，麦芽听见山滚滚喊了一声：“当心！”

她条件反射般刹住步子，一低头，发现自己只差一步就要踩进那个小花圃里了。她又往前迈出一步，只听背后又传来一声：“别！”

麦芽转过头，警惕地盯着山滚滚。

“你们是谁？”山滚滚问，声音闷闷的，像从一个笨重的玻璃瓶子里传出来的。

“你、你们当中有人把我妈妈抓走了！快还回来！”麦芽大声说。

“这不可能呀，你是不是看错了？”山滚滚犹豫着说，“我们又不吃人，抓你妈妈干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麦芽叫道，“没准儿……当仆人？”

“我们不需要仆人，我们什么事都能自己做。”山滚滚慢吞吞地说。

“就是你们，我亲眼看到的！”麦芽越说越急，山滚滚慢慢悠悠的反应让她很不舒服，“你快想想辦法，要不然……”

她低头看到了脚边的小花圃，心想山滚滚好像格外重视里边的草。她抬起一只脚，往一棵草上踩了下去。

“别！”

不出所料，山滚滚果然焦急地喊起来：“你可以去找其他山滚滚问问，反正我没有抓走你妈妈！”

“你带我去问！”

“我不要！要去你自己去！”

麦芽没有耐心了，她一脚踩进小花圃里，踩烂了一大片草，还朝那个小小的泉眼吐了一口口水。

“你疯了！”她听见山滚滚喊道。

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麦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好像被卷进了龙卷风里，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下子扑倒在地上。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一切好像都被放大了无数倍，空气里满是草汁的味道，被她踩烂的一棵草横在她面前，像一座小桥。

她试着往前“挪动”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一口气迈出了好多条腿，她低头一看：“啊——”

她……她变成了一只蟑螂！

神圣的泉眼

“叫你别动！那个泉眼有魔法，对它不尊重的人都会变成蟑螂！”山滚滚一边说，一边走过来，在麦芽面前蹲了下来。

原本就比麦芽高出许多的山滚滚现在看来简直像一座山，不过麦芽反而一点儿都不害怕了。她都变成一只蟑螂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看看爸爸，爸爸像吓傻了一样，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变回来吗？”麦芽哭哭啼啼地问。

“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山滚滚说，“我们山滚滚的村子一共有99栋房子，住着99个山滚滚。每个山滚滚家的后院里都有一个泉眼。传说，如果能把99个泉眼里冒出来的水盛到一起，这碗水能破解世界上的一切法术。”

“真的吗？”麦芽喜出望外，“那你帮我们借一些泉水吧！”

“我去借的话，不会有人答应的。你看，每家的泉眼都只会流出一丁点儿水，宝贝得不得了，怎么会借呢？不过，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山滚滚看了看还在一旁呆呆发愣的麦芽爸爸，“让他带着你去，说明一下情况，应该能讨到。”

“爸爸！”麦芽叫了一声。可爸爸完全没听到，还在发呆。

“爸爸！”麦芽尖叫起来，爸爸总算看过来了。

“我是在做梦吧？”爸爸说，“麦芽，你快告诉我，这是不是你妈妈搞的鬼？不就是用一只蟑螂替换了麦芽，说话的声音是麦芽的，她一定还在附近！”

忽地，他好像刚刚看见山滚滚一样，发疯似的跳起来，揪着山滚滚身上的毛：“你一定是人假扮的，把你的头套摘下来！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呀！”

“疼疼疼、疼死我了！”山滚滚叫道，气恼地朝麦芽爸爸张开大嘴，咆哮一声。

“啊——”爸爸惊叫一声，坐到了地上。

“爸——爸爸！”麦芽喊道。

可爸爸又和刚才一样，瞪着眼睛一动不动了。

山滚滚伸出一只手，让麦芽爬上来，然后另一只手一把揽起麦芽的爸爸，扛在肩膀上，把他们都带进房间里。

山滚滚把麦芽爸爸放到桌子旁边的椅子上，让麦芽爬到桌面上，然后端来了一盘像切碎了的芦荟一样的东西，麦芽只瞧了一眼就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了。

“这是珍珍果，你们尝尝，可以解渴。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水源有限，没法儿请你们喝茶了。”山滚滚说着，也坐到了椅子上。

“我叫阿桶。就像你们看到的，我们这里的土地也许是世界上最贫瘠的了，不管种什么都很难开花结果，所以我们最讨厌浪费粮食的行为。”

“你们为什么不搬走呢？”麦芽问。

“刚才不是说每个山滚滚家的后院里都有一个泉眼吗？我们每天都得喝一口泉眼里涌出来的水，要不然很快就会死掉。”阿桶叹了口气，“传说几百年前，这里曾经是一个土地肥沃、物产丰饶的地方，不知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所以，泉水对每个山滚滚来说都很宝贵，没有特殊原因大家是不会借的。再加上，我们山滚滚之间的关系一点儿都不好……”

“为什么？”

“每个山滚滚家里能吃的东西都太少了，居然有山滚滚开始偷别人家的东西，我的珍珍果就被偷过。你知道摘一颗珍珍果要在大太阳底下走多远的路吗？简直太可恶了！”阿桶咬牙切齿地说。

“所以我们都把各自的家门锁得紧紧的，不知道多少年没和邻居打过招呼了。让我去找其他山滚滚借泉水？没门儿！想都别想！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麦芽想，这样的话，就只能按照阿桶说的，让爸爸带上她，一家一家地敲开山滚滚的家门了。

集齐99滴泉眼水

“爸爸。”麦芽爬到爸爸面前，抬起头叫了一声。

“嗯？”爸爸全身都颤抖了一下。他低头看向麦芽，声音像在梦里一样：“你……你真的是麦芽？”

“是我，我是麦芽。”

爸爸耷拉着脑袋，过了好半天才终于开口道：“好吧，你是麦芽。我带你去找……嗯，其他山滚滚借泉眼水，一定要把你变回原样。”

麦芽爬进爸爸的上衣口袋里。“等一下！”麦芽突然叫道，并提醒他，“它们当中有人抓走了妈妈，说不定也会对我们下手，要小心！”

“嗯……”爸爸紧张地应着。麦芽能感觉到爸爸的心跳变快了好多。

爸爸带着麦芽来到阿桶家隔壁的房子门前：“您好！打扰了……”

门后很快传来了脚步声，但门没有开，一个闷闷的声音问：“谁？有什么事？”

爸爸清一清喉咙：“我女儿……对……对泉眼做了不礼貌的事，被变成了蟑螂，只有集齐99滴泉眼水才能救她。能给我一滴您家里的泉眼水吗？拜托了，一滴就好……”

“对泉眼不礼貌？那是你们活该！”

怎么说话的？麦芽气得又要尖叫起来。可是在她之前，爸爸先一步回答：“对，真抱歉。能给我们一滴泉眼水吗？一滴就好。”他又说了一遍，声音很恳切，“我女儿不能一辈子都是一只蟑螂。”

爸爸的声音和平时一样，低低的，有一点儿沙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麦芽却覺得它很锋利，像一把尖刀在她心上扎了一下。

过了很久很久，麦芽觉得时间都静止了，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好吧，我去给你们拿。说好了，只有一滴。”

“好的好的，只要一滴。”爸爸忙不迭地说，“太感谢了！”

山滚滚小心翼翼地把杯子里的水倒进爸爸的碗里，好像那不是一滴水，而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石。

等待奇迹发生

拿到了第一滴泉眼水，麦芽和爸爸都很兴奋，他们紧接着又敲开了第二家、第三家……麦芽发现，山滚滚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当它们听说了自己的情况后，很快就都同意送一滴宝贵的泉眼水。

这一天直到太阳下山，麦芽和爸爸一共收集到了48滴泉眼水。

其实从第39栋房子开始，麦芽就听见爸爸的肚子在“咕咕”叫唤了。他们决定先回阿桶家，明天再继续讨剩下的泉眼水。

晚饭他们吃的是珍珍果。那绿油油的果子吃起来没滋没味，还有一点儿酸酸的，麦芽只啃了一口就不吃了，心想山滚滚可真不容易。爸爸却吃光了一整盘，吃完倒头就睡，看样子真是累坏了。

第二天一早，趁着天气还凉快，爸爸赶紧带着麦芽出门了。这一天和昨天一样顺利，不到中午，他们就拿到了第98栋房子里的泉眼水。

98滴泉眼水倒进一只碗里，差点儿就装满了。

还差1滴，就是阿桶家里的了。麦芽和爸爸回到阿桶家，阿桶带他们去小花圃取水。

最后1滴泉眼水落进碗里，爸爸拎起麦芽的两根长长的触须，把她放进水里。蟑螂不会游泳，麦芽像在浴缸里泡澡一样，小心翼翼地贴在碗的边缘，不时深吸一口气把头埋进水里，再探出来，就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

1分钟、5分钟、10分钟过去了……麦芽身上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又耐心等了一会儿，麦芽终于再也忍不住，张开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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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爸爸变成了“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