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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榆孙桥村石板桥年代考略

2021-04-22张小树

文物鉴定与鉴赏 2021年3期
关键词:赣榆石桥考古

张小树

摘 要:连云港市赣榆区赣马镇孙桥村西南处有一座古代石板桥,具体何时建造地方文献上并无记载,当地也无相关传说,仅知先有桥后有村。赣榆地方史研究者从文献方面判断该桥为明代末年所建,文物工作者从文物角度断为清中后期所建。不同观点相互碰撞,互相争论,孰是孰非固然重要,但更为重要的是通过争论探讨,实现了学术研究的“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活跃了赣榆地方历史研究、文物研究的治学风气,进一步推动了赣榆地方文化事业的发展,也成为连云港市创建全国历史文化名城的意外收获。

关键词:赣榆;石桥;年代;考古

赣榆区赣马镇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镇,自宋代开始到1948年以前一直是赣榆县的县城。作为赣榆县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已有近千年的历史,县城及周边地区都曾留下不少古代建筑。但经王朝更迭、外敌入侵、社会生产等一系列变故,这些古代建筑基本破坏殆尽,踪迹全无。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显示,散落在赣榆县内最多的古建筑就是桥梁。赣榆境内河流较多,有作为赣榆县城护城河水系的玉带河以及从赣榆西部发源的大沙河、大石桥河等河流。有河便有桥,据不完全统计赣榆全区共有古代石桥40余座。这些石桥结构大都较为简单,有的桥具有确切的修造年代,有的信息不详,何时何人修建更是无从考证。本文主要探讨赣马镇孙桥村石板桥的历史断代问题。

1 赣马镇孙桥村石板桥现状

孙桥村位于赣榆区赣马镇西北方向,原名叫孙家桥村,因村西南有一座石板桥而得名,先有桥后有村。石桥位于大石桥河之上,曾长期是该村村民向南外出的唯一通道。孙桥村的石板桥桥体呈西南—东北走向,全长11.4米,净宽1.95米,四墩三孔,三层组成。每个桥墩由三根直径0.50米的圆形石柱组成,石柱高1.48米。三根圆形石柱组成的桥墩底部坐落于河中水平放置的不规则石块上。四个桥墩上部分别搭有条石一块,桥面共由九块长方形条石搭建而成(图1、图2),每块长方形条石长3.8米、宽0.65米。2017年孙桥村在清理河道时,在石桥附近的河道内捞出石质残螭首一件,螭首残长0.85米、宽0.44米、高0.32米,疑似为石桥上的构件。

2 赣榆地方史工作者对石板桥的研究

对于孙桥村石板桥的修建年代众说纷纭,赣榆地方史研究者从文献的角度开展了考证,得出的结论为明代末期万历年间,其文献依据主要来源于《赣榆县志》和《孙氏家谱》。

地方史研究者在研读《孙氏家谱》后认为,孙氏“安乐堂”七世祖熙章于清康熙二十六年(1687)从莒州避祸至赣榆,在赣榆老县城北遇此桥便在该桥附近定居至今。孙氏七世祖名曰“熙章”与其同时代的皇帝年号“康熙”犯讳,在封建时代这种现象不被允许存在的,他们由此推断,其家族迁入此地的时间应早于康熙元年,即早于公元1662年,推断该村的形成时间为明末清初,同时结合孙氏迁居于此时桥已存在,故断定石板桥建造时间为明代。

另外根据《赣榆县志》记载,在明代,赣榆境内的大石桥河、玉带河两河多次同溃,河溃之时,海头至赣榆县城和青口地带一片汪洋,百姓深受其害。明万历十八年(1590)赣榆知县樊兆程两河同治,在大石桥村东筑坝截流,然后引河南下,至县城北折向东南入海。该工程在樊兆程之后又经历了知县徐应元、顾文炤后续施工,至万历三十九年(1611),历时20余年,经三任赣榆知县之手,终于完成了这项水利工程。当时的赣榆县举人董志毅写了《三公河记》,并刻石立碑于大石桥河畔,以彰三公之德。鉴于县志的记述,地方史研究者因此推断,今天的赣马镇孙桥村的石板桥应为当时的配套工程之一。同時推测大石桥河是三公所治,时人为感他们的治水之恩,故在桥梁的设计上采用了三三制的构思,以纪念三任知县的执政功德。通过这些零星的文献记载,地方史研究者得出的结论是:石板桥建造年代为明末万历三十九年(1611)前后并一直使用至今。

3 赣榆文物工作者对孙桥村石板桥年代的判断

对于赣榆地方史研究者从文献角度对孙桥村石板桥年代的判断,笔者作为文物工作者对此提出了不同看法。从他们所依据文献角度看其判断明显存在缺陷。首先,《赣榆县志》中并没有明确记载此桥的建造年代和建造者。只是明确记载了万历十八年(1590)赣榆知县樊兆程及继任者徐应元、顾文炤治理大石桥河的艰难历程,历时20余年几经反复,终于把河疏通,解决了沿河百姓频遭水患的痛苦。其次,为表彰三位赣榆知县的为民之举,当时的赣榆举人董志毅写了《三公河记》,刻碑立于河畔,但碑记中并没有提及在河上修桥之事,因此把修桥作为治河的配套工程也缺乏有力的证据。第三,对于《孙氏族谱》,其序言所述多是传说,记载相互矛盾,与县志也无互相印证之处,而且老族谱并未提及修桥一事,20世纪80年代续谱时才将此桥的相关说法纳入其中,因而更不能作为石桥断代的参考依据。

笔者从文物学角度分析,以出水的石螭首作为依据,认为该桥原址确实存在一座明代石板桥,但明代石桥已被毁坏,现存的孙桥村石板桥为清中后期重新修建,判断依据主要有以下几条:

①2017年孙桥村河道清淤时在石板桥附近水域捞出石质残螭首一件(图2)。很多研究者认为此物件是石板桥体的一部分,早年脱落于河中。如果石螭首是桥的一部分,断定石螭首的年代就可以作为判断石桥建造年代的依据。根据石螭首的材质、颜色、造型、风化程度,与赣榆境内明确为万历年间的“孔子相鲁会齐侯处”石碑及墩尚镇卢氏先祖明代墓碑相对比,石螭首的材质、颜色、风化程度均有类似之处。结合全国其他地方出土的明确为明代的石制品,可以断定此件石螭首为明代遗物。同时出水的一块长条石板早年已断为两块,断层的质地、颗粒、颜色与石螭首一致,应为同一时期同一地方开采的石材。

②现存的孙桥村石板桥石料的选材上质地不一,风化程度与石螭首不统一,桥面包浆与立柱包浆不协调。笔者推断现存的孙桥村石板桥并非明代原物,而是后代重新修造的石桥。出水的螭首作为石桥的一部分,现存的石桥并没有安放它的位置,而且与螭首同时出水的还有三块不规则平滑石块(图4~图6),厚20厘米,应是作为最底层桥墩的墩基石。从出土的石部件可以推断出原先孙桥村确有一座明代石板桥,但此桥或因洪水等自然灾害被冲毁,或因明末战乱、清军南下被人为拆毁。现存石板桥是后人利用原桥部分能使用的构件,就地取材重新修建的结果。这种做法在河北满城汉墓、徐州龟山汉墓、盱眙大云山汉墓出土的金缕玉衣及玉塞中均被考古所证实。出土的金缕玉衣的玉片及个别玉塞用的是老玉改造加工而成,这样的做法省时省工,节约了成本。对于孙桥村石板桥而言,重修石桥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不是件容易的事,对老桥能找到的材料加以利用,最大限度降低了建桥成本,何乐而不为。现存孙桥石板桥在《赣榆县志》等官方记载中并无记述,但现石板桥为三层结构,在古代没有机械设备辅助下修建这样的石桥需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另据村民介绍,早年桥头还有一块石碑,20世纪60年代被毁坏,石碑内容不详。但我们可以推断,石碑一定是功德碑之类的石刻,大概记录石桥的来龙去脉、修造的前因后果、捐资人的名单及捐款数量等之类的内容。而且《赣榆县志》明确记载有清一代从未疏浚治理过大石桥河,因此,现存的孙桥村石板桥的年代断为清中后期修造,为当地民间乡绅集资重修的产物,并非官造。

③仅从一件石螭首判断原址存有明代石桥,其依据也并不是非常充分。如果石螭首不是石桥上构件,我们则无法判断它是什么建筑上的部件及其用途。如果是石桥上的构件,从石螭首看,螭首老态龙钟、萎靡不振,必是明中后期的作品。随着明朝国力衰落,内忧外患,明人已经丧失大明开国初期意气风发、锐意进取的精神气,艺术作品的内在精神,是国人精神的另一种展现,因此,与螭首相配套的石板桥推测应建于明中后期,它可能在“三公治水”前就已经存在于大石桥河之上了。参照其他地方出土的明代同类的石板桥,石螭首部件应有八件或四件,置于桥墩横梁之上,头部向外,其作用是分解上游流水的冲力,减轻水流对桥墩的冲击从而达到保护桥体的目的,同时也有美化石桥的功效。想必在石桥附近的水域应该还有类似的石螭首,如能再出土一两件这样的螭首,则更能充分证明螭首就是明代石桥构件的一部分。

4 结语

赣马镇孙桥村石板桥仅从文献角度无法对其进行断代,村民口耳相传的传说,《孙氏家谱》的零散记载,为石板桥提供了一定的参考。对文物的断代主要采取文献与实物相结合的方法。通过察看桥体以及出水的相关石质构件,我们确定现石板桥桥址附近有明代老石板桥一座,尽管没有明确的记载,但出水的石质构件确为明代石桥遗物无疑。综合现存石板桥的石材质地、风化程度,得出该桥为清中后期利用原桥部分材料重新建造而成的结果。因此,在申报市级文保单位时将其定位明清时期古建筑是科学合理的,对于地方史研究者将其定位明代建筑有失偏颇,缺少确凿的证据。

参考文献

[1]赣榆县县志编纂委员会.赣榆县志[M].北京:中华书局,1997.

[2]罗曦芸,K.Torf,R.VanGrieken,等.评价环境对石材风化的影响[J].文物保护与考古科学,1999(1):60-62.

[3]刘家任.浚县现存的三座明代石桥[J].中原文物,1999(2):99-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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