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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少年网络亚文化新现象及其群体心态

2021-04-15强陆婷

当代青年研究 2021年2期
关键词:饭圈陪伴现象

江 凌 强陆婷

(上海交通大学媒体与传播学院)

一、当前涌现的青少年网络亚文化新现象

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青少年网络亚文化新现象不断涌现,构成了互联网空间文化重要图景,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一方面,青少年尤其是1995—2010 年出生的Z 世代已经逐渐成为网络文化的消费主体和网络文化的主要生产者、传播者。据国家网络信息办公室发布的《第45 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的数据显示,截至2020 年3 月,我国互联网网民年龄分布中,10~19 岁的网民群体占比达到19.3%,有近1/5 的网民是身心尚未成熟的青少年。[1]另一方面,10~19 岁青少年的成长经历恰恰伴随着互联网文化的生成、发展和壮大,其“三观”的塑造浸润着深深的网络文化基因,网络文化成为青少年精神娱乐生活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当前的网络文化图景中,饭圈撕战、凡尔赛现象、陪伴经济、有尊严的摸鱼、黑界、祖安文化等,构成了网络青少年亚文化新现象。

饭圈撕战 。饭圈,即粉丝群体的简称。学界普遍认为,2005 年《超级女声》节目是我国粉丝文化的开端,这“虽然只是一档选秀节目,但因为其无门槛的草根性以及通过短信投票的全民参与性风靡全国,直接造就了一大批粉丝的产生”。[2]这些粉丝积极调动自己的社会资源,做“各种有组织的、大规模的应援来为自己偶像争取更多的关注和曝光度,由此‘饭圈’现象和‘饭圈’文化开始形成”。[3]饭圈文化的确赋予了粉丝更多的权利,有利于演艺圈偶像的迭代更新,然而,一些偶像粉丝会掀起一场又一场的饭圈撕战,相互辱骂,滋生网络语言暴力。比如,2020 年2 月,当红明星肖战的粉丝不满AO3 网站上一篇以肖战为原型的同人文章,联合举报该网站,最终导致网站崩溃,众多用户无法登陆使用,严重影响了网站使用者和作家的权益,引起各方不满,整个过程中还涉及一系列粉丝群体网络语言暴力、人肉搜索等行为,演化为颇具知名度的“227 事件”。饭圈粉丝的年龄普遍在18 岁以下,他们的“三观”尚不成熟,每天接触的信息都被困在偶像的“好评孤岛”上,难以接受任何有损于偶像的言论,在饭圈群体的鼓噪下,这些未成年粉丝容易变得鲁莽、冲动和暴戾,用各种极端的语言试图扭转舆论走向,产生了不少网络话语暴力现象。

凡尔赛文学。凡尔赛本是依附于巴黎的小城市,在路易十四时代成为了法国大部分贵族的集中居住地。因此,凡尔赛常常代指贵族阶层。凡尔赛文学,意指那些活跃于网络和社交媒体朋友圈中的故意或“不经意”的贵族式炫耀行为,有着曲折巧妙的讽刺味道。相较于赤裸裸的炫富来说,凡尔赛文学不显山不露水,但也时常因为拉动人们的“羡慕嫉妒恨”而误伤他人的感情。表面上看,凡尔赛文学似乎在批评炫富行为,但实际上,很多被称为凡尔赛文学的行为也许并无多少炫耀的目的,可能只是分享生活和消费体验,但一切包含较高价值消费品展示的内容都会被贴上凡尔赛文学的标签。另外,凡尔赛文学没有一个清晰的标准,其背后是“看人皆凡”的心态,即矛头直指富裕阶层的仇富心理。“凡学”现象成了一种针对伪精英和富裕阶层的隐形吐槽,其背后隐藏的是仇富、仇精英的不平衡心态。

陪伴经济。即一些情感寂寞的人为了缓解孤独心态而进行消费行为的一种经济。陪伴经济主要的消费群体是Z 世代,他们多为独生子女,在现实中缺乏同龄人的陪伴,学习和工作压力大,孤独感强,所以网络虚拟生活空间便渐渐成为情感娱乐和消费的主要场所。最能体现陪伴经济的是各种陪伴类APP。陪伴类APP 涉及领域包括动漫、视频、直播、阅读、音频等,通过多媒体阅读或消费形式,很大程度上满足了Z 世代青少年的精神需求,尤其是那些陪伴APP 中的人设角色扮演类游戏。角色扮演的代入感可以让他们得到想要的一切,并且顺理成章。除了虚拟类的陪伴APP,还有很多现实生活中的陪伴现象,养宠物就是典型例子,一些独生子女家庭中,家长养宠物陪伴孩子的成长,这使得近几年宠物产业链越来越完善。网络社交的实质是孤独和利益需求,陪伴类APP 和宠物陪伴是Z 世代们替代性的灵魂伴侣,“陪伴经济”的兴起是其表征。

有尊严的摸鱼。如果在上课、做作业和工作时间看手机,九成以上是在做与学习、工作无关的事情,也就是正在“摸鱼”。摸鱼爱好者不仅仅是为了逃避学习和工作而摸鱼,更多的只是简单地为了摸鱼而摸鱼。它成为身体的本能,让你坐在哪里就不由自主地想去做的事,形成一种习惯性爱好。如今,摸鱼已成了青少年的一种普遍现象。上课、学习、上班时间摸鱼,更多的是学习、工作间隙的社交与娱乐,以及对学习、工作本身的无奈和失望。同时,人有不同的价值追求和精神需求,每一个摸鱼的人,同样渴求学习和工作的意义,渴求劳动带来的尊严和价值认可。然而,社会价值不仅仅依靠个人的爱好来度量,即使正在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可能几年之后仍感觉不到自己的成长。因为没有人生积累和沉淀,自己之前的付出可能变得毫无价值。

黑界。黑界长期活跃于QQ 空间和百度贴吧中,以QQ 线上人数为多,它类似虚拟时空,用各种组织形式将人群划分阶层,并在其中模仿成人社会的规则。黑界由各个“家族”组成,有不同的自定规则。黑界如同江湖帮派,帮派间一旦起冲突,就会拉个QQ 群作“战场”,线上约架,通过快速的打字和高频率的骂人进行对战,打字速度越快、骂人的频率越高者为赢方。对战双方会约法三章:只能用手机,不能借助电脑;只能手打字,不能借助软件;输了的,要在QQ 空间里向对方“家族”公开道歉。黑界有自己的国家(家族)、领导人(高管)和公民(家族成员)等社群成员等级,成员之间建立独特的连接关系——家族内的人要互相转发对方的QQ 空间动态,不同的家族之间常常进行战斗,即“对扣”。“要扣字,得先掌握一些骂人的语言。这就得靠你脑子里的词汇量,词汇是千奇百怪的,要善于创新,用犀利的语言去征服别人。”[4]在黑界,建立地位的方式是与人“对扣”,通过“对扣”获得胜利和荣耀,拉拢自己的追随者,快速巩固自己的权力和地位。

祖安文化。2020 年以来,一种被称为“祖安文化”的青少年亚文化在网络游戏社区、社交媒体、视频剪辑网络空间走红。作为一种庸俗文化,“祖安文化”最初源于游戏《英雄联盟》“祖安”大区的聊天区,为了不被网络语言自净机制屏蔽,以独特犀利、内容创新、含沙射影的“骂人”语言宣泄自己的情绪。而后,依托B 站等网络社区,通过再创作,“祖安文化”得以像病毒一样快速传播。“祖安文化”是一种脏话文化,一种反文明礼仪的网络语言现象。调查发现,骂人语言要有创意、脏话要足够恶毒,“祖安文化”日渐渗透到校园和社会中,一些青少年满口脏话却还引以为傲,部分青少年语言粗鄙现象愈演愈烈。“祖安文化”对尚处于“三观”形成期的青少年造成恶性的语言污染、校园暴力和不良的社会影响。有些青少年语言辨识力差,对“祖安文化”庸俗粗鄙的本质了解不深,不以为耻,反以为“酷”。

二、青少年网络亚文化新现象的形成因素分析

饭圈撕战、凡尔赛现象、陪伴经济、有尊严的摸鱼、黑界、祖安文化等,成为当前青少年网络亚文化现象,为进一步分析这些以青少年为使用或消费主体的网络亚文化形成因素,需要从当前青少年所面临的网络文化环境出发,进行综合考量。

第一,青少年文化娱乐活动过度依赖网络社区 。青少年是伴随着我国互联网的发展而成长起来的,他们深受即时通讯、互联网、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等科技产品的影响,互联网文化基因深深镌刻在他们的成长历程中,渗透在他们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青少年文化娱乐生活离不开网络文化空间。与此同时,人机对话的交流方式,容易使人脱离现实社会,“异化”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疏离了个体之间面对面的交流空间,加上当前青少年多是独生子女,缺少兄弟姐妹的陪伴和同龄人的相处机会,网络社区成为他们维持虚拟身份、塑造人设形象、抒发个体情绪和结识朋友伙伴的重要场所。在网络社群中,相似的标签和风格能够迅速集结大批拥有相同爱好和兴趣的人群,并以社区为单位开展相似的文化娱乐活动。尤其是青少年猎奇心强、自制力弱、是非判断能力较低,容易受到网络社区环境的影响。比如,黑界构建自己的QQ 社群“家族”,并形成自己的运行法则,以促使家族成员短暂地获取在现实世界中的心灵孤独感和骂人快感。

第二,网络言论表达自由权利的无边界扩张。网络平台将青少年的主体身份转化为网民,并赋予每一个人平等的发声权利和传播渠道,每个网民都是网络信息的发布者、传播者和接受者,由此形成了互联网空间信息即时性、交互性、多样性、平民化的特征。一方面,互联网平台为民众言论自由表达提供了便利性;另一方面,虚拟的网络身份使得人们突破了现实生活中的言语限制、社会公德与社会规则。青少年很容易在这种网络自由环境中无边界地扩张自己的言论自由权利,表达一些负面、消极、低俗的言论或观点;同时,青少年容易受网络空间中一些不理智、不成熟、情绪化言论的影响,模仿性强,进而发表一些情绪化甚至极端的言论。比如,饭圈文化中常见的语言暴力,网络黑界中的诅骂比赛、祖安文化的骂人语录等,一定程度上体现了青少年的表达自由权利在网络空间的无边界扩张。

第三,青少年网民知识储备不足,道德伦理修养有待提升。尚处于成长期的青少年,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尚没有定型,无论是知识储备、技能应用还是社会经验的积累,都相对匮乏;他们在面对复杂多面的网络信息时,往往不能够做出客观、冷静、理智、正确的价值判断,甚至陷入追新求异、思想狭隘、目光短浅、言论偏激等消极言论的泥沼。尤其是网络游戏娱乐社区中各种信息鱼龙混杂、真假难辨,部分网络信息生产者为博得眼球、增加收益而断章取义,夸大事实,误导受众,产生偏激言论的网络互动,很容易造成青少年盲目跟风和被情绪化裹挟煽动。此外,青少年的道德修养处于形成阶段,容易受不正确价值观念的影响。以凡尔赛文学现象为例,虚荣、攀比、炫耀、伪精英的文化氛围是个体勤俭节约、诚信内敛等道德伦理素养不高的表现。网络黑界中那些轻狂的青少年,征战对骂沙场,以赢得战士般的尊严和荣誉,更是价值观变异和扭曲的一种现象。

第四,网络空间成为青少年日常学习和娱乐的主要场所。截至2020 年3 月,我国互联网普及率达到了64.5%,人均每周上网时间30.8 小时,[5]遨游网络世界成为人们的日常生活方式。在9.04 亿网民群体中,近1/5 是青少年,网络平台打破了传统文化娱乐的空间限制,青少年各种言论和行为越来越依赖网络空间,在线学习、线上工作、数字化娱乐,诸多线下实体活动都能在网络平台空间找到相应的社区娱乐游戏活动替代。陪伴经济的兴起正是青少年在网络空间满足自身精神需求的结果。尤其是在2020 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居民宅家防疫,青少年停课线上学习,缺乏校园空间管理和约束,青少年花费在网络空间的时间更多,诸多网络文化新现象的表现更为强劲。

第五,网络文化空间治理手段总体滞后于现代治理需求。网络文化呈现出更明显的复杂性和多变性,诸多网络文化问题生成蔓延,迫切需要综合运用文化的、法律的、行政的、技术的治理手段加以解决。从当前我国的网络文化治理现状来看,尽管出台了一系列法律法规和政策文件,但治理和监督手段总体上跟不上网络文化治理的现实需求,网络文化治理呈现出零散性、运动性、非系统化、非常态化的局面。就政府治理层面来说:一方面,缺乏网络文化空间治理的先进经验,传统政府治理思维和治理模式没有完全适应网络文化空间治理的现实需求;另一方面,网络文化治理缺乏前瞻性和系统性,多数情况下是出现了某种问题、某个现象,临时性采取相应的针对性措施。政府监管机构在网络文化空间治理中呈现出一定的滞后性和粗犷性,缺乏精细化、常态化治理举措。

第六,青少年缺乏心灵关爱、理解和有效的教育引导。无论是有尊严的摸鱼者,还是饭圈文化中神魂颠倒的饭圈粉,亦或是祖安文化中出言不逊者,他们大多是因为受到所处的网络社区环境或个人经历的影响,现实生活中缺乏关爱、理解和正确的教育引导。青少年心智尚不成熟,容易被各种复杂的网络文化信息蒙蔽,同时也容易被事物的表面现象所迷惑,陷入消极负面的网络文化泥沼中。因此,学校教师、家长和社会的关爱、理解和教育引导对于他们身心健康成长至关重要。而在现实生活中,很多家长忙于工作,疏于家庭的照料和对孩子的关爱;学校忙于追求升学率和考试成绩,缺少对学生心理健康的关注和理解,社会缺少对青少年的有效教育引导。于是,他们便沉浸在网络娱乐游戏和社区中寻找关注、理解和身份归属、群体认同。

第七,西方文化浸透及其所带来的负面文化影响。进入21 世纪,网络平台已经成为西方意识形态和文化价值观渗透的主要工具和载体空间。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借助网络平台的便利性、无边界化和网络文化的复杂性、渗透性,打着“民主”“自由”“平等”“人权”等幌子,通过隐蔽、软性的文化产品与服务,在网络文化空间中极力推行西方意识形态和文化价值观,瓦解其他国家网民的选择意志和原有价值观念,以实现全盘“西化”的目标。我国一些网络文化产品与服务尤其是网络游戏中充斥着西方文化价值观念,一些媒体喜欢求新求异,追求时尚,片面看重经济效益,不加选择地传播西方文化思潮。西方国家则以网络空间为载体,将自由化、享乐主义、殖民意识、消费主义思想等植入青少年价值观念之中,在一定程度上催生了如凡尔赛文学、陪伴经济等网络文化现象。

三、青少年网络亚文化新现象背后的群体心态分析

以青少年为使用和消费主体的网络亚文化新现象,是当前网络文化和社会文化环境综合作用下的产物,也是青少年自身心态的反映。

一是网络社区的去个体化与群体主义心态。根据阿希效应,群体对个体的判断会施加强有力的影响。六个人合伙做的错误判断会成功地影响一位无辜的参与者。这个效应的象征性实验成为个体从众心态的经典例证。群体主义是青少年在网络空间中开展活动的重要特征,网络世界“异化”了个体的特质,抽象出基本的人格特征,同质化的个体在互联网世界中为了找到言论和行动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倾向于加入具有相似身份标签的群体之中。在这种情况下,个体的异质性已经不再重要,群体言论和行动的一致性成为个体言行的依归,群体中突出的代表性人物会成为整个团体的引领者,“合群”变成了网络虚拟社区的规则,不“合群”的个体难以找到自己的身份和精神归属。对于社会经验和阅历较少的青少年个体而言,受群体言论、立场、信仰、情感(或情绪)、价值观、利益和权利的影响是常见现象。这种去个体化和群体主义心态在饭圈文化中表现明显,因为对偶像人物的崇拜和喜爱,诸多个体聚集一起,为偶像打榜、反黑、做数据,极具组织性和规模性,饭圈中的“粉头”是具有话语权和影响力的引领者,其言论影响着整个粉丝群体的行为和思想倾向。

二是情感的单极化与追求自我满足心理。在现实生活中得不到重视,或是没有获得心理满足的青少年很容易选择在网络虚拟世界中重拾一种自我满足感。在此过程中,青少年由于缺乏客观、冷静、理性的判断力和自控能力,往往会陷入到一种追求单极化和情绪化的替代性情感满足中。极爱和极恨是情感单极化的主要特点,当心智不成熟的青少年面对良莠不齐的网络文化时,在立场、情感和价值观的识辨方面容易变得脆弱和片面化,在好与坏两个极端维度上做出选择。以骂人为乐趣、“现实中唯唯诺诺、网络上重拳出击”的黑界现象和祖安文化即这种心态的典型表现。他们因为现实生活中遭遇的孤独、焦虑、不安、不确定性和其他消极情绪,转而在网络虚拟空间中以娱乐、戏谑、情感宣泄方式获得替代性心理满足。阴阳怪气、不带脏字的谩骂、不必承担后果的网络言语暴力是他们获得快感的方式,网络虚拟身份的遮掩,加上监管和治理措施不健全,青少年网民不必对自己的言行举止付出代价,这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诸如黑界、祖安文化现象的滋长和蔓延。

三是流量明星崇拜与幼稚的粉丝心态。缺乏人生阅历和社会经验的青少年,很多时候凭借自己的片面认知和情绪化思维处理问题,他们更在意自身的情感喜好与审美快感。饭圈撕战现象即是一种幼稚群体心态的反映。饭圈粉丝大多是涉世未深的青少年,他们不理解成年人世界的不容易,也不在乎他们所谓的偶像仅依靠颜值便挤压了那些为了提高演技而不惜磨练几年乃至十几年的实力派演员。在他们眼里,流量明星总是充满正能量,总是积极向上、阳光洒脱,可事实上,这本是依靠粉丝流量却不注重提高自身能力的明星偶像的一种投机取巧行为。青少年在面对与偶像息息相关的事件和现象时,仅仅站在粉丝立场上,片面维护粉丝的追星快感和精神愉悦,忽视明星及演艺市场背后的商业运行规律,以及流量明星的道德修养,从而掀起大规模的骂战和网络语言暴力行为。

四是心灵无处安放与自我寻找假想敌。相较于工作和生活压力较重的中年人群,青少年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更强的求新求异心理。当学习压力大、内心焦虑、心灵空虚、缺乏理解和关爱时,他们容易沉浸于纷繁的网络文化现象中,并对其进行非理性的理解、模仿和行动。很多时候,饭圈撕战现象并非是他们多么崇拜自己的偶像,不少所谓的“路转粉”“路转黑”都是因为心灵空虚、闲得慌。这种闲得慌、内心焦虑和空虚,又需要获得身份、群体认同和心灵归宿的心理,一旦受到网络文化现象的错误引导和利用,就会走向情绪化,甚至不惜伤害他人,做出违法犯罪行为。除了无处安放的心灵之外,青少年群体倾向于在空虚和焦虑的内心寻找一个自我假想敌,现实生活中的“无所事事”折射到网络文化空间中可能演变为一些极端化、情绪化的言语表达。祖安文化即是青少年自我寻找假想敌的表现,青少年网民对某对象进行“祖安式”的谩骂攻击,更多是出于向网络假想敌进行情绪化宣泄,以戏谑、谩骂、娱乐他人的方式获得心理快感。

五是内心孤独焦虑,对生活感到迷茫和困惑。学习任务重、升学压力大,生活中缺乏理解和关爱,心灵孤独、焦虑、迷茫等心理问题呈现出越来越年轻化的趋势。在这种情况下,部分青少年倾向于在网络虚拟空间中寻找心灵陪伴和精神慰藉。比如,在各种现实生活压力下生存的Z 世代群体,缺乏青春的玩伴,内心孤独与焦虑,虽然他们外表佛系,但在灵魂深处更多是孤立无援、特立独行。在陪伴经济现象中,陪伴类APP 与人设的角色扮演类APP 备受青睐。饭圈撕战、凡尔赛现象、黑界、祖安文化等网络文化现象也是这种孤独、焦虑、迷茫心理的某种反映。部分青少年对“纸片人”倾注大量的精力和情感,沉迷于与偶像有关的一切事物,将内心的焦虑和孤独以情绪化的语言话语暴力方式发泄到其他事物上,通过炫耀性消费获得虚荣的满足感,通过骂人获得心理释放的快感等,以缓解心理孤独、压抑和焦虑感。

四、青少年网络亚文化问题的应对策略

一是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防范西方文化价值观渗透。面对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进行意识形态和价值观渗透,以及以游戏娱乐麻痹我国青少年群体心志的意图和行为,尤其是他们通过各种网络文化产品与服务对青少年进行意识形态和文化价值观渗透,需要高度警惕。比如,陪伴经济在青少年群体中的风起与凡尔赛文学的炫耀性消费,即受到西方超前消费、洋节日消费和享乐主义思潮的负面影响。为此,需要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抵制西方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的渗透,以勤俭、务实、创新精神抵制西方的享乐主义思潮,以弘扬爱国主义精神抵制崇洋媚外思想,以社会主义理想信念抵制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切实防范当前消极的青少年网络亚文化现象所产生的负面影响。

二是弱化流量明星的光环效应,规范演艺影视、娱乐游戏市场。要从根本上解决青少年的饭圈撕战现象,需要优化明星片酬制度,弱化娱乐明星效应,实现票房口碑挂钩机制,让更多德艺双馨的实力派明星有出彩的机会,大力宣传推广正能量演员和实力派明星,为青少年树立榜样的力量,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饭圈追星的价值标准。同时,通过控制明星片酬成本,克服明星制造流量的投机取巧现象,集中更多创作和表演精力,生产和输送高质量的演艺文化产品与服务,正确引导青少年的网络文化价值观和审美理念。

三是强化关爱、理解和引导,化解青少年内心的孤独焦虑。青少年的心理状态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们的网络文化价值认知、判断、选择与网络话语表达行为,需要从三方面强化青少年的心灵关爱、理解和引导。首先是家庭教育。处在青春成长期的青少年心理敏感、想法较多,学历压力大,有心理焦虑感,需要父母予以关怀和理解,及时化解他们内心的孤独与焦虑。其次是学校教育。学校老师不能仅仅关注孩子的学习成绩,还要关注他们的心理变化,提升他们的现实社交能力;积极组织线上线下集体活动,多结识现实生活中的同学和朋友,正确引导青少年的网络文化价值观。最后是社会层面。全社会尤其是网络平台企业、网络媒体、青少年社团组织应积极关注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塑造文明和谐的网络话语空间,为青少年创造良好的网络文化成长环境。

四是强化责任担当意识,促进青少年用心学习、享受工作乐趣。一些青少年抗挫折的韧性和耐力不强,往往因为现实世界中的孤独焦虑、不开心、不满意而逃避现实,转而在网络社区娱乐游戏中寻求心灵安慰与精神满足。青少年在学习、工作与生活中面临较大压力,会感到枯燥无味,形成摸鱼现象,为此,一方面,单位组织、学校和社会要强化青少年的责任和担当意识教育,培育他们攻难克难、迎难而上的品质,磨炼他们抗挫折的韧性和耐力;另一方面,强化青少年学习、工作的价值观教育,鼓动和激发他们的工作成就感,焕发起他们的精神斗志和毅力,促进他们用心学习、自主创业,以饱满的热情和干劲享受学习、工作和生活的乐趣。

五是加强网络空间综合治理,营造清朗的青少年网络文化环境。网络文化空间尤其是青少年网络游戏社区、网络社群的治理与监督必不可少。一方面,政府主体需要进一步完善网络治理法律法规和相关政策,使得网络空间治理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同时,政府部门需严格监管青少年网络游戏社区,通过强化网络平台的监管和网络文化环境的监控,及时发现和处理问题;另一方面,强化网络媒体、社交媒体、网络平台企业自身的监督与治理,这些企业主体要切实担负社会责任、文化责任,为青少年健康成长营造清朗的网络文化环境,可以通过大数据、AI 等技术检测手段,对不良网络文化现象进行监督和控制;再者,强化青少年群团组织的监督力量和青少年网民的自治理力量,综合提升青少年网络社区的治理能力;充分发挥政府主体、媒体与网络平台企业、社会组织和网民个体等主体的治理力量,形成多元主体共建、共治、共享的清朗网络文化空间。

六是创新优质网络文化产品和服务,对冲不良网络文化的负面影响。创新网络文化产品与服务,供给积极健康的青少年游戏娱乐产品,寓教于乐,将青少年的注意力转向正面、积极、健康的文化娱乐产品与服务,对冲不良网络亚文化现象的消极影响。以陪伴经济为例,需要线上线下赋予陪伴经济“互联网+”模式,在机器人技术、娱乐产品内容创新、网络社交模式等方面开拓其市场空间。可开发一系列可持续性强的陪伴经济产品与服务,在其中注入积极正面的元素,同时强化其趣味性、审美性、娱乐性,增强青少年消费者的“陪伴感”“认同感”与“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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