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华

综观2017年至2021年这五年高考全国卷的作文命题，虽然岁岁年年“题”不同，但也体现了一些共同特点。现对这些特点加以梳理、归纳，并提出应对之策，希望于考生作文备考有所补益。

一、近五年高考作文命题特点

1.材料形式多样。近五年高考全国卷作文都采用了“材料+要求”的命题形式。其中，材料呈现多样化的特点：有文字材料，如2017年、2018年、2019年、2020年、2021年全国I卷；有漫画材料，如2019年全国Ⅲ卷、2021年新高考I卷。有启人深思的历史故事，如2020年全国I卷管仲、鲍叔、齐桓公之间的“爱恨情仇”；有启人深思的哲理故事，如2018年全国Ⅱ卷“幸存者偏差”；还有紧扣时代的热点话题，如2017年全国I卷“对来华留学生的调查”、2019年全国I卷“劳动”、2021年全国Ⅱ卷“中国共产党百年历程”、2021年新高考I卷“体育”。有单则材料，如2019年全国I卷、2021年全国I卷；有多则材料的组合，如2017年全国Ⅱ卷的名句组合、2018年全国I卷的典型事例组合。

2.考查注重实用。《考试大纲》对写作的要求是：能写论述类、实用类和文学类文章。《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规定，“工具性与人文性的统一，是语文课程的基本特点”。从某种意义上说，写作的本质是交流，即向他人阐述自己的看法、观点。因此，近五年的高考作文命题植根于学生的实际生活需求，强化了写作的实际应用，突出了“语文是重要的交际工具”这一特点，各种应用性文体如演讲稿、书信、观后感、主持词等纷纷闪亮登场。这些实用性文体与考生的实际生活息息相关，考查注重实用性也更加符合新形势下社会对人才实践能力的需求。

3.主题涵盖面广。近五年的高考作文话题多样，主题丰富，涵盖众多方面。概而括之，主要有以下幾类：

一是关注伟大时代，厚植家国情怀。“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文以载道”一直是我国的优秀传统。高考作文命题不回避时代主题，也不刻意回避时事热点，这有利于引导学生关注时代与社会，使其与时代主旋律同频共振，成为具有家国情怀、责任担当的当代有为青年。如：2021年是中国共产党建党100周年，为了呼应这一热点，2021年全国Ⅱ卷作文以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历程为材料，要求以“可为与有为”为主题写一篇文章。2019年适逢“五四”运动100周年，于是，2019年全国Ⅱ卷作文以1919年“五四”运动为切入点，选取了1919年、1949年、1979年、2019年、2049年这几个关键时间节点，回顾过去，展望未来，要求考生“奋勇接棒，宣誓‘强国有我’”。类似的考题还有：2017年全国I卷的“讲好中国故事”，2018年全国I卷的“与新世纪的中国一路同行、成长，和中国的新时代一起追梦、圆梦”，2018年全国Ⅲ卷的“从三条标语看改革的历程”，等等。

二是古今彼此融通，弘扬传统文化。高考作文命题多次聚焦中国传统文化，引导学生审视、传承并弘扬传统文化，从而增强文化自信，避免文化上的民族虚无主义。如2021年全国Ⅰ卷作文命题“‘弓矢’的智慧启示”，该题将古人关于追求理想的论述和当代青年的理想追求相结合，引导学生对实现理想过程中的基础、方法、路径、目标等进行有目的、有层次的思考，体现了优秀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的相融相通。2017年全国Ⅱ卷作文“中华名句”组合，要求“以其中两三句为基础确定立意，并合理引用”，命题体现了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与生生不息，引导学生把传承与弘扬传统文化落到实处，体现了古今文化的交融。类似的还有2020年全国Ⅰ卷“历史人物评说”等。

三是关注人类未来，拓展国际视野。要在世界舞台上展现中国青年的风采，应当具有关注未来的意识、宽广的国际视野。为此，引导学生成为胸襟博大、志向高远、胸怀世界的当代青年，自是高考作文命题的应有之义。如2020年全国Ⅱ卷作文题，要求考生写在“世界青年与社会发展论坛”上以“携手同一世界，青年共创未来”为主题的演讲稿。此题旨在引导学生担负青年使命，和世界各国青年一道为人类的发展贡献力量。

四是关注个人成长，塑造健全自我。青年学生的成长，对内而言需要建构主体意识，进行自我认识、自我规划、自我完善；对外而言则需要强化社会责任，需要学会生活、学会合作、懂得奉献。高考作文命题始终关注学生的个人成长，致力于引导学生成为一个全面发展的人。如：2021年新高考Ⅰ卷要求围绕“体育之效”的启示写一篇文章，旨在帮助学生思考体育之于增强体质、健全人格、锤炼意志的重要价值，引导学生树立由弱变强的意识并付诸行动。2021年新高考Ⅱ卷以书写“人”字的一组漫画为材料，写字而做人，由此而及彼，引导学生思考、体悟写字和做人之间的关系，提升个人境界。2019年全国Ⅰ卷作文的命题材料，列举了现实中存在的“没有时间劳动说”“人工智能替代说”“花钱雇人说”等错误观点，要求以“热爱劳动，从我做起”为主题写一篇文章，考题直击现实生活中一些学生的软肋，有助于矫正他们对劳动的错误认识，引导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类似的作文命题还有2018年全国Ⅱ卷的“幸存者偏差”，2019年全国Ⅲ卷的“师生情深”， 2020年全国Ⅲ卷的“为自己画像”，等等。

4.题型任务驱动。近五年全国卷的作文题都可视为任务驱动型作文题。任务驱动型作文题多从写作情境、写作者身份、阅读者身份、写作内容、写作目的、写作文体、写作主题等不同方面设置写作任务。当然，这些从不同方面提出的任务未必每次都面面俱到、一项不缺。就一次写作、一道作文题而言，可仅就其中某些方面做出规定。以2020年全国Ⅰ卷作文题“历史人物评说”为例，其具体任务设置如下：

“写作情境”是班级读书会，这就要求作文中最好能够旁征博引，带有浓郁的书香味，体现写作者的读书积淀。写作者的身份是学生，而阅读者的身份是老师和同学，这就要求语言表达要得体，不能盛气凌人、颐指气使、强词夺理，而应娓娓道来、亲切从容、以理服人。写作内容则只能回答为什么对“这一个”“感触最深”，如果从故事中引出诸如“宽容”“谦逊”等话题，然后天马行空，大谈特谈“宽容”或“谦逊”的价值、作用，那就属于偏离题意。“写作目的”是“征服”读书会上的听众，让他们接受自己的观点，这就要求材料丰富、论证有力。“写作文体”是发言稿，这就要求有现场感，要和现场听众有交流互动，文稿最后还要有致谢语。

二、作文备考应对策略

鉴古知今，鉴往知来。高考作文的命题特点已了然于胸，标靶已竖起，那么，如何一矢中的，提高备考效率？

1.练胸怀：如何写出“大我”？

《中国学生发展核心素养》有一个核心、三个方面、六个层级、十八个基本点。“一个核心”是全面发展的人。“三个方面”是文化基础、自主发展、社会参与。“六个层级”是人文底蕴、科学精神；学会学习、健康生活；责任担当、实践创新。“十八个基本点”是人文积淀、人文情怀、审美情趣；理性思维、批判质疑、勇于探究；乐学善学、勤于反思、信息意识；珍爱生命、健全人格、自我管理；社会责任、国家认同、国际理解；劳动意识、问题解决、技术应用。

要在作文中写出符合《中国学生发展核心素养》要求的“大我”形象，就首先必须成为“大我”。如果胸无大志、视野狭隘、斤斤计较于个人利益，那永远只能是“小我”。写2021年高考全国I卷作文，许多考生便是无视题目要求，陷于“小我”的泥淖而不能自拔。有的考生写：我的理想就是搞钱，我想有房有款。野心不大，二十五岁之前拥有它。有的考生写：我不知道你的理想是什么，可我知道我自己，我没有理想。好像从识字开始，周围的人，你的父母、朋友都会问：你以后想去做个什么样的人？对这个问题，我还没想过。还有考生写：我之道，为己想。天下之事，一律不知。思想之定型，不喜国事。这些考生或自私，或无知，或玩世不恭，笔下所言和试题要求乖悖。文如其人，某种程度上这也是考生自身素养的体现。按立德树人的要求，考生应该身居教室，胸怀祖国，放眼世界，和祖国同呼吸，与世界同命运，致力于成为一个“大我”，多思考如何将个人的前途命运与国家、民族的前途命运紧密相连、融汇，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进程中思考自己能够做什么，怎样才能有所作为。如此，才能文中有“大我”。“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虽被有的人视为老调重弹，但它的确是金玉良言。

2.练审题：让我写什么？

审读材料时要坚持整体性原则，明确话题内涵、立意范围；审读导写语和要求时，要从写作情境、写作者身份、阅读者身份、写作内容、写作目的、写作文体、写作主题等多方面明确任务要求。如此，方能立意精准、鲜明，完成各项任务。2021年高考全国I卷作文，有的考生这样写：

开篇：理想是巍巍大厦的栋梁，没有它，就只剩下一堆散乱的砖瓦；理想是滔滔大江的河水，没有它，就只剩下一片凌乱的河床。

主体部分：列出“实现远大理想，创新中国梦”“实现远大理想，美好中国梦”“实现远大理想，成就中国梦”三个分论点，以并列式结构展开论证。

结尾：中国伟大复兴，只有不断创新，不断发展，不断挑战，迎接我们的只有美好与努力。理想是诗，是远方，是中国复兴的道路。

表面看起来，考生通篇都在谈理想、谈“中国梦”，但罔顾试题材料和要求中“对理想的追求”“追求理想的当代青年”“结合你对自身发展的思考”等关键信息，丝毫不涉及考题材料中关于“弓矢”的引证，也只字不提实现理想的基础、方法、路径、目标等要素，不是致力于解决“如何追求理想”的问题，而是着力于论证“理想的重要性”，这当然属于偏离题意，言不中的，因而得分不可能高。

3.练思维：我要写什么？

语言是思维的外衣。如果思维苍白，语言再华丽也只是毫无生命力的词语的堆砌。只有训练思维，提升关键能力和学科素养，才能知道自己该写什么，才能真正做到“我手写我心”，而不是无病呻吟，东拼西凑，敷衍成篇。

首先，学点辩证法。明确三大规律：对立统一规律、量变质变规律、否定之否定规律；熟悉三个基本观点：联系的观点、发展的观点、一分为二的观点；掌握五大范畴：内容和形式、现象和本质、原因和结果、可能性和现实、偶然性和必然性。例如2018年全国Ⅱ卷“幸存者偏差”，思维能力强的考生很快就会明白“我要写什么”：透过现象看本质；抓住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跳出惯性思维，打破思维定势；全面看待问题；等等。2021年高考全国I卷作文，有的考生这样写：

修身为弓——修德、修识。生而为人，立世的第一步，亦即实现理想的第一步就是修身，而修身又包含两个方面，一是修德，二是修识。前者是为了保证你获得“粉骨碎身全不怕”的胆量、风骨、品格，后者则是为了提高你的全面素养，提升你的科学文化知识。有德无识为愚者，有识无德为祸害。两者皆是我们实现理想的基础。

这位考生能够从修德、修识两方面阐述修身，而且能够分析论证两者之间的辩证关系，认为“有德无识为愚者，有识无德为祸害”，体现了较高的识见，这也是考生科学的理性思维的体现。

其次，读读时评文。《人民日报》有一个栏目“人民论坛”，所刊发的文章关注热点，论证严谨。学习这些文章，既可以学习其严谨的思维，也可以养成关注现实生活的习惯，以此来提高思维能力，或许是“终南捷径”。一个只会埋头做题而不会抬头看天的考生，其思维必定是枯涩的，正如庄子所言：“井蛙不可以语海，夏虫不可以语冰。”

4.练语言：我要怎么说？

一位多年参与高考作文阅卷的老师一再告诫考生：“有话好好说！”北京大学漆永祥教授在《对语文教学与作文的看法》（以下简称《看法》）一文中呼吁考生“说人话、说实话、说真话”。应该说，语言风格并没有高下优劣之分，华丽是美，朴素也是美，最为关键的是得体，要真正做到言由心出，真实自然，否則一味背诵绮词丽句，邯郸学步，只会徒留笑柄。据漆永祥教授《看法》中介绍，有位考生写学习语文的心得，这样描述：

语文就像是一首歌，语文就像是一首诗，是从山间流出的一股淙淙清泉，它滋润着我们的心田，给我们以快乐与愉悦。语文伴随着我长大，是我生活中的好朋友，我欢乐时它和我分享，我失意时它给我勇气。我喜欢语文，它充实了我的学习，装点了我的生活，给了我无限的期望，我会永远热爱语文。

评卷组认为，这篇文章最大的硬伤是文不对题，它没有回答“学习语文的体会”，所有的句子都似曾相识，考生只是一味地无心无肺地抒情，如黄鹂啼叫，虽悦耳动听，却不知所云。如果把文中的“语文”换成“数学”“物理”“化学”等学科，然后诵读，也文从字顺，可吟可歌。因此，这是一篇华而不实、大而无当、文不切题的“颂歌”，只能给3分（满分为10分）！

无独有偶，2017年高考，有一篇题为“中国范儿”的文章这样开头：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是文天祥的选择；“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是谭嗣同的选择；“宁可饿死也不领美国救济粮”是朱自清的选择；而我的选择是：努力发扬中国范儿，讓世界为中国范儿喝彩。

2018年高考，有一篇题为“奋斗在新时代”的文章这样开头：

梦想是什么？梦想是能让你飞向彼岸的翅膀；梦想是什么？梦想是炎热沙漠里的一泓清泉，能给你以滋润；梦想是什么？梦想是深海巨浪中的港湾，给你以庇护。时代更替，我们的梦想也随之改变，因为它们总是被我们实现。中国是一个古老而又神奇的国家。

这类文段，多是辞藻漂亮而言不及义。看似华丽，实则做作，有哗众取宠之意，无实事求是之心。标题为“奋斗在新时代”，写了那么长一段，却既不见“新时代”，也不见“奋斗”，不知他到底想说些什么。在高考阅卷现场，类似的文章，只能是“反面教材”。

“有话好好说”，把一个道理说明白，把一件事情说清楚，就是好语言！

5.练结构：怎么说清楚？

首先是拟写题目。拟题的基本要领为：表明观点+紧扣情境（范围）+关键词。“表明观点”要直截了当，把自己的观点十分明确而毫无隐晦地告诉阅卷老师；“紧扣情境+关键词”则意在告诉阅卷老师作文符合题意，没有偏题。如意欲在此基础上再进一步，则应力求新颖，让作文标题有视觉冲击力。如2017年全国Ⅰ卷的高考作文，“中华巨龙崛起中”“便利出行，幸福中国”“苦辣酸甜神州味，生旦净末华夏情”等题目就符合这一要求。而题目“创新是进步之魂”则有偏题之嫌，得分可能很低；如果加上关键词“中国”，改为“创新是中国进步之魂”，立显扣题之意，有起死回生之效。又如2021年高考全国I卷作文，“修德行以正思，立正义而逐梦”“筑思想修养之基，做新时代追梦儿”“修身端思并立义，吾辈逐梦待腾飞”等标题，也是符合要求的好标题。

然后是安排结构。总体要求是清晰醒目，思维层次清楚。可以是分论点并列式，也可以是层进式，还可以是起承转合式。全文段落以七八个为宜，要过渡自然、层次清晰、结构匀称。必须强调的是，不管采用哪种结构方式，都要体现思维的层次。如采用的是并列式，但思维杂乱，分论点的内容彼此交叉或重合，那就是为并列而并列了，难免贻笑大方，事与愿违。

6.练书写：怎么让阅读老师喜欢我？

要做到书写工整、规范清晰、干净整洁，不写不规范的简化字，不写繁体字，规范使用标点符号。

综上所述，如能明确高考作文命题特点，内强素养、外练技巧，双管齐下，则获取作文高分或许并非难事。

（作者单位：江西省玉山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