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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是吾家事

2021-01-18和弦

垂钓 2021年12期
关键词:和弦鱼竿鲫鱼

本文写于2021年11月11日父亲生日,因疫情所困,和弦未能回老家为父亲祝寿,唯以此文,聊表寸心。

周日清晨,睡眼惺忪的和弦就被父亲叫醒,迷迷糊糊洗漱完毕,稀里糊涂就坐上了父亲的自行车后架,被老爸带去郊外钓鱼。

以往只要是去钓鱼,不论多早、多冷,和弦都能精神抖擞地起床,麻利地收拾好自己,然后把着大门等着父亲推着自行车出来。但是昨晚也许是帮忙做线组、挖蚯蚓,玩得太兴奋了,以至于半夜还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所以今天早上成了“起床困难户”。

父亲怕和弦从自行车上掉下去,找了一根宽宽的棉布带,把他系在自己的后背上,小心翼翼地出发了,边骑车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和他说说话,偶尔伸手到背后摸摸他有没有坐稳。

小城不大,骑车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郊区的一个小水库,这是父子俩今天的战场。到了之后,和弦仿佛突然清醒了,跳下自行车很兴奋地对父亲说:爸,我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长大了,开着车带我儿子去钓鱼呢!父亲笑着摸摸儿子的头说:那你要好好读书哦,长大以后才有本事自己挣钱买车,才有空闲去钓鱼。

多年以后10月的一天,我带着家人们去成都郊外的一个小湖休闲垂钓。

湖名“桃源湖”,一行五六人,鱼获三四条,然而一家人喝茶、聊天、吃柴火鸡,其乐融融,“黄发垂髫,皆怡然自乐”,颇有点陶渊明的“桃花源”境界。

傍晚,我开车回家,等红灯的间隙,从后视镜中看见后排座椅上疯了一天的一对儿女各自斜靠在妻子的两肩熟睡,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突然被触动。

仿佛儿时的梦,短暂而又清晰。

都说钓鱼是有师承的,但在和弦家,钓鱼更像是一种传承。

和弦的老家在四川省乐山市,老屋位于三江汇合处的乐山港,爷爷的老房子没拆之前,就一直矗立在大渡河边。父亲从小就喜欢在江边钓鱼、游泳,二伯年轻时还在渔船上干过打鱼的营生,最小的幺爸也是从小就跟在父亲背后到处野,现在退休了还骑着摩托四处去钓鱼。他们三兄弟,仿佛都和鱼结下了梁子。

杜甫年轻时曾自诩“诗是吾家事”,古人讲究渔樵耕读,长大后和弦也曾骄傲地说,渔和读是吾家传统也。

所以,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学钓鱼的,和弦早已记不清,反正从小就在水边厮混,游泳和钓鱼是很早就已掌握的两项技能。

那时候钓鱼也很简单,一根两节的斑竹竿(后来升级成玻璃钢鱼竿),一副简朴但是正规的线组——八磅的尼龙线,鹅毛做的七星标,用保险丝锤扁后做的铅坠,带倒刺的“日本鱼钩”——可不是那种偷奶奶缝衣针烧红而弯成的自制鱼钩,一张尼龙网兜,一个既可坐人又可装蚯蚓的木制箱式小凳,外加一顶草帽就齐活儿了!初中之后,和弦就摆脱老爸的羽翼,独自骑着自行车行动了,如果逢到节假日要钓一整天的话,就再带个小背包,装点干粮矿泉水之类的吃的。鱼饵我用蚯蚓、米饭、面团,鱼获往往是些鲫鱼、白鲦之类的小鱼,多的时候外婆会给它油炸或者熬汤,少的时候就摊在灶台上炕干,剪成碎片拌饭喂小猫。

国庆节出钓桃源湖,是儿子近几个月最开心的事情。

虽然他上饵、抛竿都是我帮他完成的,但是看标和扬竿确实是他亲力亲为,所以时隔一个多月,他还时不时地聊起当天自己“亲自”钓了几条白鲦,经常让我翻开手机找出当时中鱼的照片给他看。家中玻璃鱼缸里还有几条虾虎趴在水底,那也是那次钓鱼的成果之一。

每天晚上我们的亲子时光中最重要的一个项目就是我抱着儿子,坐在鱼缸前面喂食、观鱼。我的草缸里生活着十余种水生动物,分别是几款热带鱼,三条在峨眉山脚下钓到的马口,一条在桃源湖钓到的白鲦,若干条用抄网捞的虾虎鱼、太阳鱼、食蚊鱼,还有大眼贼(一种长有长螯的虾)和黑壳虾等。

最憨的虾虎,仔细观察,居然是最好玩的。它们披着一身斑驳的棕褐色外衣,最喜欢趴在缸底石头上,张着大嘴,瞪着两个大大的眼睛东张西望。偶尔扭扭身躯,舒展开背鳍和尾鳍,在灯光的照射下居然会反射出彩虹的颜色。这新鲜的发现令我有些小小的惊喜。

和弦父子垂钓的小水库,准确地说,更像一个小湖。湖边垂柳围绕,湖里杂草丛生。

父亲的鱼竿比较长,可以在草洞中挑鲫鱼;和弦的鱼竿有点短,找了片光水面邯郸学步。

钓了半天没动静,少年的性子耐不住,看着父亲一根又一根地拔鱼,和弦按捺不住了,跑过去接过父亲的鱼竿也想试试。可是和弦毕竟年幼体力不济,5.4米的长长的玻璃钢鱼竿别说扬竿了,就连持竿也要双手抱着才能把稳。片刻之后看到浮标轻点两下,然后缓缓下沉,和弦赶忙扬竿,结果水中鱼儿挣扎,线组歪歪斜斜地挂到了旁边的水花生上,上钩的鱼儿也趁机跑了。父亲接过鱼竿,抖出鱼线,换了根蚯蚓,重新抛了一竿,还是让和弦来釣。又过了片刻,浮标点了两下,缓缓上浮。这次和弦吸取了教训,他双手握着鱼竿,使劲一扬,只听得“呼”的一声,一条金灿灿的鲫鱼应声而起,飞出水面,飞过父子俩的头顶,飞到了身后的柳树上。

和弦吐吐舌头,好脾气的父亲倒还不以为意。

幸好柳树不高,父亲钩着柳枝便把鱼摘了下来。

如是两番,和弦也不好意思继续在父亲的钓位上捣乱了,便把鱼竿还给父亲,摘了根柳枝,沿着湖岸,一边信手用枝条抽打着岸边的杂草,一边随处走走。

走到上游的一个入水口,和弦突然发现水中有很多小鱼乱窜,于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仔细观看。只见好多大着肚子的食蚊鱼在水面慵懒地漂着,中间水层则有些扁扁的,背鰭上长着一道黑色斑点,如同南瓜子那么大的鱼苗成群结队地游来游去,也不知是鲫鱼还是鳊鱼的幼苗。水底是浅色的沙滩和碎石,几颗螺蛳拖着一身绿毛缓缓地爬着,在青苔上刮出一溜痕迹。近乎透明的虾子躲在石头缝隙,只探出两根长长的胡须,挥舞着长长的钳子和头顶带着倒刺的枪,耀武扬威、虚张声势,好像在宣示着这块地盘的主权。最可爱的是虎头虎脑的虾虎,我们当地人叫它“老太婆”(也不知道谁给它们起了这么难听的名字)。

和弦看着这些小鱼,突然灵机一动,赶紧跑回去找父亲要了一截鱼线,一头胡乱拴到柳枝上,另一头拦腰拴了一根小蚯蚓。然后趴在岸边的大石头上,小心翼翼地用枝条把蚯蚓放入水中,缓缓垂到水底,轻轻地荡到虾虎的面前。只见这些憨憨的家伙,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大嘴巴就咬了上去。一条蚯蚓,两三条虾虎一起围攻,两个幸运儿分别咬住了蚯蚓头尾,一点一点地往下吞咽,其余的咬着扭来扭去的身躯,妄图分一杯羹。和弦看时机成熟了,轻轻提起柳枝,咬着蚯蚓身躯的几只虾虎赶紧松口,重新跌回水底,继续发呆,咬着头尾的两个憨货却死不松口,被和弦提到了身边的小水桶上方,轻轻地摘下,这时两个家伙才发现自己变成了困在水桶中的倒霉蛋。

好在虾虎天性淡定,随遇而安,两个倒霉蛋在桶底巡游一圈,找不到出口,也不着急了,只是趴在下面鼓着腮帮子,生着闷气。好在不多一会儿,它们的同伴接踵而至,越来越多,给它们些许安慰。新老伙伴互相打了招呼,可能它们心中都在窃喜——原来笨蛋不只我一个。

到了黄昏,父亲提着一筐鲫鱼,和弦提着一个装满虾虎的小桶,皆兴高采烈地回家了。鲫鱼熬了一锅美味的鱼汤,虾虎好像在和弦的桶里养了几天,后来放到学校门口的假山鱼池里了。放学回家,和弦会时不时地约上小伙伴,趴在鱼池的水泥台子上,用面包屑、馒头渣喂它们呢。

在和弦的眼中,呆头呆脑的虾虎好像比那几尾俏皮的金鱼更可爱。

我记得后来回到小区地下车库,刚停好车,儿子就醒了。他说,爸爸,我刚才梦见了我们去年在湛江海边种的小树长大了,要不你明年带我到海边去钓鱼吧?

我回头揉揉儿子的头,笑着说:“好啊,那你从现在起就要表现得乖一点哦。”

女儿在半梦半醒中也含糊不清地说:“爸爸,我也要去。”

我说:“那我给你们出一道脑筋急转弯,谁答对了,我就带谁去,好不好?”

姐弟俩都在点头。

“那听好了,话说有两对父子一起去钓鱼,为什么数来数去却只有三个人呢?”

姐弟俩一边走一边嘀咕:“二加二等于四,为什么只有三个人呢?”

“我不知道,爸爸,你告诉我吧!”儿子率先放弃。

叮——电梯门开了,我赶紧带着大家进去,“快,快,回去洗漱睡觉了,答案明天告诉你们。”

回到家开门的时候,女儿突然嚷起来了:“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带着爷爷和弟弟去钓鱼,就是两对父子,但是却只有三个人!”

“恭喜你,回答正确,明年带你去海边,一起钓鱼。”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儿子不甘心地一边跳着一边嚷起来。

“好,都去!我们把爷爷带上,开车一起去!”

“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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