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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河新开岭—石头人岩画及其男根形象

2021-01-17扎比亚科王健霖王俊铮译

黑河学院学报 2021年4期
关键词:氏族岩画

[俄]А.П.扎比亚科 王健霖 王俊铮译

(1.阿穆尔国立大学 宗教学与历史教研室,俄罗斯 布拉戈维申斯克 675027;2.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北京 100000)

自1879年马塞利诺·德桑图奥拉在西班牙桑坦德市玛尔村发现阿尔塔米拉洞窟远古岩画,到20世纪初被最终确认,历经了超过百年的时光。自那时起,不仅仅在西班牙和佛朗哥-坎塔布利亚地区,在欧洲的其他许多地方以及亚洲、非洲、澳洲、美洲等发现了数以千计的带有古代岩画的遗址。出版了数以百计的专著和难以计数的研究论文,这些出版物描述了成千上万个已发现的岩画。然而时至今日,仍在继续探寻新的遗迹,研究者们发现了以前不为学术界所知的岩画,并创造出新的著录和解释它们的方法。直到目前,对岩画的地理区域性及其断代、族属特征、与当地古代文化和宗教的联系等大量问题的研究还远远不够。由于岩画的方法论体系还很不完善,因此,不论是在民族、文化和宗教的区域史背景下,还是在岩画和整体史研究的背景下,每一处新的遗址、新的岩画都是十分重要的。

近年来,笔者始终致力于中国东北地区岩画的研究,这些岩画包括了以往曾进行过调查的岩画以及新的岩画遗迹。不久前我们将其结集为专著出版[1]。但专著的出版并没有结束该地区岩画研究的进程。在东北地区山岭、河流沿岸以及山地的广阔空间之中,还有许多岩画或古代祭祀场所因森林遮蔽而不为研究者所发现,远古时期的居民在岩石上创造出神圣的形象,并在其旁举行祭祀活动。

2015年10月,在寻找最具可能的岩画地的过程中,在当地方志学家于宝刚、于宝民、于宝军、张季东的参与下,笔者发现了新的岩画遗址。2015年12月,А.П.扎比亚科与王健霖对遗址进行了复查。

岩画遗址位于黑龙江省黑河市西南60公里处,GPS地理坐标:北纬50.236 925°,东经126.745 68°。黑河市及其周边地带分布于黑龙江省西北部。在地理上,黑河地区邻近小兴安岭山脉北麓。在该地段山峰不是很高,其最高山——大黑山海拔高度为867米。众山由花岗岩、片麻岩、玄武岩、页岩堆积而成。山坡被灌木丛与树木覆盖(主要为落叶松、白桦、柞树)。构成该地区丰富水系的621条大小河流注入黑龙江与嫩江。

在山岗上,离公路30米远处孤耸着一座石砬子(残崖),高约25米,基底宽约35米。该崖体基底海拔高度601米。崖体四周环绕着林木,主要为白桦与黑桦林。该遗址距离最近的河流——黑龙江右岸支流石金河(锦河)约2公里。从东面(路边)看,崖体形似人的头部,因此被称作石头人遗址(中国学者以附近山岭地名将其命名为“新开岭岩画”。为了与国内学术界统一称谓,作者在文中所用“石头人”称谓均替换为“新开岭”——译者按)。

在东侧崖体上有5幅用浅红褐色赭石颜料绘制的图像,大多数图像漫漶不清。其中有一幅图像绘于距地面高约130厘米的垂直崖面上,保存完好,便于复原与解读,其上方突出的大平石块构成屋檐有助于图像的良好保存。采用约1厘米粗细的连续线条绘制的该图像系向两侧伸展臂腿的类人形象,其男根尺寸夸大,从骨盆向右侧呈勃起状。该图像高12厘米,宽8厘米。该类人图像右上方有两条双斜线,其左侧是圆斑与椭圆,一个在另一个上方。

类人男根图像在古代宗教神话观念中具有明确含义与地位。男根形象出现、存在于古代文化背景中,成为生殖崇拜的一部分。男根崇拜是一种宗教信仰和实践,属于性别信仰和实践类型,基于男性再生能力的崇拜,表现在性器官阴茎的形象中。男性生殖能力成为男根崇拜中神圣化的主要客体,而具有代表性的男性生殖器官阴茎,则是最重要的神圣图像。最古老的男根崇拜的迹象可以追溯到旧石器时代和新石器时代,在其文化传统中出现了阴茎的图案或立体形象,以及带有夸张生殖器官的男性轮廓岩画。大多数古代神话都包含着具有性能量的超凡人物的形象。阴茎的崇拜形象包括了神圣的创造力,在宗教神话的形式中表现为积极的超人力量,具有创造性的巫术能力。作为超人类力量的属性或男根形象的本质,也具有保护巫术的能力。在此基础上,阴茎图案或与之相关的意义在于,如驱邪护符抵挡邪灵、邪神或恶魔世界中的类型相似的形象。

针对为了生存而同艰难生活状况、高死亡率进行斗争的古代人类群体,生育具有重要意义,刺激生育是古代人类群体首要任务之一。但即使当代人生育,也遗留有很多未知的领域与难以解决的问题。对我们的古代祖先来说,生育在实质上有其隐秘的一面。高程度的不可预见性与生育不受监督,迫使人类提升自然心理生理交媾机制与社会方式,作为管理其宗教巫术的手段,以保证生育后代。这样就产生了交媾巫术、调节性关系与性别社群的生殖观念与实践。岩画中的男根形象及与之相关的神话观念、仪式活动曾是生育子女的宗教巫术保障手段之一。它们强调了男性生育力量的意义,并指出其来自神灵或祖先的男根。

中国研究者户晓辉肯定地指出,繁育和发展人口比维持生存的食物更加迫切,这是促使远古先民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花费巨大的精力和众多的时间去创作岩画的主要动力[2]191-192。当先民们意识到自身命运被强大的超自然力、超凡之神主宰时,便开始了虔诚的膜拜,“岩画图象正是生殖巫术的工具或生殖崇拜的对象物,在这个意义上,岩画成为人类探索生殖秘密的一种手段”[2]。

在大多数情况下,欧亚大陆东北部民族的古代人类学叙事被描绘成人们用任何材料(土地、木材等)创造的过程。不同性别者的交媾关系出现在神话描述中,是为了解释人类历史的下一个阶段——氏族、族群的出现。个别人类群体的起源在氏族神话中常有阐述,正如其产物归根结底是男女或人兽(虎、熊等等)、性别相对的神灵的婚姻(共同生活、同居)。许多此类故事的主人公——始祖,具有高度再生能力的特点,拥有若干妻子和很多孩子。

鄂罗奇族阿昆卡人的氏族传说讲述道:“阿昆卡族最早出现在阿库河,来自耸立在该河口的希达卡崖岩。在崖岩中有一个洞穴。阿库河是一条神奇的溪流。在那条河河口处,阿昆卡族诞生了。开始仅有一个阿昆卡同两名妻子。他们就在那里生活。一个妻子为他生了四个儿子,另一个妻子为他生了七个儿子。当土地刚刚转寒时,他们已经生活了很长时间。正是这些人成为了阿昆人,真正的阿昆卡人为:“四分”阿昆卡人和“七分”阿昆卡人。当阿肯卡人长大后,他们开始为自己寻找妻子,并在其他不同地方结婚。“七分”阿昆卡人自古以来生活在阿库,他们猎食野兽和鱼类。有时他们走得很远去寻找野兽。有一部分去了阿穆尔河,有一部分去了南部,有一部分留在这里,在整个图米宁定居。在这样的流浪中,他们发现了部落成员——穆林科夫、纳蒙科夫、季克特蒙科夫、乌德赫、那乃、乌里奇、胡图科夫、希秋恩科夫、埃荷莫科夫、比亚波林科夫、曼科夫、普迪亚以及所有其他氏族的人。毕竟,那些氏族也在针叶林中打猎,他们猎杀动物、钓鱼,他们的妻子是从其他氏族中选出的。那时,阿昆卡人是所有世代中最强大且数量最多的。神灵创造了阿昆卡人,从一开始只有两个妻子。因此,阿昆卡人成为最多者。神灵起初将其他宗族的祖先视为单系,其他族群则未婚。”[3]

值得注意的是,阿昆卡人“从崖壁上而来”。欧亚大陆东北部的民族中广泛存在这样一种说法,即在崖壁中生活着超凡的物种。А.Б.奥斯特洛夫斯基以及更早的Л.Я.施杰恩别尔科夫、Б.О.比尔苏茨基等记录了尼夫赫人的这种观念。在黑龙江下游两岸分布着陡峻的悬崖和崖壁,根据尼夫赫人的信仰,这些崖壁中居住着“帕拉加”(“山中人”),因此,这些垂立的石头被称为“帕拉特夫”(“山中人的居所”)。尼夫赫人将“帕拉加”归为与人为善的超人类人形存在,其外形与尼夫赫人相似。这些崖壁居民的尼夫赫信徒,将他们视为自己的保护者,他们在经过崖壁时要举行祭礼[4]。

通古斯人认为,崖壁中居住着神灵。大量类人形象的神灵具有明显的性别特征,并与氏族组织密切相关。史禄国对通古斯万神殿的这一方面始终予以关注。比如,他指出:“每一位萨满都必须有一位玛鲁—萨凡(malus-syven),无论他是否是氏族萨满,玛鲁都必须像他的氏族萨凡一样。无论他是否是非氏族萨满,由于该萨凡的力量,他尽力与之形影不离。正如所有氏族萨凡一样,玛鲁本身不会对氏族造成任何危害。但是其冷漠态度可能会为其他萨凡和神灵带来危害和疾病。根据某些人的说法,玛鲁是从达斡尔人那里借来的,而另一些人则认为,它是一种古老的通古斯神灵,其中一些完整地存留下来,其他者只有部分存留。目前,北方满族中的通古斯人的玛鲁只保存了一半,因而所有男性的一半被表现为返回了北方,且已消失。同时,其他更多的北方通古斯人保留了男性的一半。因此,玛鲁只具备一条属于女性的午夜之路。”[5]根据玛鲁所在地,俄罗斯民族学家提出:“一般而言,杂草丛生的高大山丘是玛鲁神喜爱的居所。该处不同的氏族分布在目前他们居住地区及其外部的不同区域。”[5]

通古斯人信仰的类似情况也见于А.Ф.阿尼西莫夫对于埃文基人资料的描述。埃文基人的一些崖壁被作为“氏族圣地”,他们的信徒称之为“圣崖”。在一年一度的狩猎森林野兽的全氏族繁殖巫术仪式中,萨满“走到氏族圣石下方,寻找氏族神灵——Dunne Mushun,这即是说神灵是土地的主人。”“萨满请求土地的主宰为亲属狩猎提供帮助,并将他送往氏族神灵Bugada Mushun处,他是世界的主宰。”[6]29民族学家进一步强调了“圣崖”的重要性如同“氏族祭祀的对象”“氏族圣地”。由于它们是“氏族土地的主宰Dunne Mushun、野兽与人类的主宰Bugada Enintyn”的居住地,因此它们具有崇高的宗教地位。“由于Bugada Enintyn不仅仅作为野兽之母,同时也是人类之母,因此,这些氏族祭祀的中心——树木、山崖,犹如产妇的生产地,其意义对于野兽和人类来说是一致的。”[6]

类似这样的民族学材料很多,在埃文基或其他信仰观念中关于山崖中居住着女性始祖的存在,与岩画中生殖形象的信息并不矛盾,而是以一种有特色的方式予以补充。远古人类观念中的母性始祖观念,与男性生殖力载体的成年男性形象有关。值得注意的是,岩画中关于交媾的形象并不鲜见,它作为男性和女性的起源(有时也表现为性交)。岩画中女性始祖的独立形象,例如,产妇的形象,同样多有发现。最近我们在中国东北地区也发现了这类女性形象(神指峰、天书岭及其他遗址)。

阴茎形象右侧的圆形斑点和椭圆很有可能是女性符号,即外阴的象征。A. Leroy-Guran颇有说服力地从性别象征主义的角度解释了一些岩石的几何(抽象)符号是女性还是男性,①参阅如:Leroi-Gourhan A. Les religions de la Préhistoire. Paris: Quadrige, 1964. р.94-97; Leroi-Gourhan A. L'art pariétal. Langage de la prėhistoire. Grenoble: Editions Jėrôme Millon, 2009. p.171-176, 219-220。其主要观点得到了岩画研究者的认可。如果我们认同这种对新开岭岩画的解释,那么符号的整体构图将承载男女形象的结构完整性,并获得体现生育观念这一意义的完整性。

显然,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中,欧亚东北的不同民族中一些关于人类生育和氏族群体起源、始祖的男性或女性形象观念的一些具体特征是不同的。作为不同民族文化、宗教神话系统中的最典型、最固定的神话成分,岩壁、巨石或者空洞的基本观念被再生为男性或女性生殖力量的源头,如同氏族神灵、保护者、监护者以及授予生命者和生存福祉之所在。

在远古人类的心灵世界中,男根形象及其意识形态的内容不仅表现了解释生育奥秘的认知功能,而且还表现为刺激人类生育行为的生物社会功能。男根形象的思想内涵在于其作为远古始祖神话的组成部分,其中男根符号可视化为生育之源,发挥了加强氏族身份和群体团结的社会功能。

在岩画中,男根符号形象几乎处处可见,包括在中国东北的大量岩画中(阿娘尼、神指峰、东马鬃山等)。从类型和风格上来看,神指峰岩画与新开岭岩画最为接近。该岩画位于距离内蒙古鄂伦春自治旗阿里河镇152千米处:从阿里河镇向西南120千米至托河村,从托河村继续向西南方向32千米至岩画所在崖壁。崖壁地理坐标为北纬49.956 888°、东经122.975 492°,海拔806.2米。距离崖壁5—6公里处有托河流淌。神指峰岩画石崖耸立在小兴安岭以西、大兴安岭山系一处丘岗的坡地之上。神指峰距离新开岭大约350公里,几乎位于其正西方向。神指峰岩画的类人形象之一便是男根符号的特征[1]69-81。

神指峰与新开岭岩画的类人形象与雅库特托科河(Tokko)、阿穆尔河沿岸地区纽克扎河(Nyukzha)中游、阿尔比河(Arbi)岩画及其他一些岩画遗迹的男根轮廓接近。阿尔比河类人形象中可能复原出这样一个形象,左手拿着长椭圆形的物体,或者说更有可能是一个从骨盆部分左侧抬起的带有男根的物体。如果第二种复原的说法是正确的,我们完全相信新开岭与阿尔比岩画中的男根类人形象在语义学和功能上都非常接近。

在更广阔的研究背景中看,新开岭岩画的类型属性通常被研究者称之为森林(狩猎)类型。它们构成了“西伯利亚以及西伯利亚以外森林部落的广阔的艺术世界”。А.П.奥克拉德尼科夫就森林岩画的特定符号有如下分析:“第一个这样的符号在斑点题记中广泛分布,椭圆形或圆形者一般分布为聚凑或行列,是计数符号。第二种为人形符号,在某些情况下表现为‘无性’,其他情况下则为男根形象,风格化为相同的形象,多具有角状。第三种有关的元素为倾斜或笔直十字形的程式化符号。”[7]前两种符号与新开岭岩画完全对应,第三种符号并非完全一致,但在新开岭岩画所在崖壁表面有几道斜线,这种线条在森林岩画中十分典型,通常组合为倾斜的或笔直的十字架的布局。与新开岭相似的线条,即十字架旁的斜线图案还见于神指峰岩画。

森林岩画风格的创作和流传的时间涵盖了漫长的历史时期,它们位于欧亚大陆北部广阔的地区,揭示了与不同民族文化传统的关系。森林族群遗迹的断代和民族文化属性尚需要对特定区域进行确认。

根据中国考古学资料,早在万年以前就有古人类在小兴安岭东部的黑龙江(俄称阿穆尔河)右岸地区活动,他们为游猎族群,主要从事狩猎和渔捞[8]。中国学者发现的新石器时代遗址大多位于今五大连池市、北安市、嫩江市等境内;爱辉区、孙吴县、逊克县也有发现。根据中国学者的观点,在古金属时代和早期铁器时代(相当于中国的商代和周代),在黑龙江(俄称阿穆尔河)中游和下游居住着属于肃慎族群的居民。同时,在黑河西部的邻近地区,活动着东胡族群。

根据俄罗斯考古学与民族学资料,与黑河地区相邻的黑龙江左岸地区在旧石器时代就已有人类定居。新石器时代的格拉马图哈文化、新彼得罗夫卡文化、奥西诺湖文化的人群,都在这里留下了印记。在古金属时代(青铜时代)、早期铁器时代和中世纪早期,这里居住着不同民族文化传统的居民。推测他们属于原通古斯和原蒙古族群[9]。显然,黑龙江右岸地区历史上的民族状况与左岸相似。这是因为,仅仅在19世纪中叶,黑龙江上游和中游两岸才在政治和民族上被划分开来。在俄罗斯学界,中国古代文献中出现的肃慎、东胡、挹娄及其他民族的族属和地理分布的问题,依然是具有争议的[10]。因此,在东北地区、黑龙江沿岸地区及其与之有考古学文化联系的地区,对其族群散居边界的推论尚需慎重。

在中世纪及近代,黑龙江上游和中游两岸居住着靺鞨、女真、久切尔、达斡尔、通古斯、满族,以及17世纪中叶之后出现的俄罗斯人。在当今与黑河地区邻近的黑龙江右岸地区,除了汉族外,居住着鄂温克、鄂伦春、达斡尔和满族。

在类人形象占主导地位和以图案简化为主的森林岩画中,А.П.奥克拉德尼科夫一般将其断代为新石器时代晚期至早期铁器时代。托科岩画中的男根轮廓和孕妇形象的年代被建议定为新石器时代中期和晚期(不早于公元前3千年,主要是公元前2千年)[11]。基于风格、题材及在岩画下方发现了祭坛,阿尔比岩画年代为早期铁器时代(公元前1千纪)[12]。这些岩画的年代接近黑龙江沿岸新开岭、雅库特、后贝加尔和蒙古的岩画,表明新开岭岩画应出现在青铜时代至早期铁器时代(公元前2—1千纪)。

在关于阿穆尔河两岸青铜时代至早期铁器时代森林民族构成的当代学术研究中,新开岭岩画的民族文化属性暂时尚未完全确定。

在对岩壁及其周边环境进行调查时,在其西南方向发现了一条红色丝带系在一棵高约5米的灌木之上。该物品无疑具有礼仪性,并与鄂伦春族(兴安埃文基)的祭祀活动有关。仪式系于树木、灌木、岩石,这在欧亚东北众多民族的传统中都有广泛的存在。在历史时期便已出现,在通古斯—满洲族群,如埃文基人中保存至今。距离新开岭岩画大约30公里处的鄂伦春族乡,该村落及其他村落中的许多鄂伦春人都保留着亲族语言和文化传统。仪式丝带的存在表明,绘有岩画的崖壁首先是作为当地居民的祭祀场所,他们没有失去与传统信仰和仪式的联系。很难说仪式丝带与岩画有无直接联系,但可以几乎肯定地说,在鄂伦春族的宗教意识中,立于山崖顶部与关于山神的宗教观念有关。众所周知,埃文基人在过去曾有这样的习俗:一个人爬上山崖顶部,将布条系于树木、灌木、岩石之上,他通过这一仪式表达对该地神灵的感谢,使他能够成功克服困难,并祈求帮助以继续前行。现在许多人仍遵从这一规则。当地埃文基人对岩壁的崇拜可能是根植于在其固有的崇拜信仰中,将岩石视为氏族圣地、赋予生命精神的所在。

数千年来,山口顶部的岩画崖壁始终是人们的圣地和神灵居所。在小兴安岭和大兴安岭中有数百处山口,在满洲森林的山野深处还隐藏着多少处这样的岩石圣地?

2015年12月发现的新开岭岩画,是中国东北地区新的古代岩画遗址。迄今在该地区已知共计有超过20余处古代和中世纪的岩画遗迹。新开岭岩画的中心形象系类人男根图案,是男根崇拜的仪式形象。在其右侧的圆形斑点和椭圆可能是女性符号,即外阴的象征。男根形象与女性符号的组合,是生殖观念、氏族延续、代代相传、始祖崇拜等古代思想的基础的可视化表达。新开岭岩画属于欧亚大陆青铜时代至早期铁器时代的森林岩画,岩画确切的民族文化特征尚未确定。

注:原载于俄罗斯权威学术期刊《宗教学》2017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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