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小俊，杨叶芊

（武汉大学文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

江庆柏先生编著的《清代人物生卒年表》（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以下简称《年表》）收录清代人物约25000 人，为清人疑年录的集大成之作，嘉惠学林，厥功甚伟。在江先生的千辛万苦中，也偶有疏忽和遗漏。本文以江苏书院课艺总集作者为例，列举若干条，以补江先生的劳苦。

1 生年可订补者

1.1 梅毓（P708）

字延祖，江都人，植之子。同治九年（1870）举人。光绪六年（1880）大挑二等，以教谕注选吏部。著有《诗笺》《楚辞笺注》《小尔雅笺注》，皆未卒业。又有《刘更生年谱》。《广陵书院课艺》收其文。《年表》据《江苏艺文志·扬州卷》作【1842-1882】。

按，刘寿曾《梅延祖先生墓志铭》：“（梅植之）殁之前夕，母黄孺人乃诞君。”［1］光绪《江都县续志》本传：“（梅植之）子毓，字延祖，生一夕而孤。”［2］可知梅毓之生，与梅植之之卒仅隔一夕。刘文淇《清故贡士梅君墓志铭》：“（梅植之）卒于道光癸卯（1843）九月二十四日。”［3］则梅毓应生于道光二十三年（1843）九月二十三日。《梅延祖先生墓志铭》又云：“光绪壬午（1882）卒于家，春秋四十。”故可记作【1843-1882】。

2 多份硃卷、同年录所记生年不同者

硃卷、同年录等履历资料所记生年，可能存在官年现象，故而《年表》所采用的原则是合理的：“凡有其他传纪资料记录生年的，一般不取履历；若无其他资料，则仍依履历所记。”［4］可简称为“传记优先”，这也是本文所遵循的重要原则。又，同一人的多份硃卷（指贡卷、乡试卷、会试卷）以及同年录，有时所记生年不一致。根据笔者的统计分析，多份硃卷、同年录中，所记生年越早者越接近于真实年龄。因而在没有其他传记资料佐证的情况下，如果不并存诸说，以所记出生年份最早之硃卷或同年录为依据，当不失为比较稳妥的著录方式，可简称为“早岁优先”［5］。它与“传记优先”同为著录存有多份硃卷（或同年录）人物生年的重要原则。

2.1 张颉辅（P412）

原名福骏，字述英，号采南、采楠、茝南，吴县人，原籍阳湖。光绪八年（1882）举人，十五年（1889）进士。官吏部主事。《紫阳书院课艺九编》《十一编》收其文。《年表》据会试硃卷作【1861-？】。

按，其会试硃卷：“咸丰辛酉年（1861）三月初一日吉时生。”乡试硃卷：“咸丰辛巳年（1857）三月初一日吉时生。”［6］故可记作【1857-？】。

2.2 胡履吉（P561）

原名家锟，字吾山、道坦，号荔绅、理生，青浦人。道光五年（1825）举人，咸丰二年（1852）进士。选庶吉士，旋乞假归。后值咸丰兵乱，参与募勇防剿，以劳致疾卒。著有《理生居诗稿》。《紫阳正谊课艺合选》《紫阳正谊课艺合选二集》收其文。《年表》据会试同年录作【1808-？】。

按，其会试硃卷：“嘉庆戊辰年（1808）八月十六日生。”［7］乡试硃卷：“嘉庆乙丑年（1805）八月十六日生。”又，光绪《青浦县志》本传：“同治壬戌（1862）七月十四日攻城，冒暑得霍乱疾回郡，甫闻城复而卒，年六十。”［8］可据县志本传记作【1803-1862】。

2.3 殷李尧（P656）

字寅生、瀛琛，号厚培，昭文人。同治十二年（1873）举人，光绪二年（1876）进士。历官编修，武英殿、国史馆协修官，翰林院撰文，武英殿、功臣馆纂修官，庶常馆提调官，山东道、四川道监察御史，户部、礼部给事中，四川盐茶道，湖北督粮道。著有《退晚堂诗草》《补读轩诗稿》。《紫阳书院课艺四编》收其文。《年表》据会试同年录作【1845-？】，注：“生于道光二十四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公历为1845年1月4日。”

按，其会试硃卷：“道光甲辰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吉时生。”乡试硃卷：“道光壬寅年（1842）十一月二十六日吉时生。”［9］又，乡试硃卷谓其“字寅生”，或即寓指壬寅年生（会试卷改作“字瀛琛”）。故可记作【1842-？】。

3 卒年可订补者

3.1 孔广钟（P93）

原名广彪，字赓廷，号赞唐、醉棠，元和人。同治十二年（1873）举人，光绪六年（1880）会试中式，九年（1883）补殿试，成进士。官奉化知县。《正谊书院课选》收其文。《年表》据会试同年录作【1839-？】。

按，光绪《奉化县志》：“孔广钟，江苏元和人。十二年（1886）四月到任，十三年（1887）五月卒于官。”［10］故可记作【1839-1887】。

3.2 陈咸庆（P455）

原名之干，字采卿，仪征人。光绪二年（1876）名举人，九年（1883）进士。官刑部主事、员外郎。《梅花书院课艺三集》收其文。《年表》据会试同年录作【1835-？】。

按，民国《江都县续志》本传：“改国后七年卒，年八十有四。”［11］故可记作【1835-1918】。

3.3 陈重庆（P456）

字顨卿，号默斋，晚号甦叟，仪征人。光绪元年（1875）举人。官至武昌盐法道台。著有《默斋诗稿》。《梅花书院课艺三集》收其文。《年表》据《默斋诗稿》诗稿自序作【1846-？】。

按，民国《江都县新志》本传：“戊辰（1928）十月卒，年八十有三。”［12］故可记作【1846-1928】。

3.4 范凌（P475）

字雨村，号膏庵，甘泉人。应南北乡试二十次，屡荐不售。同治间主广陵书院。著有《湖东集》。《年表》据《湖东集》自序、《江苏艺文志·扬州卷》作【1792-1877】。

按，《湖东集》自序署“咸丰十一年岁次辛酉（1861）仲冬，湖东七十老人范凌识”［13］。《江苏艺文志·扬州卷》谓其“年八十四卒”［14］,当据光绪《增修甘泉县志》本传所云“卒年八十有四”［15］。由生年推知，其卒当在光绪元年（1875）。故可记作【1792-1875】。

3.5 金鉽（P495）

字范才、式金，号蘅意、陶宦，泰兴人。光绪十九年（1893）举人，二十一年（1895）进士。官编修。归主泰兴襟江学堂、泰州县立中学堂、如皋安定书院、江苏全省高等学堂（原南菁书院）。民国间官泰兴民政长、江西彭泽知事。著有《江苏艺文志》《江苏地理沿革考》《江山小阁诗文集》。《南菁讲舍文集》《南菁文钞二集》收其文。《年表》据沙元炳《志颐堂诗文集》金鉽序作【1869-？】。

按，朱世源《文史学家金鉽》：“同治八年（1869）五月二十三日，金鉽生于泰兴县城南草巷。”“1949年，金鉽在家中风，延至次年夏去世，享年82岁。”［16］故可记作【1869－1950】。

3.6 庞际云（P519）

原名震龙，字省三，宁津人。道光二十三年（1823）举人，咸丰二年（1852）进士。官至湖南巡抚、云南布政使。尝任清河崇实书院山长。著有《十五芝山房文集》。《年表》据会试同年录作【1823-？】。

按，卒年今人著述作光绪十年（1884）［17］。所据者似为《大清畿辅先哲传》本传：“十年（1884），署湖南巡抚。奏捐缉私经费万余金，优诏褒之。旋调云南布政使，抵任廉得铜务积弊，力除中饱，以积劳成疾，卒。”［18］此实未明言调任云南及去世之年份。

按，庞际云履历，光绪十一年（1885），“现年六十三岁”，“四月三十日，奉旨调补云南布政使”［19］。又，谭宗浚《荔村草堂诗续钞·于滇集》为光绪十一年（1885）五月迄十三年（1887）十二月诗，《丙戌除夕》诗后第二首为《挽庞省三方伯前辈（际云）》，则其卒当在十三年丁亥（1887）［20］。故可记作【1823-1887】。

3.7 闻福增（P582）

字新甫，号挹卿、眉川，太仓人。肄业苏州正谊、上海龙门、敬业书院。同治十二年（1873）举人，光绪二年（1876）进士。官四川庆符知县。著有《退庵诗稿》。《正谊书院课选》《正谊书院课选二集》收其文。《年表》据会试同年录作【1837-？】。

按，《退庵诗稿》闻福圻序：“君长余三岁。”《年表》据《历代名人生卒年表补》著录闻福圻生卒年为【1840-1915】，由此检《年表》所记闻福增生年，亦相合。又，《退庵诗稿》闻锡奎跋：“癸未（1883）冬卸篆，赴省就医，犹日事吟咏。”诗稿编年排列，止于甲申年（1884）。《清人诗文集总目提要》［21］、《清人别集总目》［22］谓其“卒年四十八”，未知何据。若确，其卒即在光绪十年（1884）。故可记作【1837-1884】。又，闻福圻序：“今距君下世二十年矣。”闻锡奎跋：“自弃养迄今已二十年。”序、跋皆作于光绪三十二年（1906）。“二十年”之谓，或举成数而言欤？

3.8 潘昌煦（P831）

字春晖，号由笙、芯庐，元和人。光绪二十年（1894）举人，二十四年（1898）进士。官编修。留学日本，回国后任大理院庭长、院长、燕京大学教授。著有《芯庐遗集》。《南菁文钞二集》收其文。《年表》据会试朱卷作【1873-？】。

按，陆承曜《忆潘昌煦先生》：“昌煦先生逝世于一九五八年一月三日，时年八十有六。”［23］故可记作【1873-1958】。

3.9 戴锡钧（P842）

字毅夫，号艺郛、艺甫、刈芜，长洲人。同治六年（1867）举人，十三年（1874）进士。历官吏部主事、员外郎、郎中，工部宝源局监督，大名知府。著有《不薄今斋初二集》《采百集》。《紫阳书院课艺》收其文。《年表》据会试同年录作【1846-？】。

按，民国《吴县志》本传：“庚子（1900）京察一等，出守大名。……明年苦旱，祷雨烈日中，感暑热。先因乱时募兵捐廉济饷，心血大亏，又会府试，疲甚，一夕遽卒。”［24］故可记作【1846-1901】。

4 生年卒年皆可订正者

4.1 朱成熙（P148）

字孚吉，号缉甫、保如，新阳人。道光十七年（1837）拔贡，二十四年（1844）举人，同治十年（1871）进士。历官编修、武英殿协修、国史馆协修。归主灜洲、登灜、玉山书院。《紫阳正谊两书院课艺合选二集》收其文。《年表》据会试硃卷作【1817-？】。

按，李缃撰墓志铭：“光绪十三年（1887）七月初八日卒，距生于嘉庆二十一年（1816）十月二十九日，春秋七十有二。”［25］故可记作【1816-1887】。

4.2 杨福臻（P258）

字骈卿，号听梧，高邮人。同治十二年（1873）举人，光绪六年（1880）进士。历官检讨、监察御史、兵科给事中。著有《汉书志疑》《汉书通假字考》《汉郡守分郡考》《欵竹轩诗存》《享帚词》《竹屏词》《蕉萝词》。《梅花书院课艺三集》收其文。《年表》据《江苏艺文志·扬州卷》作【1836-1908】。疑《扬州卷》据民国《三续高邮州志》本传：“光绪末卒于家，年七十有三。”［26］以“光绪末”为三十四年（1908），从而推知。然而“光绪末”可指一时间段，未必即为光绪间最后一年。

按，杨福臻会试硃卷：“道光癸巳年（1833）九月初五日吉时生。”［27］硃卷所记生年若为官年，例作减岁；此处所记，比《扬州卷》所推者反增三岁，故更为可信。结合其得年，可记作【1833-1905】。

4.3 吴引孙（P310）

字福茨、仲申，仪征人。光绪五年（1879）举人。历官刑部员外郎，浙江宁绍台道，广东按察使，甘肃、新疆布政使，新疆巡抚，湖南、浙江布政使。辛亥后为遗民。《广陵书院课艺》收其文。《年表》据蔡贵华所撰文作【1848-1917】。

按，潘建国先生在上海图书馆发现吴引孙手稿《详细履历底稿》和《自述年谱》，知其生于咸丰元年（1851）六月十六日。《年谱》止于民国九年（1920）［28］。又，民国《江都县新志》本传：“年七十卒。”［29］则其卒于民国九年（1920）。故可记作【1851-1920】。

4.4 范铠（P471）

字秋门，号酉君，通州人。光绪二十三年（1897）拔贡。官山东德平、寿光知县，濮州知州。著有《南通县图志》（张謇续纂）。《南菁讲舍文集》收其文。《年表》据《江苏艺文志·南通卷》作【1869-1924】。

按，《江苏艺文志》所记生年似据其拔贡硃卷：“同治己巳年（1869）十月十二日吉时生。”［30］又，宣统二年（1910）《山东巡抚孙宝琦奏请以范铠补濮州牧折》：“正途候补知州范铠，年四十八岁。”［31］据此推算，生年为同治二年（1863）。关于其卒年，陈三立《散原精舍诗集》编年排列，《范秋门客死济南悼以此诗》在《丙辰元日阴雨逢日食》和《丁巳元旦雪晴》之间，诗当作于丙辰年（1916）［32］。又，张謇《日记》民国五年（1916）二月七日：“吊范秋门有联。”［33］可知其卒当在此之前，而不可能迟至1924年。又，范曾编《南通范氏诗文世家纪事编年》：咸丰十一年（1861）“十月十二日辰时，范铠生于通州”；民国四年（1915）“（十二月）二十七日丑时，范铠卒于山东交涉公署任上，时年五十五”［34］。未知“十二月二十七日”为公历还是阴历，若为阴历，公历当为1916年1月31日。又可知前述拔贡硃卷和孙宝琦奏折所记皆为官年。故可记作【1861-1915】或【1861-1916】。

4.5 管礼耕（P814）

字申季，号操䍩，元和人。岁贡生。治三礼，精算术，与王颂蔚、叶昌炽齐名。著有《操䍩斋遗书》。《正谊书院课选》《二集》《三集》和《紫阳书院课艺》《十二编》《十三编》《十四编》收其文。《年表》据《江苏艺文志·苏州卷》作【1841-？】。

按，叶昌炽《缘督庐日记抄》卷四光绪十三年（1887）二月十五日：“得家书，知操䍩初八卯刻竟逝。”［35］民国《吴县志》本传：“汪柳门视学广东，招往襄校。以病归，旋卒，年四十。”［36］故可记作【1848-1887】。

5 进士可补者

根据凡例，《年表》收录人物的一般条件包括“考中进士者”，故而以下人物应该予以收录：

5.1 周顼

字子愉，一作子瑜，贵筑人。嘉庆二十四年（1819）举人，二十五年（1820）进士，选庶吉士，散馆改部曹。由员外擢御史，以兵科给事中简常镇通海兵备道，有治绩。以英人内犯镇江失守罢官，居泰州。历主扬通书院讲席，而在泰州胡公书院最久。《安定书院小课二集》题“周子瑜先生参阅”。

按，平步青《霞外捃屑》卷二《光绪己卯（1879）科重赴鹿鸣者九人》：“周顼（年八十三）。”［37］可推知其生在嘉庆二年（1797）。又，民国《续纂泰州志》本传：“年九十卒于泰寓。”［38］故可记作【1797-1886】。

5.2 徐彭龄

字商贤，号企商，青浦人。光绪二十八年（1902）优贡、举人，二十九年（1903）进士。官刑部主事。青浦光复，任民政长。旋赴京任大理院第三庭庭长。因病离职，寄寓苏州休养。后为律师。《南菁文钞三集》收其文。

按，《青浦县志》记作【1872-1929】，云：“民国18 年（1929）夏，徐彭龄办案赴沪调查，旅途劳累，肺病复发，于9月不治逝世，终年57岁。”［39］

5.3 曹元弼

字谷孙、师郑、懿斋，号叔彦，晚号复礼老人、新罗仙吏，吴县人。光绪十一年（1885）拔贡、举人。二十年（1894）会试中式，明年补殿试，成进士，授内阁中书。后主讲两湖书院，又任存古学堂经学总教。著有《古文尚书郑氏注笺释》《礼经校释》《礼经学》《孝经学》《复礼堂文集》。《紫阳书院课艺十二编》《十四编》《十五编》收其文。

按，王大隆《吴县曹先生行状》：“卒于农历癸巳（1953）九月十五日丑时，距生于清同治六年丁卯（1867）正月初八日酉时，享年八十有七。”［40］故可记作【1867-1953】。

6 公历农历需转换者

《年表》特别注意到需要转换公历、农历的人物，均用附注的形式列出其农历年月日，并转换成相应的公历年月日。这一做法是非常合理可行的。可以补充者还有：

6.1 王英冕（P51）

字曼卿，一作迈卿，丹阳人。光绪十七年（1891）举人，二十年（1894）进士，选庶吉士。以哭弟触疾卒。著有《赏析斋类稿》。《南菁文钞二集》收其文。《年表》据《赏析斋类稿》王同翰跋作【1869-1894】。

按，冯煦《王迈卿传》：“（甲午）秋弟纯冕以疾卒。……迈卿初以痛父故致弱疾，至是益瘁，十二月亦卒。”［41］吴稚晖《乙未日记》正月初八日：“傍晚魏比部阆屏来，述曼卿病状：十一月中旬，每日作热，家人以疟治之。至十二月初，加泄疾，耳亦重听，喀血如故，疾大剧，仍以疟治之，日益加甚。至十三日遂卒。”［42］其卒在甲午年十二月十三日，公历为1895年1月8日。故可记作【1869-1895】。

6.2 沙元炳（P355）

7 重出者

7.1 吴丙湘（P311）

原名进泉，字次潇、潇碧，号滇生、瘦梅，仪征人。光绪十四年（1888）举人，明年会试中式，十六年（1890）补殿试，成进士。官至山东巡警道、河南候补道。著有《瘦梅花馆诗文词集》。《安定书院小课二集》《梅花书院课艺三集》收其文。《年表》著录两次，一作【1850-1896】，一作【1853-？】。前者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