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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万岁

2021-01-02张悦敏

中国医学人文 2021年10期
关键词:三叉神经痛护士长老伴

文/张悦敏 徐 静

我一直忘不了一位患者,是她让我体会到人文之花的绚丽。

记得我刚到疼痛科没多久,对于慢性疼痛对生活的影响,理解还不够深刻。这位女性患者姓蒋,罹患了三叉神经痛,她入住我们科室的时候已经忍受了一年的疼痛。不仅如此,由于无法吃固体食物,已经进行大半年流食。刚刚入院时,她精神委靡,对于医护人员的询问不理不睬。当时的我们只是觉得这个病人神情有点淡漠,心想估计又是一个不好相处的病人。最初的几天,她经常因为一点小事感到不满,但凡护理过她的护士一说起她都要皱起眉头。

一天这个女患者的老公找到我,用几乎哀求的语气对我说:“护士长能不能麻烦您去看一下我老婆,她想找您谈谈。”我心想:是不是又要投诉、找碴儿?我并不十分情愿地来到她的床头,然而当我看到消瘦苍白的蒋阿姨,我突然感到一阵羞愧,为什么我会先入为主恶意揣摩他人的行为呢?我握住了蒋阿姨的手,发现她在轻轻抽搐,小声哭泣。“蒋阿姨,您怎么了?”我轻轻地询问道,“护士长,我这个病是不是好不了了?”家属对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听出蒋阿姨萌生轻生的想法,于是握了握她的手,肯定地告诉她:“只要通过规范治疗是有希望改善的。您现在规律服用止痛药,是不是感觉疼痛减轻了呢?”听了我的话,她有片刻沉默,我觉得她听进去了,继续劝慰道:“我们收过一个疼痛持续时间2年的三叉神经痛的患者,后来也慢慢改善了。虽然还有一些残留痛,但是基本不影响生活。”我看着蒋阿姨的眼睛,感觉原本暗淡的目光有了光彩,她双手撑着病床吃力地坐了起来。紧握住我的双手,“护士长,那我还是有希望的是吧!我最怕这个病不死不活拖累了老头子。”

原来虽然蒋阿姨遭受着疼痛的折磨,但是放心不下的还是老伴。我安慰蒋阿姨,一定要配合医护人员积极治疗,早日和老伴一起回家。因为蒋阿姨还残留爆发痛,疼痛剧烈却持续时间短。每次疼痛的时候都痛不欲生来不及使用止痛药,于是我们让她的老伴准备冰袋,一旦发生爆发痛就可以及时冷敷处理。我将蒋阿姨的情况给床位医生及科室主任进行了反馈,大家都表示会特别关注蒋阿姨的情绪变化。通过积极治疗,蒋阿姨的疼痛程度逐渐减轻,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看着蒋阿姨的情绪状态,一天天慢慢地由阴转晴,作为医务人员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假如我没有走近患者、倾听患者的心声,那么也就对患者的担忧毫不知情。也许蒋阿姨在我们眼中就是一个普通的病人,也许还是一个比较不配合的病人,但是了解了她所遭受的痛苦以及她的担忧,感受到了疼痛对她生活的影响,就无法漠视她的痛苦。这就是为何疼痛评估要求进行全面深入,然而在实际工作中,我们常常流于形式只看到疾病却忘了患者是一个整体的人。

从此以后,我十分注重与患者的沟通。询问病史时,除了评估单所涉及的内容,对患者的就医经历以及自身的感受都格外关注,对于情绪有异常的患者,我们也及时与医生沟通,关注患者的情绪和情感变化,同时与社工部积极合作,开展“轻松生活,疼痛有爱”的病友支持小组活动,为住院患者提供一个轻松愉快的就医环境,改善患者的住院体验。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意识到一句简单的称呼,对病人而言,具有多大的魔力。其实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句简单的称谓,就能让身在疼痛漩涡中的患者被抚慰。在以后的工作中,我们遇到了许多称之为“难搞”的病人。但是当我们走近并倾听患者的故事,了解患者所经受的痛苦,以及他的生活背景时。我们往往恍然大悟,为他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同理心。医疗的本质就是一种人际交往关系,在医患沟通中,我们如果能做到感同身受地倾听,与患者达成一种默契,产生共情,那么理解万岁,就绝不是一种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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