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社记者 祁彪

二十多年的野蛮生长，让电子棋牌行业的蛋糕越做越大，也让这个行业产生了涉赌、成瘾、耗时、致贫等诸多弊病。

这些弊病最终招来国家监管部门的严厉打击，对电子棋牌行业形成反噬，使整个行业进入寒冬。

寒冬来临，对于任何一家棋牌游戏公司而言都是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而如何能够尽快克服既有弊病，寻找一种新的可持续发展的绿色电子棋牌发展模式，自然而然就成了当务之急。

成立于2010年的大连天神娱乐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天神娱乐）的发展轨迹，几乎是近年来电子棋牌行业发展的缩影。在历经辉煌之后，随着行业寒冬来临以及前期激进扩张带来的巨额债务负担，天神娱乐一度陷入经营困顿。而随着公司新任管理层确立“电竞驱动游戏、数据流量驱动实体经济”的发展理念，在电子棋牌行业独创“棋牌+电竞”发展模式，不但使公司自身发展重新步入正轨，也为整个电子棋牌行业重现辉煌提供了一种绿色发展思路，值得借鉴与思考。

天神娱乐的十年浮沉

天神娱乐的前身是成立于2010年3月的北京天神互动科技有限公司。

2014年6月，天神互动借壳科冕木业上市，估值达24.5亿元，是2012年光线投资时10亿元估值的近2.5倍。

从当时科冕木业发布的重组方案看，天神互动的主营业务为网页游戏的研发和发行，2013年下半年加入移动网游的研发。

彼时，根网游概念股正当红，何况借壳前夕的天神互动业绩一直表现不俗，从公司长久运营考虑，天神娱乐毫不犹疑地选择高溢价借壳上市。

借壳上市后的天神娱乐展开了一系列复杂的资本运作行为，其市值也曾在2015年上半年飞速攀升至400多亿元，风头一时无两。

然而，快速激进的发展模式也为天神娱乐后续的发展带来了很多问题。

2016年和2017年，天神娱乐斥巨资收购了主打德州扑克的一花科技与口袋科技。去年多部委对棋牌游戏的整治、特别是下架德州扑克等品类的举措，直接让两家公司陷入“无米下锅”的境地，业绩一落千丈并引发商誉大幅减值，导致天神娱乐2018年业绩巨亏并因此称“王”，一度备受各界关注。

2019年1月31日，天神娱乐赶在规定期限前修正了2018年业绩预告，预计亏损73亿元～78亿元，成为当时披露亏损最大的上市公司，可谓是一“亏”成名。随后，天神娱乐年报被出具保留意见。

此后，电子棋牌行业寒冬和沉重债务负担对于天神娱乐的影响仍在持续。

2019年8月1日晚间，天神娱乐发布公告称，公司当天收到了调查通知书，因公司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证监会决定对公司立案调查。

同日，天神娱乐也收到了大连证监局出具的警示函。大连证监局在专项核查中，发现天神娱乐存在资金占用、关联交易未履行程序、部分费用核算与披露不真实、有限合伙并购基金相关信息披露不及时不充分、子公司及投资标的重大事项未及时披露、公司治理和内部控制不规范、子公司业绩完成情况与预测金额存在重大差异等七个方面的问题。

>>天神娱乐总经理徐德伟 作者供图

>>天神娱乐公司副总经理李燕飞 作者供图

与此同时，天神娱乐原实际控制人朱晔于2018年5月被证监会立案调查，公司长期处于无实际控制人和控股股东的状态。2019年3月共有三位董事辞职，4月宣布未能清偿到期债务，6月被资信评估机构下调信用等级。

十年时间，天神娱乐经历了电子棋牌游戏和资本市场的一场过山车游戏，同时在整个电子市场步入寒冬之际，其自身发展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独创“棋牌+电竞”模式迎转机

行业寒冬与自身危机，对天神娱乐的未来提出了严峻考验，也促使这家公司做出改变，其独创的“棋牌+电竞”的商业模式便应运而生。

天神娱乐副总经理李燕飞表示，我国的电子棋牌行业发展大体经历了两个阶段：从1998年电子棋牌游戏出现到2015年，可以概括为娱乐模式，这一时期，电子棋牌游戏主要以休闲娱乐功能为主，竞技功能较弱，黏性不强，各厂商也在不断探索新的商业模式；2016年到2018年，可以概括为涉赌模式。2016年年初，有的游戏运营商为了增加竞技性，推出了“币商”模式。“币商”为棋牌游戏中的虚拟币提供变现服务，简单理解就是把赌场兑换筹码的前台搬到了隔壁，玩家在游戏中赢取金币后可通过第三方“币商”兑换为法定货币。这种模式下，玩家通过胜负赢取的金币可以兑换为现金，极大地提高了竞技性，但却因涉赌踩踏了法律红线。这一时期，电子棋牌游戏娱乐功能渐弱，赌博功能占据了主导地位。

“正是因为这一时期电子棋牌的商业模式突破了法律底线，从而引来了国家监管部门的严厉打击，电子棋牌行业也随之进入寒冬。直到现在寒流依然持续，整个行业陷入持续低迷。值得注意的是，监管部门对于电子棋牌并没有一棒子打死，没有采取一刀切的方式，而是采取了有效的适度监管方式，游戏下架但版号仍然保留并没有取消，这说明监管部门是一种理性的监管，希冀有良性商业模式的出现，从而为电子棋牌行业回归娱乐竞技本源留有了创新发展的空间。”李燕飞说。

>>国家规定游戏虚拟币不能双向兑换，即不能变现。否则，就是赌博。 资料图

“与此同时，我们注意到，在电子棋牌行业进入寒冬之际，这两年电子竞技产业发展却可谓如火如荼，每次LPL、TI等顶级赛事举办时总能在全球范围掀起全民电竞热潮，观看人数也早已超过NBA等传统体育赛事，各地也纷纷出台了支持电竞产业落地发展的支持政策。电竞源于游戏又高于游戏，电竞可以给游戏制定规则，去纠偏不良的游戏行为，比如，限制‘耗时成瘾’‘负债买装备’‘赌博’等行为，可以引导游戏产业正向发展，同传统体育项目一样，电子竞技呼唤的也是超越自我的体育精神，这也是近年来电竞产业发展迅猛的产业逻辑所在。而我们天神娱乐最早就是从游戏业务起家的，后来通过外延式扩张，构建了从游戏研发、游戏海外发行、游戏联运、电子棋牌的全产业链布局，因此将电子棋牌和电竞有机结合起来，便自然而然成为我们的优先选择。我们希望将公司在游戏领域的各项优势进行整合、赋能，以电竞驱动游戏，以游戏促进电竞，实现各个业务板块的良性互动。”天神娱乐总经理徐德伟表示。

试水新模式成效喜人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天神娱乐新任管理层在2020年年初就确立了“电竞驱动游戏、数据流量驱动实体经济”的发展理念，持续打造电竞游戏和数据流量双业务引擎，构筑了游戏运营与电子竞技互促共进、品牌内容营销与数字效果营销多维推广、自有流量平台与移动应用分发同步的产品矩阵和流量生态。

2020年1月，天神娱乐与WCAA（世界电子竞技大赛）合作，将天神娱乐旗下的德州扑克和斗地主电子棋牌产品中率先嫁接了WCAA的电竞赛事模块。产品在周一至周五是娱乐模式，但在娱乐功能基础上增加了选拔赛功能，即通过胜负可以获取积分，用积分可以报名参加周六周日的电竞赛事，由WCAA赛事组织者根据赛事排名给优胜者发放奖金。同时，通过周末的电竞比赛反过来会刺激周一到周五的选拔赛，让选拔赛更加激烈精彩，更加富有黏性。

“我们和第三方赛事机构合作，和传统电子竞技赛事是一样的，用户参赛组织和奖金发放都是由第三方赛事公司来完成。作为合作方，我们给赛事提供了一个比赛的平台，同时也提供参赛的选手。用户参与电竞赛事，不会收取任何报名费、服务费等费用，是一个纯竞技的公平、公正、公开的比赛。通过这样一种方式，用户在体验棋牌产品休闲娱乐的同时，还能参加电竞比赛，增加了用户对产品的黏度，同时增加了产品内整体活跃度。棋牌产品和第三方赛事的合作相辅相成，第三方赛事通过多种多样的比赛内容塑造自己的品牌，棋牌产品通过竞技的方式给玩家提供更多娱乐的选择。”李燕飞说。

据介绍，这种“棋牌+电竞”的模式充分融合了电子棋牌的娱乐属性和竞技属性，天神娱乐选择与WCAA合作，就是要充分发挥电竞对游戏的正向引导作用，依托竞技所具有的技艺比拼、正向激励等功能，给电子棋牌游戏行业注入正能量。

天神娱乐的棋牌电竞产品从1月份上线至今已运营超半年时间，得到了广大玩家的追捧、行业研究机构的关注和主流媒体的跟踪报道，让“棋牌+电竞”商业模式、电竞对游戏的引导作用、竞技与赌博的界限等逐渐成为电子棋牌行业的热议话题。在电竞赛事的推动下，产品的活跃度也不断提升。产品上线后已联合WCAA赛事平台成功举办春节红包赛、季前赛、春季赛、夏季赛等多个赛事，自开赛以来， DAU增长了3.77倍，新增用户增长10.62倍，周赛报名人次增长1.72倍，实际参赛率稳定在59%以上。下一步天神娱乐将发挥线上云电竞赛事成本低、频次高、选择广的优势，充分增加竞技性，把WCAA棋牌赛事常态化，做到“天天有比赛，周周有冠军，月月有排名，时时有奖金”。

清华大学教授、商业模式创新研究中心主任朱武祥将这种“棋牌+电竞”的模式定义为电气棋牌3.0模式。他认为这种将电子棋牌游戏和电竞结合起来发挥各自优点的模式，是一种有益的商业模式创新。

同时，朱武祥概括了这种模式的三大优势。

首先，创造公平环境，纠正不良游戏行为。依托网络虚拟世界，通过竞技规则的制定、裁判系统的加持，实现数值公平化。每一局游戏都是一个全新的起跑线，竞技的结果体现玩家真正的技艺水平，激发玩家靠实力赢得比赛的胜负欲，规避玩家过度消费、沉迷游戏。从这个角度来看，电竞的注入提高了棋牌游戏的竞技性，创造了公平、公正、公开的游戏环境，引导棋牌游戏向正规化、可持续化发展。

其次，制定电竞规则，规避游戏涉赌风险。通过第三方组织棋牌电竞比赛，引导棋牌游戏向标准化、规模化的方向发展，玩家通过技能、策略和运气等因素在比赛中获得排名。根据比赛排名给优胜者发放奖金或奖品，从而避免涉赌行为。赛事运营费用与奖金通过财政补贴、广告、门票、转播和赞助等方式获得，通过棋牌竞技压缩棋牌赌博的空间，让棋牌以绿色健康的形象重生。很长一段时间，斗地主也曾被视为赌博，但通过“竞技二打一”规则的制定重新回归到游戏本身，2016年9月被国家体育总局正式列入智力竞技运动项目。

>>2020年上半年中国电子游戏市场规模 资料图

>>电竞源于游戏又高于游戏，电竞可以给游戏制定规则，去纠偏不良的游戏行为。 资料图

>>天神娱乐旗下的德州扑克和斗地主电子棋牌产品中率先嫁接了WCAA的电竞赛事模块 资料图

最后，注入竞技正能量，引导棋牌游戏正向发展。电子竞技建立在团队的刻苦训练和对游戏的深刻理解上，参与其中的价值并非沉溺于游戏而是驾驭游戏，需要不断追求自我、挑战自我、突破自我，是力量与智慧的结合。个人、团队乃至国家的荣誉远比游戏本身更加重要，创造出超越自然的乐趣。其追求卓越、超越自我的精神与传统体育项目的精神是一致的。

绿色模式值得行业借鉴

“推动电子棋牌行业的良性发展需要企业与监管部门共同总结经验教训，摒弃不良模式的同时进行推陈出新，天神娱乐做‘棋牌+电竞’模式的初衷就是通过电竞引导棋牌游戏回归娱乐竞技本源，增加吸引力、提升活跃度，同时也希望更多企业能够参与进来，形成正能量生态，在国家治理体系框架下，以良性商业模式创新推动整个电子棋牌行业的健康绿色可持续发展。”李燕飞说。

2020年8月18日，在创新中国智库发起的第十二届创新中国论坛上，天神娱乐发布的“棋牌+电竞”商业模式，引起广泛共鸣和赞同。此外，天神娱乐还发起成立了“棋牌电竞产业联盟”。据悉，棋牌电竞产业联盟是由从事棋牌游戏研发及发行的企业、行业研究机构、电竞赛事机构、大中专院校、媒体等自愿组成，是一个集联合性、专业性于一体的非营利性行业组织。记者从相关报道获悉，目前有包括世纪华通、巨人网络、小米互娱、边锋游戏等50家相关研究机构和企业加入了棋牌电竞产业联盟。

“虽然行业增长阶段性遇到瓶颈，但天神娱乐始终长期看好产业未来，这也是公司发力盘活棋牌业务的增长逻辑。在监管部门严厉打击赌博乱象后，不少企业下架了涉赌棋牌业务，甚至许多棋牌游戏厂商濒临倒闭关停。此时成立产业联盟就是要倡导企业加强自律，用电竞来限制游戏的诸多弊病，坚决杜绝涉赌行为，在合规的基础上相互协作、提质增效、转型升级，寻找到产业可持续发展的新路径。天神娱乐作为倡议发起者和‘棋牌+电竞’模式的开创者，将深度推动产业联盟的‘政产学研用’一体化，引领产业绿色转型升级，将此届创新中国论坛的讨论成果进一步落地。”徐德伟说。

此外，徐德伟还表示，如今，天神娱乐旗下已拥有《德州扑克大师》《一花斗地主》《湖南跑胡子》《四川麻将》《贵州麻将》《福建麻将》《皮皮斗地主》等数十款不同类型且各具特色的棋牌游戏矩阵，形成了在业内独特的竞争优势。未来，天神娱乐将继续延续“棋牌+电竞”的创新思路，搭建游戏产业集聚的新经济平台，衍生出更多的新业态，不断利用公司游戏竞技和数据流量板块的业务优势，整合各类资源进行赋能，形成流量闭环矩阵，逐步凸显业务间的协同效应和规模效应，并将加强与拥有优质流量资源的相关企业合作，优势互补，推动用户持续增长。与此同时，天神娱乐也将在棋牌电竞产业联盟里，在企业自主创新和行业自律等方面，发挥好带头作用和桥梁纽带作用，持续推动棋牌游戏产业健康蓬勃发展。

2020年9月15日，WCAA百万大奖赛线上火热开启。此次WCAA百万大奖赛包括绿色德州扑克和斗地主类两个项目，选用产品分别为天神娱乐旗下的德州扑克大师和一花斗地主。其中，德州扑克大师比赛项目包含全民娱乐赛、周赛、大师赛及决赛，总奖池高达100万现金。目前，WCAA百万大奖赛德州扑克大师已经开启了全民娱乐赛，周赛环节也即将开启。

这也是天神娱乐提出的“棋牌+电竞”绿色赛事模式进一步推广和提升。

据了解，在积极推广这一模式的同时，天神娱乐也在借助这一模式摆脱自身的危机。

公开报道显示，由于2018年、2019年连续两年亏损，2020年5月6日，天神娱乐被深圳证券交易所实施“退市风险警示”。7月31日，公司收到《民事裁定书》，辽宁省大连市中级人民法院裁定受理申请人周永红对公司的重整申请。

“公司是典型的轻资产型企业，破产清算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债转股是最好的选择，对于司法重整和债转股，很多债权人都很支持，这也说明公司具有很好的重整价值。作为轻资产类公司，在债务包袱解决后，天神娱乐可以实现很好的发展。”徐德伟说。

2020年6月初，天神娱乐曾推出股权激励方案，方案中设定的行权条件，就是2020年净利润为正，2021年净利润不能低于3亿元。

“我们对公司未来持续盈利能力是非常有信心的，重整完成后，不仅仅是经营重回正轨，还会有更好的发展。公司前两年经营陷入困境的主要原因是债务过于沉重，造成公司财务成本高、现金流紧张，也进一步影响了在业务上的投入。在重整完成后，公司卸下包袱，这些财务上的成本就变轻了，融资能力和融资通道也会得到恢复，资金供给的增加也会进一步促进业务发展。而凭借‘电竞驱动游戏、数据流量驱动实体经济’两翼齐飞的发展理念，我们已经走在了正确的轨道上。” 徐德伟说。

当企业遭遇危机，行业遭遇寒冬，最好的自救方式无疑就是创新和改变。天神娱乐独创的“棋牌+电竞”的商业模式创新，在挽救自身的同时，也为整个电子棋牌行业的绿色健康发展，提供了一种可供借鉴的思路和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