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奇清

在德国科隆市中心有一座教堂，高高直向苍穹。这座大教堂，四壁装有描绘圣经人物的彩色玻璃，就是因为这些玻璃画使得这座教堂有了“心”。要说的是，科隆大教堂还有五座大响钟，其中最重的达二十四吨。够“重量级”、声震天宇的大钟楼，何以成不了科隆大教堂的“心”呢？

这得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战争进行到后期，在盟军的强大攻势下，德军节节败退，其西线溃退到科隆，德国人欲凭借此最后的据点负隅顽抗。为了不让德军苟延残喘，英国人调集了一千多架飞机，其首要目标之一便是炸毁科隆大教堂。因为有消息说，大教堂地下的秘密仓库中藏有一百余吨炸药。

那天，在英国飞机呼啸着抵达科隆大教堂上空时，机长看到阳光下的玻璃壁画璀璨一片，更令他震撼的，是一些人悬挂在壁画前，虽说一个个衣衫褴褛，却仿佛被镀上了一身灿烂的金色……

原来，战争的警报拉响后，科隆人没有谁认为大教堂能够幸免于战火。就在几乎所有的人纷纷逃离时，有一群人却逆向而来！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让他们好挂念的，因为这些人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流浪汉。可是，在战争的大火将随时焚毁科隆的一切时，这群流浪汉却挂念起了科隆大教堂。不，准确地说，他们惦记着的是教堂上的彩色玻璃壁画。

在听说教堂即将毁于战火后，流浪汉们很快就作了分工：四肢健全的人登高拆玻璃壁画，肢体有残缺的人则负责将拆下来的壁画运送到地下通道里安放好。

在临行动前，有人向他们泼起了冷水：玻璃壁画有一万多块，虽说你们人手还算多，可也没有这么多工具。再说，盟军的飞机说到就到，就算坚固的教堂在强大的炮火之下，一瞬之间都会化为齑粉，何况你們这些凡身肉胎！但他们丝毫不为所动。

没有梯子，他们就四处去借;借不到，叠罗汉搭人梯。随着时间的飞速流逝，一块块玻璃壁画被完好地拆了下来。虽说越来越累，肚中本来就没多少食物，有的人开始有些支持不住了，但谁也不愿意“下火线”。终于拆除到高层的壁画了，这得从教堂的外面拆，梯子的高度已不够，他们便用绳子把人吊起来，悬在塔的外墙上。有的绳子上甚至要吊上三四个人，可没有人有丝毫的畏惧。

英军的轰炸机在上空盘旋，机长看到了科隆大教堂，看到了教堂上一块块闪光的玻璃，还有玻璃前那些身着烂衣破衫，却光芒四射的拆画人，机长被深深震撼了！他怀着崇敬的心情驾着飞机绕过教堂，向其他地方飞去。英国所有飞行员在机长的率领下，对拆画人怀着一颗礼赞的心，也迅速飞离大教堂。

此后几天，整个科隆几乎被盟军的炮火夷为平地，唯有科隆大教堂依然高高耸立。由此，这些拆画人，永远闪耀在人们心中！人们也开始称他们为科隆大教堂的“玻璃心”，因为这些“玻璃心”怀着一颗感恩的心！

（林小菊摘自《杂文选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