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伟，冯 超，耿 阳

(1.杭州师范大学 艺术教育研究院，浙江 杭州 311121；2.鲁迅美术学院 人文学院，辽宁 沈阳 110004)

随着艺术学升级为学科门类，艺术管理作为一门新兴专业，逐渐成为显学，许多学校相继开设了艺术管理专业。然而，在专业的界定和人才培养方案上，各学校间多有不同，主要原因是艺术管理的学科定位和专业属性不清晰，人们对其归属艺术学还是管理学进行了长期的争论，直到2017年，艺术管理正式成为艺术学门类下的二级学科，并通过本科专业审批，算是为这一争论画上了休止符，但在专业国家标准的制定上，至今未能形成统一的指导意见，使得各院校的课程设置和人才培养方向千差万别，不利于艺术管理专业的健康发展。

一

为了避免专业建设和发展过程中的盲目与混乱，首先要明确专业属性及其对人才培养的规定性，而艺术管理属于跨学科的交叉类专业，较难定性，所以，有必要先对其概念和对象加以界定。

近半个世纪以来，艺术管理在发达国家已经形成了一整套完善的系统。1998年出版的《国际公共政策与管理百科全书》把艺术管理看作是计划、组织、实施、监督和控制5种传统管理职能的应用，即通过实施有效管理助力表演或视觉艺术作品的创作和展示。由此，可以进一步将艺术管理定义为人类为实现艺术活动目标而进行的计划、组织、协调、实施、监督和控制活动的过程。

在国际上，艺术管理通常对应“Arts Management”和“Arts Administration”两种英文翻译。前者指艺术管理操作，强调管理的过程与程序；后者更多体现为管理的决策或者策略等。二者的差别反映出艺术管理学研究的不同层面，也体现其研究对象的复杂性。

艺术管理的研究对象为“艺术世界”，主要涉及艺术活动的管理者、创意、策划、组织、市场运作、赞助、传播、法规等。从学科角度，可划分为视觉、表演、语言、综合艺术管理。从组织层面，又可分为艺术行政、产业、机构、团队管理。其中，艺术机构管理通常包括非营利性艺术机构，如公共性的博物馆、美术馆、剧院、乐团、基金会、媒体等，和以营利为目的的艺术实体，如商业性的画廊、拍卖行、博览会、剧院、影院、乐团、经纪公司、大众传媒等。

二

由于上述艺术管理的纷繁复杂性，致使对其专业属性的认识理解存在差异，进而反映在艺术管理的专业界定和人才培养方面，各学校间难以步调一致，阻碍了专业标准的制定，也影响了人才培养的质量。这种情况表明，艺术管理的专业属性还有待进一步理清，否则不利于该专业的人才培养，所以，探讨艺术管理专业属性是十分必要的。

首先，艺术管理的专业属性问题是艺术管理研究的基础，它就像一座建筑物的地基，如果地基不牢固，即使建立在其上的建筑再美丽，整个建筑终究会坍塌。任何专业的存在都必须以一定的专业规定性为依据，这是创立一个新兴专业绕不过的问题。尽管许多专业进入教育体制往往都是先实施后界定，先运作后论证，但是其专业规定性之依据终究必须得到确认，因为如果这一点不明确，专业的建设就不能避免紊乱失序的情况，势必妨碍专业的健康发展和人才的培养。

其次，确定专业属性对艺术管理的教学实践也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艺术管理专业属性问题的研究可以帮助我们正确认识艺术管理实践领域的范围，明确实际工作中潜在的合作对象；规范艺术管理实践领域人员的工作任务和职责，从而保证在艺术管理实践领域开展的是真正的艺术管理工作。

三

同科技类专门人才相比，艺术管理人才属于综合性、创造性的人才，很难用单一属性加以界定。如若对其加以界定，具体而言，艺术管理人才是指具有综合性的艺术管理知识和技能，从事艺术创意产品或服务的原创、生产和经营管理工作，并对艺术管理做出创造性贡献的人，是艺术管理人力资源中能力和素质较高的劳动者。

那么，艺术管理专业属性和人才培养有什么关系呢？正确把握艺术管理的专业属性是该专业人才培养模式制定的前提和理论依据。目前，从我国国情以及艺术管理专业实际发展状况判定，中国的艺术管理教育当以艺术学为体，管理学为用，兼容并包，多学科综合，其专业属性具体可概括为综合性、创新性和实践性。

(一)综合性

艺术管理是一门位于诸多专业交叉、边缘地带并具有一定应用性的新兴专业，不仅需要使学生掌握艺术管理专业知识，拥有扎实的艺术学、管理学、经济学、社会学等理论基础，还要特别注意培养学生的组织管理、市场营销、活动策划等实践知识和能力。艺术管理人才从综合性上看，是具备“A、B、C+M”知识的专业人才。艺术知识(A)是核心架构，商业知识(B)是渠道，管理知识(M)是手段，计算机知识(C)是工具。

“A”即Art，艺术知识。艺术管理活动的核心是艺术创意，而其形成的原动力则为艺术的创造，是艺术通过创造性的想象赋予创意自由的翅膀，使其驰骋于艺术创意的天空，故艺术管理者首先必须具备扎实的艺术理论知识，包括艺术史、艺术理论、艺术鉴赏、艺术批评等，同时还应掌握一定的艺术创造能力，并且对不同的艺术形式与艺术创作手法、表达方式有一定的了解。

“B”即Business，商业知识。艺术管理的任务是将艺术创意转化成艺术产品或服务，并将其推向市场，实现商业价值，在这一过程中,作为进行商业运作的主体，艺术管理人才必须了解商业运作内部的商业模式与资金运作，只有通过完善的商业模式与良好的资金运作才能保证艺术品在交易、流通的过程中保持较高的商业价值，从而获得较高的商业理论，所以商业知识必不可少。

“C”即Computer，计算机知识。在“互联网+”的时代，计算机知识已经成为所有人才的必备条件，艺术管理人才对于计算机知识的掌握尤为重要。而随着5G技术的普及应用，移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虚拟现实等技术必将迎来快速发展，这些技术的发展，不断为艺术管理人才提供了更多的管理手段与管理工具。现代艺术管理已经走过了几十年的道路，但是近20年快速发展的计算机及网络技术将会为艺术管理活动注入新的活力，也必将快速地发展与变化。近年来，网络文艺快速发展，艺术的创作手段与传播渠道日益依赖于计算机与网络技术，据统计，中国2019年的网民数量已经达到8.54亿，作为艺术管理的要素之一，艺术品的消费者与受众也越来越接受网络技术与互联网商务。所以艺术管理者必须主动学习和利用新技术，紧随潮流，拥抱数字经济时代。

“M”即Management，管理知识。艺术管理作为一种高级管理行为，管理的内容纷繁复杂，涵盖了人力资源管理、计划管理、时间管理、流程管理、组织管理、战略管理、产品管理等，管理如此多的内容时，完备的管理学知识，成熟的管理模式是艺术管理人才不可或缺的专业技能。同时，艺术管理作为艺术生产与艺术接受之间的桥梁，有助于艺术价值、社会价值和商业价值间的转化，只有熟练掌握管理知识和技能，才能保障艺术管理活动实施的有效性，以完成艺术管理的任务和使命。艺术管理者除了掌握一般的管理学知识，还要对商业、公共事业及行政管理有所了解。

(二)创新性

艺术管理最早出现是在1966年，哈佛大学商学院的托马斯·雷蒙德(Thomas Raymond)、斯蒂芬·格雷瑟(Stephen Greyser)和道格拉斯·史沃比(Douglas Schwalbe)共同创建了艺术管理研究院，1970年，三人成立了哈佛艺术管理夏季学院，标志着艺术管理教育的开端，发展至今不过半个多世纪。就此而言，艺术管理的年轻是显而易见的，但其理论渊源与历史经验却深厚而丰富，且不乏可资借鉴的学术话语及原理，所以，艺术管理在建构历程中对优秀学术传统的继承必不可少，也唯有在继承的基础上方能更好地体现创新。

艺术管理人才从创新性上看，是富于创新、个性自由且具有冒险精神的人才。所谓富于创新的人才就是具有创新意识、创新精神、创新能力并能够取得创新成果的人才，主要体现为具有以创新能力为特征的高度发达的智力和能力；个性自由的人才是指具有个体独立性的“真正自由”的人。这类人不盲从，不受习惯势力的限制和约束，不屈从于权威意见，追求更多自由的时间与空间；具有强烈冒险精神的人才，具体指敢于在创造过程中直面犯错风险，敢于正视可能出现的失败和曲折，拥有大无畏的冒险和探索精神，是艺术管理人才的重要特征。

(三)实践性

如果将艺术管理理论视作对艺术管理运行基本原理和技巧的归纳与总结，那么艺术管理的任务则是寻求实现艺术活动现代化管理的方法及路径。艺术管理是直接服务于社会的应用型专业，具有很强的实践性。艺术管理人才从实践的内容上看，可分为艺术创意原创者(管理者)、艺术生产者(管理者)和经营管理者。

艺术创意策划或设计者即原创者，是指那些策划或设计原创性艺术产品和服务的人才。艺术创意原创者不同于艺术创作者，他们主要提供创意构思或设计方案，未必参与制作，承担艺术创意的智力部分，是艺术创意活动中“大脑”。艺术创意策划或设计者是艺术管理的领军人才，他们能在艺术创意行业开创新的领域，突破关键技术，带动相关学科，拥有广泛的业界影响力。

艺术创意生产者，是将创意策划或设计转化为艺术产品和服务的人才。此类人才具有较强的创造力和实际应用能力，能够灵活地处理现实问题，执行力强，是艺术创意活动中的行为主体。艺术创意生产者即艺术创意人才，他们从事艺术创意内容的创作和制作，拥有将艺术IP直接转化为具有高度经济价值的艺术产品的能力，具有艺术创新性。

艺术创意经营管理者，是将艺术创意产品或服务推向市场，形成产业，并进行经营管理的人才。他们既熟悉艺术领域工作，又谙熟市场经济规律，能够对艺术管理环境进行科学的评估和把握，并擅长艺术市场运作，经营管理经验丰富，是艺术创意活动中的“神经中枢”。主要包括在商业、科技、金融等机构从事艺术经营管理的跨界人才。

艺术管理作为一门新兴的交叉学科，近年来发展迅猛，然而长期存在的专业定位不清，属性不明，已成为制约其发展的关键，厘清艺术管理专业属性，有助于明确专业发展方向。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环境下，我国艺术管理教育应当坚持以艺术学为核心，以管理学为辅助，并在此基础上广泛吸纳相关学科理论与实践知识，在继承的基础上，突出艺术管理专业综合性、创新性与实践性特点，结合各院校实际，因时因地制宜，既有规定性又不失灵活地大胆创新，制定切实可行的艺术管理人才培养方案，满足社会需求，为区域经济发展提供有力的人才保障与智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