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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谐古今 和同天地
——丁承运《琴上月令》述评

2020-12-06

黄钟-武汉音乐学院学报 2020年1期
关键词:琴曲古琴

潘 斌

月令是中国古人顺天行事、天人合一思想的反映,它秉承“天序四时,地生万物,人治诸业,人与天地相参”的认知理念,提出“毋变天之道,毋绝地之理,毋乱人之纪”这一和谐相处之道。

月令是一种世俗人事的生活秩序。月令类文献在古代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从先秦时代记录动植物物候特点的《夏小正》、作为国家政令规范的《礼记·月令》、《管子》中的诸篇时令文本、《洪范五行篇》,到汉魏六朝时期以月令思想指导家政与农事的崔寔《四民月令》、将月令思想运用于地方风俗的宗懔《荆楚岁时记》,再到唐以后层出不穷的关于中医养生、岁时风俗的各种月令类读物……在历代的普及推广中,尊崇自然、师法自然、顺应自然的月令思想及智慧对古代社会生活产生了重大影响。

月令亦是一种心物相感的时间艺术。在古代的文艺理论中,充满了大量细腻而丰富的岁时感悟。如《诗经·豳风·七月》,作为一篇生动充实的平民生活写照,有“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的物候记载,有“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九月筑场圃,十月纳禾稼”的农事描述,也有“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的风俗纪实,故而被后世誉为“天下之至文”①[清]姚际恒:《诗经通论》,顾颉刚标点,北京:中华书局1958年,第164页。。南朝时期,文艺理论家们在著作中诠释着四时月令对文艺审美意象的深刻影响,如刘勰《文心雕龙·物色》曰:“春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岁有其物,物有其容;情以物迁,辞以情发。”钟嵘《诗品·序》言:“若乃春风春鸟,秋月秋蝉,夏云暑雨,冬月祁寒,斯四候之感诸诗者也。”又如北宋山水画家郭熙,将四时之景与个体感官相融通,赋予自然山川以人情风貌:“真山水之烟岚,四时不同: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春山烟云绵联,人欣欣;夏山嘉木繁阴,人坦坦;秋山明净摇落,人肃肃;冬山昏霾翳塞,人寂寂。”由此可见,月令思维与古代文人崇尚自然的情怀“一拍即合”,从而在艺术活动中寓情于内,迁想妙得。

古代文人重视意在言外、情在象外,因此,他们也通过古琴音乐的主题来传递对四时的感悟与描述。丁承运先生撰述的《琴上月令》,即运用传统的月令模式进行了一番有趣且有益的尝试。他从现存传世的古琴曲谱中精心发掘、遴选、汇集出与农历十二月相应的十二首琴曲,并以书、画、诗、文、谱、乐与之相配,由此诠释“琴曲十二月”,从中体会古人对自然节令的敏锐感受与深刻认知,唤醒今人返璞归真的心灵。

古代琴曲多表现古人与自然相亲相乐的主题,随处可见其天真自然的生趣、物我一体的妙理。因此,代表月令的十二琴曲从众多曲目中脱颖而出,必然有其独特之处。据丁先生序文所记,本集中的琴曲类型大致有三类,即描写某一个季节月份的景色,某时特有的情景,以某一特定时间为背景的事物。②丁承运:《琴上月令》,北京:中华书局2014年,第12页。笔者以此为基础,结合文字品读与琴曲研习,重新审思、梳理了十二琴曲与月令岁时之间的关系。

其一,时令景观的客观写照。摹画春景的一月琴曲《春晓吟》、二月琴曲《杏花天》,表现初夏气象的四月琴曲《风雷引》,形容秋日风貌的七月琴曲《梧叶舞秋风》、九月琴曲《平沙落雁》以及对应立冬、小雪节气的十月琴曲《白雪》,对应小、大寒节气的十二月琴曲《梅花三弄》等皆属此类。作为岁始的正月,与“立春”“雨水”节气相应,此时自然界从“东风解冻”到“草木萌动”,揭开了春天的序幕,《春晓吟》之题,兼有春日拂晓与早春时节之意,与正月岁时相宜。入二月,时至“惊蛰”“春分”,此时“桃始华”,万物复苏,欣欣向荣,《杏花天》出自《四大景》中之“春景”,全曲洋溢着“红杏枝头春意闹”的盎然生机,正是此时情景的抒写。四月为春夏之交的“立夏”“小满”,此时雨量增,雷霆降,万物生,是为《风雷引》曲中即景。初秋七月,对应“立秋”“处暑”节气,虽然南方地区暑热未褪,然而在中原一带,已是“凉风至”“白露生”,初具“天地始肃”的秋日风貌了,颇具画面感的《梧叶舞秋风》,即传递出“一叶落而天下知秋”的意趣和季节讯息。深秋九月,适逢“寒露”“霜降”,是时“鸿雁来宾”,雁落平沙正是此时月令景观,宋人刘改之有琴意诗曰:“江南江北八九月,葭芦伐尽洲渚阙。欲下未下风悠扬,影落寒潭三两行。”此曲追之以抑扬顿挫之手,写之以淡逸高远之神,生动表现雁群回翔天际、上下颉颃、瞻顾栖止的动静之态。农历十月,立冬之际“水始冰”“地始冻”,小雪节令“天气上升地气下降”“闭塞而成冬”,《白雪》一曲格调高古,状白雪之象,写空明之志,与十月之“立冬”“小雪”节令形神相应。十二月当值“小寒”“大寒”节气,依“梅花开自苦寒来”之说,尽显寒梅冰肌傲骨的《梅花三弄》顺理成章地归入此时月令。

其二,主客情境的交融互感。这类琴曲通过赋时令之景,抒发人的情志,三月琴曲《流觞》、八月琴曲《洞庭秋思》即是典型。《流觞》一曲以东晋名士兰亭雅集之“流觞曲水”为主题,此曲经丁承运先生打谱,曲调明快,错落有致,节奏闲雅,收放自如,既有春和景明的朗丽、衔觞赋诗的雅趣,又具手舞足蹈的风采、感慨系之的情怀,从而再现了魏晋风流及千载余情,因兰亭雅集的时间背景在“暮春之初”“修禊”的三月初三上巳节,故以《流觞》为三月月令琴曲。农历八月是仲秋时节,对应二十四节气的“白露”与“秋分”,此时暑气已消但寒意未至,生机尚存而静美初现,是一年中极富诗情画意的月份之一,在众多描写秋景的琴曲中,丁先生独以《洞庭秋思》比兴八月,足见对此曲之偏爱。从曲名来看,《洞庭秋思》的情境应为洞庭湖之秋色,屈子“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是对其较早的明确描述,而该曲并不着意于对秋景的描绘,而是突出“秋思”,故而全曲毫无凛凛秋意,而充满了宛转蕴藉、温文尔雅的情味。

其三,人文典故的比附化用。以五月琴曲《南风畅》、六月琴曲《极乐吟》、十一月琴曲《神人畅》为典型。从三首琴曲的曲名及其解题中,并未见与月令直接有关联的信息,然而进一步挖掘、揣摩背后的文化信息,则豁然明朗。《尚书》中“舜鼓五弦之琴,歌南风之诗而天下治”的记载即琴曲《南风畅》之渊源,说的是舜帝无为而治,以弦诗沟通上天、德化万民的圣迹,后世配之以歌,辞曰:“南风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南风”与“熏风”皆属古代“八风”之范畴,古籍中的相关解释如下:“东南曰熏风,南方曰巨风。”(《吕氏春秋·有始》)“东南曰清明风,南方曰景风。”(《说文解字》)“八方之风,谓东南清明风,南方凯风。”(陆德明注《左传·隐公五年》)来自东南、南方的风,皆属地气上升的弱风,时令在春夏之际。另据现代气象学解释,我国每年四至八月受海洋气流控制,盛行东南、西南风。古今之说基本相应,皆可作为农历五月与《南风畅》琴曲相适配的佐证。与六月暑天对应的《极乐吟》是一首配以柳宗元《渔翁》吟唱的琴歌,酷热难耐的夏季,更令人心生林泉之想,在诸多山居隐逸题材的琴曲中,此曲有着较为鲜明的画面感,其诗云:“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夜宿石岩、晓汲清泉、泛舟绿水、空谷流云,在“人人避暑走如狂”的炎炎夏日,这一清新空寂的琴韵诗境,或可使人“灭却心头火自凉”。将《神人畅》作为十一月琴曲,主要以子月配以黄钟律的月令特点以及此时进行郊庙祭祀的文化属性为依据。③此说参照丁承运先生在原文中的解读。原说征引《史记·律书》云:“十一月也,律中黄钟。黄钟者,阳气踵黄泉而出也,其于十二子为子。子者,滋也;滋者,言万物滋于下也。”《神人畅》一曲,与上古祭祀有着诸多渊源,据《古今乐录》记载,尧帝在“郊天地,祭神”的场合下“作歌”,谢希逸《琴论》曰“尧弹琴,神降其室”,表述略有出入,而意思大致相同,都可作为《神人畅》源出古代祭歌的旁证。此外,十一月作为子月,乃岁时轮回中阴盛极、阳初发之时,《神人畅》乃今传世琴曲中历史渊源最为悠久者,堪为太古遗音之初响,全曲大段的泛音曲调,似阳气之至清,散、按曲调中强烈的节奏感,如远古先民之“投足而歌”,充满了人类社会萌动的原始生命力,是为《神人畅》配比十一月的又一感性诠释。

在当下各类古琴图书中,《琴上月令》的体例、视角乃至文风皆别具一格。它并非严肃的学术论著,也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文化读物或音乐赏评。作为琴人谈琴论乐之作,《琴上月令》中的琴曲论评,有如下几点独特之处:

将“天人合一”的文化思考引入琴乐品鉴与演奏体验的思维。在诸多关于古琴审美思想的讨论中,“天人合一”是常见的词汇,然而从岁时月令角度的挖掘与揭示却极为鲜见。《琴上月令》中,对于十二首琴曲的引入,皆伴之以相应节令气候与自然环境的介绍,展开了一幅幅月令画面,使人未闻其声,先观其景。以二月琴曲《杏花天》的相关阐发为例:“二月所含‘惊蛰’和‘春分’,机趣甚朗,由清丽的苏醒至意欲鲜展,乃万物上路,可谓来势了然。……二月是春季最美好的月份,百花尽放,万象更新。而杏花尤为二月所特有,脍炙人口的名句‘红杏枝头春意闹’,曾给人以何等美好的遐想!正是二月的典型场景。”④丁承运:《琴上月令》,第28-29页。生动的描述,来自于对自然岁时深刻细腻地感知,由此方可顺理成章地启发艺术的领悟与表现的张力:“弹奏此曲,在频繁的齐撮泼剌等强烈指法的运用中要以柔劲的手法出之,注意力度的含蓄,方能给人以春风拂面、花气沁人之感”⑤丁承运:《琴上月令》,第29页。。篇末这则关于演奏要领的指导意见,将指法运用与情景思悟相结合,合乎情理,自然不牵强。

以充分尊重古琴自身文化传统为基础的评述。古代关于琴乐的描述与分析,多半停留在文学层面,或直接形而上为“道”的感悟,偶有论及音乐层面,多为指法、曲目、演奏美学等方面的信息,而鲜有对音乐本体的解构与阐释,这由古琴音乐特有的弹性表达、活态传承及其思想意趣中的文人特质所决定,在西方音乐思维主导的当下,多被世人诟病,于是就出现了诸多借鉴现代音乐分析思维语言分析古琴音乐的案例。这类分析固然能够阐明一些现象和特点,然而也将琴曲拆解得支离破碎,且难免挂一漏万,何况中国艺术普遍强调意会重于言传,不是所有的琴曲都适宜于条分缕析。是故,《琴上月令》中只有部分涉及音乐分析,其中,《流觞》《南风畅》《白雪》《神人畅》系丁先生个人打谱成果,其解析尤为详明,此处援引书中对《白雪》的阐析试以说明:

第二句别开生面,荡吟绵绵,如空谷传声,奇音妙响,层出不穷;至双弹剌伏,似雪压折竹,戛然而止;续接长引而下,又别有洞天……八段坚脆如冰风戛玉,复于段尾自七弦急滚后猛剔一、二弦而出,六弦一声如裂帛,似雪崩冰飞,为全曲之高潮。至九段尤能异军突起,转入清角,如峰回路转,令人耳目一新。十段则重重跌宕,极苍茫旷远之至,给人以无尽之遐思。结尾泛音,以六弦清声杀拍,真可谓清商遗韵、大雅法嗣了。⑥丁承运:《琴上月令》,第90页。

整体看来,生动鲜明、文约义著的表述颇具古风,细读之,则蕴含着丰富的音乐信息,如:“别开生面”“异军突起”“重重跌宕”皆意在表明乐段的推进与发展,“荡吟绵绵”“双弹剌伏,似雪压折竹”“六弦一声如裂帛,似雪崩冰飞”是对指法表现力的传神描摹,“以六弦清声杀拍”则透露出这一谱本的古意。这些语汇皆出自古琴自身的文化传统,同时考虑到了琴乐本体特征和演奏效果,在细节与整体、传统与当下的平衡中,达到了较为理想的谐和。

要言不繁,重启悟的表达。《琴上月令》可谓是一部“大家小书”,作者厚积薄发,将个人的广博学养浓缩于十二篇短文。书中有关十二琴曲的赏鉴,篇幅皆精练简洁,最短者仅两百余字,最长也不过千余言。综观其行文,多从月令岁时的自然征候引入,结合乐律、五行特点,引据古人的解题及不同谱本特征加以阐述,除此之外,作者也将自身经历与感悟与琴曲解读融为一体。这一点颇值得玩味,在传统社会,古琴文化的传播与传承,依托于文人群体共同的文化心理和审美追求、知音之间的思想共鸣与心灵共情,绝不专事于技的呈现。因此,纵观古代琴论文风,并非滔滔不绝、细致入微解说陈词,而是意在言外、点到而止的会心清谈,《琴上月令》的表述就具有这种引导、启发的意味,比如:从一月琴曲《春晓吟》的羽调所蕴含的残冬未尽之气,感悟阴极阳生、生生不息之意,进而兴发新春时节与日俱新、奋发图强之想;三月琴曲《流觞》打谱过程中的研习切磋,亦是揣摩琴曲意趣,养气怡情的过程,这里有对前代谱本的对比与反思,有与古人神交的“同情之了解”;至于六月琴曲《极乐吟》选定的初衷,本身就来自作者盛夏时节鸣琴林泉之际的清凉体验……有理有据的启发,根植于传统的省悟,皆使其简而不泛,幽而不玄。

《琴上月令》的副标题为:“琴诗书画诠释的琴曲十二月”,其融合姊妹艺术、生活美学与文人传统的审美意义由此即可见一斑。

《琴上月令》直观呈现出传统艺术的整体面貌。对于中国古代读书人而言,文、史、哲是一个大一统的学问体系,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亦是文人生活中的一部分,与真、善、美的人格修养相辅相成,《琴上月令》即呈现出这种传统的文化修养。十二篇讨论琴曲的短文前后,皆配以淡雅的写意水墨画、工整的七言六句琴意诗、点睛主题的精致文句、小楷书写的琴谱片段、琴诗乃至当月的时令养生药膳,它们既各自独立,可分别赏析,又相辅相成,彼此之间互为注脚,以不同的艺术形式诠释着共同的主题,这种做法较充分地挖掘并表现了艺术互通的一面,如作者所言,古琴的“自然生态就是在琴棋书画诗文这个大环境中发展传承而来的,古琴音乐的精神,主要反映了中国哲学、美学、文学、文人的趣味等人文精神⑦丁承运:《琴上月令》,第14页。”,因此,通过这种整体性的呈现,使古琴的人文精神得以“超然象外,得其环中”。

《琴上月令》也间接体现了“左琴右书”这一传统文人的生活状态。在古代,古琴艺术不是被视以某种专精的技艺,而是作为文化的载体被认知、研习和传承,是故,历代文人士大夫称其为“琴最亲密,不离于身”“乐琴书以消忧”“君子之座,必左琴右书”,丁先生本人就是“左琴右书”的践行者。十年前,笔者本人作为授业弟子,入其堂室研习琴艺琴学,时常见师执笔挥墨,醉心忘我,还时常与诸生分享琴书同理之妙,或指定某幅琴意图,问答相应琴曲曲名……后来,这些水墨画遂成为《琴上月令》的插图。由此不难悟其旨趣,皆在启发并接引我们扎根于传统、回归原生的文化环境去感悟、熏习古琴艺术。

《琴上月令》亦传递着“万物静观皆自得”的艺术审美妙义。书中除了琴曲的解读和历史文化的阐述,更有游心天地的生命感悟,这是诗画之外,此书另一引人入胜之处。其字里行间有对花草树木的精微观察、有对寒暑之变的切己感知、有置身山水泉石的身心体验、也有与古人穿越时空的心灵对话,这一切最终在七弦中得以体证和升华,正所谓“万物静观皆自得”,这种体悟必然来自淡泊宁静的心境。丁承运先生尝言,自己的诗、书、画乃至太极拳法、传统医术,其实都是“玩”出来的。所谓“玩”,是一份纯粹的热爱和投入,更是一种“不以实用撄怀”的淡然和从容,与之相似者,尚有近代博综众艺的大收藏家王世襄先生,亦终生抱持心无杂念的“游戏”状态行走古今万象之间。在浮躁的时代,这种心有静气的“玩家”“大家”着实稀有难得。

《琴上月令》承载并统合了两项历史文化遗产——古琴艺术和月令传统,厚重但不沉重;汇集而融合了诗、书、画、乐、谱、文乃至中医养生,丰富而不纷杂;引据且贯通了古代典籍蕴藏的文化信息、传世琴谱中的理性认知与弦徽之上的感性体验,严谨却不严肃。因此,《琴上月令》不只是一部古琴文化读物,也堪为启人心智、予人美感的当代文人性灵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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