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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鲁番阿斯塔那墓葬出土天王俑及武士俑浅析

2020-11-25

新疆艺术 2020年5期
关键词:头戴铠甲天王

“天王”源自古印度神话中的战将,后被佛教引入佛教领域做为佛教护法神,常见为东南西北四位天王,其形象被广泛地塑造于石窟寺及佛寺中,天王威严勇武,气势魁伟,身穿铠甲,手持兵器。我国古代寓为“视死如生”,隋唐以后,天王形象做为镇墓俑出现在古代墓葬中,起到镇守墓葬的作用。镇墓武士俑出现较早,著名的秦始皇陵兵马俑全面展示了秦代军容军阵。

吐鲁番做为丝绸之路要塞,历史悠久,汉代车师前王庭曾置于此,汉元帝在此驻兵屯垦并设戊己校尉,南北朝时吐鲁番为高昌国,唐代设安西都护府。吐鲁番阿斯塔那墓葬群位于吐鲁番市东南约40km处,是西晋至唐代高昌城居民的公共墓地。文物工作者先后在此进行了13次考古发掘,出土了一批晋至唐代的纺织品、文书、俑塑、陶瓷器、木器类等文物,为研究当地经济、文化、民俗等方面的发展、演变,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阿斯塔那墓葬出土的天王俑表情威严,身材魁梧,装容精细,气宇轩昂,或脚踩小鬼,俨然一位守护神。武士俑正襟直立,威仪庄严,身着长甲,双手环抱于腹部,似持兵器,常被做为仪仗俑。

一、天王俑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现藏阿斯塔那出土彩绘天王俑七件,分别出土于60TAM336、72TAM187、72TAM215、73TAM191、73TAM206号墓。

天王踏鬼俑(木雕),通高86厘米,1973年出土于吐鲁番阿斯塔那206号张雄夫妇合葬墓。该木雕天王踏鬼俑由三十余块不同尺寸木材分别雕刻后加以粘合,再通体施彩绘制成。天王头梳高髻并以橙色发带束发,五官威猛富有感染力,双眉簇缩,眉峰上扬,双目暴突,双耳呈翅羽状,嘴巴狞张,朱唇白齿,寸须环绕,面部刚毅威猛,孔武有力。天王右臂高举,左臂前伸,右手呈半握状似握有兵器,右腿半弓足下踩小鬼,造型正气凛然。天王身着唐代典型的明光铠,前胸为两片白底绿彩饰有云气纹的护胸镜甲,双肩为双层护膊,外层为金彩虎首,虎首双目生动,虎口吐出下层菱格纹护膊,护膊下方为绿底内袍。全身铠甲由带状缔结固定,上端与胸甲相连,自前胸而下至腰间与横带相交,腹部为编制状腰带。腰腹间抱肚及护脐均为橙底牡丹花卉纹及流云纹,鹘尾两侧各有一片齐膝甲裙,胸甲及其他铠甲边缘均以金彩勾勒出边缘。小腿缚扎褐色白底花卉吊腿,脚蹬咖色战靴。天王足下小鬼身材矮胖臃肿,仅穿一条橙色短裤,双手背撑,仰面半卧,面容诙谐,胡须邋遢。该天王踏鬼俑保存完好,色彩绚丽,造型生动,纹饰丰富,富有装饰性和艺术感染力,具有极高的历史及艺术价值。

60TAM33号墓出土的天王俑,高98厘米,彩绘已脱落,双臂缺失,但造型生动。天王头戴圆顶兜鍪,兜鍪下摆为披肩护颈,肩披厚实披覆,前胸为两片圆形凸起的护胸甲片,带状缔结上端与背甲扣联,由颌下至腰间,并与腰腹部的腰带打结,腰间前档为鹘尾,鹘尾两侧为下身甲裙,甲裙下为底袍;小腿部位缚扎吊腿,足蹬战靴,天王双腿微曲直立,体态为内驰外张之势。尽管由于受潮该天王俑色彩尽失,但其威严的形象,生动的造型,精致的纹饰依然具有很强的表现力。

72TAM187号墓出土两件天王俑,其造型色彩装饰基本一致,通高约82厘米。天王黑发梳向脑后,头顶饰物已失。面施粉彩,额眉紧锁,双眼暴突,上唇为翘“八”字须,口涂朱红,面容威严肃穆。身穿彩绘明光铠甲,前胸为两片蓝底宝相花胸甲,双肩为黑橙相间条纹披覆,上臂为褐底白彩梅花纹护膊,下臂为粉底褐彩雪花纹底袍。胸腹部为鱼鳞纹护甲,金彩缔结与褐彩腰带交织于腰间,下身黑色方格纹甲裙,下摆为一圈褐底白彩半圆状连珠纹,甲裙下漏出浅蓝色内袍,戎装层次分明。双手握空心拳置腹前作持物状,所持物已失,双脚站立呈“八”字形。该组天王俑造型威猛,戎装精致,保存完好,是研究古代军士军容等问题的珍贵实物资料。

72TAM215出土的武士俑体量较大,高115.5厘米,保存完整,但头面部位未见彩绘。武士头戴阔耳圆形尖顶兜鍪,面容威严凛然。前胸为两片宝蓝底白彩几何纹护胸甲,外围为橙底多彩花卉纹,护颈甲领饰赭橙蓝白等色相间的条带纹饰,披覆为片状铠甲纹,白色带状缔结由前胸身与腰间腰带连接,前胸腹为绿色草叶纹外袍,胯部为橙白底黑点豹纹甲裙,鹘尾及下身甲裙为典型的铠甲纹,外围的两圈装饰彰显出甲袍的精细的结构及华丽的装饰,腿部为白底花卉纹饰护腿,足穿褐色战靴。天王左手握拳上举,右手握拳弯曲置于腰部,似持长柄兵器,通身色彩艳丽,形象生动,面貌威武端庄。天王铠甲服饰精致华丽,色彩鲜艳,对比强烈,其制造技法娴熟,造型既夸张又真实自然,体现了武士外表和内在的完整统一,将唐代艺术家丰富的艺术想象和高超的雕塑技术表现得淋漓尽致,对唐代丧葬文化及雕塑艺术研究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

73TAM191号墓出土两件天王俑,其中一件残高57厘米,头、颈及下身断裂,四肢缺失,面施粉彩,以黑彩描绘出头发、双眼及胡须,上身穿护胸铠甲,胸前系结,色彩脱落严重。另一件残高60厘米,头、双臂及腿均缺失,腰部残断,身穿立领战袍,胸前系结,并戴有护胸,下摆残存有宝相花纹,其余部位脱落严重。

二、武士俑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藏阿斯塔那墓葬出土武士俑六十余件,主要为60TAM336、72TAM187、72TAM201、72TAM215、72TAM230、73TAM210、73TAM214、73TAM224等墓葬出土。每座墓葬出土武士俑均不尽相同,主要体现在体型大小、色彩纹饰及制作手法等三个方面。

60TAM336号墓出土武士俑十余件,高约28厘米。由于墓葬受潮,该墓出土的武士俑色彩脱落严重,并有泥层脱落和断裂现象。武士俑的姿态、尺寸均类似,一般身着长身铠甲,头戴风帽式尖顶头盔,两侧护耳长及肩部。武士面部塑出眉毛、双眼及胡须,双臂环抱于腹部作持物状,所持物均已失,双腿并拢直立,足蹬乌靴。

72TAM187号墓出土武士俑约十件,高度约28厘米,色彩丰富且保存较好。武士俑姿态及彩绘基本相似,一般头戴方格纹风帽式锥顶头盔,护耳披肩。面施粉彩,以黑彩勾画出眉毛、双眼及胡须,红彩饰口唇,身披白底绿线长身铠甲,以黑色竖线和蓝色粗横线描绘出长方形铠甲片,双臂为橙色底袍,腹部以赭彩勾绘出鹘尾,腿穿白底圈点纹长裤,双脚穿乌鞋,武士均双臂环抱于腹部作持物状,并足直立,足下露出用以固定武士的木榫。

72TAM230号墓出土三件武士俑,通高约30厘米,描绘精细保存完好,武士身材纤细,头戴尖顶风帽式头盔,身着长身铠甲,面部丰满,目视前方,蓄有短须,面容威严。身披白底黑线长身铠甲,双臂露出褐色或绿色底袍,下穿橙底黑彩虎纹或白底黑色圈点纹裤,脚穿乌靴,双手环抱于腹部作持物状,双腿并拢直立,俑的脚下有长榫,整体造型威风凛凛。

73TAM210号墓出土约十件武士俑,通高约25厘米,色彩有部分脱落。武士造型、彩绘类似,头戴平顶或尖顶风帽式头盔,面部用黑彩勾出眉毛、双眼及“八”字胡须,口涂红彩,身绘白地灰黑线条及点状赭石色盔甲纹,足部不明显,双手环抱于胸前作持物状,足底为两根较细的木榫。

73TAM214及73TAM224号墓出土武士俑共计十余件,武士造型及彩绘风格类似,通高为23-29厘米,背部略平。武士俑均头戴尖顶风帽式头盔,用黑彩勾出眉毛、双眼和胡须,面部轮廓线和眼圈均有赭黑色线条,口涂朱红色,身穿白地灰黑粗线条盔甲,甲衣长及脚腕处,部分武士盔甲甲片上端施以赭色圆点。武士俑的上肢有两种类型,一为双臂环抱于腹部作持物状,另一种为双臂前后分持于腹与背部。

三、骑马武士俑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藏阿斯塔那出土骑马武士俑四十余件,主要出土于60TAM336、64TAM29、72TAM187、72TAM216、72TAM230、73TAM214、73TAM224等墓葬。

60TAM336号墓出土的骑马武士俑通高约36厘米、长约29厘米,彩绘脱落严重。骑马武士俑一般为手工捏塑,施以绘彩,武士头戴风帽式尖顶头盔,双手前伸作持缰状,骑坐于马鞍上,左边挂弓囊,右边挂箭箙。马俑可见黑彩勾出的双眼、马络及缰绳,马身残存褐彩及黄彩,战马四肢直立,小翘尾。部分骑马武士俑未挂弓囊和箭箙。

64TAM29号墓出土的骑马武士俑通高约34厘米、长约29厘米,彩绘保存完好。武士端坐马上,头戴白底蓝线铠甲纹风帽式尖顶兜鍪,护颈长及肩部,以黑彩绘眉毛、双眼及胡须,口涂朱红,眼圈和脸颊两侧以粉红色晕染,类唐代女子流行的红粉妆。武士身体未穿铠甲,着黄色、桔红、褐色高领长袍,黑色长靴,双手略前伸作持缰状。马俑四肢直立,马身为桔色或白底褐彩斑点纹,配饰黑色马鞍,并以黑彩勾绘出双眼、马络及缰绳等,马尾缺失,四肢以木骨为心,用以固定。

72TAM187号墓出土骑马武士俑十余件,通高约35厘米,长约30厘米,其造型风格相似但彩绘丰富,保存较好。武士端坐于马背,头戴风帽式尖顶头盔,面施粉彩,黑彩描绘出眉毛、双眼及胡须,口唇殷红,表情自然。身穿白底黑线条长身盔甲,铠甲下为橙色或绿色底袍,脚穿乌靴,左手作持缰状,右手置于右侧自然下垂。马俑色彩丰富,马身以黑彩勾画出马络、鬃毛、缰绳及肚带等,马背垫黑色鞍毯,马鞍后桥两侧连三至五根绦带。马尾有麻质垂尾和青色、赭色、白色等彩绘小翘尾两种。

72TAM230号墓出土的骑马武士俑武士威严,战马雄壮。武士巍然正坐于马背,头戴尖顶风帽式头盔,身穿白底黑线铠甲,内穿橙色长袖底袍,下身着黄底黑彩斑纹裤子,腰间左挎弓囊,右挂箭箙。武士左手持缰绳,右手执红旗,骑白色高头骏马。战马线条流畅,四肢修长,通体素白,以黑彩描绘出双眼、马络及马鞍,马络下坠有数个红色缨络。该骑马武士俑描绘精细,保存较好,特别是手持的长柄红色旌旗也完好地保存下来,具有很高的历史及艺术价值。

73TAM214与73TAM224号墓出土的骑马武士俑类似,高约33厘米,长约27厘米。武士端坐马上,头戴风帽式尖顶头盔,黑彩勾画出的眉毛、双眼及胡须等较为粗犷,身穿白地黑线条盔甲,脚穿乌靴,骑白马,马身用黑彩勾出马络、鬃毛、缰绳、鞍毯及肚带等,小翘尾。该批骑马武士俑以黑白两色为主,色彩较单调,武士及战马塑造较为粗糙。

四、结语

中国先民深信灵魂不死,为了守卫墓葬及死者的安宁,一般会在墓葬放置镇墓兽、武士天王俑等。考古资料显示早在战国时期南方墓葬中即出现了镇墓兽,唐代镇墓文化盛行。唐朝社会经济空前繁荣,文化高度发达,佛教艺术也达到高峰。我们所见的天王及武士俑,是被神化的战将和被世俗化的佛教护法融合的产物。

“汉统西域开先河”,公元前60年西汉政府统一西域,公元460年至640年吐鲁番地区建立了以汉人为主体居民的高昌国,“大唐雄威置安西”唐代中央政权加强对西域的管理,先后在西域地区设立了安西和北庭大都护府,统辖天山南北。阿斯塔那出土天王俑体型较大,装饰精致,形象生动雄武,面容夸张威严,身着明光铠甲,戎装精细,是典型的镇墓俑;(骑马)武士俑体型较小,面容写实严肃,身着长身铠甲,姿态类同,装容简约,通常被认为是仪仗俑。吐鲁番阿斯塔那墓葬出土天王俑与同时期中原地区出土的唐三彩镇墓天王形制、装饰类似,特别是精美的明光铠具有典型的中原文化。这些镇墓天王及武士俑展现出墓主人生前的身份地位,反映了当时社会经济及军事文化等问题,具有极高的历史及艺术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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