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石

趁第一场大雪还未落下

我怀着朝圣般的虔诚独自走进荒原

瘦硬奇崛的几棵老树在雪野上萧索而立

连绵的枯草和芦苇在朔风中摇摆战栗……

幸运的话，偶尔有喜鹊或麻雀惊叫着掠过

茫茫荒原上，连一只狐兔的身影也没有

驱使我一次次走进这片亘古荒原的

绝非那些千年如一的寻常风物

那年立冬，我从荒原深处■过

傍晚阳光斜照，整片荒原散发金色柔光

仿佛是无声的召唤，命令我张开臂膀

在无路可寻的荒原上，纵情呼喊奔跑

忽然间，草丛中一只黑色大鹰

呼啸着扇动翅膀，又迅疾地消失在苍茫暮色

在飞过我头顶的刹那，那双尖锐的眼睛

透过黑褐色翎羽向我投来两束冷冽的光

而今，一次次走进这片荒原

我是多么渴望再次遇到

那只至今难忘的大鹰，用它凌厉高亢的嗓音

为我演绎一曲震撼心扉的天籁

归雁记

当春寒依然料峭

春风尚未吹暖北大荒的土地時

你们——成千上万只大雁

就会呼啸着结阵飞来

在广袤的大小兴凯湖间盘旋集会

回归芦苇荡深处曾经的家园

我曾■着初融的积雪

来到兴凯湖岸边

专程观看群雁北归的庆典

尽管，那些在镜头前色彩斑斓的精灵

在我的眼底只是一滴墨水

它们依然给予我震撼心扉的强大力量

当我在黑夜里闭目冥想

那万鸟和鸣的景象

依然在我的脑海里风云激荡

久久不能平静

多想划着一叶扁舟

走进芦苇深处，倾听精灵们的鸣唱

在很多年前，我确实听到一曲

春雁归航的歌谣

至今，仍在我的心坎回荡

那是一曲北大荒的人间传奇

那是一次进军荒原的伟大远征

那是注定载入史册的雄壮史诗

那些自五湖四海迁徙而来的大雁

是不南飞的候鸟，历时七十余载

在荒原上，建造起永恒的家园

耕耘播种，繁衍生息

任岁月流逝，白了少年头

皓首丹心，坚守在北大荒的土地上

诗歌责任编辑  刘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