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亢忻平

1.安达靶场特设试验场

一架飞机在俯冲，投弹。

爆炸。弹片横飞，硝烟弥漫，土块飞溅，小草燃烧。硝烟中传出凄厉的惨叫。

浑厚凝重的画外音和字幕：谨以此片献给哈尔滨王岗机场英勇起义、壮烈牺牲的抗日先烈们，向他们致以深切的缅怀和崇高的敬意！

试验场的T形烟雾源，使一切若隐若现。在烟雾深处可以看到地上竖着一个铁架，铁架上插着一面为飞机确定方位的红色信号旗。四周散乱地竖着一根根距离铁架不等的木桩，每根木桩上都绑着一个“马鲁大”(马鲁大是日本关东军731细菌部队的暗语，指人体试验用的中国人、苏联人和朝鲜人)。他们都被蒙着眼睛，有的穿着正常衣服，有的只穿一条裤衩，有的用棉被包裹着全身，前胸和后背被贴着铁盾牌。他们身上弹片累累，血肉模糊。有的在拼命挣扎，绳子紧紧勒进肉里；有的面部痉挛，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发动机轰鸣，又一架日军飞机俯冲下来……

2.飞机座舱里

日本飞行员小野上井用力按下投弹按钮。

3.安达靶场特设试验场

天空中一颗颗细菌榴散弹向下投去……

一阵爆炸。

“马鲁大”的肉体又扎进新的弹片，伤口血流不止，挣扎、喊叫、呻吟声。

又一架飞机飞来……

4.天空中

飞机座舱里，飞行员队副队长文仲景驾驶01号飞机推杆俯冲、投弹。

炸弹向T形目标飞去。

文仲景带杆，飞机被拉起来。

5.高坡上

望远镜里，炸弹在T形烟雾源中央炸开。

关东军防疫给水部(731细菌部队)细菌研究部部长菊地齐少将放下望远镜，赞赏地说了句日语：“炸得好！文仲景不愧是一流的飞行员。”他脸上有一道两寸长的伤疤，穿着深绿色军装，胸前佩戴着闪光的胸章，身旁蹲着一只膘肥体壮的狼犬。

哈尔滨王岗第三飞行队中佐顾问官近松次郎不无得意地用日语说：“他就像你的狼犬一样唯命是从。”他留着仁丹胡子，菱形的脸上长满横肉。

菊地齐用日语回答：“他是一个被驯化了的中国人。”

两个人得意地狂笑。

还有十几个身穿白大褂的日本军医，用望远镜观察着轰炸效果。他们都穿着高筒胶靴，腰间佩带手枪。

菊地齐：“零号目标试验要绝对保密，不能让任何一个中国人知道，如果出一点差错，你我都得上军事法庭。”(日语)

近松次郎点头：“是！我明白。”(日语)

6.安达靶场特设试验场

一块弹片击中捆绑“马鲁大”的绳子，绳子断了。“马鲁大”孙金田活动全身松了绑。他飞快地爬向另一根木桩，给另个“马鲁大”松开了绳子，于是，发生了连锁反应，14个“马鲁大”顷刻之间都脱离了木桩。他们互相帮助，用石头砸着脚镣。

飞机在俯冲，炸弹在爆炸。

孙金田喊：“快跑！”

“马鲁大”们翻滚着、跳跃着躲避炸弹，飞快地奔跑。

7.机舱里

飞行员李剑青驾驶07号飞机推杆俯冲，他正要按钮投弹时，发现地面烟雾边上有一群奔跑的身影，他大吃一惊，松开按钮的手，把飞机拉了起来。

8.高坡上

近松次郎从望远镜里看到飞机没有投弹就拉了起来，生气地喊叫着：“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不投弹？”(日语)

菊地齐在望远镜里看到了逃跑的“马鲁大”大惊失色，狂叫着：“快！快！出事了，把‘马鲁大’抓回来！”(日语)

现场的人都拔枪向前跑去。

近松次郎跑了几步又返回来对菊地齐说：“我们兵力不够，快通知安达宪兵队支援！”(日语)

菊地齐喊：“通信兵——”(日语)

身背步话机的通信兵呼叫：“安达、安达……”(日语)

9.安达宪兵队门口

几辆摩托车疯狂地驶出大门。

两辆卡车满载日本兵驶出大门，车上架着歪把子机枪。

10.安达街上

摩托车、汽车疾驰。

一队日本兵在奔跑。

街上大乱，小商贩们护着自己的摊子，人群拥挤，摊担倾倒，哭喊声、叫骂声响成一片。

11.安达靶场

广漠的草原上长着一尺多高的嫩草，“马鲁大”们在狂奔。

汽车、摩托车在草原上疾驰。

奔跑的脚步。

飞转的车轮。

机枪口吐出火舌。

一个个“马鲁大”倒在地上。

已死的“马鲁大”被扔到了汽车上、摩托车上，被拉到了菊地齐和近松次郎面前。

近松次郎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数着“马鲁大”的尸体：“一、二、三……十三。”(日语)

菊地齐与近松次郎相视一惊，菊地齐又亲自数一遍：“一、二、三……十三。”(日语)

近松次郎：“少一个？”(日语)

菊地齐歇斯底里地吼叫：“愣着干什么？快找啊！”(日语)

日本兵四散寻找。

菊地齐喊叫着：“通知周围各县宪兵队，封锁路口，展开地毯式搜查，一定要把这个该死的‘马鲁大’抓回来！”(日语)

12.王岗机场

青草茂盛，野花遍地。

几架飞机相继降落，机械师苏贵祥带领机务兵在接飞机。

李剑青跳下飞机，快步向苏贵祥跑来。

两个人焦急地耳语。

苏贵祥小声说：“你就咬定炸弹投不下去，其他的事儿交给我。你快走！”

李剑青快步离开。

苏贵祥提着工具箱向07号飞机跑去。

13.安达宪兵队会议室

菊地齐焦急地踱步。

近松次郎和宪兵队队长呆愣着。

菊地齐：“我们试验细菌武器是日内瓦国际会议明令禁止的，如果泄露出去，对大日本帝国的影响和打击不可预料，这个‘马鲁大’'必须抓回来。”(日语)

近松次郎和宪兵队队长：“嗨！”

菊地齐：“驾驶07号飞机的飞行员是谁？”(日语)

近松次郎：“他叫李剑青。”(日语)

菊地齐：“他没有投弹，是不是看到了靶场上逃跑的‘马鲁大’？”(日语)

近松次郎：“应该不会，靶场上空烟雾很大，总部把皇军的飞行员大部分都调往前线，要不然不会让中国人参与这次机密行动。”(日语)

菊地齐：“你马上回去。如果李剑青看到了靶场上‘马鲁大’，立刻干掉！”(日语)

近松次郎：“嗨！”

14.公路上

仲夏时节，公路两旁的玉米、高粱已经长到一米多高。

一辆吉普车在路上疾驰。

近松次郎坐在车里沉思。

15.飞行员宿舍

屋里有两张床，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李剑青在屋里焦急地踱步。

近松次郎带着机务队队长日本少佐山浦圭治和两个日本兵推门进来。

近松次郎绷着脸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剑青：“你知道违抗军令是什么后果吗？”

李剑青：“我知道！”

近松次郎问：“你为什么不投弹？”

李剑青回答：“炸弹投不下去。”

近松次郎一脸不相信：“走，到机场。”

16.机场停机坪

夕阳的余晖照在停机坪上。几十架飞机静静地停放着，有战斗机、轰炸机，还有侦察机。

四名伪满空军士兵在站岗，远处铁丝网内还有一队士兵在巡逻。

近松次郎一行人来到了07号飞机前。山浦圭治打开飞机弹仓，炸弹架上一颗颗长圆形的陶瓷炸弹整齐地排列着。

近松次郎和李剑青紧张地看着。

山浦圭治检查了一会儿：“投弹系统卡簧坏了，机械故障。”

近松次郎一脸的怀疑。

17.六和盛饭店门口

人头攒动，鼓乐喧天，鞭炮齐鸣，开业仪式正在进行。饭店是二层楼，门楣上六个长圆形的红灯笼已经点亮。

苏贵祥和饭店掌柜李建中把红绸布拉下来，露出了黑地金字的“六和盛饭店”牌匾。

文仲景、李剑青、陶开明、王仁礼站成一排。陶开明是王岗飞行队的飞行员，王仁礼是饭店的厨师长。

文仲景：“贵祥，六和盛这名字起得好。”

苏贵祥：“我们六个股东，图个吉利。李建中和王仁礼虽然没有出资，但他们有管理经验和技术，他们入的是顶身股。”

李建中和王仁礼高兴地笑着：“我俩一定把饭店经营好。”

一位五十多岁头上缠着绷带掌柜模样的人走上前来：“我从医院前来讨一杯喜酒。”

苏贵祥迎上去：“赵掌柜，我们有点夺人所爱了。”

赵掌柜：“不不不，你们是在帮我，要不我这条老命就扔在这儿了。朱三早就要低价兑这个饭店，我不同意，已经打了四仗了。”

苏贵祥：“这些人太嚣张了。”

赵掌柜：“你们也要小心，他们是哈尔滨的黑帮，和土匪还有联系呢。”

苏贵祥：“谢谢你的提醒。”

18.成德源烧锅

高墙大院，院里东厢房是烧酒房，西厢房是工人宿舍，南面是粮食仓库，里面有很多粮囤。北面是九间砖瓦房。

院子树荫下喝茶的地方，四十来岁的秃头胖子朱三坐在太师椅上，摇着扇子，周围站着十来个弟兄。

管家孙谦说：“三爷，聚仙楼改成六和盛了，今晚开张。”

朱三：“真有不怕死的，敢和我朱三争地儿！带些弟兄去，看他们什么来头？”

孙谦挥手带十来个弟兄往外走。

19.六和盛饭店

一楼大厅是中式装修。开业宴请的几桌客人喝得正欢。

李建中敬酒：“各位掌柜，以后请多多关照。”

孙谦带着十来个人大摇大摆走进酒店，李建中迎上去，安排他们坐下。

二楼雅间，文仲景、苏贵祥、李剑青、陶开明结拜四兄弟和文仲景的妻子王丽霞围桌而坐，边吃边聊。

李剑青：“今年要不是二哥，这酒就喝不上了。”

苏贵祥：“都是自家兄弟，说这干啥。”

文仲景不相信地：“三弟，你真看到靶场上有人跑？”

朱三的探子服务生赵子明在给他们上菜。

李剑青笃定地：“大哥，这事儿怎么能瞒过飞行员的眼睛？炸弹全是陶瓷的，以前从来没见过。”

苏贵祥：“炸弹都是日本人亲自装的，根本不让我们参与。”

王丽霞：“前两天给你们注射的CA-1抗菌素，是预防细菌感染的。”

文仲景：“以前几次零号目标飞行试验，日本人从来不让我们参与，这次靶场施放了烟雾，肯定是怕我们看见什么。飞机装的是陶瓷炸弹，又给我们打了抗菌素，日本人是不是试验细菌炸弹？”

陶开明：“应该是用活人试验细菌炸弹。”

苏贵祥：“这件事必须搞清楚！三弟、四弟辛苦一下，抽空去一趟安达靶场，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文仲景：“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让日本人发现。”

楼下传来吵闹声，一个服务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不好了，有人来闹事。”

李剑青：“我正憋着一肚子气。我去，你们不用动。”

孙谦一伙人吃完饭正往外走，李建中拦住他们：“各位爷，你们不付账，我和柜上没法交代啊！”

一个打手照李建中就是一拳，李剑青躲开：“不给钱还打人，太不仗义了吧？”

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哼！来了个多管闲事的。”挥拳又向李剑青打去。

李剑青身子一闪，借势把那人摔在了地上。

其他人朝李剑青一拥而上，李剑青三拳两脚就把这些人全部打倒在地上。

李剑青掸了掸袖子：“就这两下子，还敢上这儿来闹事，回去再叫二十个人来，老子陪你们练练！”

20.成德源烧锅

孙谦和被打的一帮人在朱三面前狼狈地站着.

朱三把茶杯蹾在桌上：“你们这帮废物！这么多人被一个人打成这样？”

身材魁梧的年轻人：“这家伙是个高手……”

朱三摆手制止他说话。

在包房服务的那个服务生赵子明进来：“三爷……”

朱三：“打探清楚啦？”

赵子明：“这些人好像是王岗机场的，他们说日本人用活人试验细菌炸弹。”

朱三“哦”了一声：“王岗机场的？日本人用活人试验细菌炸弹？”他想了想，“给我盯紧了，这家饭店早晚是我的！”

21.会议室

菊地齐、近松次郎、宪兵队长等十余人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菊地齐：“这个逃跑的‘马鲁大’是1302号，名字叫孙金田。”(日语)

宪兵队长：“这个人犯审讯中始终没有开口，我们知道他是抗联的交通员，一个很难对付的硬骨头。”(日语)

菊地齐：“家住哪里？”(日语)

宪兵队长：“在哈尔滨打零工，居无定所。”(日语)

菊地齐一拍桌子：“胡扯！怎么可能居无定所？这个人必须抓回来，他了解我们细菌武器试验的重大机密，必须斩草除根！”(日语)

众人齐声：“嗨！”

22.安达靶场水泡子

水面上慢慢露出一个头来，嘴里叼着一根芦苇通气管。他就是逃跑的“马鲁大”孙金田。

孙金田环顾四周，没发现可疑情况，慢慢向水边靠近，轻轻爬出水面，匍匐在地观察了一会儿，猫着腰向草原深处跑去。

23.田间公路上

烈日当空，一辆三轮挎斗摩托车在疾驰。

陶开明骑着摩托车，李剑青坐在挎斗里。两个人都戴着墨镜、礼帽，穿着笔挺的西装和锃亮的皮鞋。

路过一个哨卡，两个人亮出证件通过，摩托车疾驰而去。

24.安达靶场

三轮摩托车停在安达靶场门口，门口站岗的伪满空军士兵向李剑青、陶开明敬礼。

李剑青命令道：“把你们当官的叫来。”他拿出香烟和陶开明抽起来。

里面的营房正好走出一个士兵。

哨兵喊道：“班长，这位长官要见你。”

班长急忙把烟头扔掉跑步过来，立正，敬礼：“报告长官，靶场班长王国辉听您吩咐！”

李剑青：“飞行队轰炸零号目标你知道吗？”

班长：“知道，长官。”

李剑青：“目标地的情况跟我说一说。”

班长：“这可没法说……”

李剑青不满地低喝：“什么意思？”

班长赶紧赔笑：“长官别生气，是这么回事……”

(回忆)王国辉带领全班战士列队在门口等候。

驶来一辆灰绿色酷似冷冻车的汽车和两辆大卡车。大卡车上架着轻机枪，拉着关东军731细菌部队特别移送班的日本兵。

日本兵下车，包围在“冷冻车”周围，机枪架在旁边的土台上。

一个日军少佐指挥列队的王国辉等人上了其中一辆大卡车，卡车开出了靶场。

王国辉回头张望，看见“冷冻车”门打开，车上下来十几个身穿翠绿色日本军队文职人员服装的人，但他们全戴着手铐和脚镣。(回忆完)

王国辉不解地摇头：“我们被拉到安达宪兵队会议室听大东亚共荣讲座，别的就不知道了，以前几次也是这样。”

李剑青：“这几次轰炸是皇军哪个部队组织的？”

王国辉：“三辆车都是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的。”

李剑青：“是平房的防疫部队？”

王国辉：“好像是。”

25.平房关东军防疫给水部

建筑群墙上架设着电网，厚重的大铁门前挂着一个牌子“关东军防疫给水部”。旁边是高大的岗楼，插着一面太阳旗，两个日本兵在岗楼上走动。

李剑青和陶开明在一墙角处观察，摩托车停在一边。出入大门的人，包括日本人都得接受严格的检查。

陶开明小声说：“这是什么地方？连他们自己人也检查。”

李剑青拉着陶开明离开。

26.小饭店

室内简陋破旧，从饭店的窗户可以看见关东军防疫给水部。李剑青和陶开明推门进来。

店主迎上前：“两位贵客吃点什么？”

陶开明：“来四个你这儿最拿手的菜，再来一瓶白酒。”

店主：“好嘞，马上就来——”

李剑青：“你在日本人眼皮底下开饭店，不害怕吗？”

店主：“日本人对我们附近的人还算和气。我也是没办法，要不一家老小怎么活呀？”

陶开明：“前面这个日本部队是干什么的？”

店主：“听说是日本的水净化部队。”

李剑青：“我们不是坏人，你不用害怕。看你生活不易，这两块大洋你留着。”他掏出两块大洋放在店主手里。

店主慌忙说：“我帮不上你们，这钱我不敢要……”

陶开明微笑着拍拍店主的肩膀：“拿着吧，我们不会为难你。”

店主往门外瞅了瞅，见周围没人，小声说：“我看你俩也不像坏人……这个日本部队神秘得很，有辆车天天往里拉人，说是什么美国的道奇车，改装焊了一个铁笼子，笼子里能装下十来个人。但天天只见有人被拉进去，没有见出来的。”

李剑青和陶开明一脸惊愕。

店主指着门外说：“看到那个大烟囱了吧？成天成宿冒着黑烟，烟味儿和火葬场那死人味儿一样。”

李剑青和陶开明望着窗外的大烟囱。

27.六和盛饭店

文仲景、苏贵祥、李剑青、陶开明和王丽霞穿着便衣，在雅间里边吃边谈。

朱三的探子赵子明在上菜。

苏贵祥：“看来零号目标轰炸就是日本人在用活人试验细菌炸弹。”

文仲景：“听说试验场跑了一个人，日本人动用一些手段在抓他。”

王丽霞：“日本人太狠毒了，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

陶开明：“他们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李剑青气得一拍桌子：“真是禽兽不如！”

李建中和王仁礼慌慌张张跑来：“那伙人又来了，全带着家伙。”

陶开明：“我出去看看。”

陶开明在二楼的回廊往下看，看到朱三的人正在大吃大喝，椅子旁边放着几个袋子，里面装着类似刀和枪的东西。

陶开明回到雅间，故作轻松地：“今天有好戏看了。”他撩起衣服把手枪掏出来，打开保险又放进枪套里。

一楼的那桌人吃完饭又要走。

李剑青站在那桌欲走的人后面：“请哪位结一下账？”

这些人从袋子里掏出了几把双筒猎枪和砍刀。

文仲景、苏贵祥和陶开明站在回廊上一起开枪，打中拿枪人的手腕，猎枪和刀都掉在了地上……

孙谦连忙说：“别开枪、别开枪……我们结账！”

28.成德源烧锅

朱三生气地骂：“一群废物！瞅你们这熊样，真给我丢人！”

孙谦：“这些人真不好惹，都有枪……”

朱三：“给二龙山二哥捎信，让他下来一趟，把这个饭店平了。”

赵子明：“这些人在谈论日本人用活人试验细菌炸弹的事儿，气得饭都没吃。”

朱三：“日本人真能干这种缺德事儿，这些人不是给日本人卖命吗？”

赵子明：“看上去他们和日本人不是一条心。”

朱三：“和日本人过不去的，我朱三就得高看一眼。你先盯紧了，了解清楚我再动手。”

29.田野

白天，孙金田在玉米地、高粱地里狂奔。

孙金田在瓜地里摘了几个瓜，坐在玉米地里吃着……

(闪回)孙金田和另外几个人戴着手铐和脚镣，从日本宪兵队部押出来，被推进汽车的铁笼子里……

孙金田和另外几个人被押进731细菌部队牢房。

牢房里一同被试验的人痛苦地死去，被抬走，另一个人叫骂：“别折腾老子了，老子不想活了，你们快杀了我吧！”

日本军医狞笑着……

孙金田和另外几个人被押到安达靶场遭受细菌炸弹试验……(闪回完)

夜里，孙金田从田野跑出来，摸进了一个村庄。

孙金田在土路上跌跌撞撞地跑。

孙金田跨过院子的篱笆墙，伏到窗户上小声喊：“小莲，小莲。”

“谁？”屋里传出小姑娘的声音。

孙金田低声说：“快给爹开门！”

30.孙金田家

深夜，孙金田进到屋里，关上门。屋子里点着油灯。

小莲：“爹，可把你盼回来了！”她抚摸着父亲身上的累累伤痕，“爹，你这是怎么了？”

孙金田：“日本鬼子用活人试验细菌炸弹，把我炸成这样。”

小莲哭了起来。

孙金田：“你明天早上去一趟哈尔滨，找到苏贵祥叔叔，爹有重要的事情向组织汇报。”

小莲含泪点点头。

孙金田从衣服夹层里掏出几张封得严严实实的纸，塞进盛玉米的缸里：“这个很重要，一定要保管好！”

小莲点头。

31.六和盛饭店门口

早晨，小莲在六和盛饭店门口徘徊。

李建中从饭店出来：“小姐，吃饭里边请。”

小莲：“我……我不吃饭，请问聚仙楼饭店在哪儿？”

李建中：“这个饭店原来叫聚仙楼。”

小莲左右望了望，警惕地小声说：“我找这里的李建中叔叔。”

李建中：“我就是李建中，请问你有什么事？”

小莲眼睛一亮：“我要见苏贵祥叔叔。”

李建中：“你找他干吗？”

小莲：“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他当面说。”

李建中把小莲领进饭店。

32.六和盛饭店雅间

李建中领着小莲进来，给她倒了一杯茶：“你等着，我去找他。”出屋。

小莲喝着茶水，打量着房间。

李建中领着苏贵祥、文仲景、王丽霞走进来。

苏贵祥：“我叫苏贵祥，请问你是……”

小莲：“苏叔叔，我是孙金田的女儿。”

苏贵祥大惊，对文仲景：“这是我朋友的女儿。”

小莲：“苏叔叔，我有个重要的事要单独和你说。”

苏贵祥：“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这都是我的生死弟兄，不是外人。”

小莲：“我爸昨晚回来了。”

苏贵祥又一惊：“日本人把他放了？”

小莲摇头：“他是从安达靶场飞机炸弹下跑出来的。”

所有人都惊呆了。

文仲景：“你爸爸现在在哪儿？”

小莲：“在我们家里，他病得很厉害！”

文仲景：“快，咱们去看看。”

33.路障，哨卡

几个日本兵和几个伪军在盘查所有过路的人。

一辆轿车停下，车上坐着苏贵祥、文仲景、王丽霞和小莲。

苏贵祥亮出证件：“王岗飞行队的。”

伪军查看证件，查看车里的人。

苏贵祥：“干啥呀？兴师动众的。”

伪军：“查一个四十来岁身上有伤的人。”

苏贵祥：“哦，辛苦了，兄弟。”

轿车开走。

34.山坡树林

苏贵祥、文仲景、王丽霞、小莲从汽车上下来。

苏贵祥警觉地看了看四周：“车停在这儿，我们走过去。”

35.孙金田家

苏贵祥、文仲景、王丽霞、小莲走进院子，不时地回头张望，向三间草房走去。

四个人走进屋，炕上的孙金田挣扎着想爬起来。

苏贵祥跑上前：“孙大哥，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你受苦了！”

孙金田：“我也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他警觉地打量着文仲景和王丽霞。

苏贵祥：“孙大哥，这是我大哥和嫂子，你不用担心。”

孙金田疼得痉挛起来，他断断续续地说：“我逃出来……算是捡条命，许多人……被细菌感染致死，还有许多……被他们活活解剖了，还有许多让他们折磨得……生不如死，每天都死很多人！”

王丽霞察看着孙金田的伤口：“他的伤很重。”

文仲景眼里闪着泪花：“小鬼子太不是人了！”

苏贵祥：“小日本掠夺我们的财富，杀害我们的同胞，山河破碎，民不聊生，这种日子要到什么时候？”

小莲一直在哭泣，突然晕厥过去了。

王丽霞连忙急救。

小莲浑身打战，身体发抖和痉挛。

王丽霞检查完后，说：“她可能被孙大哥身上携带的细菌感染了，必须马上回哈尔滨，我那儿还有两支CA-1抗菌素，给她注射一支，兴许能好。”

苏贵祥担心地：“孙大哥有危险吗？”

王丽霞：“孙大哥没有发烧，说明已经产生了抗体，眼下不会有危险，我们都打过疫苗，应该没问题。”

苏贵祥拉着孙金田的手：“孙大哥，日本人在到处抓你，你不能去哈尔滨，在这儿更安全一些，我会想办法。”

孙金田：“你们一定要救救小莲！”

王丽霞：“孙大哥，你放心吧！”

几个人抬着小莲离去。

36.东北土特产商行

苏贵祥身着便服走进来。

抗联十二支队地下党负责人刘远泰正和伙计说话，看到苏贵祥：“哟，苏掌柜，楼上请。”

两个人上楼。

刘远泰：“贵祥，你破例来接头，一定有重要事。”

苏贵祥与刘远泰耳语，刘远泰大惊：“孙金田同志掌握着日本人天大的秘密，他的处境很危险！给他看完病以后得马上转移，我会派人保护他。”

苏贵祥点头：“六和盛饭店开张以后，朱三一伙人总来捣乱，已经打了两仗了。”

刘远泰：“我们开这个饭店是为了筹集一些活动经费。如今国难当头，我们中国人不应该互相伤害，你可以找他谈一谈。朱三这人我了解，他大哥不给日本人当维持会长，被日本人暗杀了，朱二跑到二龙山当了土匪，他对日本人有深仇大恨。如果争取过来，对我们会有利。”

苏贵祥：“我明白了。”

37.孙金田家院子

王岗飞行队的飞行员刘才发穿着便服，脚蹬一双飞行靴，在不远处的路口停下摩托车，向孙金田家走来。

篱笆墙中间有一个用木棍钉成的门，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刘才发自语道：“人呢？”他跳过篱笆墙，向三间土房走去。

刘才发用手指蘸着唾沫润开窗户纸往里看，见炕上躺着一个人。这个人浑身是伤，睡得正香。

刘才发诧异地摸了摸油光锃亮的分头，转身往外走。

38.刘德海家院子

刘才发把摩托车停在院子中央。

院子里，刘才发的父亲——乡公所所长刘德海正在给各村屯保长们开会：“诸位，皇军要找的这个人是共产党的要犯，谁要提供线索抓到逃犯，奖赏五十块大洋！”

保长们议论着：“这上哪儿去找啊？”

刘才发走过来和众人抱拳打招呼。

保长们招呼道：“少爷回来了。”

刘德海自豪地：“我儿子现在是王岗机场的飞行员，为我们刘家光宗耀祖了！”

保长们纷纷起身告辞。

刘德海冲着保长们的背影叮嘱道：“各位回去当个事儿办，发现情况马上报告。”

刘才发：“爹，什么事？”

刘德海：“皇军让查一个浑身带伤的人，上哪儿查去，吆喝下去算了。”

刘才发：“浑身带伤？”他眼珠子转了转，“刚才在孙家屯看到一个浑身是伤的人……”

刘德海：“你又上孙家屯看那个小美人去了？”

刘才发：“如果那人真是皇军要找的人，我们既能立大功，又能得到那个小美人，走！上哈尔滨。”

父子俩坐着摩托车疾驰而去。

39.孙金田家

苏贵祥、王丽霞还有两个穿便衣的年轻人走进屋。

苏贵祥：“孙大哥，把伤口处理一下，你必须马上转移。”

孙金田：“鬼子会搜到这儿吗？”

苏贵祥：“日本人找你找疯了，必须以防万一。”

王丽霞给孙金田上药，包扎伤口。

苏贵祥：“孙大哥，我会照顾好小莲，你放心吧。”

苏贵祥又对两个年轻人说：“孙大哥就交给你们了，一定小心。”

两个年轻人：“放心吧！”他俩搀扶着孙金田，四个人向屋外走去。

40.小树林

傍晚，树林里藏着一辆轿车。

苏贵祥和王丽霞正要上车，听见远处传来汽车、摩托车的声音。他们扒开树枝警惕地望去。

刘德海父子骑着摩托车，后面跟着两辆拉着日本兵的卡车向孙家屯奔去。

王丽霞：“好险啊！”

41.成德源烧锅院里

朱三摇着扇子在喝茶，管家孙谦来报告：“三爷，宪兵队佐藤大佐想见你，说要和你交个朋友。”

朱三：“我从来不和日本人交朋友！你告诉他，我没在家。”

又一个手下来报告：“三爷，六和盛饭店的掌柜在门外求见。”

朱三沉吟了一下。

孙谦：“这帮人背后是王岗飞行队，也不太好惹，搞不好两败俱伤，见一见，看他们什么意思。”

朱三：“行，那老子就会会他。”

手下把苏贵祥和李建中领过来。

苏贵祥施礼：“三哥是哈尔滨地界上响当当的人物，我们无意冲撞，今天来赔个不是，请三哥多多担待。”

朱三：“赔个不是就完了？”

苏贵祥：“三哥想经营这个饭店，无非是一个‘利’字。三哥知道，饭店利润很大的一块儿来自于酒水，我保证六和盛饭店全部用三哥的酒，你给我的价可以提高一倍。另外，我再给三哥留一份干股。”

朱三有点动容。

苏贵祥：“在哈尔滨地界上低头不见抬头见，咱别伤了和气，咱中国人互相较劲多没意思。”

朱三：“这话我爱听！”

42.康宁诊所

苏贵祥走进康宁诊所，康健大夫迎上来。

苏贵祥：“康大夫，谢谢你！小莲情况怎么样？”

康健：“好多了，那一支CA-1抗菌素起了很大作用。”

两个人走进病房。

小莲的精神状态已经好多了：“苏叔叔，你又来看我了。”

苏贵祥：“叔叔这两天正在找房子，找好了就来接你。”

43.露西亚西餐厅

包间里，苏贵祥、刘远泰、李建中在边吃边聊。

刘远泰：“日本鬼子用活人试验细菌炸弹是严重违反国际公约的罪恶行径，是惨无人道的法西斯行为，我们必须揭露出来！”

苏贵祥：“这事儿由我俩来办。”

刘远泰：“孙金田同志是日本鬼子用活人试验细菌炸弹的活见证，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小莲的安全也要注意。”

苏贵祥和李建中点头。

刘远泰：“组织上已经批准李建中同志加入中国共产党，我们俩是他的入党介绍人。”

李建中激动地点点头。

44.六和盛饭店掌柜室

夜里，苏贵祥正在用油印机印传单，旁边已经写好了很多标语：“平房的关东军防疫给水部是日本鬼子的细菌工厂”“日本鬼子用活人试验细菌武器”“关东军731细菌部队为了试验细菌武器杀害了大量中国同胞！”

传来敲门声，苏贵祥警惕地问：“谁？”

“是我，建中。”

苏贵祥打开门，李建中进来又锁上门：“准备好了吗？”

苏贵祥：“准备好了。”

45.哈尔滨大街上

夜里，几辆日本兵的摩托车驰过。

一对巡逻的伪军走过。

苏贵祥和李建中从黑暗中闪出，快速地贴标语，扔了一把传单，迅速离去。

中央大街上，有两个日本兵走过。

苏贵祥左手握着匕首，右手按在腰里的枪柄上。

李建中贴标语，扔传单。

两个人闪进一条小胡同。远处传来急促的军哨声、警笛声和零星的枪声。

46.大街上

清晨，人们三三两两地在看着标语和传单。

一队日本兵跑来，人们四散奔逃。日本兵抓到一个老者，从他身上搜出一张传单，对他大打出手，老人被打得躺在地上。日本兵撕掉标语。

一辆军车鸣着警笛驶过。恐慌的路人、奔跑的伪军……

47.会议室

菊地齐、近松次郎、宪兵队长等人在开会。

菊地齐：“我们用活人试验细菌炸弹的事全暴露了，哈尔滨大街上到处是标语和传单，地下党活动很猖獗，这和飞行队有没有关系？”(日语)

近松次郎推卸责任：“和我们……和我们没关系吧……”(日语)

菊地齐：“那个逃跑的‘马鲁大’竟然在我们眼皮底下溜走了，还有他的女儿，按我的经验，他应该感染了细菌病毒，要重点搜查医院、诊所。要调动一切力量，不惜一切代价！”(日语)

众人：“嗨！”

48.一组镜头

哨卡，日本兵仔细地盘查行人。

几辆卡车停在公路上，日军跳下车，拉网式地向前推进。

一队伪军在山岗上搜查。

日本宪兵在村屯搜查。

日军的炮艇在水面上搜索。炮艇上的日本兵向一座四面环水的荒岛上扫射。

孙金田和两名抗联战士在荒岛深处的一个窝棚里拿着枪，警惕地观望着。

49.王岗机场停机坪

机务人员正在维修飞机，卡车送来两大桶饭菜，几个人抬下来。

苏贵祥招呼大家吃饭。

大家围成一圈，蹲着吃高粱米饭，白菜、土豆。

“自从张学良跑到关里，日本人接管东北空军以后，我们就倒霉了，你看这吃的什么玩意？”

“日本人拿咱们当猪养呢，你看人家吃啥？”

“我们比警卫队强多了，警卫队更是吃糠咽菜。”

苏贵祥：“小声点。”

“苏机师，听说日本人用活人试验细菌炸弹？”

苏贵祥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看见山浦圭治走过来。

苏贵祥起身迎上去：“队长，我这两天胃病犯了，下午想到哈尔滨看看病。”他从旁边的工具箱里拿出两条“老巴夺”香烟。

山浦圭治收下香烟，拍拍苏贵祥的肩膀：“好，去吧，你我朋友大大的。”

50.康宁诊所

诊所大门啪地被推开，进来两个便衣特务。

康健大夫迎上去：“两位老总有什么事儿？”

两个特务挨个病房搜寻着：“我们找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康健：“我这儿没有，老总……老总……”

特务发现了病房里的小莲：“什么病？”

小莲：“脑膜炎。”

康健：“两位老总，请那边喝茶。”

特务：“奉皇军命令，这个病人我们带回去审查。”

康健：“老总，她的病还没好，不能走啊！”

特务推开康健，扭着小莲往外走：“审查完如果没问题再给你送回来。”

康健跟着恳求：“老总，你们不能这样……”

两个特务扭着小莲的胳膊走到门口。门口两个人转过身来，把枪口顶在特务腰上低声喝道：“不许动，动就打死你！”他们是苏贵祥和陶开明。

特务：“干什么……什么人？”苏贵祥和陶开明已经把特务的枪缴获了，反手扣住特务的手腕把他们押到最里边的房间里。他们把特务捆得结结实实，绑在了暖气管上。

特务赔笑说：“你……你们什么人？”

陶开明用纱布把特务的嘴堵得严严实实，打了他们一拳，两人闷“哼”了一声。

苏贵祥：“康大夫，日本人在全城搜捕小莲，我们得马上把她转移。回来再收拾这两个家伙，你放心，肯定不会连累你。”

康健还没有缓过神来：“好、好……”

51.街上

苏贵祥、陶开明、小莲上了一辆马车，马车快速地跑起来。

马车停在一幢别墅前。陶开明先下车，用眼睛扫了一下周围，他伸手把小莲接下车。三个人进到别墅里。

52.别墅里

三个人走进别墅。一个苏联老妇人热情地迎接他们，她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欢迎你们！”

苏贵祥：“老人家，这孩子身体不大好，暂时不能出门，一切全靠您照顾。”

苏联大婶：“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

陶开明掏出一叠钱塞给老妇人。

苏联大婶：“房租已经付了，这是干什么？”

陶开明：“这是伙食费，麻烦您给她补充点营养。”

苏联大婶点头。

53.路上

苏贵祥：“那两个特务怎么办？”

陶开明拍了拍腰间的匕首：“直接干掉，找地方把尸体扔了。”

苏贵祥：“不行，康健大夫是一个基督徒，不能在他的诊所里动刀。”

陶开明：“那就把他们扔到松花江里喂王八。”

苏贵祥：“就这么办！”

54.康宁诊所门前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康宁诊所门前，停着一辆带篷的黄包车。

苏贵祥和陶开明押着两个特务从诊所里出来，把他们塞进黄包车里，用绳子捆好，特务恐惧地挣扎着。

陶开明拉着黄包车跑起来，苏贵祥警惕地跟在后面。

55.江边堤坝上

封锁江堤的侦缉队向黄包车走来。

两个特务拼命地挣扎着。

苏贵祥和陶开明拔出匕首结果了特务，转身就跑。

侦缉队员追上来。

苏贵祥和陶开明拔枪射击，打倒了两个追上来的侦缉队员。

其余的侦缉队员开着枪追过来：“抓共产党，别让他们跑了——”(日语)

两个人跑着，不远处，又冲上来四个端着枪的日本兵。

危难时刻，树丛后面传出几声猎枪的枪声，四个日本兵倒在了地上。苏贵祥和陶开明借机逃脱。

56.苏贵祥家

苏贵祥急步走来，警惕地回头张望，他打开小院门，走进院子。

妻子李秀英开门迎接苏贵祥：“出什么事了？这几天日本人像疯了一样。”

苏贵祥：“我和陶开明差点出事，不知道谁救了我们。”

五岁的儿子小虎跑过来：“爸爸，你好久没回家了，我都想你了！”

苏贵祥抱起儿子亲他的脸蛋：“爸爸也想你。”

李秀英从炕席下拿出一张传单：“日本人到处抓人，是不是和这有关？”

苏贵祥拿过传单看了一眼：“这事儿是我干的。”

李秀英：“这太危险了！”

苏贵祥：“我们不能当亡国奴，总得有人站出来。”

李秀英：“你可千万小心，我和小虎不能没有你！”

苏贵祥拥着妻子：“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57.雁鸣岛上

在一个用树枝搭成的窝棚前，孙金田坐着，两个抗联战士用一个破锅烧火做饭。孙金田的伤已明显好转，精神不错。

58.刘德海家

炮楼上，一个家丁用单筒望远镜在瞭望。

望远镜里，远处雁鸣岛上的炊烟升起。

家丁跑下炮楼，向刘德海报告：“老爷，雁鸣岛上这几天天天都在冒烟，是不是有人？”

刘德海爬上炮楼用望远镜看着，他放下望远镜，沉思着。

刘德海在客厅打电话：“儿子，雁鸣岛上好像有人，是不是那个逃跑的孙金田？你在哈尔滨路口等我，我们一起到宪兵队。”

59.王岗机场飞行员宿舍走廊

刘才发在接电话：“好了，我马上过去。”

陶开明走过来。

刘才发：“你告诉队长一声，我上哈尔滨一趟，我父亲好像发现了皇军要找的那个人。”

陶开明一愣。

60.雁鸣岛上

两艘巡逻艇满载日本兵向岛上驶来。

孙金田三人听到了引擎声，慌忙收拾东西，向另一侧跑去。

日本兵上岛开着枪追过来。

孙金田三人坐上了预先准备的一条小船，拼命地向前划去。

日军的巡逻艇追来，艇上的日本兵开枪，孙金田三人乘坐的小船周围溅起了点点浪花。

孙金田三人划到岸边，弃船向岸上跑去。

61.哈尔滨街上

孙金田三人边开枪边跑，后面一队日本兵追来。

前面也响起脚步声和枪声，孙金田三人只好跑进成德源烧锅的大门。

62.成德源烧锅

朱三和两个人跑过来对孙金田他们说：“快换衣服，干活去！”

孙金田三人跑进烧酒坊换衣服。

日本兵在砸门，朱三打开门：“太君，有什么事吗？”

日本兵推开朱三闯进院子四处搜查，在烧酒坊看到孙金田三人和伙计们在干活，没发现可疑情况，向外走去。

朱三：“关上大门。”

孙金田三人走过来：“谢谢掌柜的救了我们！”

朱三：“不用谢。我朱三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就恨日本人！”

孙金田：“以后再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先告辞了！”三人要往外走。

朱三：“你们现在出去就等于送死，先在我这儿住下吧。”

63.街上

李建中和一个伙计推着一辆小车走着，车上拉着酒桶。他们推车走进成德源烧锅大门。

64.成德源烧锅

李建中问门口的孙谦：“朱掌柜在吗？我们来买酒。”

孙谦：“朱掌柜在屋里等你。”

李建中走进掌柜室，朱三正喝着茶等他。

李建中：“三哥，大恩不言谢，我替孙大哥给你磕头！”

朱三拉住李建中：“不敢，不敢。你告诉姓苏的，那天要不是我的手下，他也早没命了。”

李建中：“噢，原来是三哥出手相救，多谢多谢！”

朱三从内室把孙金田叫出来，自己走到院子里。

李建中：“孙大哥，你好了吗？”

孙金田：“好多了。”

李建中：“抗联最新指示，明天上午十点，在滨江码头有一条船送你们过江。”

入夜，工人宿舍里，孙金田和两个抗联战士商量着：“明天十点，我们就可以过江回抗联了，不用再东躲西藏了。”

孙金田：“今晚我必须回孙家屯一趟。”

一个抗联战士说：“不行，太危险了！”

孙金田：“我家米缸里有日本细菌部队的地图和资料，这太重要了，一定要带到抗联去。”

两个抗联战士想了想：“那我们半夜去……”

65.孙家屯

夜里，孙金田和两名抗联战士端着枪摸进孙家屯。

周围一片寂静。三个人刚打开门进院子，趴在四周穿着伪装服的日本兵都从地上站起身，端着枪包围过来。

一个日本军官低声道：“别开枪，抓活的！”(日语)

孙金田三人发现自己被包围了，开门进屋，把门关上：“我们中埋伏了！”

三个人趴在两个窗户口向外开枪，几个日本兵被击毙。

枪声大作。日本军官一看抓活的不太可能：“扔手榴弹！”(日语)

手榴弹从窗户扔进来，又被孙金田扔了出去，几个日本兵被炸死。

日本兵一起向屋里扔手榴弹，数枚手榴弹爆炸，草房倒塌，燃烧着。

一辆吉普车停下，菊地齐从车上下来，走到三具已被挖出的尸体旁，确认孙金田就是那个逃跑的“马鲁大”，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屯子里鸡飞狗跳，一些不明真相的人披着衣服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菊地齐：“告诉炮兵，让这个屯子永远消失！”(日语)

日本军官：“嗨！”

飞蝗似的炮弹落下来，把屯子夷为平地。

66.马迭尔舞厅

霓虹灯闪烁，一个歌女正在扭动着身体歌唱。舞池里人头攒动，刘才发搂着金发碧眼的苏联姑娘丽娜跳得正欢。

角落里，文仲景、苏贵祥、李剑青、陶开明喝着闷酒。文仲景一杯接一杯喝着，醉眼迷离。

日本飞行员渡边幸夫和一个日本兵勾肩搭背，跌跌撞撞向外走着，看到文仲景等人微笑着打招呼。

李剑青小声说：“渡边幸夫这小子每天喝得烂醉，对我们倒挺客气。”

陶开明：“这小子可能是个好日本人。”

苏贵祥：“这鬼地方，咱们待不了，走吧！”

李剑青和陶开明搀扶着已经站不稳的文仲景，四个人向外走去。

舞厅外，苏贵祥说：“你俩把大哥送回去，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陶开明：“二哥小心点，早点回家。”

67.江边

苏贵祥沮丧地走着，不远处传来明星李香兰的歌声。

苏贵祥坐在松花江边望着浩荡的江水，他泪流满面，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一只大手搭在苏贵祥的肩上。他抬起头，一看是刘远泰。

刘远泰坐在苏贵祥的身边：“孙金田同志牺牲得太可惜了。”

苏贵祥：“以前他一直和我单线联系，为了保护我，他才被送到了关东军731细菌部队。”

刘远泰：“他为什么又跑回孙家屯呢？”

苏贵祥摇摇头：“刘才发父子两次告密，是他们害死了孙金田。”

刘远泰：“这两个铁杆汉奸必须除掉！你盯着刘才发，看他什么时候回家。”

苏贵祥：“明白！”

68.圣·尼古拉大教堂

唱诗班的歌声在教堂上空回荡。教堂外，文仲景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走下台阶。

69.王岗机场

停机坪上，飞行员们一人拿着一架小飞机正在地面练习。文仲景穿着一身飞行服，手提航图包走过来。

苏贵祥迎上去：“大哥，这两架飞机刚大修完，顾问官让你和小野上井试飞一下。”

文仲景在飞机座舱扳动电门、手柄。

飞机螺旋桨转了起来，越转越快。飞机猛冲出去，奔向蓝天。

停机坪上的机械员问苏贵祥：“文队长今天怎么了？”

苏贵祥叹了一口气：“他心里难受。”

停机坪另一边，陶开明和刘才发正拿着小飞机走步练习。

刘才发：“不能练了，我马上回家，老爷子今天过六十大寿。”

陶开明：“那我得随份子呀。”掏出钱塞到刘才发手里。

70.乡间土路

夕阳西下，一辆日军卡车拉着十来个“日本兵”在行驶着。

驾驶室里，一个“日本兵”在开车，旁边坐着一个留有仁丹胡、戴着眼镜的“日军少佐”，他是化了装的刘远泰。

日军卡车驶进刘家湾，停在刘德海的府院前。

71.刘德海家

张灯结彩，鞭炮齐鸣，人来人往，一片忙碌。

院子里摆了几桌酒席。主桌前，管家张罗着：“老爷、少爷，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们爷俩好好喝两盅，喝两盅。”

刘德海和刘才发落座。

一个家丁跑进来：“老爷，少爷，皇军……皇军来了。”

刘德海：“来了多少人？”

家丁：“十……十几个。”

刘远泰已经领着“日本兵”进到院子里。

管家介绍着：“太君、太君，这是我家老爷、少爷。”

刘德海点头哈腰：“太君、太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刘远泰用日语说：“不用客气。”又补充了一句中国话，“你的朋友大大的。”

一个翻译模样的人对刘德海说：“把你的家丁全部叫来，你立了大功，皇军奖励你一批新式武器。”

刘德海：“快！把人全叫来。”

岗楼上、院子里的家丁全来了，“皇军”对全部家丁形成包围之势。

刘才发对一个“日本兵”说了一句日语：“你们是皇军哪部分的？”

“日本兵”没听懂。

刘才发转身就往屋里跑。

刘远泰：“站住！”“啪啪”开了两枪追去。

院子里，“日本兵”都端起枪：“不许动！谁动就打死谁！”

刘远泰追到屋里，刘才发从后门跑了。

刘远泰追出后门，刘才发已爬上了梯子。

两声枪响，刘才发“啊哟”一声掉到墙外。

刘远泰爬上梯子，看到刘才发捂着胳膊跑远了。

刘远泰回到院子：“姓刘的，知道我们为什么来吗？”

刘德海磕头哭求道：“长官饶命，长官饶命！”其余的人蹲在地上直发抖。

刘远泰：“你长期投靠日本人，横行乡里，欺压百姓，又给日本人通风报信，造成孙家屯血案，我代表抗联今天处决你！”

“啪啪”两枪，刘德海被处决。

72.别墅

苏贵祥警惕地四处望了望，和王丽霞走进别墅院子里。

别墅里，苏联大婶和小莲笑脸相迎。

小莲：“苏叔叔，王阿姨。”

王丽霞：“阿姨几天没来，都想你了，给你买了几件衣服和鞋子，你试一试。”

苏贵祥：“我到院子里抽根烟，你们试衣服。”他向外走去。

小莲穿上一件旗袍，很漂亮。

王丽霞：“小莲，你太美了！”

小莲不好意思地：“王姨，这衣服我穿不惯。”

王丽霞一脸宠爱：“时间长了就习惯了，这件衣服不要脱了，就这么穿着。”

苏贵祥进来：“哇，小莲，你真漂亮！”

小莲收住笑容：“苏叔叔、王阿姨，我父亲怎么样了？我想见见他。”

苏贵祥：“哦，你父亲……你父亲已经……已经回抗联了。”

王丽霞岔开话题：“小莲，这鞋子……这鞋子你再试一试。”

小莲：“是不是……是不是我父亲出事了？”

苏贵祥征询地望了望王丽霞，王丽霞点头给了他一个眼色。

苏贵祥：“小莲，前一段你身体不好，我们一直瞒着你，你父亲……你父亲……他牺牲了。”

小莲悲痛地哭了起来。

王丽霞偏过头去流泪。

苏贵祥：“我们已经把你父亲安葬了，出卖你父亲的刘德海被处决，只是刘才发逃脱了。”

小莲：“我想去……祭奠一下我的父亲。”

苏贵祥：“你现在不能去，日本人还在四处抓你。等风头过去，我带你去。”

小莲抹泪。

73.机场停机坪

苏贵祥正在排除发动机故障，他用抹布擦了擦沾满油渍的手，告诉机械员：“试车。”

机械员进入座舱操作，发动机转了起来。

山浦圭治满意地竖起大姆指：“苏贵祥，你的这个！”

不远处电话亭旁有人喊：“苏机师，电话。”

苏贵祥与山浦圭治打了个招呼，跑去接电话。

电话亭里，苏贵祥拿起电话：“喂？”

74.哈尔滨街道旁电话亭

李建中急切地：“大哥，大婶来找我，急疯了，姑娘不见了。”

75.机场电话亭

苏贵祥惊愕：“啊！”

76.孙家屯

一片废墟，一座座新坟。

小莲在孙金田的坟前哭泣，这个新坟就在他家原来的院子里。

苏贵祥走过来，站在小莲身后。

苏贵祥拉起小莲给她擦泪：“小莲，你不要太难过，你父亲是我最亲密的战友，他是为祖国牺牲的，你应该为他感到自豪和骄傲！”

两个人往回走。

苏贵祥：“我们的祖国正在遭受苦难，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应该同仇敌忾，为民族的尊严而战。”

小莲似懂非懂地点头。

苏贵祥：“如果将来有一天我牺牲了，你就把我埋在你父亲的身边，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小莲急忙摆手：“苏叔叔，你可不能这么说，你要好好活着，我也有个依靠。”

苏贵祥苦笑着，眼里泪花闪烁：“好，我们都好好活着，等着抗战胜利的那一天！”

两个人走到树林里的摩托车边。小莲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卷纸来：“苏叔叔，这是我爸爸留下的。”

苏贵祥打开看了看：“这个太重要了，小莲，谢谢你！”

两个人回头远望孙家屯的废墟，小莲又一次流下伤心的泪水。

77.咖啡厅角落

刘远泰看着图：“这是日本细菌部队的平面图，还记录了细菌部队的许多机密。”

苏贵祥：“这个杀人魔窟终于露了真容。”

刘远泰：“这是孙金田同志用生命换来的，目前我们还没有能力捣毁它。”

苏贵祥若有所思。

刘远泰：“飞行队这块阵地非常重要，你要多做工作。”

苏贵祥点头。

刘远泰：“刘才发还在医院？”

苏贵祥：“我想把他干掉，但下不了手。”

刘远泰：“这是一个重大的隐患，我们要时时提防。”

78.王岗机场

天空晴朗，艳阳高照。停机坪上一片忙碌，加油车在加油，风速仪在旋转，测量风向的白布口袋鼓胀着飘在半空中……

塔台上人影晃动，塔台前停着救护车、应急器材车、消防车。

飞机无线电台里传出联络的声音：“我是洞幺(01)，我是洞幺(01)，听到请回答。”

“洞幺，洞幺，我是洞拐(07)，你的信号很好，我的声音怎么样？”

指挥车驶来，停稳，近松次郎从车上下来。

飞行员们跑步集合成两排，三四个机务人员整齐地站在飞机前。

近松次郎向大家挥了一下手：“今天我们飞两个编队，目标是安达靶场零号目标。”

文仲景一惊，李剑青紧张地思索着。

近松次郎：“塔台指挥由文仲景队长担任，第一编队——小野上井、李剑青、朱贵安……”

李剑青出列走到近松次郎面前：“顾问官，我今天头疼得厉害，我是带病来的机场，你还是换个人吧，我头疼是小事，万一摔了飞机可是大事儿啊！”

近松次郎：“真的头疼？”

李剑青：“不信你摸一摸，现在还发烧呢。”

近松次郎摸了摸李剑青的前额：“换人。”

天空中，三架飞机正在编队靠拢。

塔台喇叭里传出飞行员的声音：“第二编队请求起飞。”

文仲景对着话筒：“可以起飞。”

天空中，六架飞机排成两个品字形向安达方向飞去。

塔台里，航空时钟发出清脆的嘀嗒声。

陶开明：“大哥，飞机快到安达了。”

文仲景凝视天空沉思着。

喇叭里传出声音：“东京，东京，我们到达目标上空。”

文仲景浑身一抖，快速踱起步来。

停机坪，苏贵祥焦虑地向塔台张望。

救护车旁，王丽霞焦急地望着塔台。

喇叭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东京，东京，我们到达目标上空。”

文仲景拿起话筒，用略带颤抖的声音：“投……投弹。”

79.安达靶场特设试验场

一阵阵爆炸。天空中最后一架飞机飞走。

高坡上，菊地齐放下望远镜，领着十几个军医向零号目标走去。

烟雾源仍在冒烟。木桩上的十几个“马鲁大”有的昏死过去了，有的被炸得满身是血，痛苦地哀叫着……

日本军医围着“马鲁大”检查着。

日本军医给“马鲁大”松绑，昏死过去的“马鲁大”一个个瘫倒在地，清醒的“马鲁大”痛苦地呻吟着……

日本军医拽着昏死的“马鲁大”的脚，把他们拖到囚车旁，然后两人一组抓着“马鲁大”的头和脚把他们扔上大囚车。

80.王岗机场宴会厅

灯火通明，鼓乐喧天，庆功晚宴正在举行。

舞台上，乐队正在演奏日本民歌《樱花》，一个女歌手穿着日本和服用日语演唱。

十张大圆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日本人坐四桌，伪满空军军官坐六桌，人们寒暄着，交谈着……

近松次郎走上台，乐队停止演奏。他用基本标准的汉语说：“诸位，这次零号目标轰炸，任务完成得很好，总部来电嘉奖了我们。”

一阵掌声响起。

近松次郎继续说：“我决定对今天飞行和指挥有功人员，每人授予一枚三级勋章。”

文仲景和六名飞行员走上台。近松次郎把勋章挂在每人脖子上，还拥抱了文仲景。

近松次郎带头鼓掌，宴会厅里一片掌声。

近松次郎举起酒杯：“为了我们今天的荣誉干杯！也为明天的大东亚共荣干杯！”

笑语喧哗，人们举杯相碰。

苏贵祥和唐天赐坐在一起，两人碰杯。唐天赐：“大哥，我老婆最近要来探亲，来了以后我请大哥喝酒。”

苏贵祥：“弟妹要来，需要什么告诉我。”

近松次郎走到文仲景身边：“文队长，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连干三杯怎么样？”

文仲景无法推辞，两个人连干三杯。

渡边幸夫已经喝得微醉，他过来向苏贵祥等人敬酒：“我喜欢中国的文化，也喜欢中国的酒……”

苏贵祥等人举起酒杯。

邻桌几个人划起拳来：“哥俩好啊，五魁手啊，四喜财呀，八匹马呀……”

81.文仲景家客厅

文仲景神情颓废地回到家，王丽霞迎上前：“回来了。”接过他的衣服挂在衣架上。

文仲景坐在沙发上，王丽霞端来一杯茶水：“你的脸色不好，没事吧？”

文仲景扯下脖子上那枚三级勋章仍在茶几上：“庆功会对我来说就是审判会！”

王丽霞坐在文仲景身边：“别这么想，我们也是被迫无奈。”

文仲景：“自从知道日本人用活人试验细菌炸弹以后，我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王丽霞：“我们总这样提心吊胆地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文仲景安慰王丽霞：“不用担心，有我呢。你去睡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王丽霞向里屋走去：“你也早点休息。”

文仲景关闭了了大灯，点亮台灯，一人独坐。

82.王岗营区

早晨，文仲景在营区内做器械健身，唐天赐带着警卫队在出早操。

一个通信兵跑来：“文队长，有你一份电报，在顾问官那里。”

文仲景一愣，谢过通信兵，他向日军住的二层楼跑去。

83.近松次郎工作室

房间一半中式装修，摆着明清风格的中式家具，一半日式装修，榻榻米上摆着日式茶几和茶具，中间有一方格式的隔断。工作台后面是“武运长久”的背景墙。

文仲景：“报告。”

近松次郎正在洗脸，他面带笑容：“文队长，早上好！”

文仲景：“顾问官，有我一份电报？”

近松次郎：“昨晚送来的。”他把桌上的电报递给文仲景。

文仲景打开电报，电报上赫然写着六个字：“父母病危速归。”

文仲景差点晕倒。

近松次郎：“文队长，你怎么了？”

文仲景递上电报：“顾问官，我父母病危，我得请假回去一趟。”

近松次郎为难地：“现在部队正忙……”

文仲景：“顾问官，我已经十年没回家了，父母病危我不能不回去呀！”

近松次郎：“文队长，别人请假，我是不会同意的，你是例外。你快去快回，带着夫人一起回去吧。”

文仲景：“顾问官，我替我父母谢谢你！”

近松次郎：“不用客气，你我朋友大大的。”

84.文仲景家

江南小镇一老式宅院，文仲景和王丽霞拎着箱包走进院子。

正房传来凄惨的哭声，文仲景和王丽霞快步跑去。

文仲景的母亲躺在床上已经逝去，女儿文月娟正在床边哭泣，旁边站着文月娟的丈夫陈水生。

文仲景手里的提包掉在地上，他向床边跑去，伏在母亲身边大哭起来：“妈，我回来了，你为什么不等着见儿子一面？”

陈水生拉起文仲景：“哥，妈妈等了你一天，喊着你的名字……她刚走了半小时。”

文仲景：“咱爸呢？”

陈水生：“咱爸也病得厉害，在东屋呢。”

文仲景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几个人跟在他身后。

东屋，文父在床上躺着，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文仲景跪在床边：“爸，儿子回来了！”

文父：“儿啊，爸总算见到你了。”

王丽霞摸了摸父亲的脑门：“高烧39度以上，找人看了吗？什么病？”

文月娟：“看了，没法治，细菌感染，日本人在咱这儿投了细菌弹。”

文仲景和王丽霞一愣。王丽霞：“快把我的包拿来。”

陈水生急忙把王丽霞的提包拿来。王丽霞打开提包，拿出一支针剂：“这是唯一的一支CA-1抗菌素。”

王丽霞急忙给父亲注射：“快拿一瓶高度白酒来。”

陈水生拿来一瓶酒，王丽霞把酒洒在陈水生和文月娟身上，又洒在床边、地上：“你俩马上洗手，离父母远一些，我跟你哥打过抗菌素，这种细菌传染得很厉害。”

陈水生：“我已经死过一回了。前几天发高烧，淋巴全肿了，后来喝了一顿大酒，口吐白沫，昏迷了一天一夜，症状就消退了。”

王丽霞：“你年轻，抵抗力强，这顿大酒把你救了。”

85.棺材铺

文仲景和陈水生走进来，一个五十来岁的人正在给棺材刷漆。

陈水生：“六表叔，忙着呢。”

六表叔：“学徒都跑了，你表婶眼看要不行了，我赶紧预备一副棺材。”

陈水生：“表婶也染上病了？咱还有棺材吗？我岳母走了，入殓不了，六表叔，你无论如何得帮帮忙。”

六表叔不太情愿地：“那你先把这个棺材拉走吧。”

陈水生：“那万一表婶……”

六表叔：“唉！实在不行，就用草席裹了埋吧！”

86.小镇街上

门户紧闭，白绫飘动。

文仲景和陈水生用板车拉着棺材来到一家洋布店，店门关着。

陈水生敲门，出来一个年轻人，身上穿着孝服：“啥都没有了。”

文仲景和陈水生又来到一个寿衣纸扎店，陈水生敲门。

老板出来：“走吧，走吧，全卖光了。”

87.文仲景家

院子里搭了一个简单的灵堂。

王丽霞正在给父亲喂饭，文仲景的舅舅一瘸一拐走进来。

文仲景迎上前：“舅舅，我还没来得及去看您呢。”

舅舅：“看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文仲景：“母亲去世，我本应该好好安葬，可是……”

舅舅：“有副棺材就不错了，多少人是用草席裹着出去的。舅舅帮不上你，我儿媳妇昨天也死了，她才二十四呀。”舅舅哭了起来。

舅舅撩起裤腿，露出了腐烂、流脓的小腿：“我也中毒了，恐怕活不了几天了。”

文仲景惊讶：“舅舅，这是……”

舅舅：“我上山砍柴，腿上沾上了日本鬼子用飞机撒下来的炭疽细菌，治不了，这两条腿早晚要烂掉。”

88.街上

所有店铺全部关门，几个人用平板车拉着席子卷的尸体哭着走。

文仲景、陈水生、王丽霞扛着铁锹走在街上。

陈水生：“打墓就得靠咱自己了，每家都死了人，谁也顾不上谁。就咱这一片死绝户的就有六户，一家死三口以上的有九户，一家死两口的有十三户，还在死人，不知要死到什么时候？”

文仲景：“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水生：“一周前飞来两架日本飞机……”

(回忆)一架飞机在超低空飞行，街上的中国百姓在拼命奔跑。

日本飞机撒下麦粒儿、黄豆、粟米、麦麸、碎布、棉花等。它又一次飞来，喷洒着白色烟雾状的粉尘。

另一架飞机飞来，投下两颗陶瓷炸弹。(回忆完)

文仲景吃惊地：“陶瓷炸弹？”

陈水生：“就在前面，我领你去看。”

89.皮革厂院子里

陈水生指着地上的陶瓷弹片：“这就是弹片，千万别碰。”

文仲景蹲下观察：“和我们飞机上的陶瓷炸弹应该是一样的。”

90.坟地

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文仲景等四人伫立在坟墓前。

雨水和泪水在文仲景脸上流淌。

91.王岗文仲景家

文仲景病倒在床上，王丽霞端来汤药，扶他起来吃药。

文仲景：“丽霞，我想解甲归田回金华伺奉老父亲。”

王丽霞：“好啊，将来回到金华，我们生一堆孩子，大毛、二毛、三毛，一个给你捶背，一个给我捏脚，一个打酱油……”

文仲景感动地抓住王丽霞的手。

门响，王丽霞往外看，惊讶地向外迎去：“顾问官来了。”

近松次郎和一个军医走进屋，放下几包营养品：“身体好点了吗？”

文仲景勉强坐起来：“好多了，谢谢顾问官。”

近松次郎：“听说你病了，我很难过，飞行队可以没有我，但绝不能没有你。”

文仲景：“顾问官过奖了。”

日本军医给文仲景听诊：“不要紧，休息几天就会好。”

近松次郎：“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给你接风洗尘。”

文仲景：“谢谢顾问官！”

92.王岗镇某酒店

近松次郎和文仲景坐在酒桌旁，桌子上摆着美味佳肴。

近松次郎打开一瓶白酒：“我就喜欢喝你们中国的酒，味道浓烈、纯正，好。今天我们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文仲景：“谢谢顾问官。”

近松次郎斟酒：“文队长，给你接风洗尘，对你母亲的仙逝表示诚挚的哀悼。令堂大人得的什么病？”

文仲景岔开话题：“我敬顾问官一杯，感谢你给了我十天假期。”

两个人一饮而尽。

近松次郎：“我理解你的一片孝心，我已经四年没见我的父母，真想他们啊！”说着，他流出了两滴眼泪。

文仲景斟酒：“顾问官，我想求您一件事。”

近松次郎：“什么事？你尽管说，你我朋友大大的。”

文仲景：“我母亲没有了，父亲也病得厉害，我想脱下军装回家侍奉我的老父亲，在中国孝敬父母是最重要的事。我失去了母亲，再不能失去父亲，请您批准我。”

近松次郎摇头：“不，不，别的事可以，这件事不行，飞行队需要你。你知道培养一个飞行员多么不易，飞行员的身体是用黄金堆起来的，你不能走，坚决不能走！”

文仲景：“万一父亲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只能生活在愧疚中……”

近松次郎：“我理解你的心情，就像我不能回日本孝敬父母一样，我们肩负着重要的事业，身不由己。”

文仲景掩饰着自己的愤怒。

93.文仲景家小院

院子不大，非常整洁，西墙根下种着几排向日葵，东墙根下是一个小花坛，鲜花盛开。

文仲景、苏贵祥、李剑青、陶开明坐在一个小矮桌前，王丽霞给他们倒茶水。

李剑青：“大哥，咱妈究竟是怎么死的？你一直没告诉我们。”

文仲景：“是日本人的细菌炸弹害死的。”

几个人大惊。

文仲景：“我们在安达靶场试验的细菌炸弹已经扔在了我家的土地上，父老乡亲死伤无数，真惨哪！”

苏贵祥：“日本人用细菌炸弹杀害我们的平民百姓？”

王丽霞：“细菌炸弹毒性太强，乡亲们四肢都腐烂了，无药可医啊！”

陶开明：“日本人简直就是魔鬼！天天伺候这群狼，说不定哪天咱们就得把命搭进去。”

文仲景：“我跟近松次郎提出解甲归田，闹了个半红脸，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陶开明：“实在不行，我们就偷跑吧，离开这鬼地方！”

文仲景：“往哪儿跑？遍地都是特务，有两个特务一直盯着我。日本人什么事都能干出来，我们必须处处小心。”

苏贵祥沉思着。

94.松花江边

望江亭前的一棵大树下，刘远泰头戴礼帽，身穿西服，一边望着浩浩荡荡的江水，一边用两眼的余光扫视周围。

苏贵祥走过来，两个人向江边的沙滩走去。

苏贵祥：“飞行队许多人知道了鬼子用活人试验细菌炸弹的事，都非常愤怒，思想也有了很大变化。只要做好工作，把一部分拉到抗联去，是有可能的。”

刘远泰：“总部首长对你寄予厚望，不要操之过急，要发动更多的人，不是悄悄地把人拉到抗联去，而是要争取来一次声势浩大的武装起义。”

苏贵祥：“武装起义？这可不容易，日本人控制很严，安插了很多特务。”

刘远泰：“虽然难度很大，但它的意义和影响肯定是深远而巨大的。工作要胆大心细，不能有一点失误，否则我们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苏贵祥：“从入党那天起，我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随时准备为党的事业献出我的生命。”

刘远泰：“不！我们一定要活着，好好活着，要看到祖国胜利的那一天。等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后，我还去当我的老师，你在空军继续发挥你的聪明才智，我们祖国一定会建立一支强大的空军部队！”

苏贵祥点头。

江波浩渺，江鸥翱翔。

95.军属招待所

房间里只有一个双人床，一张破桌子，几把破凳子，桌子上摆着几个菜。

苏贵祥拎着两瓶白酒和一只烧鸡推门进来。

唐天赐正在摆弄煤油炉子，见苏贵祥进来，忙招呼妻子：“媳妇儿，这就是苏贵祥大哥，我的救命恩人。”

赵玉梅放下切菜的刀：“苏大哥，天赐信中总提到你，快请坐。”

唐天赐：“新兵连有一次投弹训练，我把手榴弹扔在了脚下，要不是苏大哥把手榴弹一脚踢开，我就没命了。”

苏贵祥：“我俩是生死弟兄。”

唐天赐倒上了两盅白酒：“大哥，这里条件虽然艰苦一些，总算能吃上一顿顺口的饭菜。食堂的高粱米全发霉了，日本人真不把我们当人待！”

苏贵祥：“我明天从六和盛饭店拿点大米来，弟妹好不容易来一趟，别让她受委屈。”

唐天赐：“大哥总想着我，来，我先敬大哥一杯。”

敲门闯进一个伪满空军士兵：“唐队长，高本政治郎又在打周三强，你快去看看吧！”

唐天赐急忙穿上外衣往外走，苏贵祥也跟了出去。

96.篮球场上

傍晚，高本政治郎穿着白衬衣和日军军裤，像疯了一样在追打一个年轻的伪满空军士兵。几个日本兵在一旁看热闹，七八个伪军正在拉架。

唐天赐过来拉住高本政治郎，苏贵祥也上来劝解：“队长，队长，别生气，别生气。”

高本政治郎骂着：“踩我脚，我打死你！”

唐天赐假装对周三强呵斥：“惹队长生气，还不快滚！”

周三强鼻孔流血，在几个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离开篮球场。

高本政治郎余怒未消：“明天我再找他算账！”

唐天赐：“队长，消消气，你就饶了他吧，上我那儿喝两杯怎么样？”说完，他就后悔了。

高本政治郎一听有酒喝：“好，好。”

唐天赐看了一眼苏贵祥，苏贵祥只能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97.军属招待所

唐天赐和苏贵祥把高本政治郎领进来，赵玉梅又惊又怕地愣着。

唐天赐：“这是我们队长，我的顶头上司，这是我妻子。”

高本政治郎盯着赵玉梅，想去拉她的手，赵玉梅退后躲到屋外去了。

三个人喝起酒来。

98.警卫队宿舍

十来个人一个屋，显得很拥挤，桌子上放着一瓶酒。

周三强鼻孔里塞着纸，拿起酒瓶对嘴喝了一口：“高本政治郎这个浑蛋，我早晚要宰了他！”

另一士兵：“小声点，别让日本人听到，听到我们就没命了。”

99.近松次郎工作室

菊地齐：“孙金田的女儿一直没有抓到，这是一个重大的隐患。我怀疑飞行队里有共产党，你要严加防范。”(日语)

近松次郎：“嗨！”

刘才发胆怯地走进来：“顾问官，您找我？”

菊地齐：“你的功劳大大的，皇军要大大地奖赏你。”

刘才发：“谢谢！谢谢！”

近松次郎：“你给我盯紧了，有情况马上报告。”

刘才发点头哈腰：“一定，一定。”

100.军属招待所

凌晨，闹钟响。唐天赐把闹钟捂在被子上，起身穿衣。

赵玉梅翻了一下身，继续熟睡。

唐天赐扎上武装带，轻轻带上门走出房间。

101.田野

清晨，唐天赐带领警卫队在田野里跑步，大地被白雪覆盖。

102.军属招待所

高本政治郎转到了招待所，轻轻推开唐天赐住的房间。

窗帘缝隙射进一缕亮光，赵玉梅仍在酣睡。

高本政治郎脱掉衣服爬上床。

赵玉梅惊醒，喊叫：“畜生！来人啊，有坏人——”

高本政治郎慌乱地穿上衣服，光脚逃跑了。

赵玉梅坐在床边哭泣。

唐天赐推门进来：“怎么了？”

赵玉梅哭得更加厉害。

唐天赐：“究竟怎么了？你快说呀！”

赵玉梅扑到唐天赐怀里：“你干的好事，把那个畜生领上门来，早晨还不锁门……”

唐天赐推开妻子：“老子非崩了他不可！”说着就去桌子上拿枪。

赵玉梅使劲儿抱着丈夫的一条腿：“天赐，你不能这样，我们不能把两条命都搭上！”

唐天赐：“我绝不能放过这小子！”

赵玉梅：“你一定要沉住气，先和苏大哥商量一下再说吧。”

唐天赐：“你把门锁好，我现在就去找苏大哥。”

103.宿舍拐角处

苏贵祥气愤地：“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嚣张，这么胆大，因为他们是占领军！”

唐天赐：“我现在就想打死他！”

苏贵祥：“你千万不能和他正面冲突。你如果开枪打死他，你肯定活不了，连玉梅也活不了。”

唐天赐：“那怎么办？我咽不下这口气！”

苏贵祥：“我去找他……”

104.警卫队队部

高本政治郎正坐着摆弄手枪。

敲门后，苏贵祥推门进来，看见高本政治郎正用枪瞄准他，他故作轻松地哈哈大笑：“队长，你怎么在屋里还练习瞄准呢？”

高本政治郎尴尬地笑着：“是苏机师啊……”

苏贵祥坐在高本政治郎对面的桌子前，掏出烟给高本政治郎点上，笑眯眯地看着高本政治郎。

高本政治郎：“我……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

苏贵祥：“那我就直说了，你这事做得不对啊，都是朝夕相处的弟兄，你怎么能干这种事？”

高本政治郎：“你问他要多少钱，我给钱。”

苏贵祥：“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高本政治郎：“那要怎么样？他敢找我麻烦，可别怪我不客气！”

苏贵祥：“你应该诚恳地向他道个歉，毕竟以后还要在一起共事。”

高本政治郎：“道歉？我们大日本帝国的人向你们中国人道歉？笑话！”

苏贵祥攥紧了拳头。

105.宿舍拐角处

唐天赐拔出手枪，把子弹推上膛：“老子跟他拼了！”

苏贵祥急忙按住唐天赐的手：“不行，小不忍乱大谋，你先忍着，咱们从长计议。”

唐天赐：“我咽不下这口气，我找近松次郎告他去。”

苏贵祥：“你找他没有用，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唐天赐气蒙了：“没用我也得找！”

106.近松次郎工作室

近松次郎哈哈大笑，拍了拍唐天赐的肩膀：“团结为重，感情为重，我们的友谊大大的。我给你一个漂亮的日本军妓，陪你一周怎么样？”

唐天赐气得转身就走。

近松次郎目送着唐天赐走下楼去，忍不住又坏笑了起来。

107.文仲景家客厅

一桌子菜。文仲景、苏贵祥、李剑青、陶开明、唐天赐围桌而坐，王丽霞和赵玉梅上完菜也坐在桌前。

苏贵祥：“玉梅，招待所不能再住了，以后就住在大哥这儿。”

文仲景：“天赐，我们理解你和玉梅的屈辱和痛苦，我母亲就是让日本人害死的。想开点，兄弟。”

唐天赐：“那个王八蛋躲着不敢见我，我看见他就想把他崩了！”

苏贵祥：“你千万不能做傻事，这个仇先记下，有朝一日，咱和日本人算总账！”

唐天赐：“真不想再干下去了，宁可回家种上几亩地，也不想再受这窝囊气。”

李剑青：“兄弟，你先忍着，那小子理亏，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陶开明：“现在大哥掌握着飞行队，二哥掌握着机务队，你掌握着警卫队。以后有什么事，咱就可以互相照应。”

文仲景：“说得对，咱中国人就得抱团。如果日本人逼得咱没法活，咱就跟他干！”

唐天赐端起酒杯站起来：“谢谢几位兄弟，我知道你们几个是铁哥们，以后算上我一个，兄弟愿为你们两肋插刀，肝脑涂地！”

文仲景：“好！以后咱们几个就是生死弟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所有人全部站起，一起干杯。

108.机场停机坪

天刚蒙蒙亮，极寒天气。苏贵祥和机务人员穿着臃肿、笨重的黑色羊皮工作服，在做飞行前检查。

109.日军宿舍

近松次郎走进来。

晨光从窗户射进来，照在渡边幸夫脸上，他趴在床上睡着。床头柜上放着他未婚妻的照片，照片旁是一瓶喝剩的白酒和一把失去光泽的六弦琴。对面床上的小野上井仍在酣睡，床头贴着一张裸女画。

近松次郎用指挥刀捅了捅小野上井。小野上井蹦下床，笔直地站着。

近松次郎又用指挥刀捅了捅渡边幸夫，渡边幸夫揉着眼睛，晃晃悠悠站起来：“顾问官，早上好！”(日语)

近松次郎不高兴地：“你怎么又喝多了？”(日语)

渡边幸夫：“我母亲病了，回不了日本，借酒浇愁吧。”(日语)

近松次郎：“你一心想着回国，逃避圣战，应该受到军法处置！”(日语)

渡边幸夫：“谁不想回国？难道顾问官不想？”(日语)

近松次郎摇了摇头：“那你能不能飞行？”(日语)

渡边幸夫：“当然能，我带着酒劲儿飞得更好。”(日语)

近松次郎：“你以为我会派一个酒鬼去飞行吗？小野上井，轰炸机去轰炸抗联密营，你去跟踪监视，回来向我密报。飞行中不许使用无线电台。”(日语)

已经穿好衣服的小野上井：“嗨！”

110.机场

一颗绿色信号弹升上天空。

两架轰炸机的螺旋桨旋转起来。苏贵祥和机务兵撤去了梯子。

文仲景和陶开明驾驶飞机飞上了天空。

小野上井走来，上了一架侦察机。侦察机启动，起飞。

苏贵祥满脸怀疑，紧张地思考着。

111.天空

文仲景驾驶长机，陶开明驾驶僚机向目标飞去。

飞机座舱里，文仲景看了看航图，又看了看地面参照物，向塔台报告：“东京，东京，我们到达目标上空。”

耳机里传来塔台的声音：“可以投弹。”

文仲景猛推油门，空速表旋转。他按下投弹按钮。

陶开明压杆偏离航线，也按下投弹按钮。

112.地面抗联密营

抗联战士听到飞机的轰鸣声，从密营里跑出来。

一个挎短枪的人看到飞机和落下来的炸弹，急忙喊：“卧倒！”

“轰轰轰——”炸弹在离抗联密营还有几十米远处爆炸。

一个抗联战士从地上爬起来，正了正帽子：“哎，咱抗联战士命大福大造化大，炸弹都得躲着咱。”

大伙儿都笑了。又一战士喊：“又飞来一架，快卧倒！”

挎短枪的人说：“别害怕，这是一架侦察机。”

113.天空中

侦察机座舱里的小野上井脸上露出狞笑，操杆蹬舵，准备返航。

文仲景扭头看见了侦察机，说道：“你往哪里逃？”猛推油门。

陶开明也推杆加油迅速跟上。

小野上井慌了，驾机在空中转圈，想甩掉文仲景。

文仲景死死咬住小野上井的飞机，穷追不舍。

小野上井驾机爬高，正好进入陶开明的火力范围。陶开明猛按按钮。

小野上井的飞机冒着黑烟，向下扎去。

小野上井弹出座舱，降落伞在空中徐徐飘着。

文仲景驾机推杆俯冲，对准小野上井猛按机枪按钮……

114.机场停机坪

苏贵祥摘下帽子，满头大汗，焦急地踱着步。他喊来一个机械员，俩人向远处跑去。

115.军械库

龙兴国和两个士兵正在整理弹药，他长得很瘦小，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

苏贵祥跑过来，把龙兴国拉到一边：“兴国，这库里的弹药有数吗？”

龙兴国：“我有数，别人都没数。”

苏贵祥：“给我拿一箱机枪子弹，别人不会发现？”

龙兴国：“不会。你问这干啥？”

苏贵祥：“快给我拿一箱机枪子弹，过后再和你细说。”

龙兴国搬了一箱机枪子弹递给苏贵祥。

116.机场停机坪

两架轰炸机相继降落在跑道上，滑行到停机坪，停下。

苏贵祥爬上梯子问文仲景：“小野上井跟踪你们，发现了吗？”

文仲景：“被我们打掉了，怎么办？”

苏贵祥：“你和四弟快走，一切由我来处理。”

文仲景关掉发动机，下了飞机，招呼陶开明，两人匆忙离开。

苏贵祥对机械员说：“快把子弹箱扛过来。”

苏贵祥打开弹舱装子弹，机械员用桶条擦枪管，捅条上是沾满黄油的布条。

空子弹箱落在了飞机起落架旁。

117.近松次郎工作室

一个日本兵：“顾问官，小野上井还没回来，可能出事了。”

近松次郎：“通知飞行队、机务队到停机坪集合。”

118.机场停机坪

队伍集合完毕。十几个日本人，二十几个伪满空军飞行员，还有三十几个机务人员列队站着。

近松次郎在队伍前对山浦圭治说：“把今天飞行的两架轰炸机全部检查一遍。”

山浦圭治打开轰炸机弹舱检查，又到枪管前嗅了嗅，对近松次郎耳语。

近松次郎看到了飞机起落架旁边的空子弹箱。

苏贵祥紧张慌乱的眼神。

近松次郎：“这是谁放的子弹箱？”

文仲景、陶开明紧张地看着。

近松次郎提高声调：“谁放的子弹箱？”

一片寂静，只有寒风的呼啸声。

“咔咔”的皮靴落地声，渡边幸夫从队伍中走出来：“顾问官，箱子是我拿来的。”

近松次郎：“你拿它干什么？”

渡边幸夫：“我要给日本邮点东西。”

苏贵祥、文仲景、陶开明不解地看着。

近松次郎：“它为什么出现在飞机旁？”

渡边幸夫：“本来要拿回宿舍，天气太冷了，到简易房烤火就忘了。”

近松次郎疑惑地围着渡边幸夫转了一圈。

119.近松次郎工作室

龙兴国走进来：“顾问官，您找我？”

近松次郎：“今天有人从库里拿过子弹吗？”

龙兴国：“没有啊，没有您的批条，谁敢拿子弹呀？”

近松次郎掏出手枪，枪口顶着龙兴国的脑袋：“你在撒谎，你不说实话，我就毙了你！”

龙兴国故作惊慌：“顾……顾问官，真……真没有！”

“砰——”枪响了，龙兴国瘫倒在地上。

龙兴国迷迷瞪瞪往起爬：“顾问官，真……真没有！”

近松次郎哈哈大笑起来：“我相信你了，去吧！”

龙兴国逃出近松次郎工作室，跑到门外摸了一下裤裆：“小鬼子！吓得我尿了一裤子！”

120.六和盛饭店

门口，一辆三轮摩托车停下，戴墨镜、穿便服的瘦高个子渡边幸夫下了车前后张望着。

李建中迎上来：“请问您是指导官吗？”

渡边幸夫：“正是在下。”

李建中：“请跟我来。”

两个人走到最里面一个雅间，推开门，文仲景、苏贵祥、李剑青、陶开明已在门口迎候。

文仲景：“指导官，总算把您请来了。”

苏贵祥：“谢谢您能赏光。”

渡边幸夫：“不必客气。”

李建中：“外面有我照应，尽管放心。”他随手把门关上。

大家落座，陶开明倒酒。文仲景举起酒杯真诚地说：“指导官，我们非常感谢您！”

渡边幸夫：“不必，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几个人将酒一饮而尽。

苏贵祥给渡边幸夫斟酒：“指导官，大恩不言谢，不过我们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救我们。”

几个人聚精会神地听着。

渡边幸夫吃了几口菜才慢慢回答：“千万别认为我是为了什么正义，什么真理，我没有那么高尚。这几年我看到的死亡太多了，我不想让你们也死去。”

几个人听得一脸惊愕。

渡边幸夫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痛恨这场战争倒是真的，它确实给我们两国人民都带来了沉重的灾难。我每天喝酒，你们一定会认为我嗜酒如命，其实只不过我是想麻醉自己，不想面对这场残酷的战争，我内心有无限的痛苦。”他举杯一饮而尽，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我是被抓来参加这场战争的……”

121.日本农村(回忆)

日式二层楼房，整洁的小院，院子里几棵樱花树正盛开着鲜艳的花朵。

渡边幸夫画外音：“我家住在唐代高僧鉴真所建的唐招提寺附近，我喜欢中国文化，从小就学习汉语，后来进了民航学校，幻想有一天驾驶民航客机来古老的中国看一看。”

一身书生打扮的渡边幸夫兴高采烈地拎着一个皮箱回到家。

未婚妻山村宁惠身穿和服从屋里跑出来：“幸夫君，祝贺你！未来的蓝天骄子。”

渡边幸夫和山村宁惠拉手赏花。

山村宁惠：“樱花开了，你毕业了，我们也该结婚了。”

渡边幸夫：“是的，我们该结婚了。对了，我给你买了点东西。”

山村宁惠：“是什么？快给我看看。”

渡边幸夫：“你先猜，猜对了再给你。”

山村宁惠：“和服？”

渡边幸夫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纸盒子，摇头。

山村宁惠：“围巾？”

渡边幸夫仍然摇头。

山村宁惠急了，伸手去抢：“我猜不着，快给我看看。”

渡边幸夫在院子里跑，山村宁惠紧追不舍。

渡边幸夫被追上了，山村宁惠抢过盒子打开看：一个大眼睛的布娃娃。

山村宁惠茫然的样子。

渡边幸夫：“愣什么，多看看他，将来……”

山村宁惠羞红了脸：“你坏，坏死了！”

门外进来三个人，一个兵源动员部部长，两个警察。渡边幸夫和山村宁惠止住笑声。

部长：“幸夫君，你毕业了，向你祝贺！”

渡边幸夫冷冷地：“谢谢。”

部长：“人才难得啊，你的学问就要派上大用场了。”

渡边幸夫：“什么意思？”

部长：“天皇要派你到满洲国升官发财去。”

渡边幸夫：“啊！让我当兵去攻打中国，我不去！”

部长：“你不去也得去！现在军队正缺少飞行员，这是天皇的征兵书。”

渡边幸夫：“我不去，你们难道要强迫我不成？”

部长：“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了。”他使眼色，两个警察上前抓住渡边幸夫的胳膊。

渡边幸夫高声道：“你们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强行动用武力征兵？”

渡边幸夫被押着往外走。

山村宁惠：“幸夫，幸……”她冲上去却被部长推倒在地。(回忆完)

122.六和盛饭店

渡边幸夫手里拿着山村宁惠的照片，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我了解中国这个伟大的民族，更深深地被中国博大精深的文化所吸引，让我与中国人民为敌，我做不到。四年来，我没有杀过一个中国人，可却有一种罪恶感，因为我亲身参与了这场嗜血的战争。”

苏贵祥紧握渡边幸夫的手：“谢谢您！谢谢您讲了这些珍贵的话。”

文仲景、李剑青、陶开明望着渡边幸夫，百感交集。

渡边幸夫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你们能理解我，我就满足了，来！我回敬一杯，愿我们都好好活着，一起盼望战争结束的那一天！”

大家共同站起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123.日军休养所雅间

榻榻米上近松次郎和刘才发正在饮酒。

刘才发：“顾问官，文仲景几个人，我一直在盯着。他们经常在一起喝酒，唐天赐也住到了文仲景家里。”

近松次郎：“要盯紧了，有情况马上向我报告。”

刘才发：“是是是。”

近松次郎：“你是我最可靠的朋友，我会给你大大的好处，升官、加薪、金钱、美女……应有尽有。”

刘才发：“谢谢顾问官，我一定好好干！”

推门进来两个日本歌妓，近松次郎和刘才发一人身边坐了一个。

歌妓拿出一把日本三味线，唱起了日本民歌。

近松次郎听着听着，伏案哭了起来。

124.松花江边

冰天雪地，刘远泰和苏贵祥正并肩走着。

刘远泰：“渡边幸夫真是个好人。”

苏贵祥：“是啊，他救了我们几个人的性命。”

刘远泰：“反法西斯是世界人民的共识。”

苏贵祥：“飞行队动员策反的工作一直在进行，现在我们周围有五六十人。”

刘远泰：“还要做过细的工作，一定要注意保密，对刘才发要格外小心。”

苏贵祥点头：“我会注意的。”

刘远泰：“起义前一周通知我，我通知抗联十二支队接应你们。如果飞机能飞起来，就把平房细菌部队炸掉。”

苏贵祥点头。

125.苏贵祥家

苏贵祥在院子里劈柈子，墙根已经码了一大堆柈子，像小山一样。

儿子小虎在一边放鞭炮：“爸爸，快过新年了，过新年你给我买大炮。”

苏贵祥抱起儿子：“好，爸爸一定给你买。”

李秀英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劈得够多了，先吃饭吧，下次用完了再劈。”

苏贵祥似有所想：“下次……好，下次。”

炕桌前，三个人在吃饭。

苏贵祥：“今后如果有什么事，多找李建中，他会照顾你们。”

李秀英：“我们有你照顾就行了，麻烦人家干啥？”

苏贵祥：“我……我离家远，万一……”

李秀英纳闷：“万一什么？”

苏贵祥掩饰道：“没……没什么，吃完饭，我们到夜市看看热闹。”

小虎高兴地：“爸爸领我去玩喽——”

126.夜市

一个个气灯把夜市照得很亮。小虎骑在苏贵祥的肩上，李秀英挽着苏贵祥走在人群中。

苏贵祥给小虎买了一个“糖人”，又给妻子买了一条围巾围上。他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蛋儿：“今天晚上开心吗？”

小虎：“开心！爸爸，以后你能经常陪我玩吗？”

苏贵祥：“以后你长大了陪好妈妈，爸爸不一定能陪你们。”

李秀英满是疑惑：“你今天怎么了？”

127.王岗营区

一块黑板上画着两个灯笼，写着四个美术字：“新年快乐！”

营区响起零星的鞭炮声。伪满空军人员宿舍，是十来个人的大通铺，有的在用扑克赌博，有的在睡觉，有的在看书……苏贵祥走出房间。

苏贵祥来到渡边幸夫宿舍，他把两瓶酒、红肠、干肠、花生米、大列巴放在桌子上：“指导官，过节了，咱们出去聚聚？”

渡边幸夫：“不行，这几天我值班，咱们改日吧。”他拿出一封信，高兴地说，“我家来信了。”

苏贵祥：“看你高兴的。”

渡边幸夫：“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两个人高兴地笑了。

苏贵祥来到了龙兴国的宿舍，龙兴国正在擦一挺轻机枪：“大哥，你也值班？”

苏贵祥：“是啊，倒霉，赶上了过节值班，库里有几挺轻机枪？”

龙兴国：“四挺，可惜没有重机枪。手榴弹、步枪有的是，管够用，还有军用被服和皮鞋。”

苏贵祥掏出两根烟，给龙兴国点上，两个人小声商量着。

128.哈尔滨街上

刘才发吹着口哨，戴着皮帽、口罩，拎着一件貂皮大衣在街上走着。

走到一幢别墅前，刘才发无意中向里望了望，看见一个漂亮的姑娘正在梳头。他定睛一看，大吃一惊，原来那姑娘是小莲。

刘才发躲在树后，仔细看：“没错，是小莲。”他快步走到前面另一幢别墅前敲门。

丽娜打开门，看到了貂皮大衣，高兴地张开双臂给了刘才发一个热吻：“达令，你太好了，我今天要好好犒劳你。”

刘才发把貂皮大衣递给丽娜：“宝贝儿，我有个急事儿，我回王岗一趟，办完事再来。”

丽娜假装生气：“我都想你好几天了，怎么说走就走？”

刘才发：“我真有急事，办完事，我一定再来。”

街上，刘才发拦了一辆黄包车：“到王岗机场，快点跑，我给你双倍的钱。”

车夫是一个瘦瘦的小伙子，穿着单薄的衣服：“好嘞，您瞧好了！”飞快地跑了起来。

129.王岗机场

黄包车停在营门口，车夫累得满头大汗。刘才发掏出一些零钱塞给车夫，转身向营区跑去。

车夫：“这钱太少了，你不是说给双倍的钱吗？”他望着刘才发跑远的背影气得大骂。

刘才发跑到近松次郎工作室敲门。

一个日本兵走过来，刘才发：“请问顾问官在哪里？”

日本兵：“到哈尔滨去了。”

刘才发吃惊地“啊”了一声，气喘吁吁地跑到警卫队值班室，正在值班的是唐天赐。

刘才发：“唐队长，我有一个重要情况要到哈尔滨报告顾问官，请你借我一辆摩托车。”

唐天赐：“你到汽车队要车啊。”

刘才发：“汽车队我关系不行。”

唐天赐：“什么情况？”

刘才发：“这个……我发现点情况，这个……不能跟你说。”

唐天赐：“刘老兄，汽车、摩托车都有，可都是战备值班车，你把事儿跟我说一下，如果真是重要情况，我就给你派车。你知道假日期间动用战备值班车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啊！”

刘才发：“真的是重要情况，我发现了……”他又憋了回去，“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他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唐天赐也向外走去，他来到了机务队，苏贵祥正在值班。

唐天赐：“大哥，刘才发刚才找我借摩托车，说发现了重要情况，要到哈尔滨报告近松次郎。”

苏贵祥：“什么重要情况？”

唐天赐：“我套了半天话，这家伙就是不说。”

苏贵祥想了想：“你把营门口的哨兵换成我们的人，再设两个流动哨，在日本人宿舍周围转悠，有情况马上告诉我。”

唐天赐：“好，我马上回去安排。”

130.王岗镇街上

刘才发急匆匆地在街上找交通工具，看见远处有一辆黄包车。他跑过去一看，是刚才那个小伙子。

刘才发犹豫了一下：“小伙子，刚才我兜里没带那么多钱，现在我取来钱了，你再把我拉回哈尔滨。”

小伙子知道这人在撒谎：“我跑不动了，你找别人吧！”

刘才发：“刚才是我不对，这次我先给钱，双倍，不，五倍。”他掏出几张纸币，又加了几张塞给小伙子。

小伙子：“我真跑不动了，我得吃口饭。”

刘才发：“别，别，你回哈尔滨再吃，我请客，我真有急事！”他连拉带拽把小伙子推到了车前，自己赶忙坐上车。

马路上，黄包车在跑着。冰雪路面上，小伙子大步走着。

刘才发急疯了：“你他妈拿那么多钱，为什么不跑了？快跑！”

小伙子：“我真饿得跑不动了。”

刘才发：“你跑不动还收那么多钱，快跑，要不老子揍你！”

小伙子使劲往后一扬车，刘才发从车后滚了出去。小伙子上去一顿拳脚，把刘才发打得鬼哭狼嚎，小伙子拉起车跑了。

刘才发挣扎着爬起来：“你……你等着，别让我逮到你！”

131.日军休养所

近松次郎正端着酒杯和一个日本歌妓调情。

刘才发满脸是血地跑进来：“顾……顾问官，有……有情况！”

132.王岗机场营区

十来个穿便服的日本兵上了一辆卡车，高本政治郎催促着：“快，快。”

卡车驶出营区。

133.机务队值班室

唐天赐跑进来：“大哥，高本政治郎带了十来个日本兵，穿着便服奔哈尔滨去了。”

苏贵祥吃惊地：“刘才发一定在哈尔滨发现了什么情况？你上门岗盯着，我去找文大哥。”

134.飞行员宿舍

苏贵祥闯进来：“大哥，有情况！”他和文仲景耳语。

文仲景小声说：“小莲那地方应该是安全的，你先别着急，让唐天赐盯紧了。”

苏贵祥点头。

135.别墅

一辆吉普车，一辆卡车停在别墅前。

高本政治郎从卡车驾驶室下来，跑到吉普车前。吉普车里，坐着近松次郎和刘才发。刘才发用手指了指前面的别墅。

高本政治郎领着十来个日本兵，向别墅包围过去。

高本政治郎和几个日本兵从别墅里把小莲抓了出来。

小莲挣扎着：“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

近松次郎和刘才发在吉普车里看着。

苏联大婶追出来：“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随便抓人？”高本政治郎用枪把苏联大婶打倒。

小莲被推上卡车，两辆车开动。苏联大婶在后面追着。

136.王岗营区门口

吉普车、卡车驶进营区，唐天赐在岗楼里焦急地盯着。

137.机务队值班室

唐天赐跑进来：“抓回来一个人，天黑看不清，好像是个女的。”

苏贵祥：“女的？关在哪儿了？”

唐天赐：“关在气象台那个废弃不用的黑仓库里。”

苏贵祥：“你再去看一看，看是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一会儿在文大哥那儿碰面。”

138.飞行员宿舍

文仲景和苏贵祥焦急地等待着。

唐天赐跑进来：“根本靠不了前，门口四个鬼子全副武装看着，不让靠近。”

苏贵祥：“大哥，如果是小莲，我们几个都很危险。”

文仲景：“让三弟、四弟马上到哈尔滨一趟，看小莲在不在。”

139.王岗机场营门口

陶开明、李剑青坐着摩托车急驰出营门口。

140.飞行员宿舍

半拉着窗帘，室内昏暗，四个烟头忽明忽暗亮着，文仲景、苏贵祥、唐天赐、龙兴国在焦急地等待着。

李剑青和陶开明进屋，两个人都敞着胸膛。

文仲景：“怎么样？”

李剑青：“是小莲被抓了。”

苏贵祥：“现在小莲很危险，我们也很危险。近松次郎这次很可能是冲我们来的，要不然不可能只是秘密关押而不上报。”

陶开明：“那咱就跟他们拼，拼他个鱼死网破，把小莲救出来，我们一起远走高飞。”

文仲景：“就凭我们六个人能在日本人眼皮底下把小莲救出来吗？即使救出来，怎么能冲出这道道关卡，能逃脱敌人的围追堵截吗？”

李剑青：“那怎么办？我们不能眼看着小莲被鬼子杀害啊！”

苏贵祥：“和鬼子干，靠我们六个人不行，还得靠飞行队这些正义的弟兄。”

唐天赐：“大哥，弟兄们早就憋着一肚子火，日日煎熬，只要你举旗，大伙儿肯定跟你干！”

文仲景：“拼！可以，可拼完了，怎么办？往哪儿投，往哪奔，难道我们去当土匪吗？”

龙兴国：“咱投奔抗联去。抗联是共产党的队伍，他们在‘三肇’地区很活跃，连打了几个大胜仗。”

文仲景：“说得倒容易，咱现在想给人家烧香，也找不到庙门啊！”

苏贵祥：“各位兄弟，事到如今，我不能不告诉你们，我就是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

五个人惊呆了。

苏贵祥：“因为我们党有严格的纪律，以前我不能告诉你们我的真实身份，我受抗联十二支队直接领导。”

陶开明：“二哥，你怎么不早说？咱把飞机开到抗联去。”

文仲景：“二弟，事到如今，不拼，我们肯定是死；拼，兴许还有一条生路，你说怎么干，我们听你的。”

苏贵祥：“我们来一次声势浩大的武装起义，让抗联部队接应我们。”

文仲景：“我们每个人应该做什么？”

苏贵祥：“你和三弟、四弟串联飞行队那几个人，争取把飞机开走几架。如果飞起来，就把平房细菌部队炸掉。”

文仲景、李剑青、陶开明点头。

苏贵祥：“我负责机务队，天赐负责警卫队，兴国负责武器装备。”

唐天赐和龙兴国点头。

苏贵祥：“一定要注意保密！如果走漏一点风声，我们就全完了。希望小莲能挺过明天，为我们留出准备的时间。”

苏贵祥站起来，其他人也站起来。

苏贵祥把手放在中间：“我们国恨家仇集于一身，为了祖国高举义旗，和日本侵略者血战到底，不成功便成仁！”

六只手一个接一个按在了一起。

141.文仲景家

文仲景回到家，王丽霞急切地问：“怎么样了？”

文仲景：“小莲被抓了，我们决定起义。只要枪炮一响，你就收拾东西往哈尔滨跑，找李建中去。如果哈尔滨待不下去，就回金华老家。”

王丽霞断然地：“不！就是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文仲景：“打仗是男人的事，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王丽霞：“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必须参加。”

142.军属招待所

唐天赐抱着妻子赵玉梅：“明天早上你到哈尔滨六和盛饭店，找到李建中，他会把你送回绥化，我就不能送你了。”

赵玉梅：“杀日本鬼子是好事，可这太危险了！”

唐天赐：“不怕！如果中国人都怕危险，日本人就永远赶不出去。”

赵玉梅：“那……那我在老家等你！”

143.别墅

天刚亮，苏贵祥四下看了看，轻轻地敲门。苏联大婶提着一个大皮箱，正要往外走。

苏贵祥：“大婶，发生这样的事，真对不住您！”

苏联大婶：“我上满洲里堂姐家住一段。可怜小莲这孩子，她那么美丽善良，你们一定要救救她！”

苏贵祥拿出一沓钱：“大婶，你拿着路上用。”他拥抱了苏联大婶，“谢谢您！”

144.六和盛饭店

雅间内，李建中和伙计端来了包子、花卷、鸡蛋、小米粥，伙计退下。

李建中：“大哥，这么早，有急事儿？”

苏贵祥：“小莲被鬼子抓了。”

李建中拿勺子盛粥的手烫了一下：“啊！”

苏贵祥：“现在就关在王岗。”

李建中：“那我们怎么办？”

苏贵祥：“我们已经决定武装起义，时间还没有定。”

李建中：“需要我做什么？”

苏贵祥：“你找一辆车，今天下午就到王岗镇上住下，听到枪炮声即到机场营门口把小莲接走。”

李建中：“没问题，你放心！”

苏贵祥：“我把小莲托付给你，也把你嫂子和小虎托付给你，你要照顾好她们。”

李建中：“放心吧，大哥，有我在就有她们在！你们也要多加小心啊！”

饭店外，李建中泪眼送别苏贵祥：“大哥，保重！”

苏贵祥回头向李建中招招手。

145.王岗机场大操场

二百多日军、伪满空军人员紧急集合在操场上。

近松次郎拄着指挥刀严肃地环顾四周：“从现在起，进入紧急战备状态。宣布三条禁令：一、把飞机的燃料全部泄掉，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添加燃料；二、不准随便出入营门，特殊情况必须经我批准；三、停止休假，把哈尔滨休假的人全部召回来。”

李剑青和文仲景小声议论：“近松次郎先下手了。”

146.东北土特产商行

刘远泰和伙计刚刚把门打开，就看见了苏贵祥。刘远泰故意大声寒暄：“哎呀，我说喜鹊喳喳叫，原来是财神爷吴掌柜来了，快请进！”

二楼，两个人坐定。

苏贵祥：“小莲被鬼子抓了。”

刘远泰：“啊，怎么回事儿？”

苏贵祥与刘远泰耳语。

刘远泰：“都怪我，上次没有把刘才发干掉。”

苏贵祥：“必须马上起义，否则小莲和我们几个都有生命危险。”

刘远泰：“都准备好了吗？”

苏贵祥：“能想到的应该都准备好了，但我们需要抗联接应。”

刘远泰：“太突然了。十二支队肯定在‘三肇’地区，但不知道他们到了什么地方，找到他们，把部队结合起来，赶到王岗，最快也得明天晚上。如果出现差错，就是后天大后天的事了。我们没有通信工具，全靠两条腿啊！”

苏贵祥：“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刘远泰：“我知道时间紧迫。起义已经迫在眉睫，你争取等到明天晚上，如果抗联部队不到，你就边打边往‘三肇’地区撤，我们随时会合。”

苏贵祥：“那只能这样了。”

刘远泰：“形势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你审时度势，随机应变，当断则断，我尊重你做出的任何选择和决定！”

苏贵祥：“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不能再耽误了，我必须马上返回去。”

刘远泰：“好，我也必须马上奔‘三肇’，预祝这次起义能旗开得胜！”

两个人紧紧握手，又拥抱了一下，眼里都含着泪花。

147.街上

苏贵祥急匆匆地走着。

冰雪路面上，李秀英吃力地拉着一个雪爬犁，雪爬犁上是一筐煤块。小虎吃力地在爬犁后面推着。

苏贵祥躲在树后难过地望着妻儿，眼泪在他的眼睛里直打转，但他毅然转身离开。

148.仓库里

小莲被绑在一个铁架子上，周围已预备好了各种刑具。

近松次郎走过来摸了一下小莲的脸蛋：“小姑娘，你真漂亮。我知道你叫小莲，我不想伤害你，只要你说出飞行队里谁是你熟悉的人，我就放了你。”

小莲一言不发。

近松次郎指着周围的刑具：“你这花儿一样的身子是经不住这些东西的，还是老实交代吧！”

小莲瞪了近松次郎一眼，闭上了眼睛。

近松次郎使了一个眼色，两个日本兵挥着皮鞭向小莲冲了过去……

149.火车站售票口

苏联大婶掏钱买票，售票员：“对不起，通往满洲里的铁路炸断了，不通车了。”

苏联大婶：“啊！”

150.原野

刘远泰骑着一匹枣红马扬鞭疾驰，马头被白霜覆盖。

151.县城街道

刘远泰向人小心地打听着。

152.王岗机场

仓库里，小莲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她昏死过去了，日本兵用冷水泼在她身上。

近松次郎折腾累了，他来回踱步，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一个日本兵跑过来：“顾问官，她好像要死了。”(日语)

近松次郎：“不能让她死，叫一个军医来。”(日语)

日本兵跑了出去。

153.卫生所

王丽霞正含着眼泪呆坐着，日本兵跑了进来：“日本军医呢？”

王丽霞慌忙擦着泪水：“不知道。”

日本兵：“犯人要死了，顾问官让你马上过去。”

王丽霞怕控制不住情绪不想去：“我去……合适吗？”

日本兵：“快！”

王丽霞背起药箱就向外走。

154.仓库里

王丽霞走进阴森森的仓库，看到披头散发的小莲被绑着，脑袋耷拉在胸前，昏死过去。

王丽霞控制着情绪，摸了摸小莲脖子上的脉搏，用听诊器听了一下，告诉站在身边的近松次郎：“她的生命体征很微弱，恐怕有生命危险。”

小莲朦胧中听到了王丽霞的声音，她顽强地睁开眼，看到了王丽霞的泪眼，她一口唾沫掺着嘴边的鲜血，吐在了王丽霞的脸上。

王丽霞惊醒了，她赶紧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鲜血和唾液，装着恶心呕吐向外跑去。

155.卫生所

王丽霞跑进来，锁上门，咬着一块毛巾大哭起来。

156.近松次郎工作室

近松次郎困兽般在踱着步。

高本政治郎：“没见过这么坚强的女共党，差点累死我们，她居然一个字都没说！”(日语)

近松次郎：“想在这个人身上找到飞行队的共党分子，看来没希望了。”(日语)他想了想，“你去把那个房东老太太抓来。”(日语)

高本政治郎拍马屁地伸出大拇指：“好，高！”(日语)他向外跑去。

157.小客栈

刘远泰一脸白霜地策马跑来，下马。店小二迎上来：“客官，住店吗？”

刘远泰摸着枣红马：“给我喂好了，多加点料。”

房间里，刘远泰：“来一斤酱牛肉，一盘花生米，四两烧酒。”

店小二：“好嘞，马上就来。”

刘远泰脱衣，在炉子前烤火。店小二端来了酒菜。

刘远泰小声问：“小兄弟，抗联的人来过这里没有？”

店小二摇头：“不……不知道。”他给炉子加完煤块，慌慌张张地出去了。

刘远泰坐在桌子前吃喝起来。

158.别墅

夜里，高本政治郎领着四个日本兵闯进别墅。

苏联大婶：“干什么？”

几个人押着苏联大婶往外走。苏联大婶：“我是苏联侨民，你们要干什么？”

159.客栈

啪的一声，门被推开，闯进四个人来，把正在炕上睡觉的刘远泰摁住。

刘远泰：“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一个壮汉掏出刘远泰胸前的手枪：“果然有来路，这趟没白跑。绑了，押回去！”

160.农村四合院

黎明，五匹马跑到一个农村四合院前，门口有两个哨兵。

刘远泰和那个壮汉合骑一匹马，他的马拴在另一匹马的马鞍上。

四合院里，高高的围墙，坐北朝南一排大瓦房，有两个哨兵在站岗，东西两侧还有厢房。

刘远泰被押进正房。随着一声“报告”，炕上两个正趴在地图上的人抬起头来。

刘远泰高兴地：“徐支队长！”

抗联十二支队支队长徐泽民和政委王永福抬起头：“远泰？”

徐泽民从炕上跳下来：“快松绑！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刘远泰：“我以为遇上鬼子和胡子了，原来是你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徐泽民：“真的太巧了！你住的那个客栈是我们的秘密联络点。”

王永福对押解刘远泰的人说：“这是咱们二团的老政委刘远泰。你们几个小子，把他绑得这么紧。”

那四个人不好意思地笑了。

徐泽民：“你们几个辛苦了，去休息吧。”四个人走了出去。

徐泽民把刘远泰让到炕上，递上烟袋锅子。刘远泰吸了一口烟：“急死我了，找你们真费劲，骑马跑了一天。王岗飞行队的伪满空军今晚要起义了！”

徐泽民：“这是好事啊！”

刘远泰：“是好事，可他们只有几十个人，如果我们不接应他们，他们能逃脱敌人的围追堵截吗？”

王永福一拳砸在炕上：“必须接应，这是我党一支宝贵的力量！”

徐泽民：“我们的队伍现在化整为零太分散了，必须马上集合起来！”

王永福跳下炕：“我去叫传令兵。”他外衣也没穿，就向外跑去。

五个战士揉着惺忪的睡眼，跟王永福进了门。

徐泽民：“你们骑上五匹快马，传我的命令，今晚六点钟，所有人马都到牛家屯集合，不得有误！”

五个人齐声道：“是！”转身跑了出去。

161.操场上

王岗飞行队全体人员将近三百人结合在大操场上。近松次郎在讲话：“种种迹象表明，飞行队里极有可能隐藏着共党分子，今天，我们制订了一个‘引蛇出洞’计划，一定要把飞行队里的共党分子挖出来。”他挥了挥手。

小莲被两个日本兵架着，缓慢地拖过来。她满身血迹，头发蓬乱，衣衫褴褛，像个死人一般。

苏贵祥心疼地咬紧牙关。

近松次郎跟在小莲身后，观察着队伍里的每一个人。

李剑青攥紧了拳头，旁边的文仲景在他手上轻轻捏了一下，示意他冷静。

近松次郎：“谁认识这个女共党？”

陶开明怒目圆睁。

近松次郎：“自己站出来，从宽处理，如果被指认出来一律枪毙！”

苏联大婶被两个日本兵押过来，但她没有被捆绑。

苏贵祥、文仲景、李剑青、陶开明、王丽霞惊恐的眼神。

近松次郎笑着对苏联大婶：“老人家，你仔细看，队伍里你认识谁就指给我看，指认完就送你回家。”

近松次郎示意日本兵放开苏联大婶。她平静地在队伍前走着，近松次郎跟着她。

苏联大婶走到苏贵祥面前，将目光移开。

苏联大婶表情非常平静地在文仲景、李剑青、陶开明、王丽霞面前走过。

苏联大婶对近松次郎说：“我谁也不认识。”

近松次郎：“你撒谎！小莲怎么住到你家的？”

苏联大婶：“她流落街头，我领回家认她做我的干女儿。”

近松次郎打了苏联大婶两个耳光：“你不说实话，我就毙了你！”

苏联大婶愤怒地：“你们这些法西斯，这样对待苏联侨民？上帝会让你们下地狱！”

近松次郎：“你再撒谎，我现在就让你死！”

苏联大婶轻蔑地看着近松次郎。

近松次郎又要打苏联大婶，苏联大婶扑上去一口咬掉了他半个耳朵。

近松次郎疼得鬼哭狼嚎，他掏出手枪“砰砰”两枪打死了苏联大婶。

苏贵祥等人愤怒、伤心的表情。

162.牛家屯

夜里，二百多名抗联战士，四十多匹战马站成整齐的队伍。

徐泽民骑在战马上，举着火把做战前动员：“同志们，今天我们要执行一项特殊任务。今晚王岗机场的伪满空军人员要举行武装起义。过去，他们是被迫为鬼子干事的，起义以后，他们就是咱们的兄弟、战友、亲人！日本鬼子不会放过他们，但我们必须去接应他们，掩护他们。这肯定是一场恶战，掉了脑袋碗大个疤，如果死了，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弟兄们，怕不怕？”

“不怕！”声音震耳欲聋。

徐泽民：“出发！”

战马嘶鸣，枪械铿锵，队伍向夜色跑去。

163.王岗机场

宿舍前的空地上，陶开明领着几个人在放鞭炮。

龙兴国和一个伪满空军弟兄拿着一瓶酒和一只烧鸡走进军械库日军少尉的宿舍。

日军少尉眉开眼笑：“龙班长，又有什么好吃的？”

龙兴国笑着走近日军少尉，右手酒瓶子狠狠地砸下去，左手的军匕刺入他的胸膛。

日军少尉倒在了地上。

两个人把尸体塞到了床底下，擦干地上的血迹走了出去。

龙兴国打开军械库，几个人走了进去。

军械库内，苏贵祥领着几个人走进来。文仲景、李剑青、陶开明等人走进来。唐天赐领着一群人走进来。

发枪，发手榴弹，白布条绑在每个人左胳膊上。

王丽霞身上挎着一支手枪和大大的医药箱。

唐天赐向苏贵祥报告：“一共八十四人。”

苏贵祥跳上子弹箱：“弟兄们，日本鬼子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烧、杀、掠、抢，无恶不作，犯下了滔天的罪行，他们用活人试验细菌炸弹，残害我们的骨肉同胞，我们已经忍无可忍了！为了祖国，为了同胞，我们和他们拼了！我们要让他们偿还血债！参加今天起义的弟兄都是有血性的中华儿女，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要孤注一掷，殊死一搏，祖国不会忘记我们，历史也不会忘记我们！弟兄们，我们要为伟大的中华民族去战斗，去冲锋！”

群情激愤，热血沸腾。

军械库外，刘才发躲在一棵树后张望，门口的哨兵看到他，开枪射击。

苏贵祥听到枪声：“弟兄们，按照分工，开始行动。胜利属于我们，冲！”

伪满空军们端着枪冲出军械库。

刘才发跑到日军宿舍前，正好碰到一个日本兵。他满脸慌张：“快！快！他们要……要哗变。”

日本人揪住刘才发的脖领：“谁？”

刘才发哆哆嗦嗦地：“好……好多人。”

日本兵大惊，跑走。

刘才发跑进日军宿舍楼，冲进渡边幸夫的宿舍。渡边幸夫正在床上无精打采地弹着六弦琴。

刘才发：“报……报告指导官，他们……他们要哗变！”

渡边幸夫放下六弦琴：“你怎么知道？”

刘才发：“我……我看见了，就在军械库。”

渡边幸夫：“你报告顾问官了吗？”

刘才发：“没……还没有……”

渡边幸夫唰地抽出指挥刀。

刘才发蒙了，吓得连连后退：“指导官，指导官，我……我对皇军忠心耿耿……”

渡边幸夫：“你这个败类！”挥刀劈下……

164.机场外路上

李建中和一个伙计拉着黄包车飞快地奔跑。

165.王岗机场

近松次郎工作室，日本兵跑进来：“顾问官，伪满空军……伪满空军要哗变！”(日语)

包扎着耳朵的近松次郎从椅子上蹦起来：“什么？快……快集合部队！”(日语)

日本兵跑到走廊：“紧急集合，伪满空军要哗变，快！”(日语)

一个个日本兵拿着武器从宿舍里跑出来。

院子里，到处是枪声。近松次郎：“通信兵，通信兵——”(日语)

一个通信兵背着步话机跑过来。近松次郎：“快，快！快接宪兵队。”(日语)

通信兵把话筒递给近松次郎，他对着话筒大喊：“我是近松次郎，请求支援！王岗机场的伪满空军……伪满空军哗变了！快！快——”(日语)

龙兴国往变电所里扔了一颗炸弹，整个机场一片漆黑。

苏贵祥带人击毙仓库前抵抗的日本兵，拿着手电筒冲进仓库里：“小莲，叔叔来救你了！”

小莲虚弱地睁开眼睛：“苏叔叔……”又昏了过去。

油库前，文仲景等人向敌人扫射，高本政治郎带着日军拼命抵抗。

文仲景：“抢出油来就是胜利。冲啊！”

高本政治郎被李剑青打死。李剑青脸上流着血冲进油库。他坐上汽车驾驶室，把油车开了出来。

文仲景向油库里扔了一颗手榴弹，油库爆炸起火，火光冲天。

哨兵被打死，苏贵祥背着小莲和十来个弟兄跑出营门口。

166.营门外

夜里，李建中、苏贵祥拉着黄包车跑过来。小莲：“苏大哥，我在这儿。”

苏贵祥把小莲放在黄包车上：“你们快走，小心路上的鬼子。”他推了一把李建中，领着弟兄们向营区跑去。

167.王岗机场内

苏贵祥带领十来个人打着手电筒，跑到日军宿舍，推开渡边幸夫的宿舍门。

宿舍里，渡边幸夫已经剖腹自杀，他的身上全是血迹，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苏贵祥：“幸夫，幸夫，你醒醒，你醒醒！”

渡边幸夫艰难地睁开眼睛。

苏贵祥：“你……你这是干什么？”

渡边幸夫：“回不了……日本，我想……早点结束……这场噩梦。”

苏贵祥：“你不该这样，战争总有一天会结束的。”他看到了刘才发的尸体，“这是怎么回事？”

渡边幸夫：“这是……这是……我杀的……第一个……中国人。”

苏贵祥：“谢谢你！幸夫，我们不会忘记你！”

渡边幸夫大口地喘着气，他动了动右手似有所寻。

苏贵祥把桌子上山村宁惠的照片递给渡边幸夫。

渡边幸夫抱着照片，闭上了眼睛。

苏贵祥哭喊着：“幸夫……幸夫——”

停机坪上，唐天赐带领几十个人抵抗着冲过来的日军。

机务兵在给飞机加油。

王丽霞给李剑青包扎脸上的伤口。

山浦圭治领着一群日本兵往前冲。唐天赐把帽子一甩喊道：“鬼子们，来吧，爷送你们上西天！”他端着机枪一顿猛扫，山浦圭治被击毙。

两辆大卡车拉着增援的日本兵开到了机场，车灯把周围照得雪亮。

苏贵祥扔出手榴弹，手榴弹在敌群中炸开。

宪兵队在不远处架起了迫击炮。

文仲景在飞机座舱里喊着：“油加完没有？快点！”

一个士兵跑过来：“文队长，敌人火力太猛，快冲上来了！”

文仲景：“把机尾给我扛起来。”

“是！”几个士兵把机尾扛了起来。

文仲景在飞机座舱里按下机枪按钮，一串串子弹向敌群飞去，打得敌人鬼哭狼嚎。

三台飞机发动机轰鸣起来，翼灯、尾灯闪着红光。

耳机里传来李剑青的呼叫：“大哥，大李请求起飞！”

文仲景：“大李，弟兄们在看着你，勇敢地飞起来！”

李剑青：“明白，看我的！”他猛推油门，飞机冲了出去。

跑道上放障碍物的日本兵，被迎面而来的飞机吓得连滚带爬。

李剑青的飞机腾空而起。飞机超低空盘旋，把一颗颗炸弹投在了敌群里。

文仲景高兴地喊着：“大李，好兄弟，炸得好，炸得好！”

陶开明驾驶着飞机：“大哥，我先飞了。”

文仲景：“快飞起来，飞起来就是胜利！”

陶开明的飞机刚要起飞，一发炮弹在左翼下爆炸，炸掉了飞机半个机翼。陶开明沮丧地直拍大腿。

文仲景开着飞机快速冲向跑道。敌人的轻重武器一起开火，飞机发动机被打坏了，飞机走了一个S形停下来。

李剑青的飞机仍在空中投弹，俯冲着向敌群扫射。

近松次郎绝望地大喊：“快！快！开炮！”(日语)一颗炸弹落下，他被炸飞了。

几门迫击炮一起向李剑青的飞机开火。

李剑青的飞机，中弹起火。

文仲景看到飞机起火：“大李——”

座舱里，李剑青艰难地操纵飞机向敌群里扎去：“再见了，弟兄们！”

日本兵看到扎下来的飞机，四散奔逃。李剑青的飞机在敌群里爆炸。

苏贵祥悲痛地怒吼着，端着冲锋枪向敌人扫射。

又有两辆汽车拉着日本兵开来，停下。

苏贵祥喊着：“天赐，交替掩护，马上撤退！”

龙兴国扫射着：“你们撤，我掩护！”一颗子弹打中龙兴国。

苏贵祥抱着倒下的龙兴国：“兴国……兴国——”

龙兴国：“我……不行了，去不了……抗联了。”他扯下头上的伪军帽扔到了一边。

苏贵祥和王丽霞哭喊着：“兴国！兴国……”

几架飞机燃烧起来，停机坪成了一片火海。

168.康宁诊所

早晨，小莲躺在病床上输血，输液。康健大夫、李建中和护士守在床边。

小莲咳嗽了一声醒来，眼前的三个人由模糊变得清晰。

康健：“小莲，你终于醒了！”

小莲虚弱地问：“苏叔叔他们怎么样了？”

李建中：“起义了，不知道怎么样。我一会儿去打探一下。”

小莲流泪道：“如果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李建中：“小莲，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这是叔叔阿姨们共同的心愿！别难过，你好好养伤，我一会儿就去打探。”

169.六和盛饭店

几桌客人正在吃早餐，李建中一边干活一边侧耳听着。

邻桌的四个人正在小声议论：“王岗机场昨晚打起来了，伪军起义了。”

“好像说把飞机开走了？”

“飞机没开走，炸了好几架，汽车开走了。”

“跑到哪去了？”

“不知道。”

170.田野

白雪茫茫，寒风凛冽。两辆日军卡车在冰雪覆盖的乡间公路上行驶着。

车上坐着七十多个疲惫的伪满空军士兵，还装着枪支弹药和军用物资。

文仲景和王丽霞坐在汽车驾驶室里，王丽霞靠在文仲景肩上睡着了。

苏贵祥、唐天赐和陶开明坐在车厢角落里抽烟。

171.滨江防卫司令部

副司令井田秀中坐在桌前。

一个日军参谋进来：“司令官，陆军总部来电，对王岗起义的叛军要不惜一切代价，彻底消灭！”(日语)

井田秀中：“你通知王岗机场，派侦察机找到叛军的踪迹。”(日语)

参谋：“嗨！”

172.旷野

侦察机在超低空盘旋，座舱里日军飞行员发现了旷野中的两辆卡车。他推杆俯冲，仔细观察。

卡车里的文仲景和苏贵祥等人也看到了低空盘旋的侦察机。

座舱里的日军飞行员用无线电台报告：“我已发现目标，我已发现目标，经纬度125.90，46.01，请轰炸机增援！”(日语)

文仲景跳下车：“快！快下车！把弹药搬走。”

战士们跳下汽车，把卡车上的弹药搬下，扔到路边的田野里。

天空中，一架轰炸机飞来开始俯冲。

苏贵祥大喊：“快离开汽车，卧倒！”

几颗炸弹从飞机上扔下来，爆炸。一辆汽车起火。

轰炸机盘旋一圈又飞回来。

爆炸声声，另一辆汽车起火。

飞机座舱里，日军飞行员得意地狂笑，驾机飞走。

战士们抖落身上的泥土和冰雪，从雪地上爬起来，围在苏贵祥身边。

苏贵祥：“弟兄们，鬼子已经发现了我们，不久追兵就会赶到。抗联的接应部队还没有到，我们要做好孤军奋战的准备。”他摘下帽子，把帽徽和领章全部撕掉。

全体人员都撕掉了领章和帽徽。

唐天赐：“大哥，东西太多了，我去屯子里征用十辆马车，顺便搞一些吃的。”

苏贵祥：“好，快去快回。”

173.肇东西南树林里

徐泽民带领十二支队官兵正在树林中吃干粮，不远处传来汽车轰鸣声和战马嘶叫声。

徐泽民：“卧倒！”战士们卧倒在路两旁的树林中。

肇州宪兵队的汽车和马队越来越近，有六七十人。

两辆汽车、五辆摩托车和几十匹战马，进入十二支队包围圈。

徐泽民：“打！”

轻重机枪手榴弹一阵怒吼，敌人死伤过半。

徐泽民：“冲啊！”战士们冲上去拼刺刀。

刘远泰揪住一个没死的日本兵，用手枪顶住他的脑袋：“你们要到什么地方去？快说！”

日本兵：“榆……榆树林。”

刘远泰：“去干什么？”

日本兵：“去……去打王岗的起义军。”

战士们换上敌人精良的武器，把缴获的迫击炮、轻重机枪搬到汽车上。

刘远泰开着汽车，战士们骑上敌人的战马向前开进。

174.路上

十辆马车拉着弹药、军用物资在路上走着。

战士们边走边啃着窝头、黏豆包。

肇东宪兵队六七十人的先头阻击部队开着汽车、摩托车，骑着马赶到。

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枪战。正打到胶着状态，远处来了两辆日军汽车、摩托车，还有大量骑兵。

苏贵祥：“坏了，敌人援兵到了！”

肇东宪兵队长看到日军卡车到了，以为是肇州宪兵队到了，他站起来挥舞着指挥刀。

徐泽民骑在马上挥舞大刀：“冲啊！”

骑兵向前冲去，汽车上的抗联战士跳下车冲锋。一阵冲杀，肇东宪兵队全被消灭。

抗联十二支队的战士们和王岗的起义军高兴地会师拥抱。

刘远泰给大家介绍：“这是十二支队的支队长徐泽民同志，这是政委王永福同志。”又指着苏贵祥，“这就是苏贵祥同志。”

徐泽民、王永福与苏贵祥、文仲景、陶开明、唐天赐、王丽霞一一握手。

徐泽民：“敌人的追兵马上就到，我们快撤，直奔小兴安岭大森林。”

三百来人的队伍快步前进。敌机又一次袭来，俯冲扫射，投弹。有抗联战士牺牲了。

175.公路上。田野

井田秀中坐在吉普车里催促：“快！快！”(日语)

吉普车后面有十几辆大卡车，车上拉着日本兵。

日本兵的车队追上了抗联队伍，井田秀中跳下车，指挥日本兵和伪军散开队形，开着枪朝着抗联队伍冲过来。

徐泽民：“好啊，老子早想打大仗了，今天终于有机会了，弟兄们，选择有利地形，给我狠狠地打！”

战士们选择土包、水渠、洼地等地形，顽强作战。

日军继续增兵。

徐泽民高喊着：“同志们，坚持住！到了黑夜就是我们的天下，狠狠地打！”

双方激战。

入夜，队伍四周到处是点点的篝火，抗联战士拿出随身带的干粮分给王岗飞行队的起义军。徐泽民等人边吃干粮边召开紧急会议。参加会议的有王永福、刘远泰、苏贵祥、文仲景、唐天赐。

徐泽民：“同志们，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比我们预想的要严重很多。今天半夜，我们必须突围。否则，明天我们必定会全部战死。”

所有人都认真地听着。

徐泽民：“由我来掩护，你们带着大家突围。”

王永福：“不！抗联十二支队不能没有你，我掩护，你们撤！”

苏贵祥：“我留下来陪你。”

唐天赐：“谁也不用争了，我和王政委掩护大家。”

徐泽民：“那就这么定了，左前方两公里是双马架屯，我们撕开一个口子，先把队伍撤到那里，看战局变化，再做打算。”

大家一致点头。

午夜，北风呼呼刮着，卷起了满地的雪雾。

徐泽民抱着一挺轻机枪挥了挥手，战士们匍匐着向敌人阵地摸去。

距敌人二三十米时，徐泽民从地上跃起，开枪扫射。篝火旁的敌人被打死。

战士们：“冲啊！杀啊！”向前冲去。

正在吉普车里睡觉的井田秀中被枪炮声惊醒，他跳下吉普车指挥日本兵杀上来。

在一条路基上，王永福和唐天赐带领掩护部队架起迫击炮和重机枪。冲上来的日军，被他们打得寸步难行。

井田秀中指挥部队从两侧迂回，并向路基处开炮。

路基上爆炸声声，唐天赐被炮弹击中，光荣牺牲。

王永福带领战士们拼死抵抗。

敌人把抗联队伍包围起来，王永福和几个战士背靠背抵抗着周围的敌人。几发炮弹落下爆炸，王永福等人全部牺牲。

176.双马架屯

徐泽民带领战士们在双马架屯外的树林中阻击敌人。

敌人疯狂地冲锋。

徐泽民带领战士们撤进双马架屯开始巷战。

敌人缩小包围圈。徐泽民等人退到一个地主大院，人数已不足百人。他们在墙上凿了不少洞，架好机枪，房顶上也架上了机枪。

敌人的冲锋一次次被打退。

两辆日军坦克轰鸣着向院子开过来。

刘远泰和周三强拿着集束手榴弹从墙洞里钻出。炸毁一辆坦克后，刘远泰壮烈牺牲了。另一辆坦克也被周三强炸毁。

井田秀中一看久攻不下，命令步兵原地待命，让炮兵集中火力向地主大院开炮。他大喊：“停止冲锋！把炮弹全部打出去，全部打出去！”(日语)

飞蝗般密集的炮弹落在地主大院，房倒屋塌，这里成了一片废墟。

177.苏贵祥家

李秀英和小虎正在吃饭，急匆匆地闯进四个人。

李秀英慌张地：“你们是什么人？”

领头的一位：“快穿衣服，跟我们走。”

李秀英：“上哪儿去？”小虎吓得扑到妈妈怀中。

四个人架着李秀英，抱着小虎向外跑去。

几个人刚拐进小胡同，一队日本兵端着枪包围了苏贵祥家。

李建中走来，看到苏贵祥家的日本兵，闪身躲进一幢房子后。

日本兵在苏贵祥家搜查，撤走，留下两个特务。

房子后的李建中不解地思索着。

178.六和盛饭店

李建中心神不宁地擦着桌子。旁边桌上几个人正在吃饭，一个人小声说：“我这一趟来得可不易，榆树林和双马架屯打了两天一宿仗，日本人死了好几百，抗联的人全打光了。”

李建中惊得一屁股坐在板凳上。

179.原野

李建中和一个伙计骑着两匹马在路上疾驰。

迎面过来十来辆日军卡车，卡车上拉的全是日本兵尸体。

李建中和伙计牵着马走着，战场上一片狼藉，随处可见抗联战士和起义的伪满空军人员的尸体。

李建中寻找着。

地主大院废墟前，李建中问一老乡：“大爷，有没有活下来的人？”

老大爷怕得哆哆嗦嗦：“有，好像有三四十个，都让……让日本人抓走了。”

李建中：“抓到哪儿去了？”

老大爷：“奔哈尔滨去了。”

路上过来一辆马车，车上坐着赵玉梅和一个男人，拉着一具尸体，用草盖着。

李建中：“嫂子，我是李建中。”

赵玉梅满脸泪痕：“建中，你……你大哥……他死了。”

李建中掏出一沓钱塞给赵玉梅：“嫂子，以后有啥难处就来找我。”

赵玉梅：“他们几个怎么样了？”

李建中摇头。

赵玉梅：“都是好人啊！怎么会这样？”她坐上马车哭着离开了。

李建中目送着赵玉梅远去的背影。

十来个老乡围上来。

李建中：“乡亲们，这些死难的人都是咱老百姓自己队伍的人，他们是为国家，为咱老百姓死的，咱不能让他们横尸野外，怎么也得让他们入土为安啊！”

一个老乡：“日本人刚走，我们还没敢行动呢。”

李建中给各位老乡手里塞钱：“我拜托各位，我谢谢各位！我给你们磕头了。”他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抬头时脸上全是泪水。

老乡们把李建中扶起：“你放心吧，我们一定让他们入土为安。”

李建中脸上泪水涟涟。

180.成德源烧锅

朱三正在踱步，管家孙谦进来：“三爷，打听清楚了，王岗飞行队那些人全完了，有的战死，有的关在了鸭子圈监狱。”

朱三感慨：“真是一群好汉！”

181.六和盛饭店

李建中正在发愁，朱三领着一个人进来。

李建中：“三哥。”

朱三：“好汉们起义的事儿我知道了，凭我那几条破枪救不了他们，我给你带来一个人。”他指着姜鹏，“这是鸭子圈监狱的看守姜鹏。”

李建中和姜鹏握手：“姜大哥，监狱里有没有苏贵祥、文仲景、李剑青、陶开明、王丽霞这几个人？”

姜鹏想了想：“李剑青……没有。其他人有。听说王岗打仗时，一个姓李的把飞机扎在了皇军人群里，和飞机一起化为灰烬了，只找到了皮靴里的半条小腿。”

李建中：“监狱里的这几个人是我的亲戚，有没有可能花钱把他们赎出来？”

姜鹏：“他们起义让日本人丢大脸了，日本人快气疯了，半点可能都没有。”

李建中：“那你帮忙周旋一下，我去看看他们。”

姜鹏为难的样子。

李建中推给姜鹏一个布袋：“这些钱你帮忙打点一下。”

姜鹏：“我试试看，我有事儿先走一步。”他走出饭店。

李建中对朱三：“三哥，谢谢你！我想求你一件事，这个饭店你能不能接过去？”

朱三：“这不是骂我一样，这个时候我怎么能干这种不仁不义的事！”

李建中：“三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哪有心思再经营饭店，你接过去是帮我呢。价钱还是五千块大洋，我把这钱送给他们的父母，给他们养老。”

朱三：“要是这么说，我多拿一千块大洋，算我一点心意！”

李建中：“谢谢三哥！”

朱三：“走，我领你去见一个人。”两人向外走去。

182.成德源烧锅

朱三领着李建中走进客厅，李秀英和小虎正在屋里。

李建中惊喜地叫着：“嫂子！”

李秀英：“建中，是朱掌柜救了我们。”

李建中：“三哥，太谢谢你了！”

朱三：“惭愧，我只能做这点小事。”

李建中对李秀英说：“嫂子，在三哥这里最安全，过一段时间我把你们送回山西去。”

李秀英：“你一定要想办法救他们几个，要不我和小虎怎么活呀！”

李建中：“我会想办法。”

183.康宁诊所

李建中给小莲送来了饭菜，小莲已经好多了。

小莲：“李叔叔，苏叔叔他们究竟怎么样了？你总瞒着我。”

李建中叹了一口气：“他们被关在鸭子圈监狱。”

小莲天真地：“能救他们吗？”

李建中：“打点好以后，我去看看他们。”

小莲：“我和你一起去。”

李建中：“不行，你的身体还没有康复，再说，怕你有危险。”

小莲：“我就是死了，也要见叔叔阿姨一面。”

李建中：“让我再想一想。”

184.鸭子圈监狱

姜鹏领着李建中和小莲走进监狱，小莲化装成一个小男孩。

苏贵祥、文仲景、陶开明都包着纱布在同一监室押着。看到李建中和小莲来了，他们惊呆了：“建中，小莲，你们怎么来了？”

小莲哭着：“叔叔……”

李建中流着泪对苏贵祥说：“嫂子和小虎我安排好了。”他把带来的酒菜端了出来。

文仲景：“不哭，不哭，咱们谁也不哭，下辈子咱还做好兄弟！”

小莲：“是我连累了你们，我应该替叔叔们去死！”

苏贵祥：“你这傻孩子，你应该和建中叔叔好好活着，等到祖国胜利的那一天。”

陶开明：“对！替我们多看看美好的新中国。”

苏贵祥：“建中，哥托你三件事，一是照顾好小莲和小虎；二是替我们看看年迈的父母，告诉他们，儿子不孝，但我们是为了祖国而牺牲的；三是把我们葬在孙大哥身边，我们喝酒打麻将还能凑一桌呢。”他哈哈大笑起来，眼里奔流着泪水。

姜鹏走了过来：“行啦，行啦，快走吧！”

李建中和小莲依依不舍地被姜鹏推走。

另一监室，王丽霞正在化妆，依然干净、漂亮。

小莲抓住铁栏杆：“阿姨。”她泣不成声。

王丽霞跑过来：“小莲，建中。”她隔着铁栅栏摸着小莲的脸，“伤好了吗？”

小莲：“阿姨，是我连累了你们。”

王丽霞娇嗔地：“哪里话，是鬼子不让咱好好活。”

李建中把酒菜放在地上：“嫂子，我再想办法救你们。”

王丽霞：“别白费劲了，鬼子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嫂子把王岗的家送给你们，那里有好多漂亮衣服，小莲穿着一定好看。”

小莲哭得更厉害了。

姜鹏又过来：“到时间了，走吧，走吧。”推着李建中、小莲离开。

小莲哭喊着：“阿姨……阿姨——”

185.棺材铺

朱三带领几个人走进来：“齐老板呢？”

齐老板跑过来：“哟，三爷来了，快请！”

朱三：“给我赶做四十副棺材。”

齐老板：“要这么多！三爷你要干啥呀？”

朱三：“你别问干啥，必须做出来，我给你加钱。”

齐老板：“哪天要？”

朱三：“不知道哪天，越快越好。”

186.一组镜头

小朋友在放鞭炮。

漫天飞舞的雪花。

四处悬挂的红灯笼。

热闹的年货摊。

街上行人匆匆。

187.鸭子圈监狱

福音歌曲的旋律在轻轻地回响，文仲景在轻轻哼唱。

陶开明拖着病腿在做操。

苏贵祥：“今天过小年了。”

狱警提着饭桶走来，每人分了一碗高粱米粥，还有两个黑面团子，但破例发了一个煮鸡蛋。

狱警：“滚蛋吧！”

苏贵祥：“我们今天该上路了。”

三个人把饭全部吃完。陶开明把胶皮碗一摔，跪在地上：“两位大哥这些年对小弟恩重如山，请受小弟一拜。”他哭着向文仲景、苏贵祥磕了一个头。

文仲景和苏贵祥把陶开明拉起来，三人紧紧相拥。

陶开明：“两位大哥恩情未报，小弟死不瞑目，来世变牛变马，我也要报答你们！”

文仲景：“好兄弟，到主那里我们就是亲兄弟。”

牢门打开，几个日本兵冲进来给文仲景他们戴上手铐和脚镣。

188.哈尔滨大街上

一长列车队缓慢地行驶。最前面是三辆摩托车，之后是两辆吉普车，后面跟着十来辆大卡车，车上架着机关枪，坐着日本兵。每个车上押着三四名抗联战士和王岗飞行队起义的伪满空军人员。

警笛嘶鸣，浩浩荡荡，气氛恐怖而紧张。

沿街的百姓惊恐地躲着，望着，有的怒目而视，有的窃窃私语，悲愤地议论着。

189.棺材铺

朱三指挥人往马车上装棺材。

朱三：“弟兄们，把家伙都准备好，不让收尸就跟他们干！”

190.乡间公路上

日军车队浩浩荡荡走着。

李建中和小莲骑着一匹马在路上跑着。

一长队马车拉着几十口棺材走着，朱三骑马指挥着。

191.郊外山岗

日军车队停下。山岗周围已有数百名被驱赶来的群众，都瞪大眼睛紧张地看着。

井田秀中从吉普车上下来。

日军士兵跳下车包围了山岗。

被俘的抗联战士和王岗起义的伪满空军士兵一个个从卡车上跳下来。

苏贵祥、文仲景、陶开明、王丽霞站在一起。王丽霞脖子上戴着一条红彤彤的围巾。

山岗上是茂密的松树和皑皑的白雪。

井田秀中：“快！快上山岗！”(日语)

苏贵祥喊了一声：“弟兄们，整理服装。”

战士们互相整理着。

苏贵祥：“弟兄们，出发！”他迈着沉稳豪迈的步伐，带头向山岗上走去。

苏贵祥望了望大好的山川，呼喊道：“祖国，我灾难深重的祖国啊，你快强大起来吧！”

战士们一个跟着一个向山岗走去，“哗哗”的脚镣声。

有的群众在擦眼泪。

李建中和小莲用力拨开人群向前挤。

文仲景仰望天空：“我来啦！”

山岗上，四十来名战士站成一排。

一双双愤怒的眼睛。

王丽霞高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战士们跟着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苏贵祥高举双手喊：“伟大的祖国万岁！”

战士们：“伟大的祖国万岁！”

李建中和小莲在人群中悲痛地哭着。

井田秀中举起指挥刀，日本兵端起枪。

陶开明大喊：“日本鬼子，老子不怕你，快开枪吧！”

井田秀中劈下指挥刀。

一阵枪声，树上的积雪在掉落。

文仲景、王丽霞相拥着倒在地上。

苏贵祥身子颤抖了一下，但没有倒下，他仰天大笑：“哈哈哈……这就是你们的王道乐土！你们这些侵略者……”

井田秀中又一次劈下指挥刀。

又是一阵枪声。苏贵祥和其余几人倒在了地上。

悲壮的无字歌声响起：“啊——”

天空、松林、山川、大地……(字幕)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