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廷梅

三年级，小鱼儿来了。小鱼儿长得瘦瘦小小的，但写的字大大的，常常超出了格子。讲义上，在该写名字的地方不写名字，而是画各种图案，还会有一团团墨迹。我告诉他：要写名字，不要乱画。他依旧我行我素。

课堂讨论时，他常常“呼”一下举起那干瘦的小手，要求发言。不叫他，他就白己站起来，手上还转着一把尺子或一支笔，小眼睛眨呀眨的，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表扬他时，他依然眨眨眼睛，还咧咧嘴，尽量控制住不笑。

我想更严格地管他，但又希望他不丢失天真的灵性，于是就先让他在我的课堂上恣意生长着。我则观察、寻找着切入点。

我就常常逗他。“小鱼儿，来。你能写几个端正的字给我看看吗？比如，你的名字？”他就写了，第一个字正常大小，第二个大些，第三个更大，端正了不少。我说：“你是可以写好字的啊！以后作文本上也这样写吧。”

“小鱼儿，来。你的想法不错啊，要写清楚，让我看懂啊！”我指着讲义对他说。他咧咧嘴，一脸得意。下次继续提醒：“小鱼儿，把你的想法写清楚啊。”

“小鱼儿，来。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呀？”我指着讲义上的各种图案问他，他一一告诉我。“你懂得真多啊！以后在旁边画可以吗？或者我送一个本子给你画？”他不要我的本子，但不在写名字的地方画了，画在講义的反面或下面。

三年了，就这样逗着，哄着。他现在六年级了，虽然长高了不少，但和同龄孩子比起来依然瘦小。他依然是“呼”地举起手要求发言，发言时依然眨巴着小眼睛，却多了理性和智慧;他依然会在讲义的空隙处画各种图案，却也会很迅速地在讲义上写下自己的思考，而且写在横线上;他依然在作文本上写歪斜的字，却大多写在格子里，而且常常写得鲜活而独特。

他妈妈发信息给我：“谢谢您对孩子的教导。学校要求做作文小报，以前他都要念叨‘写什么呀写什么呀，这次自己选好题，坐下来一会儿就写好了，感觉真的很自信。我觉得他在您这儿写作文，宽松、自由。”

与“宽松和自由”相对的，应该是“严格和规范”，我们怎么处理好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呢？我们怎么把握好“宽松和自由”“严格和规范”的度呢？我希望在“宽松和自由”的状态下“严格和规范”，保护好孩子的灵性。

经常有孩子问我：“他叫汤乐鱼，你为什么叫他‘小鱼儿？”我说：“他就是一条小鱼儿啊！”

小鱼儿慢慢长大啦。我相信，他终究是要游到大海里去的。那时，我会不会叫他“鲲”或“鹏”呢？

（作者系原江苏省南京市鼓楼区教师发展中心小学语文教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