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领， 严佳楠

(上海理工大学 管理学院， 上海 200093)

改革开放以来，宁波作为首批沿海开放城市和国家计划单列市，依托优良的港口条件，制定了“以港兴市、以市促港”的发展战略。从2019年来看，宁波舟山港口的年吞吐量已经达到11.19亿吨，连续11年位居世界第一，同时地区生产总值也由1978年的20.17亿元增至如今的11 985亿元，跻身万亿GDP城市行列。而随着经济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宁波市产业发展也面临着经济新常态下的内外部挑战，一方面来源于外部市场环境的变化和人口红利的减弱，另一方面则来源于自身产业发展进入瓶颈期，亟待进入高端领域。因此，近年来宁波正积极落实产业升级战略，保障经济高质量发展。

进博会是我国主动扩大进口、构建开放型经济的重大平台，是向世界开放市场、支持经济全球化和贸易自由化的重大活动[1-2]。其举办地上海大虹桥地区是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核心承载区域，而宁波作为长三角经济南翼[3]，在承接进博会溢出效应上具备优势。同时，作为港口经济城市，宁波也能有效利用进博会机遇扩大进口、持续发挥对外开放优势，为本土产业升级提供助力。事实上，在2019年第二届进博会期间，宁波共有4 135家本地企业登记注册会议，10 109名专业观众参展，两项数据均位列浙江全省第一。积极参与进博会，既是宁波学习进口运营模式的重要渠道，也表达出宁波想要把握开放机遇，以进口促进产业升级的决心。本文致力于分析进博会背景下，进一步开放进口对宁波产业升级的作用，同时也为相关政策制定提供建议。

1 宁波市进口贸易现状分析

1.1 进口规模

从表1来看，宁波市进口规模在2012-2016年间呈下降趋势，而从2017年开始出现增长并持续发力，当年就实现34.12%的同比增速，随后在此基数下每年也实现了一定的有机增长。总体来看，在2010-2019年间宁波市进口实现了1.57倍增长。这背后一方面是国际大宗商品市场价格上涨的影响，导致近年来进口总金额扩大，另一方面也是得益于“一带一路”背景下的进口政策引导，以及宁波市积极参与进博会实现的大量进口采购订单。由于进博会等政策形成的进口意向具有滞后性与长期性，同时伴随宁波提出“225外贸双万亿行动”，即到2025年进出口规模分别突破万亿人民币，预计未来几年内宁波进口规模将继续保持高速增长态势。

1.2 进口经营主体

一般的，开展进口贸易的经营主体主要包括国有企业、外资企业、民营企业等各类型主体[4]。从表2来看，宁波市进口占比较大的经营主体是民营企业和外资企业。其中在早期2010-2014年间，外资企业占比最大，这与改革开放后设立大批中外合资企业开展来料加工贸易有关。而在2015年，民营企业的进口规模开始超过外资企业，且此后连续4年占比接近或超过50%，占据了进口规模的半壁江山。这与宁波地区民营经济发达、民营企业规模庞大、进口需求旺盛有关。而从占比的变化趋势来看，民营企业的占比仍在不断增长，而外资企业的占比逐渐开始回落，国有企业的占比近年来开始趋于平稳。因此从长期来看，民营企业将会是未来拉动宁波进口规模的增长极，而国有企业和外资企业也仍将占据一定的进口份额。

表1 2010-2019年宁波市自营进口规模 单位：亿美元

1.3 进口商品结构

表3主要选取了占据宁波进口规模前列且具有代表性的5类产品，可以看到在2013-2019年间，所列各类进口商品占总进口的比重相对稳定。其品类主要集中在原材料、工业零部件及制成品等方面，此外农产品也占据一定比例。事实上，宁波实现产业升级需要进口大量的技术密集型产品。以高新技术制品为例，其于2019年进口额占比为5.56%，近四年的进口比例整体呈现下降趋势，这背后的原因是多元化的，其一可能是部分高新技术零部件产品实现自主生产与进口替代，其二可能是近年来欧美发达国家限制核心技术产品的出口，其三可能是总体进口基数大幅增长所导致的。综合来看，高新技术制品及农产品等一系列商品尚有进口潜力可挖，未来宁波市可以在进口战略引导下，积极引进技术先进、质量优良的商品，实现进口商品结构的专业化、多元化。

表2 2010-2019年宁波市进口经营主体占比

表3 2013-2019年宁波主要进口商品占比

2 进博会契机下，进一步开放进口对宁波产业升级的作用

进博会不仅是发达国家的进口商品展，更是发展中国家及不发达国家的展会。进博览会推介活动遍及全球，涵盖了G20国家、“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及金砖国家[5]，这背后体现的是包容开放的进取姿态。而开放与创新也正是宁波市取得持续高速发展的重要因素。长期以来，宁波市通过港口资源开展进口贸易，为各领域产业发展提供了丰富的生产要素，引入了先进的生产理念与技术。目前，宁波市已建立起包含先进制造业、现代服务业与现代农业的产业体系。进博会作为进口商品展示与贸易的平台，通过协助进口高质量产品及服务，充分发挥其进口溢出效应及带动效应等作用[6-8]，最终将助力宁波产业持续内生创新与转型升级。

2.1 发挥制造业逆向学习与协同效应

制造业是宁波市支柱产业，其在GDP中的占比长期保持在46%以上，在诸如汽车零部件、传感器及机械设备等细分领域上已达到国内领先水平，具备重要的战略产业地位。同时，宁波也是“国家制造业2025”计划的试点城市，承担逐步实现重点领域技术自主研发的战略重任。作为工业品消费大国，中国区域是国外制造业企业布局全球市场的重点所在，借助进博会平台，大量国外制造业企业引入自身较先进的技术产品参展，积极开拓国内市场。

宁波市制造业可以把握进博会机遇积极参展，通过签订专项采购订单，达成长期的进口合作意向，从而实现两个效应。第一是“逆向学习效应”，其是指宁波制造业企业学习进口产品中的先进技术，逐步开展逆向研究开发，实现引进吸收消化再创新，借助规模经济优势实现技术改进，最终形成一定程度上的进口替代。第二是“协同效应”，其是指进口具备核心工艺的零部件产品，并将其嵌入到宁波市现有制造业产品的生产链中，从而产生更好的协同作用，发挥出更为优良的性能与功效，并最终实现制造业产品升级。综合来看，扩大进口的“协同效应”相对较容易实现，能够在短期内激励宁波产业升级进程，而从长期来看，需要积极推动“逆向学习效应”，以实现宁波制造业升级的质变。

2.2 拉动农业全面增效提质

农业始终是奠定国民经济运行的基础产业。尽管随着宁波市城镇化及工业化推进，农业产值在市生产总值中的地位逐渐缩小，但继续加大农业发展投入、提升农产品竞争力、发展现代化农业生产，始终是宁波产业升级战略的重要立足点。在宁波市农业升级的进程中，遇到的主要挑战有农产品质量有待提高、农业生产技术不先进、农民生产效率较低等一系列问题。在此方面，以农产品优质高产而著称的欧盟国家，显然更具有发言权，其在农业生产方面具有长期的技术积累。因此依托进博会平台，推动高质量农产品进口对农业升级至关重要。

在增加效率层面，依托进博会专门设立的进口农业产品区域，宁波可以根据自身农业发展的现状与不足，向欧盟国家进口包括种植、灌溉、收割、养殖、捕捞等先进农业器具及设备，引进经过多年种植实践检验的种子、幼苗、鱼苗等，来大力改善宁波市农业生产效率。进口农业产品所附带的专家指导，也能为宁波市农业引入更为先进的生产技术经验。最终，依托进博会引入高端农产品来提高宁波市农业生产效率，在改善本地消费者福利的同时实现产业升级。

在提高质量层面，近年来国内消费者普遍对具有绿色、有机、生态等附加属性的农产品更为信任，拥有较强的购买意愿与需求。事实上，消费产业沿全球价值链的价值曲线提升附加值或者产业创新升级是生产者驱动和消费者驱动二元动力的作用结果，而尤以消费者驱动更为有效[9]。因此，尽管进口农产品在定价上与本地农产品存在错配，但宁波市通过进口高标准的绿色认证农产品，以满足消费者需求，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形成“竞争效应”。进口竞争可以通过影响价格和边际成本，进而作用于企业的成本加成[10]。最终刺激本地农业企业优化生产流程、提高供给标准，供应能与进口产品相竞争抗衡的优质产品，推动宁波市农业向绿色现代化方向升级。

2.3 助力构建港口特色显著的服务业

服务业作为推动经济增长的新引擎，为各领域产业发展提供相应的配套支持服务，是实现经济可持续协调发展的重要保障。宁波作为港口经济城市，依托进出口贸易，形成了以交通运输、物流仓储、金融服务等为支撑的现代服务业体系。事实上，进博会的召开对宁波服务业升级来讲，既是挑战也是机遇。

就挑战而言，进博会与会期间本地企业与外商达成的大批进口订单，将在后期集中从宁波舟山港口岸入关，如何有效加快进口供应链环节流转、支持进口企业生产，是宁波服务业面临的挑战。而就机遇而言，通过在最大限度上提升货物承载运力，并为多品类进口产品提供仓储解决方案，能够有效促进宁波市运输、仓储服务业的供给水平与竞争力。在实际进口过程中面临的一系列审批及通关流程，也将大力激励宁波市租赁、保险、法律等金融服务业提供更高标准的涉外服务，减少进口贸易纠纷并加快进口效率。综合来看，进博会为所带来的进口开放与宁波以港口贸易为依托的服务业高度契合，通过满足进口业务的一系列服务需求，将助力宁波市构建港口特色显著的服务业体系。

3 把握进博会机遇，以进口助力宁波产业升级的政策配套

3.1 落实进口便利化，降低进口成本

进博会同期设有虹桥国际经贸论坛，召开以“主动扩大进口，促进贸易便利化”为主题的高峰论坛[11]，海内外学者及国际组织负责人等围绕构建开放型国际经济展开了大量研讨。宁波市应积极组织学习推动进口便利化的先进经验，优化进口流程与通关效率，以助力产业升级。

从技术层面上来讲，宁波市应进一步建立完善“互联网+海关”的信息技术系统，做好进博会进口商品的网上备案，统筹各部门信息共享，避免进口审批的多头管理。同时，还可以充分调动浙江省内互联网金融的特色资源优势，发展高效便捷的电子信贷授权、电子信用证担保等金融工具，在合规条件下有序充实进口便利化创新举措。

从机构执行层面上来讲，宁波市应继续推进国际贸易“单一窗口”建设，落实进口便利化举措、优化进口流程[12]。依托进博会契机，推动上海海关与宁波海关监管互认、合作交流，对已通过检验检疫审批的进博会参展商品，在后续过程中开放进口专项通道，减少本土企业的进口时间及成本，加快进口供应的效率。尤其是针对支持宁波重点行业领域企业的进口产品，如高新技术零部件、精密检测仪器等，可以按需独立设置进口白名单，在最大程度上协助本地企业将进口产品纳入生产链。

3.2 开展进口精细化管理，定向支持特色产业进口

制定顺应宁波市产业升级任务的进口战略，不仅需要扩大进口规模，更要求全面提升进口质量，将进口的产品与先进技术应用于产业升级的刀刃上来。因此，宁波市应该大力推动针对进口的精细化管理政策。

第一，根据宁波市产业特征，结合进博会期间的《鼓励进口技术及产品目录》，研究出台顺应宁波产业升级需求的进口目录，并选择采取“优先进口策略”。遴选进博会参展的优质产品及服务，鼓励并引导企业集中进口，并加快进口审批流程助力产业升级。第二，针对进博会上用于满足消费升级需求的劳动密集型产品，宁波市应该采取“渐进增长的进口策略”。这样既可以提高本地的消费者福利，也在一定程度上为本土消费品产业留出转型的空间与时间，避免出现类似于产品倾销的不利效果。第三，宁波市可以定向加大对进口的财政支持力度，统筹安排“扶持专项进口资金”，支持如汽车零部件、服装制造等宁波特色产业进口专门的中间品与器械，降低特色产业进口产品的关税税率、开展进口免抵退税等。安排高校等科研单位与本地特色企业合作，加大对于进口商品及技术的转化研究投入，助力宁波特色产业升级。

3.3 落实知识产权保护，优化进口营商环境

宁波市产业升级需要知识、技术、人才等创新要素的流入，借助进口来实现技术交流合作，开展经贸深度融合。而知识产权保护制度正是有序高效开展进口贸易的制度保证。只有切实保护进口商品及技术的知识产权，才能激励国外企业将优势产品出口至宁波，解决担心技术外泄的后顾之忧。因此，宁波市应该积极引入进博会的先进知识产权治理模式，打造一流的进口营商环境。

在立法层面，宁波可以在参考我国《专利代理条例》、《优化营商环境条例》等基础上，借鉴两届进博会《知识产权保护百日行动方案》的实践做法，制定符合宁波进口环境的地方性知识产权规定。在司法层面，宁波已于2017年预见性地设立了地方知识产权法庭，主要受理有关专利技术、集成电路设计及计算机软件等的知识产权民事案件。在此基础上，宁波后续可以继续拓宽受理范围、提高审查效率并不断完善诉讼程序。在行政层面，宁波应该统筹协调市场监督管理局、科技局、知识产权局及商务局等部门，推动进口质量追溯体系建设，严厉打击假冒伪劣等侵犯进口知识产权的行为，规范进口市场秩序。为扩大进口规模、提高进口产品技术质量提供坚实支撑与有力保障。综合来看，落实进口诚信和知识产权保护体系建设，对提升进口贸易综合竞争力[13]，推动进口贸易稳定增长有着关键意义。

4 结束语

进博会是我国支持贸易自由化、主动向世界开放市场的重大平台，也是深入开展“一带一路”建设、促进世界各国加强经贸交流合作的沟通渠道。作为改革开放的排头兵、港口经济的建设者，宁波市已提出“225外贸双万亿行动”政策，要在未来5年内实现进出口规模翻番，形成产业发展与国际贸易相辅相成、互促共进的发展格局。就进口而言，宁波市正在充分利用靠近上海的地理区位优势，牢牢把握进博会召开所带来的开放机遇，以扩大进口来助推宁波产业升级。具体而言，宁波市扩大进口可以通过“逆向学习效应”与“学习效应”促进先进制造业，可以全面改善农业生产效率并提高产品质量，可以助推宁波构建以港口经济为特色的现代服务业。而宁波市政府作为宏观调控的执行层，应该在充分对接、学习进博会的基础上，做好协调进口的政策配套工作，确保扩大开放的成果落实。把握好进博会机遇，宁波将更加深度地参与到国际竞争与合作中来，而以扩大进口助力各领域产业升级，也将更加彰显出宁波全球最大流量港口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