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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国家博物馆藏吴宽行书《游西山记卷》(墨迹本)

2020-11-02朱敏

书画世界 2020年9期
关键词:西山苏轼

朱敏

《游西山记卷》,纸本,纵21厘米,横975.8厘米。陆恢题写包首签题,谭泽闿书引首,李世英、李象鹍、韩熙、吴稚公、谭泽闿、黄宾虹题跋。根据韩熙钤印,此卷曾经韩熙装裱。此图曾藏于谢淞洲、谢墉、谢恭铭、陈湘渔、李世英、李象鹍、韩熙、陆恢、赵药农、芳亭,今藏中国国家博物馆。《中国古代书画图目》(二)著录,著录编号:京2/111。

《游西山记卷》是明成化十四年(1478)五月,吴宽应徐用庄邀请,与好友史明古前往光福山周边游览之作。《游西山记》收录于《家藏集》卷三十三,其余诗歌收录于《家藏集》卷五,文字与书卷略有出入,详见附记。

吴宽(1435—1504),字原博,号匏庵,长洲人。成化八年(1472)进士,历任吏部右侍郎、礼部尚书。为人恪守儒家中庸之道,“不为慷慨激烈之行”[1],主持编撰《明宪宗实录》《明会典》《历代通鉴纂要》等,专典诰敕,被称为“馆阁巨手”。卒谥“文定”。

吴宽先后师从陈鉴、刘谕、徐有贞等名儒,以诗文、书法名于世,对吴中地区的文化传承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明孝宗实录》卷二百十四称其“书无所不读,为文醇古有法,诗浑厚沉着,尤严体裁,书规模苏文忠公”,故“吴中自吴宽、王鳌以文章领袖馆阁,一时名士沈周、祝允明辈,与并驰骋,文风极盛”[2],“吴人数吴中往哲文章笔翰,必首匏庵”[3]。著有《家藏集》。

一、中国古代文人的山水情结

“山川之美,古来共谈。”中国古人有登山临水以抒情散怀的传统。孔子讲“知者乐水,仁者乐山”,体现了“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老子崇尚“道法自然”,让人在极目远眺中体验“道”的广大、幽微,与山水进行情感共鸣,实现精神的逍遥之游。宋欧阳修“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是山水怡情在文学作品中的体现。宋郭熙“君子之所以爱夫山水者,其旨安在?丘园养素,所常处也;泉石啸傲,所常乐也;渔樵隐逸,所常适也;猿鹤飞鸣,所常亲也;尘嚣缰锁,此人情所常厌也;烟霞仙圣,此人情所常愿而不得见也”,说出了文人喜爱山水的理由。因此,有人“望秋云,神飞扬;临春风,思浩荡”;有人“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有人“处身于境,视境于心,莹然掌中,然后用思,了然境象,故得形似”;有人涂壁绘所游山川,“当澄怀观道,卧以游之”;有仕宦者营造园林居所,以求“烟霞山水,性之所适”;有隐居者“方解缨络,永托兹岭,不任吟想之至,聊奋藻以散怀”。人们借登临山水,发现自然之美,抒发自我感受。名山大川及历史遗迹成为文人吟咏的对象,随着文人诗文、图画的流传,增添了自然景观的人文内涵,衍生出新的人文景观,吸引后人前往。

二、苏州的山水美景

苏州古稱“吴”,自然条件优渥,自三国、东晋以来就是经济发达地区。明代更是“吴制服而华,以为非是弗文也;吴制器而美,以为非是弗珍也。四方重吴服,而吴益工于服;四方贵吴器,而吴益工于器”[4],“今宗藩之巨者,不过以财自娱,如江南一富室而已”(王世贞《应诏陈言疏》)。

苏州古称“吴”,自然条件优渥,自三国、东晋以来就是经济发达地区。明代更是“吴制服而华,以为非是弗文也;吴制器而美,以为非是弗珍也。四方重吴服,而吴益工于服;四方贵吴器,而吴益工于器”[4],“今宗藩之巨者,不过以财自娱,如江南一富室而已”(王世贞《应诏陈言疏》)。

苏州地处江南,西抱太湖,北依长江,地势低平,自西向东缓慢倾斜,西部散布着穹窿山、南阳山、七子山、天平山、灵岩山、渔洋山、虞山、潭山和太湖诸岛,东部有金鸡湖、淀山湖、阳澄湖、独墅湖、黄天荡、沙湖、石湖等湖泊。苏州到处是粉墙黛瓦、小桥流水,水陆并行,河街相邻,是典型的水乡泽国。虎丘去城七八里,凡月之夜、花之晨、雪之夕,游人往来,纷错如织[6],有“吴中第一名胜”之称。邓尉山,又名光福山,以邓尉探梅为习俗,早春梅花盛开,疑若积雪如香雪海。此外,灵岩山吴王遗迹、寒山的千尺雪、华山长松夹径……集自然与人文景观于一体,招来文人竞相吟咏,诗中呈现的意境,又引来读者的无限向往。

三、吴宽的西山行

《游西山记卷》中的“西山”,泛指苏州以西之灵岩山、穹窿山、贞山(蒸山)、玉遮山、邓尉山、玄墓山。成化十四年二月,吴宽曾获观徐用庄藏苏轼《村醪帖》,并为其书跋[7]281,当得知徐用庄家中尚藏《东陂泛舟诗并简》《苏长公杂书琴事卷》,因此获邀五月前往观摩,吴宽题苏轼《东陂泛舟诗并简》《苏长公杂书琴事卷》两篇跋文皆落款“成化戊戌岁五月廿六日,长洲吴宽与吴江史鉴游铜阬山,观于下崦舟中”[7]281,288,从侧面说明了此行主要目的。西山行后一月,吴宽将游记与行中自作十五首诗合书成《游西山记卷》,待吴宽出版文集《家藏集》时,《游西山记》被修订为《光福山游记》。

徐翁用庄,即徐衢,号耕学,家住光福,读书隐居,处事公平(明代翰雍《襄毅文集》卷十《谢徐用庄序》),喜好收藏书画,里闬咸称“有道君子”(《光福志》卷六),吴宽称之“邓尉山中一布衣”(明代吴宽《家藏集》卷七《寿徐耕学》)。吴宽先后为其撰写《耕学徐翁像赞》《寿徐耕学》《次韵天全翁书遗光福徐用庄雪湖赏梅十二绝》等诗文。

史明古,即史鉴(1434—1496),号西村。博洽好学,喜好收藏,“为人足迹不出百里之外,然江浙间人知其名,至于郡县大夫亦皆礼下之”(明代吴宽《家藏集》卷七十四《隐士史明古》)。著有《西村集》。

吴宽与史明古是“久不叙话,此心殊眷眷也”(明代史鉴《西村集》卷五《与吴原博谕德》)的朋友。二人曾一起阅褚遂良书《唐文皇哀册文》并书跋(明代吴宽《家藏集》卷四十九《跋褚遂良书唐文皇哀册文》)。即使吴宽在京为官,二人依然保持书信往来,由史明古《西村集》收录《夜宿吴原博修竹书馆时与玉汝别》《与吴原博修撰》《与吴原博谕德》《慰吴谕德丧弟》《题钱塘记后寄吴原博》等诗文,吴宽《家藏集》收录《为史明古题沈启南画》《史明古过宿》等,交情可见一斑。

吴宽此行前后四天,先后游览灵岩山、穹窿山和光福镇周边的玉遮山、邓尉山、铜坑,自然景观、人文景观都曾触发二人诗兴,四天行程,两人分别吟诗十五首。

第一天,吴宽与史明古从苏州胥门登舟,沿胥江南行,过木渎镇、藏书镇,到达光福镇,夜宿徐用庄的来青堂,沿途至灵岩山西麓拜谒韩世忠墓,傍晚登光福擅胜亭,吟诗《横塘》《韩蕲王墓碑》《穹窿》三首。

横塘,位于胥江与大运河交界处,是古代苏州通往石湖、太湖等地的交通要道,宋代还在此建横塘驿站,供传递官府文书以及往来官吏中途歇宿,范成大诗云“年年送客横塘路,细雨垂杨系画船”(宋代范成大《横塘》),说明此处是诗人送别吟唱的地方。吴宽经此,时值初夏,满眼稻田成片,水中长满睡莲,于是吟出“登山第一歌”之《横塘》。

韩蕲王墓碑,在木渎镇灵岩山西南麓。韩蕲王即韩世忠,南宋抗金英雄,因为岳飞鸣冤而被革除兵权,死后葬于灵岩山,至宋孝宗始追封“蕲王”,御赐“中兴佐命定国元勋之碑”。修墓立韩蕲王神道碑,碑文长达一万三千余字。吴宽至此读碑,感怀英雄“一剑横天外”的豪迈气概。

擅胜阁,在下崦湖畔,光福镇东岳庙前,清顺治年间改称“擅胜亭”。

来青堂,徐用庄斋室,有舍三楹,后面是书楼“耕学斋”(明代张洪《耕学斋图记》)。

第二天,吴宽与史明古去贞(蒸)山拜谒徐有贞墓,随后循北麓至下崦湖,再乘舟往西至铜坑山品尝杨梅,然后泛舟回到虎山桥,作诗《玉遮》《徐武功墓》《眠松》《下崦》《铜坑》《虎山橋》。

徐武功墓, 在光福镇东边的贞山(蒸山)。徐武功,即徐有贞(1407—1472),是一位在政治上饱受争议,但对吴中地区文化发展产生影响的人物。徐有贞曾与石亨、曹吉祥等人策划发动“夺门之变”,拥戴明英宗复辟,因此官封华盖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封爵武功伯;又因与石亨、曹吉祥争权失利被贬,直至石亨死去方获赦免回乡。徐有贞擅真、行、草诸体,古雅雄健,名重当时,对吴门书法具有开启风气之功。史明古、吴宽曾师从徐有贞,吴宽北上京师参加会试前夕,徐有贞在家设宴为吴宽饯行。徐有贞死后,吴宽撰写了《天全先生徐公行传》(明代吴宽《家藏集》卷五十八)。吴宽、史明古面对故去六年的老师墓葬,思绪万般,史明古叹其“文名推独步,相叶沮垂成。才大人多忌,功高谤易行”(明代史鉴《西村集》卷三《谒徐武功墓》),吴宽叹其“众口是非何日定,老臣功罪有天知”,此行专门前往悼念,足见三人情谊深重。

玉遮,又名玉屏山,是光福镇与东渚镇交界的一座南北走向、横列如屏的小山。此山虽非名山,却有“翠色耸嶙峋”的峰峦、“细草被长岸”的山坡、“鳞甲生满身”的奇松,激发了吴宽“乘闲即行乐,愿作兹山宾”的诗兴。

铜坑杨梅。铜坑,一名铜井。以晋宋间凿坑取沙土煎之成铜得名。苏轼曾言“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但他认为荔枝“未若吴越杨梅”,故杨梅被称为“吴中名品”,位列第一。而铜坑杨梅最佳,品尝铜坑杨梅成为吴中文人风雅之事。吴宽自言错过了邓尉香雪海的梅景,此时正是品尝杨梅的季节,看到杨梅挂在枝头犹如鹤顶丹红,看到“曲径人从树底来”,以一首《铜坑》诗为我们留下了当时惬意的场景。

下崦,又名西崦湖,是个丘陵盆湖,四面有虎山、龟山、百步山、铜坑山、安山等错落环绕。横跨虎山、龟山的虎山桥,又名虎山擅胜桥,自古是水陆交通枢纽,明清文人至邓尉赏梅往往在此泊舟登陆,加之虎山传说是吴王养虎之地,下崦湖连接太湖,因此,虎山桥就成了文人至光福首先吟咏之地。

第三天,吴宽一行游邓尉山,饮七宝泉,又至玄墓山游玄墓寺(圣恩寺),于奉慈庵小憩,经凤冈回到光福镇。吴宽此日作诗《七宝泉》《玄墓寺》《奉慈庵》《凤冈》。

七宝泉,在邓尉妙高峰下。邓尉山,相传东汉太尉邓禹隐居于此,系探梅胜地。七宝泉,“泉生石间,环瓮以石,形如满月,深尺许,掬饮甚甘”[8]。“元四家”之一的倪瓒尝使童子担泉,以前桶水煎茶,后桶水濯足。后代文人雅士视之为雅事,均以至此煮饮七宝泉为快。吴宽虽未描述此行游玩情形,但从诗句“半勺能消暑”看,依然以品泉为快。

玄墓寺,在玄墓山,以东晋青州刺史郁泰玄之墓得名。根据吴宽“仰面睇山腰,殿宇危若坠”“闻昔万峰老,卓锡据兹地”可知,玄墓寺当指圣恩寺,是一座唐代建的名寺,初名“天寿寺”,先后有圣恩禅庵、万峰寺、圣恩寺之称。吴宽诗句“老僧具衣履,出门迓予至”,形象描绘了玄墓寺幽静、少人至的特点。

奉慈庵,在邓尉山,宋建中靖国元年(1101)建,元代名僧来复与本亨结草于此[9],庵内有石钵盂、玉茶花、牛栏泉、凌壁松诸古迹。吴宽《家藏集》中《奉慈庵》有注“憩奉慈庵,庵中有白山茶”,点明吴宽此行以观花为主,茶花已落尽,吴宽却“坐抚未知还”。在《连理山茶》诗中,诗人提及“奉慈山茶好标格,花开如杯呈玉色”,将奉慈庵的茶花与海云院的茶花进行了比较。

第四天,吴宽、史明古与徐用庄作别,踏上归程,顺道游穹窿山,在海云院观赏了韩世忠种植的连理山茶,品读了元代文学家虞集百丈泉遗墨,然后回到苏州。作诗《百丈泉》《连理山茶》。

穹窿山,其山高谷深林密,为苏州地貌之最高点,有“吴郡名山第一山”之称。山顶三茅峰是西汉茅盈、茅固和茅衷三兄弟修炼处。海云禅院在二茅峰山坳,梁代天监年间创建,唐著名画僧贯休法师复建,南宋韩世忠被削兵权后在此学禅,改名宁邦寺。吴宽第一天曾“坐向船头先饱看”,见到了穹窿山的壮伟,待回程时,则前往游玩。

百丈泉,在海云禅院,传为宋代高僧自松石罅间施法点出的一个泉眼,泉水飞流直下,犹如瀑布天降。泉旁有韩世忠手植五色山茶一株。吴宽《百丈泉》和《连理山茶》二诗,分别吟咏了百丈泉之奇绝、连理山茶之绝美。

四、《游西山记卷》的书法艺术

吴宽以文章领袖馆阁,以词臣望重朝廷。其于书法虽未必是开宗立派之大家,但为“吴门书派”之先驱。

(一)吴宽《游西山记卷》书法受苏轼影响而出己意

吴宽喜好苏轼书法,家藏苏轼《醉翁操》《楚颂帖》石刻拓本。他曾听闻治平寺有苏轼墨迹,不顾天气恶劣,冒雨前往,令寺僧感动,出示供其观摩(明代吴宽《家藏集》卷四十九《跋东坡与署僧二帖》)。还有一次,“清晨忽报有苏墨,折简邀看门频挝”,吴宽看到东坡清虚堂诗真迹,“坐当大雪发长笑”(明代吴宽《家藏集》卷十《雪中李世贤招观东坡清虚堂诗真迹》)。但与其他鉴赏家不同,吴宽以“坡翁翰墨,知书者,必能品评”(明代吴宽《家藏集》卷五十《跋苏东坡书醉翁操》),不加点评。

吴宽对苏轼的诗文、情感都能仔细揣摩研究。“少以经学为程试,既而遍读《左传》、迁《史》,韩、柳、欧、苏诸家之文”(明代李东阳《匏翁家藏集序》,吴宽《家藏集》卷首),他能体味苏轼“虽在迁谪中,能穷山水之乐,其高趣如此,诗其有不妙者乎”,也能利用自己的学识考辨苏轼书法。如作于元丰七年(1084)的《楚颂帖》,此帖真迹、刻本甚至临本均未流传下来。吴宽就因“缺其后三行,颇以为恨,盖其石已亡也”而遗憾(明代吴宽《家藏集》卷五十《跋东坡楚颂帖》)。再如《琴操帖》,吴宽通过钤盖印章印文,与虞集《李梅亭续类稿序》记载对比,认为其曾经是宋中书舍人李刘藏品,可见吴宽对苏轼书法的研究深入。这是吴宽学苏轼书而能出己意的缘由,故祝允明《书述》曰:“吴公不负书名……贵在起雅去俗,斯亦牵笔勿讶不伦。”[10]

明清文人对吴宽书法的评价是“平生学宗苏氏,字法亦酷肖东坡”[11],“书酷似苏体”(明代李东阳《文定吴公墓志铭》),“吴文定公体度俱效苏文忠,而神致全本二王”[7]。苏轼书法,喜用浓墨,字形结构肥扁,结体取势,“峻拔一角”,横式笔画明显往右上方倾斜,字势左低右高,讲究“绵里藏针”。吴宽在字体字形、布局章法上很好地继承了苏轼的浓颜厚面。但吴宽书较苏轼刚中带柔,端庄浑厚。吴宽用笔,横画起笔,收笔含蓄,线条轻细,多取横势,向右上斜出;竖画短粗,多不露锋,墨色浓厚;撇画稍长,舒展劲健;捺画、钩画笔势雄放,形成鲜明的粗细对比,给人跌宕起伏的感觉。如《韩王墓》中的“童”(图1),《穹窿》中的“势”(图2)、“断”(图3),《玉遮》中的“盛”(图4),《徐武功墓》中的“凭”(图5),虽然因用墨过多,丢失了部分字形,但起到使作者的情绪释放的作用。

(二)吴宽《游西山记卷》讲求书法意趣

《游西山记卷》诗文是自然中的山水花木、人文景观等“物触”引发吴宽诗兴而创作出来的文学作品。其中包含吴宽赋予自然事物的感觉和情感,这是古人所言“情以物兴”“情以物迁,辞以情发”的结晶。

“诗不能尽,溢而为书”,书法创作提倡“即兴”挥写,《游西山记卷》即是吴宽的二次艺术创作。

吴宽用抽象的点画、巧妙的结构章法抒发其游行之畅快心情,全卷行距开阔规整,每段以文、诗标题作为分隔,使得通篇文字连贯而独立成章。

在一行之中,文字数量不等,有多有少;字体大小不一,有大有小;字距不完全均等,有疏有密,有断有连;线条有粗有细,长短变化,横笔细而竖笔粗,通过参差、错落、轻重、虚实、欹侧、穿插等技法的运用,形成统一而富有变化的书卷。而这一切看似随心所欲,实则体现诗意与作者情感的变化,是以布局章法的节奏韵律跟随诗文意境营造的书法意境,表达整个作品丰富内涵,令观者赏心悦目,回味无穷。如《横塘》诗,书写最后诗句“登山第一歌”之“第一歌”(图6)三字,字形由小变大,令人由衷感受到吴宽即将到西山时的兴奋;书写《徐武功墓》,吴宽的感情是复杂的,面对曾经的师友,面对师友的境遇,“众口是非何日定,老臣功罪有天知”,是一种无奈;“凭谁为刻墓前碑”的“凭”字,浓墨重笔,抒发着对逝去师友的情感;《下崦》中的“新春已負雪湖梅,却为杨家果特来”,行笔轻快,“却”(图7)、“果”(图8)、“来”(图9),竖笔笔粗墨厚,表达了吴宽对铜坑杨梅的喜好;《百丈泉》,诗风轻快,语言优美,吴宽书“百丈泉”(图10)三字,使用连笔,自然流畅,可见平静愉悦的心境。

总之,《游西山记卷》是吴宽经过诗文、书法二次艺术创作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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