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传强，张 琪

(1.北京语言大学 汉语学院，北京 100083； 2.北京语言大学 信息科学学院，北京100083)

自2013年以来，中国慕课发展迅猛，目前中国已经成为了世界慕课大国。慕课对于解决传统课堂教学和教育发展不均衡的问题直到了很好的作用，但慕课在发展过程中也存在着种种问题。因此，将线上慕课的优势和线下课堂教学的优势结合起来的混合式教学模式改革就成为了近年来教育改革的热点和趋势。本文在分析慕课存在问题和来华留学生教学现状的基础上，结合商务汉语综合课进行的混合式教学实践，提出针对来华留学生的商务汉语混合式教学模式，以期充分发挥慕课和课堂教学的优势，更好地提高教学效果。

一、慕课发展概况

慕课是指大规模开放在线课程(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s,简称“MOOCs”)，自出现以来就广受关注，2 0 1 2年被《纽约时报》定义为“慕课元年”，“在线大学”(Udacity)、“课程时代”(Coursera)、“在线教育平台”(edX)三大慕课平台相继而生[1]。2013年，中国的慕课开始迅速发展，因此2013年也被称为中国的“慕课元年”，在这一年，中国的各个高校纷纷开始了慕课的探索。

2013年到2015年，各个学科的慕课以极快的速度迅猛发展，但是也暴露出了许多问题，由于有的在线课程测评监督不严，作弊现象严重，存在着只要修就能过的“水课”的现象，而且，大部分开放平台的学生的退课率和弃课率极高，大部分面向社会学习者的慕课完成率只有2%～3%。大量学员注册了课程却不去上，成了“僵尸学生”，而课程学习资源则被“束之高阁”。另外，课程水平参差不齐，学生难以找到适合自己需求的课程，或即使找到了，也难以形成系统的学习过程，这些问题引起了一些学者对慕课发展的忧虑。

针对弃课率高和测评不完善的问题，上海交通大学的“好大学在线”平台提出了面向在校大学生的学分共享认证模式，并吸引了一大批学校、八十多个教学机构的入驻，极大地提高了高等教育的质量和要求[2]。后来随着国内各家慕课开放平台的兴起，国家对慕课的质量和水平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经过严格评议，教育部高等教育司2017年推出了首批490门课国家精品在线开放课程，并计划推出3 000门国家级线上“金课”。目前，中国已经成为世界慕课大国, 正在用中国方案参与并主导国际慕课标准的制订[3]。

慕课在中国发展至今，已越来越成熟，这种新型的教学方式也经历了从被“追捧”到“质疑”，现在又到了“再发展”的新阶段。慕课的影响范围也从线上辐射到了线下，我们相信，慕课的将来不一定只存在于网络中，它也会给线下的课堂带来新的活力。

二、对外汉语类慕课的现状及存在的问题

清华大学2013年加入edX之后，在自己的慕课平台Tsinghua X上建设了“清华汉语”课程，让在中国学习和生活的外国人通过线上的学习，体验中国的生活，帮助他们学习汉语。北京大学也与edX和Coursera合作，陆续在其Peking X的慕课平台上, 开发了一系列针对留学生的汉语课程，包括中级汉语语法、汉语入门、汉字课程、中级商务汉语入职与营销篇和HSK课程等。上海交通大学于2016年与Coursera合作建立了“Hello Chinese”中文课程。北京语言大学的两门初级汉语课程获评2018年国家精品在线课程。这些高校精心开发的汉语慕课都在实现着汉语教学的现代化与教学方式的多元化。它们的内容涵盖着汉语学习的许多方面，零基础开始，从生词、语法、句型，到生活中的常用表达、文化常识，学习者可以通过学习慕课，从语言入手，了解中国生活和文化的特色，提高自身汉语素养。此外，为海外学员制作发布的精良慕课也有助于中华文化的传播，帮助汉语更好地走向国际。

不过，同其他学科一样，对外汉语类慕课的建设近几年才刚刚起步，也面临着一些问题，现有的慕课主要集中在初级水平, 课程类型少, 缺少教学体系上的联系, 并且受限于课程的时长和课时限制, 内容比较单薄, 学习者很难通过慕课来完成系统的汉语学习[4]，而课程弃课率居高不下、学分认证困难则是目前大多数慕课都面临的共同问题。

三、来华留学生商务汉语教学存在的问题

在慕课面临着诸多问题的同时，传统的对外汉语教学也存在着进一步发展的困境。目前来华留学生的高级阶段的汉语教学主要存在如下几个问题：

(一)课堂沉闷,学生参与度低,操练机会少

随着教学内容和教学难度的增加，高级阶段的汉语教学有限的课堂教学时间导致课堂教学变成了以教师讲解为主，学生的操练机会越来越少。统计发现，高级汉语课程每节课的生词量一般在50以上，课文长度也在3 000字左右。而且近义词、多层复句和篇章结构是高级阶段汉语教学的教学重点和难点。同时由于教学难度的增加，学生也会产生一定的畏难情绪，导致他们在课堂上的参与度和开口率大大降低。

(二)不能很好地实现学生学习习惯的培养

由于留学生来自世界各地，而他们的学习习惯和学习能力差别很大，传统课堂的布置预习作业和完成课后作业不能很好地监控学生的预习和复习情况。对学生的访谈也发现，很多学生对于语言学习的一些非常有效的学习方法和学习习惯并不了解。传统课堂的教学由于不能完整地记录学生的学习过程，从而不能很好地实现对他们学习习惯的培养。

(三)无法实现个性化和针对性的教学

受传统教学的局限，教师不能很好地记录学生的学习过程，也很难把握不同学生的不同学习需求，而教师面对一定数量的学生，实现真正个性化和针对性的教学的难度也比较大。

(四)传统纸质教材更新不及时

传统纸质教材受出版周期的限制，往往更新不及时，而教师提供最新的教学材料就需要老师自己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做补充。同时，音频、视频等教学资源的运用也会受到一定的限制，对老师们来说，使用音频、视频等媒体工具也有一定的技术难度，导致一些老师放弃提供最新的资料。

(五)语言实践机会少

由于高级阶段教学时间和教学内容的限制，学生的实践机会尤其是外出实践的机会相对较少，根据建构主义理论，这样的实践机会对于学生语言能力的转化和提高非常重要。一项研究显示，80%以上的知识都是由亲身体验获得的。由此可见，给学生提供更多的语言实践机会，让学生在做中学、学中做，对于学生学习和掌握语言很有必要。

四、基于慕课的混合式教学模式在商务汉语教学中应用的可行性

为了摆脱慕课推广和高级阶段汉语教学的困境，给对外汉语课堂带来新的活力，运用罗杰斯提出的有意义学习的基本原理，结合“翻转课堂”的方法[5]，通过录制更具针对性的慕课或对已经上线的慕课进行合理的改造，将慕课科学地运用到本校学生的教学之中，为本校学生打造专属的SPOC课堂，从而改变慕课推广的局限和存在的诸多问题，并进而设计出适用于在校学生的以学生为中心的混合式教学模式。这种基于慕课的混合式教学模式将很好地解决上述高级阶段汉语教学和慕课推广存在的问题，并提高高级阶段汉语教学的教学效果。

所谓的“混合式教学模式”，是一种让学生通过线上的方式在课堂之外进行预先学习，在线下课堂完成巩固和内化的教学模式。课前利用移动和在线学习平台，将大规模的慕课转化为以小班为单位的私播课(也就是“SPOC”，“Small Private Online Course”的简称)发送给学生，私播课与慕课相比，以线下的小班为教学对象，教学对象更明确，而且结合平台的督学导学功能，教师可以有针对性地监督和指导每一位学生的学习。结合来华留学生的学情分析和高级阶段汉语教学的特点，基于慕课的混合式教学对于解决对外汉语慕课传播和应用的难题以及提高课堂教学质量、最大化地利用教学资源都非常有利。比如，慕课“商务汉语”(中国经济聚焦)于2018年9月在中国大学慕课平台上线，目前已经成功开课4轮。在SPOC课堂开展的平台上，北京语言大学与超星公司合作建设的北语慕课平台功能分区合理，可以提供班级创建，发布学习资料以及讨论群组等功能，而且平台的各种功能比较易于操作，同时配有适合移动端使用的APP。学生对新生事物的接受度比较高，也愿意尝试新的教学模式带来的改变。在教师的指导下，学生可以很好地适应线上线下混合式的教学模式。

五、基于慕课的混合式教学模式在商务汉语综合课中的应用实践

为了验证开展基于慕课的混合式教学模式的教学效果，北京语言大学的商务汉语综合课开展了对比实验。实验的总体设计为：2019—2020学年前半个学期，采用传统的教学模式，之后对学生进行课程满意度调查；后半学期，利用北语慕课平台和慕课，打造专属的SPOC课程，实施基于慕课的混合式教学模式，并在学期结束之后再次对学生进行关于课程满意度的调查和访谈。

该课程的授课对象是本科四年级上学期的学生，基本上都达到了四级及以上的汉语水平，具备一定的自学能力，并有比较高的理解力。在为期两个月的传统教学方式结束后，对学生进行课程感受和评价的问卷调查。采用孟庆茂翻译的SEEQ问卷的中文版，结合课程特点稍加修改。调查共 25 道题，分为5 个维度，分别是启发性维度、知识性维度、专业性维度、交流性维度和反馈性维度，学生根据自己的学习情况，对问卷中的每一道题的描述进行判断，态度从“很不赞同”到“非常赞同”共分为五个水平。本次调查共回收 42 份有效问卷，将这五个水平分别赋值 1 到 5，将每一道题的所有得分取平均值，所有项目平均得分 4.144。

这表明在传统教学中，学生对课程比较满意，总体评价也很好，尤其是对教师的专业性评价非常高，并且绝大多数同学认为通过教师的讲解，他们学到了一些有价值的与经贸相关的语言和文化知识。但学生对于课堂活动活跃度、教学内容联系实际、对自信心的提高评分稍低。因此，后半学期的混合式教学模式课程设计中重点在于提高课程的启发性，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和参与度，同时，着力培养学生学习方法和学习方法的提高。

根据课程和学生的特点对学生的调查结果，在期中考试之后实施基于北语慕课平台的混合式教学设计。主要从教师教和学生学两个方面进行课程设计，真正做到以学生为中心。教的方面，以内容教学法[6]和任务教学法[7]为核心教学法，通过教学内容和教学任务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其次，围绕同伴学习法[8]和探究式学习法[9]来设计课堂教学活动，让学生之间的互助学习和互相学习成为最主要的学习方式，真正以学生为中心。以学生为中心的混合式教学设计主要分为课前、课中和课后三个环节(见图1)。

图1 基于慕课的混合式教学模式

与传统的课堂教学相比，该教学模式具有学习进程可视化、课堂教学灵活化、针对性强和学习成果共享化的特点，比传统教学模式具有很大的优势(见表1)。

表1 基于慕课的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设计

(一)课前环节

课前，给学生发放任务清单，列出他们需要完成的任务。先完成生词、课文朗读、慕课视频的观看，然后完成习题。习题设计侧重考察学生对生词及课文的识记理解，以检测和发现问题为主要目标，主要对应布鲁姆学习层级中的记忆、领会、应用和分析的学习目标[10]。经过课前学习阶段，学生能够基本了解课程内容，在具体的目标、明确的学习资料和一对一的指导下，实现真正有效的学习。

(二)课中环节

课堂教学是该混合式教学模式的核心和主战场。课前的线上学习为线下课堂的教师讲授知识节省了很多时间，从而保证线下课堂教学可以真正做到 “以学生为中心”，一切课堂活动的设计都围绕学生的学习来进行(见表1)。

为了激发学生的学习热情和参与度，小组合作和竞赛贯穿课堂教学始终，学生完成不同层级的学习任务可以获得相应的积分，最终获胜的小组可以获得老师精心准备的小礼物，同时也作为学生课堂表现的重要指标。课堂教学的主要环节和时间分配见图2。

图2 课堂教学环节和时间分配

(三)课后环节

与传统课堂的作业相比，混合式教学模式下的课后作业的形式和内容都可以更为丰富和灵活，自由化的表达、兴趣化的讨论、小组合作交流、探究式实践活动以及课程相关课外资料的拓展，都可以为学生创造更多的操练和学习机会，从而提高学生的语言综合运用能力，也可以为不同层次的学生提供适合他们需求的学习内容，这一部分的设计主要达到布鲁姆学习目标中最高层级——综合和评价。

课下作业主要有以下几类：(1)巩固成段表达，如“……必然会，可能会……，还可能会……”，独立完成一段话的表达，提交给教师批改。(2)参与讨论区的话题，“计算你的家乡的房价收入比和住房租售比，并评价一下房价情况”。学生们可以自由地查看彼此的答案，作为参考。(3)小组综合展示，每一单元的最后一部分将会有一个小组报告，通常是依照课文的结构，去完成一个现实生活中的经济现象和事物，要完成一个优秀的报告需要学生进行小组的分工配合和交流合作。教师在课下环节主要通过北京语言大学慕课平台或班级微信群给予学生必要的帮助和指导，帮助他们顺利完成小组报告的准备，同时引导或点评学生在讨论区的讨论。

除了课程所需的慕课视频、作业、讨论之外，教师还充分利用北京语言大学慕课平台的优势，在平台的资料区发布优秀作业、拓展阅读、知识点小结、复习总结等学习资料，学生可以自由查看和下载。这些由教师精心筛选和制作的学习资料给学生更多的学习帮助，尤其是给学有余力的同学创造更多自我提升的机会。

(四)评价方式

混合式教学模式下，借助北京语言大学慕课平台强大的记录功能，可以更容易地对学生开展过程评价。所以，课程采用过程评价与结果评价相结合的方式，线上部分占总成绩的30%，其中观看课程视频占40%，完成自学任务和作业占40%，参与平台讨论占 10%，访问情况占10%。线下部分占70%，其中期中考试占20%，期末考试占50%，小组报告占20%，课堂表现和出勤情况占10%。这样的评价方式让学生更在意平时的表现，将压力分散到平日，更有助于学习。教师也通过平台的督学功能及时提醒那些没有完成学习任务的学生，让每一位学生都感受到教师对自己的关注。

六、基于慕课的混合式教学模式的教学效果与改进方向

实验后进行教学效果调查。调查分为三个维度：便捷性、参与度和效果感知度,共 23题,5 个等级“很不同意”“不同意” “一般”“同意”“非常同意”,分别赋值 1～5 分。收回问卷 35 份。调查结果显示，学生对混合式教学模式整体比较满意,尤其是便捷性得分最高。 45名学生中，选择“更喜欢混合式教学”的占一半以上，明确表示不赞同的只有4人。57%学生均赞同或非常赞同“混合式教学的学习效果更好”。接近半数的学生认为“混合式教学让学习商务汉语变得更简单，也让他们更愿意表达自己的观点了”。未选赞同的学生大都选择的是“一般”。这说明混合式的教学模式虽然不一定完美地适合所有的学生，但在大多数的学生身上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对参与实验学生的学习过程观察发现，大部分学生可以完成课前任务，并在课堂上有更好的表现。与传统课堂相比，学生课前学习的比例和时间都大大提高。通过访谈，学生普遍认为自己在生词造句和课文理解方面有了更大的进步，小组竞争的形式大大提高了学生参与的积极性，课前的学习也让学生可以更自信地参与课堂活动，学生的开口率大大提高。另外，几名同学强烈支持任务单的形式，认为这帮助他们养成了良好的学习习惯。

为了进一步验证混合式教学模式的教学效果，使用 SPSS20 对学生的期末成绩进行统计分析。前一学期的学生期末成绩均值为 73.4,本学期的学生期末成绩均值为80.7,经过方差齐性检验,0.331>0.05,方差相等,那么选用 T 检验的结果 p(sig.)=0.017,p(sig.)<0.05,说明两组数据之间存在显著性差异,也就是说,本学期的学生的期末成绩明显高于前一学期的学生。

当然，访谈也发现，有些学生希望教师增加讲解的时间，减少小组报告的时间，这反映出学生对传统教学模式的依赖以及逃避解决复杂学习问题的惯性。有的学生提出在讨论区所花的时间较多。不管怎样，想要达到更高的学习目标，给学生适当的增负是有必要的。教育部关于一流本科课程建设的实施意见中特别强调了课程的挑战性，希望课程能够适当增加学习难度，让学生“跳一跳才能够得着”。对于参与讨论费时太多的问题，可以通过设置更多的讨论话题，并对话题的难易度进行区分来解决，从而保证学生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最适合的话题，提高学生的参与度和成就感。

七、余论

2020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打破了传统的教学模式，几乎所有的教学都在线上完成。疫情之下，与传统教学相比，基于慕课的混合式教学模式显示出明显的优势。课前部分学生可以在平台学习录制好的慕课及各种学习资源，而原来的课堂教学部分只要稍作调整就可以利用网络平台或直播工具在线上轻松实现。混合式教学模式的教学“精致、积极、圆满”，师生互动自然，效果良好。因此，这种基于慕课的混合式教学模式在后疫情时代同样具有很高的推广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