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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的伤害:玛莎·诺曼《晚安,妈妈》中微妙的语言暴力

2020-10-09黄敏

戏剧之家 2020年26期
关键词:诺曼玛莎晚安

黄敏

【摘 要】美國当代女剧作家玛莎·诺曼的《晚安,妈妈》,获得1983年普利策奖,该剧最显著的特色是描写了人际交流之艰难。在这部剧中,造成人际交流艰难的最主要因素是微妙的语言暴力,此暴力具有极强的控制性、欺骗性以及摧毁性,致使女主人公最后坚决走向自杀,结束这种暴力的伤害。本文分析剧中微妙的语言暴力是如何导致家庭问题和个人命运的悲剧的。

【关键词】玛莎·诺曼;《晚安,妈妈》;微妙的语言暴力

中图分类号:J83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26-0007-04

美国当代重要的女剧作家玛莎·诺曼(Marsha Norman,1947-),她擅长利用语言描述形象和问题,她的《晚安,妈妈》是1983年获普利策奖的作品,后成为百老汇的经典保留剧目。她在剧中对人物生存状况的描写和所用的心理维度的艺术手法为众多学者所欣赏。《晚安,妈妈》是玛莎·诺曼的代表作,这是一部饱含微妙的语言暴力的作品,描写了家庭人际沟通的困难及家庭关系的复杂性。主人公杰西生活在一个无爱父权制家庭中,深受父母关系的影响,遗传父亲的癫痫症,而母亲却从不告诉她这一病情,把女儿当作是一个时刻需要保护的孩子,母亲对杰西的控制性保护体现在具有掌控性、限制性和欺骗性的语言上。而这种微妙的语言暴力致使杰西在女儿到妻子和母亲的身份转换中不断寻找自我,最终意识到自己无法在母亲的控制性保护中构建自己的身份,也无法体会到自我存在的意义,而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在杰西的成长中,来自父母关系、夫妻关系、母女关系中的微妙的语言暴力对其产生了巨大影响,让她长久麻木于家庭生活琐事,工作不顺、家庭破碎、精神受困于疾病等问题长期困扰杰西。

作为二战后美国最具影响力的女剧作家之一,玛莎·诺曼在戏剧创作领域做出了很大贡献,不少学者对玛莎·诺曼及她的作品进行研究。玛莎·诺曼被誉为“美国当今创作严肃女性题材最成功的剧作家”,[1]对其作品最直观的研究视角便是女性主义及女性形象。黎林(2018)从女性主义地理学视域研究《晚安,妈妈》中女性形象是如何在性别化的隔离空间中受到束缚和压迫,以致丧失自我的,展示身体空间和身份认同的关系。还有学者从存在主义视角思考剧中杰西的存在困境,比如蔡晓燕(2008)围绕杰西的自杀行为,分析该剧深刻的生存主题。也有学者分析剧中扭曲的母女关系对女儿命运的影响。然而,语言暴力在玛莎·诺曼的作品中颇显性别特点,却鲜有学者从语言暴力角度分析玛莎·诺曼的作品,在《晚安,妈妈》剧中,微妙的语言暴力则是重要的艺术表现形式和导致家庭交流艰难的主要因素。本文从微妙的语言暴力方面分析剧中的语言暴力书写及这种暴力所造成的家庭交流困难对女主公命运的影响,理解这种隐性的语言暴力,从而避免这种微妙的语言暴力造成现实社会生活中人际交流的艰难。

一、语言暴力

二十世纪是一个充满暴力的时代,两次世界大战历历在目,暴力给社会和人类带来了无尽的创伤,在此背景下,暴力研究成为一个重要议题。随着人类对自身认知方式反思的深入,20世纪后半叶,西方诸多思想家都意识到了语言这一人类最基本的表征方式自身的暴力性。[2]134语言暴力是诸多暴力形式中的一种,在西方,社会语言的暴力特征与其修辞功能有很大关联,理查德·安德鲁斯(Richard Andrews)认为“修辞在根源上与权力密不可分”,[3]57修辞使权力得以具有控制力。剧中的语言暴力表现为一方利用语言技巧来掌控另一方的言行,这是修辞性暴力在日常生活中的体现。[4]81修辞实际就是一种微妙的语言暴力,只是披上了看似理性的语言外衣。著名英国诗人杰弗里·希尔(Geoffrey Hill)认为,语言本身有一种“强迫力量”(coercive force),并称之为“惰性”(inertia)。[5]4“语言暴力”指“以在心理上侵害、冒犯或伤害他人为目的的个人或社群的言语行为,它强调语言交流双方权力或地位的非对称性,一方地位高于另一方,因而具有压迫性”。[6]11西方语言学家发现男权社会中充满了针对女性的明显或隐含的语言暴力,它体现了男性主导女性从属的社会关系,文学作品中,女性形象多建立在男性视角下,成为被边缘化、贬低化的角色。剧中杰西和她的母亲则是父权制家庭中被边缘化和嘲弄的角色。在家中,杰西和母亲都受到丈夫微妙的语言暴力的侵害,在丈夫掌控的家庭下,女性必须接受任何形式的语言贬低、压迫和忽视。语言学家盖伊(Gay)将语言暴力大致分为三种:微妙的(Subtle)、侮辱性的(abusive)和严重的(grievous)。“微妙的语言暴力”指使他人屈服的无意识的言语行为;“侮辱性的语言暴力”指“种族主义、男性中心主义、异性恋主义和阶级歧视话语中”有意识的冒犯性言语行为;而“严重的语言暴力”指“崇尚战争的、极权主义的和灭绝种族的语言”。[6]11-12盖伊是按照程度由低到高划分语言暴力的。作为一部书写人际交流之艰难的剧作,《晚安,妈妈》中饱含了父权制家庭中男性对女性微妙的语言暴力、父亲缺位的家庭中母亲对女儿过度占有的微妙的语言暴力。在这部剧中,这种“微妙的语言暴力”不是无意识的言语行为,也不是伤害程度最低的语言暴力,反之,它隐蔽性强,具有极强的控制性和欺骗性,表现在男性不在场的冷暴力行为和母亲对女儿过度保护的控制性、欺骗性的语言上。

二、剧中的语言匕首

(一)微妙的语言暴力——作为母亲控制性、占有性的话语

暴力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它的强制性,在权力意志的操纵之下才可能形成真正的语言暴力,语言才有可能“沦为匕首”。[7]1在《晚安,妈妈》中,母亲西尔玛的语言对杰西的生活和人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是一种父权制家庭中男性对女性忽视和压迫的后遗症,是母亲西尔玛内心压抑的情感爆发,杰西是母亲在父权制家庭中被压迫的产物,西尔玛得不到丈夫的关爱甚至遭丈夫无视和冷漠对待,心灰意冷转而把全部精力放在遗传有癫痫症的女儿杰西身上。在家庭中,杰西被母亲视为自己的所有物,并且杰西患有癫痫症,随时可能发病,母亲则一直把她当作是随时需要照看的孩子,却忽略了杰西的自我身份建构和自我身份认同。母亲对杰西微妙的语言暴力一方面体现在对杰西的控制上。母亲和杰西的性格截然不同,母亲西尔玛善于讲话,杰西却不善言辞,但西尔玛不知她讲话的方式会给杰西带来极大的伤害。从小西尔玛便对杰西的行为活动进行限制,并一手操办杰西的婚姻大事。同住一个屋檐下,杰西和母亲西尔玛却从来没有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内心交流,直到杰西宣布她要自杀时,母亲才试图和杰西进行一次内心深处的交谈。但母亲西尔玛对杰西的语言仍是带着高压态势的控制性的权力话语。开场不久,杰西在找一些不要了的毛巾,母亲对她的行为不解而且感到不耐烦。西尔玛的话语是带着质问语气和警告性的:

媽 妈:你在那干什么呢?

杰 西:一大块塑料,例如橡胶片或者其他东西。塑料袋也可以,如果足够的话。

妈 妈:不要搞得乱糟糟的,已经九点了,杰西。

杰 西:一条旧毛毯或是我们有时候放在肥皂箱里的毛巾,有吗?

妈 妈:我说了,别搞得乱七八糟的。我知道你听见我说什么了。你的头发还挺黑的,宝贝儿。①

杰西自杀前找毛巾的异常行为却不被母亲所察觉,西尔玛一如既往地和杰西聊家庭琐事,做好准备让杰西给她做美甲。西尔玛对杰西说话大多是用祈使句,以命令式的口吻交代杰西要做什么,这反映了西尔玛在二人关系中的主导地位,处于控制中心。西尔玛对杰西找毛巾的目的没有表现出耐心和关切,说明她平时没有用心关注杰西的需求,不在意杰西的内心感受,而是把杰西当作一个小孩子,必须听从西尔玛的意愿来行事。母亲西尔玛说话经常以“I”为中心,对于子女的事情也希望按照自己的意志来进行,没有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感受。“我也叫他拿走这些水鞋,但是他说这是钓鱼用的。我叫他从事钓鱼。”(481)丈夫自杀后西尔玛可以拥有丈夫的鞋子,但是她不喜欢他的鞋,就叫她儿子道森拿走,儿子不想要,因为这是钓鱼用的,西尔玛就叫他从事钓鱼。西尔玛的话语都带着命令语气,饱含着她对儿女的控制欲。尤其是对杰西,在西尔玛的内心里,患有癫痫症的杰西就像三岁的小孩一样,她把杰西看成自己的私有财产。“给我量这个,我需要六英尺。”在屋子里,杰西就像是为西尔玛服务的工具,西尔玛把杰西看作是陪伴自己和服务自己的家人,但对杰西的内心想法和需要却一概不知。杰西在寻找父亲的枪支时,西尔玛以为是出于保护家庭的需要,以为杰西是为了打小偷。随后又认为是杰西想打自己的儿子。而当杰西告诉西尔玛是要自杀时,西尔玛还是以家中之主的地位和语气质问杰西为什么这样做,而不是从心底里去了解杰西的想法。“我要自杀了,妈妈”,(妈妈走回到沙发)“很可笑,太可笑了”,“我是真的”,“你不会,不要说这样的事,杰西。”(484)同为母女这么多年,母亲却没有和女儿有真正意义上的内心交流,甚至连女儿有自杀的想法都不敢相信。西尔玛的话语总带着一股母亲保护孩子的气势和权力意识。

妈 妈:癫痫症是一种病,杰西。

杰 西:它不会杀了我(沉默),如果会,我就不用自己动手了。

妈 妈:你没必要。

杰 西:是,我没必要,这就是我想要的。

妈 妈:好吧,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杰 西:你做不了主。

妈 妈:杰西!(493)

西尔玛试图找出杰西要自杀的理由,认为杰西是因为犯病才会这样,认为杰西是一个病人有这种想法是正常的,但她没有意识到杰西已经一年多没有犯病,且牙不痛记忆也好转了,这是杰西最理智的时候。杰西正试图走出母亲的控制性保护。另一方面,西尔玛微妙的语言暴力体现在极强的占有欲话语上。“我怎么能让你走?”“你可以的,因为你必须这样做,这是你经常做的呀。”“你是我的孩子!”(524)从这些话中可以看出,西尔玛始终把杰西看作可以占有的孩子,甚至可以占有杰西的意愿和需要,把杰西的一切都按照西尔玛的想法进行打理。殊不知,这深深伤害了杰西的自尊心和抹杀了杰西的自我存在感。

(二)微妙的语言暴力——作为隐瞒、欺骗的手段

本剧中微妙的语言暴力还体现在母亲对杰西隐瞒事实和欺骗性的话语上。杰西告诉西尔玛她要自杀时,西尔玛试图知道杰西为什么自杀,其中提到了癫痫症的原因,西尔玛刚开始说是自己遗传给杰西的,然后又转而说是杰西父亲遗传给她的,而杰西说是自己意外从马上掉下来造成的,西尔玛说出了杰西小时候就犯过病的事实,并非意外造成,是杰西父亲遗传的,“从马上掉下来不是第一次犯病,杰西,你五岁的时候就犯过病了。”杰西还不相信,但西尔玛肯定地告诉她真相,并且强调是她父亲遗传给她的,是她父亲的错,不是母亲的错。可见西尔玛从杰西小时候到现在,一直隐瞒着杰西患病的原因,且耻于公开承认自己的女儿患有癫痫症,母亲为维护自己的自尊心而向杰西撒谎,以一种哄骗式的语言安抚杰西,欺骗杰西说只是摔倒或者类似的原因而已,并不向杰西坦白这是一种病,也并不愿意接受它。

杰 西:你是说,我在小孩的时候就老抽风,等我醒来你就告诉我,是我摔倒了什么的,直到那一次当着赛希尔(杰西丈夫)的面抽风,你们才肯费心请医生看看我是怎么回事,是吗?

妈 妈:不是总犯病,杰西,你上学以后病情就变了,更像你爸爸犯的那样,哦,那会儿真有意思,晚上坐在这儿,看着你们俩轮流抽风,就像两个电灯泡似的这个亮了那个暗。

杰 西:我抽过多少次风?

妈 妈:你从来没有伤着自己,我特别注意这一点,我像老鹰似地盯着你,从来不让你离开我的眼皮底下,你每次犯病我都事先有所防备。(520)

面对杰西的问题,母亲西尔玛总是善于偏离话题和转移责任,从西尔玛的话语中,可以看出她以前的话语的欺骗性,故意隐瞒真相。杰西生活在充满着谎言和被控制的环境下,自我身份无法识别也无法看清母亲的价值观和生存状态,造成她性格上的孤僻和人际交往的困难。杰西在自杀前试图了解一些事情的真相,但母亲也试图逃避真相和扭曲真相。在杰西丈夫离开后,母亲把杰西接到她屋里生活,然而这只是母亲看管杰西的一种手段,母亲知道赛希尔离开的原因是另有新欢,但之前没有告诉杰西,为遏制杰西自杀的念头才肯透露真相。西尔玛隐瞒的事实还有关于艾格尼丝不来她们屋子的原因。为使杰西开心,西尔玛编造艾格尼丝年轻时烧自己房子的故事以及养很多鸟的谎言。当杰西问艾格尼丝为什么不来看望母亲了的时候,母亲沉默了,故意回避和转移话题,无奈之下说出真相,为安慰杰西,西尔玛说可以随时叫艾格尼丝过来,但杰西已认识到母亲的欺骗,自尊心深受伤害。

杰 西:您的意思是您所能讲得出来的事没那么多。艾格尼丝的事,您用不着对我撒谎。

妈 妈:我没撒谎,你以前也没问过。

杰 西:您撒谎了,什么把所有那些房子都烧了啊,什么她养了多少只鸟啊,她吃了多少秋葵啊,为什么不到这来呀。要我一句一句地从您嘴里往外套真话,那得用一晚上的时间。(504)

从西尔玛这一系列的谎言和安慰中可以看出,西尔玛隐瞒杰西患病的真相、隐瞒赛希尔离开的原因,使杰西一直认为是自己的原因导致了自己的病,认为是自己的病让赛希尔无法忍受而离开,因而背负着深深的愧疚感。西尔玛还隐瞒艾格尼丝不来她们屋子的原因,让杰西认为外界和自己格格不入,产生隔离感和自我怀疑,这些无疑是杰西走向自杀的催化剂。母亲西尔玛因“保护”杰西而采用欺骗性的言语,这种微妙的语言暴力在保驾护航的外衣之下严重摧毁了杰西的认知能力和寻找自我的能力。

(三)微妙的语言暴力——作为男性隔离女性的冷暴力

该剧中的男性并没有真正地在场,但剧中提到的男性却对女性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剧中提到了杰西的父亲、丈夫赛希尔、儿子里基和哥哥道森四个男性形象,父亲和母亲关系冷淡,赛希尔在外有新欢而离开杰西,里基犯罪入狱,哥哥只是一个血缘关系上的称呼,道森连杰西的鞋子尺码大小都不知道,买的鞋子总是太小,他们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交流,也不了解彼此。尽管这些男性不在场,但杰西和母亲的谈话中提到了父亲和母亲的关系。父亲对母亲西尔玛的精神暴力则是剧中男性隔离女性的鲜明体现。“语言之成为暴力,涉及的是语言的内容、说话的方式以及言及的对象。”[7]1杰西的父亲、西尔玛的丈夫漠视妻子的存在,拒绝和妻子交流。西尔玛把这归因于“他想取一个普通的乡下女人,他取的也是这样的女人,但是在之后的生活中,他把这看成我的过错,好像我得需要改变什么来使他高兴。”(505)显然结婚后西尔玛的丈夫后悔了,他毫不保留地对妻子持以冷漠无视的态度,沉默、隔离是对西尔玛的精神暴力。“我怎么爱他?杰西,我没有一样东西是他想要的。”“艾格尼丝和她的鸟说的话都比我和你们俩说的多。”(506)杰西的父亲和西尔玛很少甚至没有交流,每次他感到厌烦,想逃离西尔玛的时候,就会在门上挂着一块牌子,写着:钓鱼去了。事实上他并不是去钓鱼,而是开车出去兜风或者静静地坐在他的车里。那块写着“钓鱼去了”的牌子是在向西尔玛宣告他拒绝和西尔玛交流,出门不屑和西尔玛说一声,也表现出他对西尔玛的冷漠和无视。这种无声的语言向西尔玛宣示着男性的权威。对于母亲为什么会嫁给父亲这一问题,父亲给杰西描述的是当时西尔玛陷在一个泥潭里,父亲出现了,救了西尔玛,从此她就在父亲的厨房里了。父亲的话语里折射出男性是女性的救赎者,他认为作为家庭中占据主导地位的男性,对于西尔玛没有满足他的需求这一过错,有权忽视她的存在,拒绝她走入自己的精神世界,甚至临死前也不和西尔玛有任何交流。然而这并不是由于杰西的父亲天生沉默不语,杰西和父亲有亲密的交谈,他们俩经常在西尔玛面前窃窃私语,这和“钓鱼去了”的牌子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使西尔玛一度十分嫉妒,父亲对女儿的亲近和对妻子的故意隔离和冷漠,使妻子变成家里的边缘人物。这种无声的语言带给西尔玛的是精神上的隔离和伤害,这种无视和冷漠极大地挫伤了西尔玛的自尊心,摧毁了她对自身价值的认同。丈夫对妻子的精神暴力使妻子病态,造成了母女关系的紧张和多年的心灵隔阂。杰西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爱父亲,母女生活多年却没有得到心灵上的真正交流。直至自杀这天晚上,母女俩才有了一次人生中的真诚交谈,杰西了解了很多事情的真相,尤其是丈夫离开自己的原因以及父亲和母亲关系冷淡的原因,虽然这些男性不在场,但他们却影响了母女的一生。父亲对母亲的隔离和冷漠,造成西尔玛自我价值的丧失,因而麻木生活;丈夫出走,杰西原以为是因为自己,故而深感愧疚,不料是因为丈夫另有新欢。这说明男性与女性之间没有进行过真正的沟通交流,男性对女性的隔离和漠视导致母女自我怀疑和对生活丧失信心与希望。

三、结语

《晚安,妈妈》通过母女间的最后一次交谈呈现了家庭人际交流的艰难,母亲想知道女儿自杀的原因,女儿想知道过去事情的真相,剧中没有暴力血腥的意象及词语,但却充斥着微妙的语言暴力,男权压迫下的病态的母亲控制性、占有性、欺骗性的话语对女儿自我身份构建和人生意识的影响,男性对女性精神隔离的语言冷暴力的危害,体现得淋漓尽致。杰西,作为这些微妙的语言暴力的承受者,无法识别和构建自我身份,走向了生命的终点。可见,此种暴力具有极强的控制性、欺骗性和摧毁性,认识这种隐性的语言暴力,对于避免家庭问题和社会问题具有一定的作用。

注释:

①金李俪:《20世纪英美戏剧选读》,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7,480页。(剧本引用皆出自此版本,译文为本人翻译,以下只标注页码)。

参考文献:

[1]Brown,Janet.“Getting Out/Night,Mother.”In Taking Center Stage: Feminism in Contemporary U.S. Drama.[M].NJ.:Scarecrow Press,1991.

[2]翟赫.“没有不带血的神话能讲得通”——希尔的“合一”思想与暴力母题[J].外国文学,2016,(2):134.

[3]Andrews,Richard.A Theory of Contemporary Rhetoric[M].New York:Routledge,2014.57.

[4]沈春花.先鋒戏剧、戏剧人物和剧作家的困境:管窥<悲悼>中的语言暴力现象[J].戏剧艺术,2019,(5):81.

[5]Haynes,Kenneth.Collected Critical Writings[M].Oxford:OUP,2008.4.

[6]Adetunji,Akinbiyi.Aspects of Linguistic Violence to Nigerian Women[J].Language Society and Culture,2010,(31):10-12.

[7]柳示同.语言是怎样“沦为匕首”的[J].社会科学报,201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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