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钢

她，歌声细腻甜美、委婉动人;她，国语流行歌曲史上一块金字招牌。不少人都会感慨她充满传奇又坎坷的一生。而今诞辰百年之际，我们用优美的歌声、动人的影像，追怀记忆里的周璇。

这是歌曲《不变的心》的一段歌词，这首歌是抗战时期沦陷区上海“华影”拍摄的电影《鸾凤和鸣》的主题曲，李隽青作词、陈歌辛作曲、周璇演唱。该曲于1943年与电影一起在中国内地发行。表面是一首普通不过的小情歌，但其歌词却有着深刻的内涵，真正表达了沦陷区的广大民众不堪成为被日寇欺压的亡国奴，用歌曲来企盼祖国早日光复。

1943年中华电影联合股份有限公司出品的音乐影片《鸾凤和鸣》1开原版海报，周璇、黄河、龚秋霞主演，歌舞片大王方沛霖导演。

一首歌影响半生

随着电影《鸾凤和鸣》发行，歌曲《不变的心》在上海、重庆以及广大敌战区流行开来，人们用隐藏的心声唱出内心最迫切的期望。

著名词人陈蝶衣这样评价《不变的心》：“到八年抗日战争的后期，我在上海看到了一部周璇主演的电影《鸾凤和鸣》，也有一首歌，歌名《不变的心》……乍看起来似乎只是鸳鸯蝴蝶派的措辞，通过了管弦的伴奏也不过是所谓‘靡靡之音而已！其实如上的措辞乃是衍文，旨在掩护。我相信，孤岛上的人民在影院里听到《不变的心》之演唱，必然也能够体会到‘响外别传的信息……”《不变的心》问世的那一年，也是陈蝶衣进军乐坛的那一年。因这首《不变的心》，他从一个报人转型为专业歌曲创作者，继而成为中国早期流行乐坛重量级人物。可以说，《不变的心》影响了他的后半生。

《不变的心》是爱国情操之歌，陈蝶衣也在这一年悄然进军乐坛。因李隽青这首《不變的心》，陈蝶衣从一个报人向专业歌曲创作人华丽转身，成为中国早期流行音乐乐坛的重量级人物，此后成为极为出色的词人。可以说，《不变的心》这首歌影响了陈蝶衣的后半生。

1941年，周璇在国华影业公司拍摄的《解语花》中担任女主角，并演唱主题曲《解语花》。该片导演张石川，主演还有白云、尤光照、朱丽、周芻、唐粲云、徐天任等。图为“满洲映画协”发行的《解语花》2开海报。

《不变的心》演唱者周璇，上世纪30年代初以“金嗓子”闻名天下，随后歌而优则演，在多部影片中担当主演，是当时名副其实的双栖明星。自1935年开始，她从《风云儿女》中的配角开始，到《马路天使》的一举成名，一直活跃在银幕上，并担当多部影片主题歌的演唱者。

1942年，周璇在拍完《梦断关山》后离开国华影业公司，宣布退休。1943年4月，在卜万仓的反复劝说下周璇复出，加盟了中华联合制片股份有限公司，主演了《渔家女》，并演唱主题歌，轰动一时。

1944年在国华影业公司，周璇主演了音乐电影《鸾凤和鸣》并演唱了《不变的心》《红歌女》《讨厌的早晨》在内的7首歌曲，再次引起轰动。

1937年原版的《马路天使》海报一直未见，这张是1955年再版的1开海报。

2000年法国版《马路天使》海报120厘米×160厘米

借相思寓忧国之情

周璇的另一首代表作《四季歌》，是袁牧之导演的影片《马路天使》中的插曲，也叫《四季相思》。这首歌不仅是情歌，还是长城歌曲、抗战歌曲。其歌词内涵丰富、曲调委婉优美、词曲作者功力深厚，其中不乏自然隽永的典故传说，比如“棒打鸳鸯”“静夜思”“寒衣节”“孟姜女”等，不仅唱出了流落他乡的痛苦和哀思，还唱出了不愿做亡国奴的人们团结抗战的民族情感。

先看这首歌的第一段：“春季到来绿满窗，大姑娘窗下绣鸳鸯。突然一阵无情棒，打得鸳鸯各一方。”单听前两句的词，这分明是令人遐想的《美人春绣图》啊。但初闻此歌者，还没来得及遐想就被打断了，是什么缘由如此无情地“棒打鸳鸯”呢？

第二段：“夏季到来柳丝长，大姑娘漂泊到长江，江南江北风光好，怎及青纱起高粱？”是“九·一八”的枪声让多情的鸳鸯变成了漂流四方的“亡国奴”，江南风景再美也不及我黑土地上的青纱帐啊。

第三段：“秋季到来荷花香，大姑娘夜夜梦家乡，醒来不见爹娘面，只见床前明月光。”爱情、友情、亲情在此时此刻都比不过思乡之情，李白的千古名句嵌在这里就是要说明这一点。但是，这里的乡情并不是一般的游子思念家乡之情，而是被枪炮强行赶出家园的人对家乡的思念。

周璇在录制唱片

最后一段：“冬季到来雪茫茫，做好寒衣送情郎，血肉铸出长城长，愿做当年小孟姜！”家乡的男儿们，你们要打回老家去，我就是你们的情人，我会像孟姜女那样为你们千里送寒衣。我愿与你们一起“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孟姜女哭倒的是旧长城，这里的“新孟姜女”却要用血肉筑造新长城，古老的传说即刻升华。

众所周知，《义勇军进行曲》是影片《风云儿女》中的插曲，《风云儿女》发行于1935年，《马路天使》发行于1937年，虽然相差两年，但筑起“血肉长城”将侵略者赶出去是当时人们共同的心声。这首歌由田汉作词，贺绿汀编曲，周璇原唱。其中的曲调来源于江南小调《哭七七》，也很接近变体版的江南小调《孟姜女调》。《四季歌》已经传唱了80余年，成为中国近代歌曲的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