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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风雅乐丝竹

2020-09-10吴婧茸

现代苏州 2020年18期
关键词:古琴昆曲江南

吴婧茸

你试过用耳朵去聆听江南吗?当江南的文化幻化成音律,那沃野千里、湖河密布、山清水秀、粉墙黛瓦、流水烟雨……都汇聚成了最柔情的音符,展现着江南的典雅情趣。苏州自然也有着自己的江南声音和独有的音乐文化。

苏州昆曲如同水乡之水,滋养着代代江南人

清钮琇《觚剩》说:“明崇祯末,流氛日炽……而大江以南,阻于天堑,民物晏如,方极声色之娱,吴门尤盛。”说的是明天启、崇祯年间,而北方和中原地区战争不断,那里的地主富商、学士文人纷纷逃亡到江南地区,使得苏州地区和江、浙两省的市镇人口和经济得到了很大的发展,昆曲此时得到了普及。而江南地区以苏州的昆曲演出最为繁荣。

这也难怪,因为昆曲本来就是出生在苏州的,苏州的水土孕育出昆曲这样特有的风物,每听到昆曲就有种深呼吸的感受。所以苏州自古以来就是昆曲中心,家庭戏班和职业戏班林立,剧作家和清曲家辈出,唱曲演剧风气旺盛。

相信你一定找不到任何一个城市像苏州这样弥漫着昆曲幽雅的空气,就连赶着去集市买菜的苏州老阿姨们,无论穿着朴素,还是打扮精致,张口也能来上一段昆曲,那声音婉转清脆,听得人如痴如醉。

都说,昆曲是活着的园林,朦胧和清晰之间,就是时光隔开的六百年。昆曲用水袖的挥舞,将晕染着时光的江南涂抹在舞台之间。心底如果够柔软,一声昆曲起,何处不江南?

昆曲那水磨调流丽悠远,听之足以荡人。一唱三叹中无论是闺阁闲愁、离人相思、兴亡之叹,都淋漓尽致,风情万种。边歌边舞,水袖抛舞,时而牵住离愁别恨,时而翻出满腔哀怨,时而绕出情思绵绵。舒展之间,道不尽的风致楚楚。

昆曲穿越了千百年的唐诗宋词,多少文人笔墨的兴衰,成就了昆曲美的内在。它一直都淡淡的,像一杯苏州的碧螺春,不浓烈,却让人着迷,让人想去细品。几百年的时光,都流动在昆曲的一唱一和中,滋養着代代的江南人。

苏州评弹缠绵入骨,这世间最软糯的呢喃

张爱玲的散文《谈音乐》中说:苏州评弹的唱腔有如咬住了一个人的肉似的,咿咿呀呀地老是不松口!这话恰如其分地表达了苏州评弹那种缠绵入骨的情调。

苏州评弹是江南文化的一面镜子,是江南人文精神的重要载体。在过去的数百年间,评弹就像家庭成员一样,融入了苏城万千百姓的日常生活。“苏州人是听着评弹长大的”,这句话是可以成立的。

旧时的苏州人都说吴语,有聚在茶楼里听评弹消遣时光的习惯。直到现在,无论你是走在平江路、或是穿过古镇上临水的街市,哪怕是闲逛在小弄堂里,都可以断断续续地听到评弹那高低起伏的旋律。可能是茶楼的书场,穿着长衫旗袍的艺人左手持琴,右手弹弦,也可能是收音机里传出的铮铮琮琮。总之,评弹那“当个哩个儿当”是刺青在苏州人骨头里的。

苏州评弹艺术历经400年而不衰,这可是名不虚传的。2006年苏州评弹入选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苏州评弹很是见功底,只要现场见过此技之人便懂这其中的深奥。所谓“大书一股劲,小书一段情”,评弹多是两人说唱,弹词大多是一些儿女情长的传奇故事,或是叱咤风云的侠义豪杰,琵琶伴着软软的女声,穿旗袍的女艺人用吴侬软语说唱着水墨江南的风韵;撩起长衫跷腿端坐的男艺人,弦声在他铿锵的语调中抑扬顿挫地穿行。他们时站时坐,时而敲醒木,时而摇折扇,仿佛连眉毛都会讲话。

评弹之美将苏州这座江南之城演绎得活色生香。大弦嘈嘈切切,小弦错错杂杂,无论身处多么忙忙碌碌的世间,只要评弹那琵琶声一起,就能让人瞬间步入清风朗月之境。

苏剧艺术吴侬软语唱出了千年历史

苏剧,很多年轻人可能并不熟悉。“它和昆剧有差别吗?”苏州的苏剧,也是江南音律的典型代表,在清代乾隆年间就在江浙一带盛行。只是比起前文的昆曲和评弹两位大哥,有着三百年历史的苏剧欠缺了一些古气。但作为苏州的地方剧种,又名对白南词,俗称“打山头”,是江南滩簧的“鼻祖”,苏剧一直有“白话版”昆剧之称,更被认为是最雅致的地方戏。

它有着“评弹语言美、昆曲表演美、吴歌曲调美”,与昆曲、评弹并称为“苏州艺坛三朵花”。苏剧艺术也曾辉煌一时,并长期和昆剧团并在一起,二度梅花奖获得者王芳至今记得上世纪 80 年代初苏剧的盛况,苏剧常常一演六七场,走廊里都加着座位。但是,由于缺济人才,舞台绝迹,苏剧艺术和众多地方剧种一样曾濒临灭亡。然而,因为王蒙、冯骥才、胡芝风等文化人士的奔走,因为苏州政府的抢救和扶持,一出《柳如是》在2011 年创作演出,被认为是苏剧艺术的复兴之作。

作为“白话版昆曲”的苏剧更多是一种坐唱的南词和滩簧艺术,它从“百戏之祖”昆曲中汲取艺术养分。由于对昆曲艺术的借鉴融合,苏剧呈现出一种真正“雅俗共赏”的气质。与其他滩簧相比,苏剧显得清新雅致,别有文人意趣,但较之昆曲,苏剧却又更为节奏明快,更具平民气息。

苏剧婉转清丽,细腻动人。伴奏以二胡为主乐器,兼用江南丝竹。常用的传统曲调有太平调、弦索调、挑袍调等数十种,另外还有源自昆曲的曲头、一江风、点绛唇,朝元歌等以及苏州一带流传的民歌小曲。

吴地民歌来自诗画江南的一曲情歌

在苏州的任何一个古镇游玩,都能遇到划着船的船夫或是船妇,面带笑容,或高亢、或温柔地清唱一曲民歌。这温柔敦厚、含蓄缠绵、隐喻曲折的歌声随着流淌的河水流进了每个听客的心里。

吴歌民谣诞生于江南,而苏州是吴歌产生发展的中心地区。诗情画意的江南交通往往是“以船为车,以桥为马”,所以苏州的吴歌一定和水是分不开的。

吴文化的“水性”孕育出柔美的水的风格,鲜活的水的灵性。这也浸入一首首江南民歌,如海门民歌《黄道婆》:“西南风爽热呼呼,长江口出了个黄道婆。要纺金条纱,要织银条布;要染金龙飞,要绣银龙舞。北海北头、北京城里、皇帝佬佬,请伊勿理睬唷;上到狼山、下到吕四,专教小姑纺细纱来织布。”

水乡旖旎的风光,“野夫游女、信口讴吟”,“缘情而绮靡”的诗歌传统,让苏州的吴歌自带情歌的光芒。那柔情似水、柔中见刚的“水性”,在《耥草号子》(白蛇歌)中得到进一步的体现:“三月桃花红火火,西湖巧遇情郎哥;春雨不断情意长,一把雨伞两人躲……七月菱花开满塘,法海勾引我许郎;私藏法座后室中,逼他削发为和尚。八月桂花香味浓,水漫金山半腰中;白娘带兵去问罪,小僧偷把许仙送……”白蛇娘子对夫君许仙柔情似水,以“水漫金山”之法冲击破坏夫妻团聚的法海则可见其柔中带刚。短篇山歌如此,长篇吴歌如“江南十大民间叙事诗”——《白杨村山歌》《沈七歌》《五姑娘》,也大多将柔情似水、柔中有刚的江南水文化融铸为诗情画意的境界。

别小看了这发源于老百姓群体的吴歌民谣,它包括了“命啸”“昊声”“游曲”“半折”“六变”“八解”六类音乐,还运用赋、比、兴等手法,进行渲染、铺陈。虽说用词造句十分朴素,但句式灵活多变,吴歌的曲调柔和流畅,委婉起伏,高亢舒缓,犹如行云流水,優美动听。来苏州,一定要听上一曲吴歌,感受其中最美的江南情话。

吴门琴音若长江广流,有国士之风

古琴与江南,光看这两个词,就感觉配一脸。古琴是音,江南是景,婉转绵长,深藏韵味。这一对璧人,除了相貌相配,精神更是契合。古琴的特质与江南的元素,可谓是琴瑟和谐。

苏州的古琴史至少2500年,与这座城的历史相当。历史记载最早在苏州传琴的人,是孔子七十二贤中的言子,长期在吴地“弦歌化俗”,以琴代语,乐教民众。如今,千年已过,江南琴音却未断。

苏州的百年怡园会琴,以江南一带琴人为多,同时汇聚了中国古琴艺术的南北众多流派,兼容并蓄,海纳百川,博采众家之长。

“太古之音”在怡园。说起怡园会琴,它也已有了100年的历史。百年风雨,琴脉在兹,中国的古琴琴脉留在了怡园。自上世纪80年代末,这被描述为“清婉,若长江广流,绵延徐延,有国士之风”的吴门琴音重回怡园,再无缺席。除去冬歇、夏歇,一年之中8个月,每月第一个周日的上午,吴门琴社都会在怡园如期会琴。

怡园,或许就是为琴而诞生的园子吧。园内建有专门听琴的琴馆,建筑从内部分隔成两间,东侧“坡仙琴馆”,西侧“石听琴室”。坡仙琴馆地方不大,并不能容纳许多人。但船篷顶让琴音呈现了最完美的状态。与古琴内部构造的相似,亦是一种追求,“形而上者为之道,形而下者为之器”。

“坡仙琴馆、石听琴室,与北面取意落涧奔泉的玉虹亭,构成以琴为中心的一组景区,室内主人操琴,室外二石倾听,琴声和着飞珠溅玉之音悠悠回荡,从而烘托出高山流水得知音的意境,尽显苏州古典园林的建筑美、自然美、艺术美和意境美。”曾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地区世界遗产培训与研究中心(苏州)主任的周苏宁这样解读。

如今的古琴艺术作为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文化,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为“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2006年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也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和了解吴门琴音,如今每次怡园会琴,都会有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围裹着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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