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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莓》究竟“野”在何处

2020-09-10刘娟

今古文创 2020年37期
关键词:创作背景

【摘要】 英格玛·伯格曼,敏感的创作者,无情的剖析者,自我的叙述者,灵魂的表达者。一生创作无数,从戏剧到电影到电视,他仿佛有取之不尽的灵感,有不曾枯竭的情感。一个好的创作者,一定是一个优秀的聆听者,他一定懂得聆听自己的声音,聆听心灵的声音,聆听世人的声音。

【关键词】 《野草莓》;伯格曼;创作背景;影片表达;主题意蕴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37-0037-02

《野草莓》是瑞典电影大师英格玛·伯格曼1957年的经典名作。曾获得第8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第17届金球奖最佳外语片奖、第32届奥斯卡最佳编剧提名奖等多项荣誉。《野草莓》利用梦境、回忆和现实将一位垂垂老矣的伊萨克·博格的一生浓缩汇集在一部影片中,通过旅程中意识的流动、噩梦的刺激、同行人的衬托,伊萨克·博格在去往授勋仪式的旅途中,也完成了对自己的反思和回归。

叙事层面,使用意识流创作和现实表达结合,独特的“梦幻式复调”结构和心理式结构。第一个梦,伊萨克梦见了棺材中的自己,体现了一个行将暮年的老人的最大恐慌。主要表现时间和死亡。没有指针的钟表,灵柩马车,棺材里的尸体是自己,这些意象加重了恐慌感,也体现对时间和死亡的思考。第二个梦,伊萨克以一个局外人旁观者的角度进入到自己过去生活中缺席的时刻,叔叔的生日,在这个梦中,伊萨克回忆了失去的爱,失去的恋人。对于这段梦境,伊萨克可以观看,但是却不能参与,有一种热闹是你们的,我独守孤独之感。第三个梦是由三个小的梦境组成。第一个是梦见萨拉与自己告别,也体现出伊萨克对于女性的温柔的爱的缺失。第二个梦是考试,也是法庭审判,对自己最为得意的医生事业的审判,体现了一个成功医生最害怕的失败。第三个梦是妻子痛苦的出轨,,体现婚姻的失败带来的痛苦。第四个梦是温暖的寻找父母的梦,也是本片中温暖向的结尾。

这样的“梦幻式复调”叙事,将梦境和现实交叉在一起,通过梦境,也可以看作是人的潜意识把现实世界和精神世界的距离拉远,以伊萨克去參加授勋仪式的旅程为明线,以伊萨克通过梦境来寻找内心,回归自我为暗线。虽然可以将其分为现实叙述和梦境叙述,但是实际上,两者都是伊萨克进行自我反思不可或缺的活动,使得这两组叙述都为主题表现来服务,由梦境构成的心理式结构,向观众清晰地展现了伊萨克的内心活动,意识流的活动会作用于现实生活,这是本片极为高妙的一点。

在梦境中的隐喻段落更是为人所称道。

第一个梦境中无时针的钟表、沾血的眼睛、碎掉的眼镜框、五官紧紧皱在一起的人脸、无人驾驶的灵车、掉落下来的车轮、躺在棺木中的自己的意象组成,强烈的日光,黑白分明的过渡效果,无人的街道,产生了梦境中阴森可怕的感觉。无人驾驶的灵车、棺木中的自己象征着死亡的即将到来,空荡的大街隐喻着伊萨克孤寂的生活,无时针的钟表象征着即将死亡之人不需要时间,五官皱在一起的人就像是没有发育好的婴幼儿的心智和不健全。

第二个梦境中野草莓象征着自己的心中所向,过去的欢声笑语都已成往事,如今的孤寂孤独才是人生的常态。野草莓象征着自己心中最为圣洁,最为珍贵的童年回忆。

第三个梦境中,划伤伊萨克的钉子,正好印证了前文中儿媳妇所说“你是一个冷酷的像钉子一样的人”。伊塞克认识到自己伤害别人的东西,总有一天,也会伤害自己。像审判场的考场也代表伊萨克最引以为豪的事业。看不懂黑板上面的字,在显微镜里面看不到东西,误诊活着的人为死人,这些小的情节都让伊萨克对自己的事业产生怀疑。在烧坏的树木后面看妻子偷情,那烧坏的树木也象征着伊萨克和妻子的痛苦。

第四个梦境中,伊萨克在萨拉的牵手之下,找到了朝着自己打招呼的父母,找到了自己年幼时的亲情缺失。这时的父母其实不仅仅是实体的父母,更是代表了伊萨克缺失的爱和潜意识中最渴望的东西。

在《野草莓》中,关于女性的描写是带有主动积极意味的。不同于影片《呼喊与细语》中的卡琳的自虐快感,极度空虚的她竟用玻璃割破下体, 脸上还露出一种变态的满足。不同于《牢狱》中的妓女卡罗琳娜的堕落,受控于男权淫威, 最终因受不了嫖客的虐待而割腕自杀。

在电影《沉默》中,为了反抗和摆脱男权父权的放荡不羁,在电影《等待中的女人》中,卡琳说“女人和女人间应更经常、更坦率地交流,我们应该分享彼此体验和相互安慰,我们不应该被男人的大男子主义和秘密主义所影响”。在《野草莓》中,伯格曼对女性的自我主宰的表达更加自然贴切。比如说儿媳怀孕,但是儿子不让,儿媳决定保住孩子,儿子妥协。比如家中的管家,虽然是服务行业,但是依然数十年如一日的照顾伊萨克的家庭饮食起居,不卑不亢,态度严谨谦和。

伯格曼对女性的表达,其实不是从男权视角或者是女权视角刻画的,伯格曼电影中的女性角色是服务于作品本身的,是从主题的角度去体现女性的。比如:《野草莓》中的老母亲是造成伊萨克心理问题和性格孤僻的原因之一,现实中的萨拉也是梦境中暗恋的表妹萨拉的现实写照,而萨拉在这段两男一女的关系中是占据主导地位的。

怎样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讲好导演想要呈现的内容和主题,其实人物设置这一环节一定要仔细斟酌。在影片中,每一个人物的出现都是导演精心安排设计的。

安排儿媳和伊萨克一起乘车,儿媳对于伊萨克的亲密关系中的人来说,没有血缘关系,属于外层。所以也有助于在伊萨克的尴尬的亲密关系和比较成功的社会关系,外部关系做一个桥梁衔接。儿媳已经怀孕,面临着自己的孩子可能会和伊萨克母亲、伊萨克以及自己的丈夫一样的孤僻孤独自私的潜在风险,她需要为自己的孩子做出一些努力。

路途中的三个年轻人,三人之间虽然有想法和信念上的不同,但是确是结伴出行的好友。萨拉像是自己年轻时喜欢的表妹萨拉的再现。安德斯极其信奉基督教,喜欢艺术诗歌;维克多则不相信上帝,想谋取利益。这两位年轻男人把伊萨克的内心的纠结外化了出来,伊萨克正走在自我反思的旅程中的时候,正好有可以把自己内心纠结的东西表现出来的人。

中途出车祸時遇到的一对夫妻。两个人在信仰上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导致两个人无法沟通,大吵大闹。最后被儿媳玛丽安赶下车,这对夫妻的遭遇也迫使伊萨克和玛丽安思考自己的婚姻状况,也让伊萨克看到没有爱和理解的婚姻的痛苦不堪。

在加油站遇到的一对夫妻,虽然生活不富裕,成就也不高,但是两人很相爱,而且对伊萨克的恩情念念不忘,让伊萨克肯定自己的医学事业,也与前面一对争吵不休的夫妻形成对比,也与从伊塞克母亲开始,一直延续到伊萨克儿子的家庭的孤独反衬出来。

从《野草莓》的叙述方式中,我们可以了解到本片有虚拟的梦境时空,以及真实的现实时空。在梦境时空中则是以心理活动为线索展开进行的。但是在梦境中,现实的年老的伊萨克却以现实的样貌存在于梦境中,使得现在的我与过去的我们得以产生对话,这种对话效果更使得本片的反思意味更强。在现实中也出现了梦境中的映照,比如萨拉的女孩和两个男孩搭车,正好印证了伊萨克和表妹萨拉以及表弟的三角恋爱故事。所以在叙述中,现实和梦境虽然界限很明确,是两条线索,但是不可否认,现实和梦境中也有时态交叉的地方,使得本片的结构显得更加美妙,也让伊萨克的反思回忆之旅更加真实可信。

对于表现时间的意象,没有指针的钟表,钟表没有了指针,也就没有了实际效用。那对于伊萨克来说,不仅意味着伊萨克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年人,而且意味着对于伊萨克来说,时间已经不那么重要,因为已经有了世俗的成功,而且年事已高,伊萨克已经不担心被社会的规范意义的时间约束。所以,伊萨克在第一个梦之后,决定改变出行方案,在路途中看望自己的老母亲,可以有自己回忆追思过往经历的时间,而不被社会时间所局限。母亲手中没有指针的钟表还可以意味着母亲虽然活着,但是已经在社会意义上已经死去了。肉体虽然活着,但是灵魂已经死去。母亲虽然子孙满堂,但仍然独守在老屋,守着回忆,不愿改变。孤独、孤僻、性情奇怪的母亲,也让伊萨克意识到自己应该有所改变。

除了没有指针的钟表之外,在第一个梦境中的好像胎儿没有长开的脸一样的黑衣人,幽灵马车掉下的棺材中爬出来的自己。这样的超现实和混乱的表达,笔者认为可以理解为,马上要死亡的伊萨克,发现其实自己在性格在人际交往在很多方面,都是一个智识未开的胎儿,虽然年龄很大,但是实际上自己的社会关系就像胎儿一样。体现了伊萨克对自己行将就木的恐惧,对自己好像已经死去的人生的绝望和想要企图扭转的担忧。化成一摊血水的黑衣人,让人自然联想到抽象派画家达利的作品《时间》,虽然艺术形式不同,但是都对凝滞风干无用了的时间做出了自己的理解。

参考文献:

[1]潘幸泉.反省莫等风前残烛,改变莫怕垂垂老矣——评电影《野草莓》[J].戏剧之家,2020,(32):144-145.

[2]乔凯.浅论现代性语境下人的情感疏离与精神渴求——以《野草莓》为例[J].大众文艺,2020,(18):120-122.

[3]姚彦伶.探析《野草莓》与《在细雨中呼喊》的文学缘[J].西部学刊,2020,(12):144-147.

[4]吴向宁.心灵的重生之旅——《野草莓》[J].戏剧之家,2019,(25):94-95.

作者简介:

刘娟,女,山东高密人,兰州大学本科在读,研究方向:戏剧影视文学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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