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悦

摘要：敬语是日本语言文化的一大特点，也是人际交往中必不可少的。日汉敬语之间存在着很多差异与相似之处。对于日语教学工作者来说，敬语一直都是教学中的难点。根据日汉敬语比较的研究成果，结合日本相应的文化背景，从日语教学的角度，讨论关于敬语常见的教学问题和教学方法，希望对从事日语教学工作者有所帮助。

关键词：日语敬语 汉语敬语 教学 文化背景

中图分类号：H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20）14-0166-02

在日语语境中，人们总是根据彼此之间的内外关系、上下关系和亲密程度等来选择适当的敬语。但在汉语语境中，敬语体系发展至今已经逐渐退化。因为二者之间存在着诸多的差异与相似之处，所以日语敬语在教学上是一个很大的难点。学生很难理解敬语的真正含义，常常会误用。从日本的文化背景出发，通过日汉敬语之间的对比，寻找改善敬语教学的方法，让学生更好地理解敬语的深层含义。

一、日语敬语的重要性

通过长期的历史积累，日本发展出了一套完善的敬语体系。不论是在生活中、职场上还是商务活动中，敬语都是人际交往中不可或缺的语言表达形式，这源于日本社会复杂的序列关系。日本著名社会人类学家中根千枝在《纵向社会的人际关系》中，将日本社会中的人际关系分为“纵向”和“横向”两种。她指出：在理论上可以把这种维持人际关系的形式分为“纵向”和“横向”关系。[1]例如长辈与晚辈及上司与部下之间为“纵向关系”，而兄弟姐妹和同事之间则为“横向”关系。敬语也是表现这种序列关系的重要形式之一。人们基于这种序列关系，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通过使用敬语拉近或疏远彼此之间的关系。

二、日汉敬语比较

日语“从前是照搬汉语”[2]，敬语这一概念也是从中国引入的。虽然日汉敬语“本是同根生”，却走了两条截然不同的发展道路。在古代中国，有着一套很完整的敬语体系，到了近代，受辛亥革命、新文化运动等影响，一些带有封建等级思想的敬语被人们所淘汰。例如谦辞“小的、小人、奴家”、敬辞“大人、老爷、少爷”，等等。相较于中国，日本在“明治维新”时期推行了废除士农工商“身份制”等一系列改革制度，敬语也随之逐渐跨越阶层，进一步融入社会各個阶层，为普通大众所使用。时至今日，日本已经发展出了一套完整的敬语体系。

（一）日汉敬语的差异

1.日汉敬语在体系分类上有所不同

传统上，日语的敬语分为尊敬语、谦让语和郑重语。但菊地康人认为，敬语分为尊敬语、谦让语和郑重语，虽然在日语教学中行得通，但在研究界这样的三分法还没有得到相应的支持。[3]因此《大学日语教学大纲》（第二版中）大石初太郎的分类方法更为严谨。他们将敬语分为尊敬语、谦让语、郑重语、美化语[4]四类，这种分类方式更加细致，并且类别之间的界限更加分明，有利于学生分辨与理解。分类标准如下：

（1）尊敬语：对说话人在对话中提及的人或听话人表示尊敬。

（2）谦让语：说话人对自己或自己一方人采用恭谦的说法，来表达对对话所提及的人或听话人的尊敬。

（3）郑重语：说话人对听话人表达敬意。从文体上来看，郑重语就是所谓的敬体。

（4）美化语：说话人为了提高对话中所提及的某些事物的品位而采用的一种语言表达方式。

与之相对，汉语的敬语可以分为敬辞、谦辞和表敬礼貌用语。[5]

（1）敬辞：关于敬辞的界说，学术界主要有三种说法：“恭敬”说、“礼貌”说和“敬谦礼”。这三种说法都旨在表示对对方的尊敬，主要特点就是为了向对方表达敬意。

（2）谦辞：“谦辞，使用谦卑的言辞谦称自己或自己有关的人或事。”（洪成玉 2002）

（3）表敬礼貌用语：敬语的非典型成员，其边界并不是很确定。

由此，我们也不难看出，日汉敬语体系的分类方式差异较大，二者很难相互对应。日语的分类相较于汉语的敬语分类更系统。而汉语敬语，尤其是表敬礼貌用语的界限是模糊不清的。

2.日汉敬语形态差异较大

汉语是孤立语，依靠词序的变换来表达含义，并不具备形态变换的特点。日语具有屈折语的一定特点，敬语的形态变化十分丰富，很难在形态上找寻二者的相似之处。例如，日语动词通过词形变化就可以达到尊敬的目的，而汉语则需要添加人称代词性敬辞“您”或礼貌用语“请”等成分才能达到。如“食べる/吃”和“召し上がる/请慢用”“言う/说”和“おっしゃる/您说”。

3.日汉敬语体系的运用范围不同

汉语敬语犹如一位神秘的贵族，只在重要的场合现身。受语言环境的影响，汉语中的敬谦辞很少出现在人们的日常用语中，一般用在重要的场合（如外交，商务洽谈、重要会议等）。例如：从日语尊称“さん”和“くん”与汉语的尊称“女士”和“先生”使用范围来看，“さん”和“くん”适用于所有表尊敬情况下，但“女士”和“先生”的适用范围则有所限制，一般用于服务行业，正式的交际场合等。以下是两位高中生之间的对话：

①A.藤原さん、部活はそうですか。

B.あっ、夏目さんだ。まあ、あまり面白くないです。

②A.李小姐、社团活动怎么样啊？

B.啊，是张小姐啊，哎，不是太有趣。

在相同的语境下，②的说法有很大的违和感。这是由于汉语敬语一般是不会出现在非正式场合的，日本人在很多非正式场合也会使用郑重语或者尊敬语。因此，相较于汉语，日语敬语的运用范围更广。

（二）日汉敬语的相同点

日汉敬语的相似之处主要表现在充当主语的名词上。日语的敬语大多是名词与动词，句子结构也大多是主语、谓语和宾语。而汉语的敬语大多是充当主语的名词，敬语动词较少。[6]例如：

①A.鈴木先生はどうおっしゃていましたか。B.铃木老师是怎么说的呢？

②A.夏目さんはいつお帰りになりますか。B.夏目先生是什么时候到家的呢？

③A.娘さんはもう結婚しましたか。B.令爱已经结婚了么？

可以看出，日汉都使用了相对应的主语的敬语名词。此外汉语中也会增加表示敬意的敬语成分，这和日语中表示敬意的前缀十分相似。

①A.貴社B.贵公司

②A.弊社B.敝公司

综上所述，日汉敬语的差异性较强。从二者的敬语体系来看，日汉敬语之间差异较大，尊敬语、谦让语、郑重语、美化语和敬辞、谦辞和表敬礼貌用语之间虽然在内涵上有相似之处，但由于汉语没有形态变化，而日语中的敬语大多以词形变化的方式表达尊他或自谦等，因此很难将二者一一对应。二者敬语在使用范围上，也是不尽相同的。

三、日语敬语的教学问题与改进

敬语对于未来从事日语相关工作的同学来说可谓是重中之重。从日语相关的考试来看，敬语所占比重并不是很高，教师也不会过多地对敬语的體系进行说明。在不断的教学实践中发现，仅仅按照敬体和简体来讲授是远远不够的，如果不深度讲解敬语体系，就很难让学生真正地学懂敬语。

（一）梳理敬语所在的文化背景

除了要理解尊敬语、谦让语、郑重语、美化语的定义，还要明确敬语的文化内涵。日本社会的人际关系十分复杂，土居健郎在《日本人的心理结构》中，将日本的社会称之为“彼此依赖的社会”，并从“义理与人情”“他人与客套”“内与外”“罪恶感与羞耻心”[7]等多个方面分析了日本人的心理结构和日本的社会氛围。在日本社会，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所属集团中有自己的序列号码，他们清楚自己在人际交往范围内处在哪一个位置。敬语也是表示自己所处位置的一个标志。同时集团内部与集团外部的界限也十分清晰。

试比较：“お疲れ様です”和“ご苦労様です”的区别。

①“お疲れ様です”，应用于集团内部，晚辈或部下向长辈或上司传达自己“慰劳”而使用的词语。有时长辈或上司、晚辈或部下也会使用“お疲れ様です”。

②“ご苦労様です”，应用于集团内部，一般只用于长辈或上司向晚辈或部下表示“慰问”，并不作为寒暄语使用。注意使用时需要考虑到彼此之间的关系。

通过这一比较我们不难看出，日本社会在集团的内部与外部、集团内人物的上下关系上都做出了明确的划分。让学生了解日本社会集团的划分规律，对敬语的学习会有很大的帮助。学生可以明确自己在集团中所处的位置，正确选择尊敬语、自谦语、郑重语或美化语。

（二）日汉敬语比较融入教学

仅用敬语介绍日本社会的人际关系是不够的，还要将日汉敬语之间的异同融入教学之中。学生们在语法上掌握了日语敬语之后，还需要一个参照物——汉语敬语，来帮助他们理解日语敬语的含义，避免使用过程中出错。例如让学生试着从形态、语境、说话人与听话人之间的关系等方面去比较“あなた”和“您”，“どういたしまして”和“没关系”之间的区别，加深学生对敬语的理解。

（三）强调敬语的实用性

虽然从应试角度来看，在与日语相关的考试中，敬语的占比都不是很高，但不能否认的是，敬语几乎与我们生活和工作是形影不离的。向学生强调敬语的实用性，可以提高学生的重视程度。此外，对有着未来想从事日语相关工作、留学日本等意向的学生来说，敬语是一门必修课。

四、结语

日语敬语体系相较于汉语完善细致，用途也十分广泛。了解日汉敬语之间的差异可以帮助我们跳出固定的母语思维框架，更好地理解日语敬语。此外，在日语教学过程中，一是要结合日本社会文化背景，让学生理解日本的“集团意识”和“内外关系”;二是要进行日汉敬语的比较，提高学生对敬语的认识;三是要强调敬语在日语交际中的重要地位。

参考文献：

[1]中根千枝.纵向社会的人际关系[M].陈成，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4.

[2]金田一春彦.日本语[M].皮细庚，译.上海：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2017.

[3]菊地康人.敬語[M].东京：角川书店，1994.

[4]顾明耀.标准日语语法[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5]曾小燕.浅析汉语敬语的界定[J].现代语文：语言研究版，2013（5）：118-120.

[6]李春玲.日汉敬语的比较与教学中的留意点[J].陕西教育：高教版，2008（6）：27-42.

[7]土居健郎.日本人的心理结构[M].闫小妹，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

责任编辑：杨国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