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兵兵

摘   要： “1+X证书制度”是职业教育发展的必然，不仅体现了教育与培训的深度结合，而且体现了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知行合一”。“1”与“X”深度结合能使职业教育更好地承载育人功能，突出职业教育办学特征，二者融合有助于推进职业教育类型化建设。

关键词： 类型教育    “1+X证书制度”    职业教育

职业技能鉴定和学校职业教育是整个职业教育体系的一体两面，职业技能鉴定与职业教育需要一体化设计。但一直以来，学校职业教育“从属于”普通教育的观念根深蒂固，在实践上给职业技能鉴定、证书发放与职业教育有机融合带来了一定的障碍。有鉴于此，解决职业教育的身份认同问题，将促进职业教育按照自身规律办学，巩固职业教育作为类型教育的地位。

一、类型教育的提出

从表面看，人才培养需求转变推动职业教育类型地位的确立，但从更深层次来讲，职业教育类型化发展源于自身属性和自我完善的需要。把职业教育看作一种教育类型，不仅是强调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在性质上的差异，而且要求把职业教育建设成一个具有独立形态的体系[1]。

职业教育直接指向就业，对培养高素质的技术、技能型人才意义重大。不过由于职业教育类型教育没有确立，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职业教育都被认为是无法接受普通教育的学习者被迫选择的补充性教育。进入信息技术时代后我国经济增长由追求高速度向追求高质量转变，产业结构调整对技术型、技能型人才的需求扩大，职业教育的地位和作用逐渐显现。2019年国务院印发的《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以下简称《方案》）明确提出：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是两種不同教育类型，具有同等重要地位[2]。该方案的出台，确立了职业教育是一种教育类型，也加速了我国职业教育类型化建设进程。

二、职业教育的类型属性

类型身份的成立不是同一类事物外在形象的相互模仿，而是寻求不同类型事物之间的差异[3]（19）。职业教育能成为一种教育类型，在于职业教育具有职业性、跨界性、整合性、体系化等特征。

（一）职业性

社会分工是职业分类的动因，社会分工细化要求劳动者所学知识和技能专业化，不同劳动种类包含不同的专业知识体系和技术规范要求。职业教育体系必须以职业岗位要求为导向，教学必须指向职业行动能力，专业设置必须参考区域产业结构。因此，职业教育形式上是教育，核心是职业[4]（67-72）。

职业教育是指向职业的一种教育类型，必须满足劳动者就业和其生涯发展的需要，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最大的区别在于职业教育教学内容具有高度的职业属性。教学内容的职业属性，是职业教育作为一种主流教育生存与发展的最本质的基础，是职业教育不同于其他教育的最本质的特征[5]（143）。2019《方案》指出，职业教育的导向应该是促进就业和适应产业发展，职业教育的导向性要求职业教育必须重视职业技能培训，将职业技能鉴定内容纳入职业教育课程建设。

（二）跨界性

职业教育的跨界性特点体现在职业教育办学各方面。首先职业教育跨越职业界和教育界并有机融合，必然无法摆脱职业的“印记”，必须遵守其作为一种教育类型具有的教育属性：跨越职业与教育的鸿沟;其次从办学主体来看，职业教育主张双元甚至多元办学，以职业院校为主体办学要实施“校企合作”“产教融合”，这是职业教育作为类型教育的重要特征;从教学过程来看，职业教育除课堂学习外还强调现场教学和实习实训，涉及的教育活动是在两个及以上地点完成的，跨越了工作与学习的藩篱;最后，从学习内容上看，职业教育教学内容既要遵循学科规律，又要融入职业标准，教学内容决定了必须跨越“知识与技能”之界[6]（195-196）。鉴于此，职业教育办学必须构建学校与企业协同育人机制，实行多主体共同办学。

（三）整合性

姜大源教授认为职业教育作为类型教育具有跨界、整合、重构三大特征[7]。他认为职业教育必须整合经济发展需求与个性发展需求，这是职业教育作为类型教育的重要特征之一。普通教育主要以学科知识教学为基本内容，以学生升学为导向，职业教育设计教育活动直接与外部经济社会紧密联系，以技术技能培育为目的，意味着职业教育的发展在培养学生知识和技能的同时要遵循人的发展规律和教育发展规律。

教育促进经济的发展必须以高质量人力资源为基础。职业教育的办学目标是促进人的德、智、体各方面全面发展，要求学生接受职业教育后掌握必备职业技能，适应社会经济发展需要。不过在考虑经济发展需要的同时不能忽视人自身发展需要，对于个人职业生涯发展来讲，职业是个人融入社会的载体和媒介，使人的社会价值和个人价值有机融合。因此，职业教育必须整合经济发展需求和个人实现自身价值的需要。

（四）体系化

我国职业教育的实施以正规学校职业教育为主，职业教育可以分为初等、中等和高等三个层次;包含职中、职高、中专、技工学校、技师学院、高职等诸多种类。我国职业教育体系建设两个最重要的特点是“分流”和“衔接”。其中，分流主要在初中后、高中后实行两级“分流”。初中后分流指初中毕业生一部分升入普高，一部分接受高中阶段职业教育;高中后分流指高中毕业生一部分进入普通大学，一部分接受高等职业教育[8]（59-64）。

从层次上看，学校职业教育层次分明，各级各类职业学校定位清晰，一般职校学制为三年。经过不断发展在层次上基本形成了中职、高职、职业本科的衔接路径，该路径以中高职衔接为核心并且逐渐形成职业教育体系，例如上海市、湖南省、沈阳市中职—高职—应用技术本科试点[9]（60-66）。此外，国内许多高校扩招专业硕士研究生，体现了职业教育层次向上拓展的趋势，类型和层次的不断完善使职业教育体系化、制度化进程加快。

三、“1+X证书制度”的提出

“1+X证书制度”的提出既顺应了技术技能人才培养需要，又源于职业教育文凭制度的缺陷。职业教育文凭制度的缺陷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人才技术技能缺乏

在我国，职业技能等级证书与学历证书属于不同部分管辖，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由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负责，学历证书则隶属于教育部管辖，在管理上两部门缺乏协调机制，未能建立起二者之间的等量互换关系。建立职业资格证书体系，又涉及产业部门、人事部门、行业协会等，各部门合作机制没有形成，给职业教育管理带来了一定的难度。二者长时间的分离，成为制约职业教育发展的瓶颈。

（二）单一文凭制度的弊端

职业教育单一的文凭制度在长期运作过程中，显现出越来越多的问题。文凭是学校或其他教育机构对完成相关课程或实习实训的受教育者所颁发的凭证，代表了学习者完成了必要学习时间，经过了专业学习过程。不过文凭只代表一个人受教育的程度，并不完全与能力对等，就业市场长期将文凭作为就业门槛，忽视技能等级证书的作用，长此以往造成文凭价值“膨胀”，技能等级证书“贬值”。

目前，我国职业教育办学层次还集中在中低水平，本科和研究生层次的职业教育建设欠缺。目前我国职业院校一般能够颁发中专和大专文凭，不过当前就业市场呈现出越来越高的学历要求。与普通本科、研究生学历相比，职业学校颁发的证书“层级”较低，无明显优势。此外，一些职业院校仍然遵循类似传统教育的办学路径，“轻实践、重理论”，导致理论与实践脱节，学习与从业分离，或者只重技能，忽视必要的理论知识的学习[10]（7-8）。职校毕业生的学历层次低于普通高校毕业生，在技术技能水平上无明显优势，造成职校毕业生就业时竞争力不强。

（三）文凭制度的封闭性

我国现行职业教育主体是学校职业教育，要求学生按照固定学习年限、规定的学习科目、既定教学设计学习相关专业知识和技能，开放性较低。对于那些已经走向工作岗位的成人来讲，虽然具备高技术、技能水平，但想要获得职业教育学历文凭有困难，显然无法适应我国退役军人、下岗工人、农民工提升知识和技能水平的需要。

（四）教育与培训结合的需要

职业资格证书和职业教育产生于不同的体系，职业资格证书产生于生产体系，而职业教育产生于教育体系。二者有着天然的、极其密切的联系[11]（6），一方面，职业资格证书建设可以有效促进职业教育的发展，完善职业教育体系，另一方面，职业教育不同专业设置能够对接不同类型技能鉴定，促進不同行业技能鉴定实施。“1”与“X”共建恰恰体现了教育与培训结合，“1”反映了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作为“学校教育”的共性特征，“X”反映了职业教育自身具有的本质特征，也是职业教育作为一类教育的本质规定性[12]（44-47），是一个人职业技能水平的凭证。

四、实施“1+X证书制度”，促进职业教育类型化

技能等级证书融入职业教育体现了教育与培训的融合，目前我国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技术技能缺乏，折射出技能等级证书和职业教育相分离的短板。技能等级证书加学历证书制度是提高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质量的重要保障，也是解决目前我国职业教育存在问题的重要途径。二者的结合更能凸显职业教育的类型特征，巩固职业教育类型教育的地位。

（一）强化职业教育类型特征的举措

职业教育的发展必须具备坚实的物质基础和制度保障。只有完善制度建设，才能巩固其作为一种教育类型的地位。职业教育的发展和完善不仅要建立和完善各级各类职业院校，还要保障生源数量和质量，打造独立、完善的职业教育体系和组织结构[13]（33-38），以强化职业教育的教育类型地位，这也是世界上许多发达国家发展职业教育的显著特征。职业教育的类型教育特征主要体现在职业教育职业性、跨界性、整合性、体系化等方面，强化职业教育的类型地位要从强化职业教育的类型属性着手。

从目前“1+X证书制度”建设来看，其一，技能等级证书与职业教育相结合体现了培训与教育的结合，深层次着眼点即“知识+技能”的结合，二者结合无疑有助于培养知识技能兼备的高素质人才;其二，技能等级证书与学历证书结合主要针对学生技能水平，特别是实践能力提升，职业院校与行业企业合作办学，以及强化实习实训等都是提高学生实践技能的重要手段，体现了职业教育跨界办学特征;其三，“1+X证书制度”能提高个人综合素质，满足个人生涯发展需要，发挥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的作用，职业教育办学要求满足个人发展需要和经济社会发展需要;其四，“1+X证书制度”建设需要完善资格证书建设，搭建“书证融通”的桥梁，完善职业教育体系。综上所述，“1+X证书制度”建设的举措即强化职业教育类型特征举措，因此“1+X证书制度”建设是促进职业教育类型化的重要措施。

（二）“1+X证书制度”建设

“1+X证书制度”中的“1”是指学历证书，反映了学校教育的人才培养质量。“X”指职业技能等级证书，是职业资格证书的一部分。职业技能等级证书是衡量学生、社会人员职业技能水平的重要凭证，是对学习者学习成果的认定。技能等级证书全面涵盖从业所需的专业知识、职业素养、操作技能等，是个人从业和生涯发展所具备综合能力的反映，体现了职业教育不同于普通教育的人才培养诉求。开展“1+X证书制度”试点，“1”是人才培养的基础和保障，“X”是学生职业技能的提升[14]（25-28）。二者不是简单的叠加，“X证书”是在学历证书上进行延伸和拓展，并有针对性地强化实践环节，突出学生实践能力要求。因此，“1+X证书制度”不是简单的学历证书加职业资格证书的“双证书”制度，而是集学分银行建设、“书证融通”、教育与培训集合于一体，形成的多元、开放、立体的证书制度[15]。

“1+X证书制度”实施的精髓是书证衔接和融通，“书证融通”改革主要从以下几方面实施：首先要重视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开发，严格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发放，提高其质量，高质量的“X证书”是“1+X证书制度”实施的关键;其次，必须培育高质量的培训评价组织，实施第三方评价，保障评价公平公正;再次，要重视探索建立职业教育国家“学分银行”，通过学分累计和资格框架建设，实现二者有效转换;最后要建立健全监督和管理机制，保障制度设计能够落到实处，而不只是停留于政策性口号。

参考文献：

[1]徐国庆.确立职业教育的类型属性是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的根本需要[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20（1）.

[2]国务院.关于印发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的通知[Z].国发〔2019〕4号，2019-01-24.

[3]沈克宁.建筑类型学与城市形态学[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0.

[4]黄斌.职业教育作为类型教育的内涵、特征及其培育[J].中国职业技术教育，2020（1）.

[5]姜大源.职业教育要义[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

[6]张园园.职业教育专业性、开放性、跨界性解读[J].亚太教育，2015（19）.

[7]姜大源.为什么强调职教是一种教育类型[N].光明日报，2019-3-12（013）.

[8]欧阳河，蒋莉，张燕.中国职业教育体系的形成与演进[J].职教论坛，2008（19）.

[9]白汉刚，苏敏.中国职业教育体系的演化历程[J].中国职业技术教育，2012（18）.

[10]陈晓超.职业院校学历教育与职业培训沟通机制研究[J].当代教研论丛，2017（4）.

[11]李玉.我国职业资格证书制度对职业技术教育的影响[J].湘潭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5）.

[12]袁旗.《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十大概念解读[J].职业技术教育，2019（33）.

[13]刘林山.职业教育的类型教育特色意蕴、表征与路径[J].教育与职业，2019（21）.

[14]李寿冰.高职院校开展1+X证书制度试点工作的思考[J].中国职业技术教育，2019（10）.

[15]避免片面“考证热”须未雨绸缪[EB/OL].http：//www.moe.gov.cn/jyb_xwfb/xw_zt/moe_357/jyzt_2019n/2019_zt11/zjjd/201905/t20190508_38117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