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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管过度自信对企业创新模式选择的影响
——兼论独立董事和非沉淀性冗余资源的调节作用

2020-08-14陈莞龙

科技管理研究 2020年13期
关键词:董事过度高管

周 霞,陈莞龙,张 骁

(1.华南理工大学工商管理学院;2.广东联通产业互联网研究院,广东广州 510641)

高层管理人员的心理偏见或特征则深刻影响了企业行为,如投资、并购和创新[1-3]。然而,企业的管理者系统性的存在认知偏差,如损失厌恶、框架效应和过度自信[4],过度自信的高管对风险投资的预期收益有着较高期望,高估成功的概率,并对自己的表现更加自信,因而热衷于具有风险、挑战性特质的投资[2]。创新作为高风险高回报的行为则契合了过度自信的心理,高管过度自信的企业进入新领域的可能性更高,这种类型的企业的创新投入更高,从而带来更高的创新产出[2-3,5-7]。但是,过度自信的高管会带来过度投资、更高的负债水平,也更容易忽略信息不对称下的决策风险,降低了创新风险感知能力,产生绩效偏离,严重过度自信会阻碍企业创新活动的持续开展[8],甚至对企业绩效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9]。

根据双元创新理论,企业创新可以分为探索型创新和应用型创新[10]。然而,企业追求两种创新模式中的某一元或者二元平衡可能并不总是有利于企业。首先,追求探索型创新的企业,容易忽视应用型创新的作用,不仅将不断地耗尽创新资源,而且没有获得利润来支持未来的创新活动,易产生“失败陷阱”[11-13]。其次,由于应用型创新与现有知识的再利用有关,创新的回报更为可靠,追求应用型创新的企业,容易陷入限制探索能力和长期竞争力的“成功陷阱”[11,13-14]。最后,由于两种创新模式在资源上存在竞争关系[15],两类创新对组织产生一种张力,协调两种创新需要耗费组织成本,追求“双元平衡”的模式可能导致企业绩效的下降[16]。在资源有限的前提条件下,企业应当根据自己的特点以及发展阶段来选择相应的创新战略,从而促进企业发展并赢得竞争优势[17]。由此来看,企业在特定的发展阶段,应选取适用的创新模式。

在目前的研究中,多从组织结构或管理方式等方面来解析二元创新,如高层管理团队、所有权和组织结构以及网络位置[18-20]。然而,过度自信是高管人员的关键心理属性,过度自信的高管们是否会降低探索型创新的风险感知,从而影响企业的创新模式选择呢?目前,学界鲜有研究分析这种高管过度自信与企业二元创新的关系,本研究将通过分析企业高管过度自信对企业创新模式选择的影响,补充这方面的研究。

另外,从企业情境出发,企业高管在做出创新决策时,还受到客观因素的制约。一方面,高管的创新决策受到独立董事的影响。过度自信带来的过度投资意味着创新项目并不总是符合股东的利益,为了实现个人效用的最大化,高管的创新投入决策可能会建立在牺牲股东利益的基础上。委托-代理理论认为,独立董事等公司治理机制可以帮助缓解这种冲突。王永明等[21]的研究也指出,独立董事对企业的技术创新投资具有显著的影响。然而现有的研究尚未探究独立董事是如何影响企业高管做出创新决策的,因此,本研究将调查独立董事机制是否以及如何在高管的创新决策中发挥作用。另一方面,高管在做出创新决策时,也受到组织内可调配资源的影响。组织冗余资源是指“充当缓冲区的那些实际和潜在资源,这些资源可帮助公司根据内部和外部压力进行政策和战略调整,甚至启动变革”[22],组织冗余资源为组织的创新和变化提供了资源[23]。因此组织冗余资源是企业高管进行创新决策的考虑条件之一,特别是较为灵活的非沉淀性冗余资源,影响了企业高管做出创新决策时可投入的资源。本研究重点探索了非沉淀性冗余资源的调节作用。

本研究将高管过度自信对创新的影响拓展到二元创新的视角,丰富了高管心理属性对创新的影响机制研究;在高管过度自信的测量上有新的尝试,在Goel 等[1]和Hirshleifer 等[7]研究方法的基础上,利用文本分析来定量测量高管过度自信,取得了良好的效果;验证了独立董事、冗余资源的调节效应,为企业在实际情境中的创新行为提供理论指导。

1 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1.1 高管过度自信与企业创新模式选择

企业的创新模式包括探索型创新和利用型创新模式两种。探索型创新是指企业创造出相对于其现有知识库较为新颖的新技术知识,来满足新客户或新市场的需求,例如提供新的设计,创造新市场,开发新的商业模式[12,24-25]。相比之下,应用型创新强调从现有知识库中建立技术知识,用渐进式的创新来满足现有客户和市场[12,24-25]。

影响企业创新模式选择的因素主要包括以下五大类:环境因素、组织管理因素、创新参与者特征因素、企业家导向因素以及供应商与顾客参与因素等[26]。然而,企业高管对企业的创新决策具有较大的影响力,企业高管会通过自身对环境的判断,结合企业的具体情况决定企业的研发战略,配置合适的组织结构,协调创新参与者资等,从而影响企业的创新产出。相比其他因素而言,企业高管因素对于创新模式的选择影响更深刻。

过度自信是高管人员的关键心理属性,高管过度自信被定义为: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业绩、控制水平和成功的可能性;相对于平均水平,觉得自己比其他人更好;倾向于夸大他们预测的精确度以及所拥有信息的完整性[5,27]。高阶理论认为管理人员的认知受到心理属性的影响,他们根据自身的经验、价值观和个性来评估信息,因此其心理属性(过度自信)体现在企业司的战略选择和组织绩效中[28]。高管过度自信与创新模式选择的关系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一方面,在创新风险的承受能力上,过度自信的高管较强。现有研究表明,高管过度自信的水平与企业承受风险的能力水平显著正相关[29]。站在双元创新的角度进行分析,相比应用型创新,探索型创新的研发投入金额更大,且研发风险也更大,因此,做出探索型创新决策的风险更大,心理成本也更大。过度自信的高管通常认为他们比同行更好,他们可以领导组织取得优异表现[30],因此其对探索型创新模式的心理成本的接受能力更强,做出探索型创新决策的可能性更高。相反,非过度自信的高管,由于心理成本接受能力低,风险承担意愿较弱,因此做出应用型创新决策的可能性更高。

另一方面,在面临挑战或者风险时,过度自信的高管通常倾向于承担起决策的全部责任,也就是偏好集权的决策过程[31]。这种集权的决策通常忽略了组织内其他人的潜在意见,阻碍接受不支持其判断的相关信息和意见,从而将其他人排除在战略决策之外,导致决策时信息闭塞和不对称情况更为严重。即使高管的一些决策具有破坏性影响,下属也可能迎合其制定的计划,因为人们倾向于自上而下的遵守组织决定[32]。过度自信的高管可能会导致下属仅仅提供其可以接受的创新信息,阻碍了高管看到探索型创新决策所固有的潜在风险,使企业偏好探索型创新的幅度扩大。

总之,如果没有来自其他组织成员的质疑和治理机制的限制,过度自信的高管在分配企业创新资源时,更有可能偏向更为激进的探索型创新模式,从而使企业探索型创新的比例远大于应用型创新的比例。基于以上分析,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H1:高管过度自信与企业创新模式选择显著相关,高管过度自信越高,企业偏好探索型创新模式;高管过度自信越低,企业偏好应用型创新模式。

1.2 独立董事的调节作用

作为董事会成员,独立董事在缓解职业经理人与股东之间的利益冲突以及监督公司高管决策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独立董事是指仅担任董事职务,与公司及股东不存在能够阻碍其进行公正判断的关系的董事,与公司业务和运营是相对独立的。独立董事可以完善公司内部治理机制,主要包括监督功能和咨询功能[33]。

在监督功能上,独立董事在董事会中的占比越大,独立董事越能发挥监督作用,代表股东监督管理层[34]。当企业高管进行创新模式选择时,他们的创新决策可能不符合企业股东的利益。独立董事可以识别企业高管的机会主义行为[35],能够有效监督高管战略执行过程中有损公司绩效的行为,抑制企业绩效的战略变化[36]。另外,独立董事可以在防止高管在创新资源的分配中滥用权力和过度投资[37]。因此,独立董事的监督功能能够缓解高管过度自信对企业创新模式选择带来的影响。

在咨询功能上,独立董事不仅能够根据自己所处的专业技术领域提供建议[38],具有相关专业知识、经验和技能的独立董事还有能力解决创新过程中的问题,提高企业创新效率[39]。他们可以帮助企业高管寻求合适的创新模式,避免企业高管因为仅关注二元创新模式的某一元的好处而忽略“成功陷阱”或“失败陷阱”带的风险,并避免高管从个人观点来集权化地评估和做出创新决策。因此,独立董事的咨询功能能够调节高管过度自信对企业创新模式选择带来的影响。

基于上述论点,独立董事可以通过监督和咨询功能,缓解高管过度自信对企业创新模式选择产生的影响,避免企业过度投资于探索式或应用型创新,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H2:独立董事负向调节了高管过度自信与创新模式选择的关系。

1.3 非沉淀性冗余资源的调节作用

组织冗余资源被描述为“作为缓冲的实际或潜在资源,帮助企业根据内外部压力进行政策和战略调整,甚至启动变革。”组织理论认为,组织冗余资源能够为企业应对风险和外界变化时提供缓冲作用,使得企业创新项目能够持续地进行[40],并使企业有足够的准备应对创新带来的风险,能够提升企业的创新氛围[41]。因此,在企业中保持适当的组织冗余资源对企业创新是有好处的。

根据冗余资源的灵活性和可移动性,冗余资源可以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低灵活的沉积性冗余资源,另一种是高度灵活的非沉淀性冗余资源。相对非沉淀性资源而言,沉淀性冗余资源由于管理层很难变更其特定用途,企业高管难以重新配置[42],在企业高管做出创新决策时其影响较小。与其相反,非沉淀性冗余资源具有更高的调用空间,企业管理者可以更有效地配置非沉淀性冗余资源,非沉淀性冗余是促进企业创新活动的关键因素[43]。因此,本研究的重点是非沉淀性冗余资源。

由于企业的两种创新模式性质不同,二者之间存在资源竞争的关系[44]。组织冗余资源较高有利于两种创新模式之间的平衡[45],在非沉淀性冗余资源较高时,企业高管既能追求风险更大、收益更大的探索型创新,还可以兼顾风险较小的应用型创新。另外,现有文献指出,非沉淀性冗余资源能够调节创新投资变化给企业创新活动造成的影响[46]。因此,在组织非沉淀性冗余资源较高的情况下,高管过度自信对企业创新模式造成的影响较小。相反,在非沉淀性冗余资源较低时,两种创新模式之间的资源竞争将更加剧烈,企业高管需要在两种创新模式之间做出抉择,两种创新模式的不均衡程度增大。因此,在组织非沉淀性冗余资源较低的情况下,高管过度自信与企业创新模式选择之间的影响程度更大。

综上所述,组织的非沉淀性冗余资源在高管过度自信与企业创新模式选择之间存在负向调节效应,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H3:非沉淀性冗余资源负向调节了高管过度自信与创新模式选择的关系。

1.4 研究框架

根据以上的研究假设,提出高管过度自信、非沉淀性冗余资源、独立董事与企业创新模式选择的假设模型,如图1 所示。

图1 理论模型

2 研究方法

2.1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本文选择中国A 股非创业板上市公司中的企业为样本,这些业企业上市时间久、数据成熟,并有着丰富的专利数据。考虑到相关变量的时效性和可获得性,样本数据时间跨度为2010—2015 年。同时,本文对样本进行了条件筛选:剔除期间曾被ST 和PT 的样本;剔除净资产小于0 和负债率超过100%既资不抵债的样本;剔除重大资产重组和借壳上市的样本;剔除在观测年份期间存在高管人员重大变化(2010—2015年内累计超过1/3高级管理人员变化)的样本。

同时,在企业创新模式选择测度方面,样本企业需要满足3 个条件:(1)在 1985—2009 年期间被授予发明专利或实用新型专利;(2)在 1985—2009 年期间的发明专利或实用新型专利中至少包含两种技术类别;(3)在 2010—2015 年期间也进行了专利的申请并获得审批。依据上述筛选条件,共筛选出了293 家企业。

2.2 指标及变量说明

(1)自变量测量。如何衡量高管的过度自信是本研究的关键。现有的实证研究采用了3 种方法:一种是股票期权法,即通过分析CEO 是否持有所在公司的期权且长期不行权,作为判断CEO 过度自信的依据。然而中国上市公司的股权激励制度还很不完善,只有极少量的公司实施股权激励,因此股票期权法在中国并不适用[47]。第二种是国内的学者主要采用的过度自信代理变量。例如,姜付秀等[48]利用前3 名高管的薪酬占比来衡量高管过度自信,判断高管是否过度自信的标准是其前3 名高管的薪酬占比是否高于中位数。然而,这种测量方式可能仅衡量了高管的薪酬激励,而一些高管,例如首席执行官,并不是通过薪酬的方式获得报酬;而上市国企薪酬由所属国资委确定,企业高管的薪酬议价能力有限,所以在中国的现实情境下,使用薪酬占比来测量高管过度自信可能存在一定的误差。余明桂等[49]利用性别、学历、年龄、教育背景和两职合一等单一特征指标测量高管过度自信,但这种测量方式带有一定的主观性,也无法体现出过度自信的心理刻画。

第三种是本研究采用的基于媒体报道的文本分析法,如HIRSHLEIFER D 等[7]通过全球新闻及公司数据库(Factiva)收集纽约时报、商业周刊和金融时报等杂志中与CEO 有关的报道,以乐观、自信为关键词进行内容分析,从而判断CEO是否过度自信。随着中国证券新闻报道和信息披露的不断规范和丰富,基于媒体报道的文本分析法成为可行的方法,而随着文本分析技术的不断进步,这些对文本的语调分析和情感分析方法也成为学术界认可的新颖研究方法[50]。本研究通过收集上市公司高管在和讯网、证券时报、第一财经日报和全景网中接受采访、报道的文章以及高管在股东大会、业绩说明会上的发言与回答,形成文本数据库。在谢德仁和林乐研究方法的基础上进行改进,对这些文本进行情感分析,来测量高管的过度自信[51]。

具体步骤是:(1)利用搜索工具与八爪鱼爬虫工具,以上市公司名称、观测期内在职的高管姓名等关键词在上述网站搜索相关报道、采访和发言,删除重复的数据,以公司为单位形成文本库。(2)对文本库进行依存句法分析。通过Python 调用哈工大语言云平台进行文本分析,并进行了降噪筛选。选出句子主语是企业、高管、行业、看法、观点、理解或谓语是发展、创新、提出、认为、觉得、计划等能够体现高管认知的报道或者是高管发言的原话,避免一些不相干语句或含记者自身情感语句的干扰。(3)对筛选的文本进行情感分析,采用词汇匹配技术法(Term-based Matching)。本研究参照大连理工情感词典[52],分析出每一个句子中包含“乐观”或诸如“有信心”等自信情绪及变体的句子数量,记为;包含“悲观”或“不乐观”等悲观情绪及变体的句子数量,记为;以及包含“稳定”“实用”“保守”“谨慎”等中立情感的句子数量;若在观测期5 年中,某上市公司高管团队的乐观及自信情感的句子数量大于其他两种句子数量之和,则可认为高管该观测期内是过度自信的,其测量方式如下所示:

虽然新闻报道有一定的滞后期,让过度自信的测量也有一定的滞后,但根据HIRSHLEIFER D 等[7]的研究,这种滞后期影响不大,且高管过度自信在一段时期内是相对稳定的。

(2)因变量测量。正如前文所述,企业创新分为探索型创新和应用型创新,本文采用专利(包括发明与实用新型)来测量探索型创新和应用型创新,并以探索型创新和利用型创新占比之差来衡量创新模式选择。

国际专利分类号的前4位代表某一类技术领域,本文以企业2010 年1 月1 日前获得的专利的技术领域集作为知识库,代表企业已涉及的技术领域。在观测期5 年内,判断企业的某个专利是否属于探索型创新,可以看这个专利是否已存在企业的知识库中。若专利已存在企业知识库中,则将该专利记为利用型创新,记为;若该专利不存在企业原有的知识库中,则为探索型创新,记为。

本研究的主题是高管过度自信对企业创新模式选择的关系,企业创新模式选择的衡量指标,应当体现企业对探索型创新或应用型创新的偏向性以及偏向幅度,因此,本研究在王凤彬等[53]研究的基础上改进,采用创新模式偏好度IMP 来测量企业创新模式的选择:

其正负值反映了企业创新模式的偏向性,当IMP 值大于0 时,企业选择探索型创新模式;当IMP 值小于0 时,企业选择应用型创新模式。其绝对值的大小直接反映了企业创新模式的偏向幅度,绝对值越大,偏向某种创新模式的幅度越大。

(3)调节变量测量。有学者认为,独立董事在董事会中的比例越高,就越能够限制高管的投机行为并发挥董事会的作用。因此,本文使用董事会中独立董事的比例(IDP)来衡量企业独立董事。

非沉淀性冗余资源(HDS)比沉淀性冗余资源更灵活,我们采用企业流动比率测量非沉淀性冗余资源,其中流动比率为流动资产与流动负债之比。

(4)控制变量测量。本研究控制变量及测量包括以下:1)企业规模(Size),本文通过对企业总资产取自然对数来衡量企业规模;2)企业成长性(Grow),企业生命周期中不同阶段的企业的创新能力不同,本研究采用主营业务增长率来衡量该变量;3)资产收益率(ROA),资产收益率体现了公司的盈利能力和财务能力,影响了企业创新可投入资源,因此本研究将资产收益率作为控制变量之一;4)企业所在行业(IC),由于不同行业所处的环境不同,创新环境和资源也不同,因此本研究控制了企业所在行业,通过设置哑变量来区分各个行业。

3 数据分析

3.1 描述性统计与分析

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1 所示。独立董事占比均值反映了样本总体上独立董事占有一定的比例,能够发挥独立董事的监管作用;创新模式偏好度的均值为负值,表明样本企业总体上偏向于应用型创新模式,这也与FANG C 等的研究结果相符[54]。

表1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

3.2 假设检验

(1)多重共线性检测。为了避免各个变量间多重共线性给方程带来的影响,本文通过SPSS 对自变量和调节变量之间作多重共线性检测。各变量的相关系数统计如表2 所示,根据表2 的数据可以得出,自变量和调节变量间Person 相关系数均小于0.3,同时,各个变量的方差膨胀因子(VIF)值介于1.017和1.173 之间,处于0~10 的可接受范围内。因此,可以认为各自变量和调节变量间多重共线性较弱,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

表2 各变量相关系数与VIF 值

表2(续)

(2)高管过度自信对企业创新模式选择的影响。为了验证高管过度自信与企业创新模式选择的关系,本研究以企业规模、企业成长性、资产收益率、企业所在行业作为控制变量,高管过度自信作为自变量构建了模型2。通过表3 的模型2 可得,高管过度自信的回归系数为0.263(P<0.05),且R2为0.164,方程显著成立,高管过度自信与创新模式偏好度呈正相关,假设一得到了验证。当高管过度自信越高,企业创新模式偏好度越高,企业偏好探索型创新模式,这意味着企业探索型创新比例越大、应用型创新比例越小;反之,企业偏好应用型创新模式。

表3 假设检验结果

调节效应检验结果。为了验证假设2 与假设3,验证独立董事的调节作用和非沉淀性冗余资源的调节作用,本研究构建了模型3—6。首先变量进行了标准化处理,分别构建了独立董事比例与高管过度自信的交乘项、非沉淀性冗余资源与高管过度自信的交乘项并进行回归,若交乘项的相关系数显著则表示调节变量起显著的调节作用,否则二者的调节效应不显著。

在独立董事调节效应的验证方面,通过表3 的模型4 可以看出,独立董事比例与高管过度自信的交乘项的回归系数为-0.156(P <0.01),R2为0.199,方程显著成立,因此独立董事监管能调整高管过度自信与企业创新模式选择之间的关系。

为了进一步探讨独立董事的调节作用,绘制了独立董事的调节效应图(图2),通过图2 能更直观地了解独立董事的调节作用。可以看出相比高独立董事占比的样本,低独立董事占比的创新模式偏好度回归线更加陡峭,说明独立董事力量较弱的企业,高管的过度自信对企业创新模式选择产生了更大的影响;相反,独立董事力量较强的企业,由于独立董事能够发挥监督和咨询作用,能够削弱高管过度自信对企业创新模式选择的影响。假设H2 得到了验证,独立董事对高管过度自信与企业创新模式选择起负向调节作用。

在非沉淀性冗余资源调节效应的验证方面,通过表3 的模型6 可以看出,非沉淀性冗余资源与高管过度自信的交乘项的回归系数为-0.197(P <0.1),R2为0.231,方程显著成立,证明了非沉淀性冗余资源负向调整高管过度自信与企业创新模式选择之间的关系。

为了进一步探讨非沉淀性冗余资源的调节作用,绘制了非沉淀性冗余资源的调节效应图(图3)。从图3 可以看出,当企业非沉淀性冗余资源较高时,高管过度自信与企业创新模式选择更为平缓,说明企业非沉淀性冗余资源反向调节了高管过度自信与企业创新模式选择的关系,假设H3 得到了验证。当公司拥有丰富的非沉积性冗余资源时,企业高管可以在两个创新模型中分配更多资源,并且有更多机会实现两种创新模式的平衡,高管过度自信对创新模式选择的影响被缩小;相反,当企业非沉淀性冗余资源紧缺时,企业高管在两种创新模式上分配的资源减少,高管过度自信对企业创新模式选择的影响被放大。综上所述,企业的非沉淀资源冗余对高管过度自信与企业创新模式选择起负向调节作用。

图2 独立董事的调节效应图

图3 非沉淀性冗余资源的调节效应图

4 结果与讨论

4.1 研究结论与意义

本文以中国A 股非创业板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在现有文献的基础上构建了3 个假设,构建模型验证了高管过度自信与企业创新模式选择的关系,并检验了独立董事与非沉淀组织冗余的调节作用。本研究通过假设检验得出以下结论:

首先,高管过度自信与企业创新模式的选择密切相关。具体而言,企业高管自信程度越高,企业越能承担探索型创新带来的风险,企业偏向于探索型创新模式;反之,企业高管处于更为保守的状态,那么企业探索型创新产出的比例就越小,企业偏向于收益稳定、风险更低的应用型创新模式。其次,独立董事能负向调节高管过度自信与企业创新模式选择之间的关系。相比独立董事占比较低的企业,在独立董事占比高的企业中,独立董事更能发挥监督和咨询功能,从而缓解高管认知偏差对企业创新模式带来的影响,避免企业高管过度投资于两种创新模式中的某一种。最后,组织的非沉淀性冗余资源负向调节了高管过度自信与企业创新模式选择之间的关系,充足的非沉淀性冗余资源能够确保企业高管在做出创新决策时,在两种创新模式方面都有充足的资源投入,从而缓解对两种创新模式中某一种的偏好程度。

在理论层面来看,首先,本文补充了高管过度自信与企业创新行为的相关理论研究。目前关于企业高管过度自信与企业创新行为的研究中,往往只关注两种创新模式中的某一种[53]。本文在现有研究的基础上,研究高管过度自信如何对企业两种创新模式选择产生影响。另外,目前关于管理者过度自信与企业二元创新的研究中,只关注了两种创新模式的不均衡程度,但是忽略了两种创新模式差异的方向。本研究不仅关注了高管过度自信给企业二元创新带来的不均衡,还分析了不均衡的方向,也就是创新模式的选择。最后,本研究探索了独立董事和非沉淀性资源冗余的作用,弥补了现有研究中忽略了企业治理机制以及内部资源的局限。

在实践层面来看,本研究的启示包括:首先,高管团队的过度自信能够提高企业承担风险和探索的能力,但是高管过度自信对两种类型的创新影响不同。企业需要根据自己未来的创新重心、发展战略以及风险承担能力等,控制或者发挥高管过度自信的影响。对于偏好探索型创新的公司而言,过度自信的高层管理团队可以承担探索型创新的风险,从而实现更多的探索型创新;而对于相对稳健的企业而言,需要减少高管过度自信给企业带来的创新风险,避免企业陷入过度投资探索型创新的“成功陷阱”。企业可以通过提高独立董事占比来强化独立董事的监督和咨询功能,弱化高管过度自信对企业创新模式选择造成的影响,降低企业过度追求探索型创新可能带来的风险。最后,保持一定的非沉淀性冗余资源对企业二元创新模式的均衡具有一定意义,非沉淀性冗余资源能够支持企业高管在两种创新模式上有足够的资源调配,避免高管过度自信造成对某一类创新的过度投资。

4.2 研究局限性与未来展望

首先,本研究采用截面数据进行研究,不能反映高管过度自信对企业创新模式选择的延续效应。本研究认为高管过度自信在一段时间内是较为稳定的,但在较长时间内,高管过度自信可能会波动,它与企业创新绩效可能是相互动态影响的。因此,未来可采取纵向研究的方法,研究高管过度自信与企业创新模式选择之间的动态效应。

其次,已有研究发现管理层自信会影响企业二元创新投资[55],创新投资会影响创新产出。因此,未来可考虑加入二元创新投资作为中介变量,构建一个具有调节的中介模型,来进一步探索高管过度自信与企业创新模式选择之间的关系。

最后,高管过度自信是高管的内在心理属性,本研究通过高管在媒体和交流会上发言的内容来衡量高管过度自信,但高管在面对媒体时可能会选择性地发表有利于企业形象的言论,因此高管在整体上表现得更为乐观。未来研究可通过选取样本企业,通过访谈法或者问卷法来更好地衡量高管过度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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