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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化劳动与资本逻辑的生成

2020-08-11鲁明川

思想政治教育研究 2020年3期
关键词:资本逻辑社会关系资本

鲁明川

摘要:资本的二重性根源于劳动的二重性,资本本质是一种物化的社会关系,一种支配人的社会权力,是“市场权力的放大器”。物化劳动是资本创造物质文明与创造具有强大支配力量的客观社会关系的根本动因,促成了资本逻辑的最终形成。物化劳动理论对于我们正确认识经济社会现象具有重要理论意义。在具体的实践中,既要厘清物化劳动与资本逻辑的内在关系,更要驾驭和超越资本逻辑,推动经济社会的良序发展。

关键词:物化劳动;资本;社会关系;资本逻辑

DOI:10.15938/j.cnki.iper.2020.03.006

中图分类号:G6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9749(2020)03-0028-06

关于劳动概念的界说,古往今来,众多学者从哲学、经济学、社会学等学科进行了多层次的界定,众说纷纭,莫衷一是。马克思在其著作《资本论》以及三大手稿等文本中,對劳动进行了深刻透彻分析,为我们正确认识和分析纷繁社会问题提供了钥匙。

一、劳动:人与自然的物质变换过程

关于劳动的界定,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中作过经典论述:“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中介、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劳动将人与自然有机勾连起来,使人们对人与自然关系的理解有了全新理解。它包含两层含义:第一,劳动使人与自然发生联系,体现人与自然的关系。人通过劳动将自己与自然联系起来,一方面人类通过劳动从自然界获取自身所需要的物质材料;另一方面通过劳动改变自然物的存在形态并将人的本质力量反馈给自然以供养自然。劳动是人与自然之间物质变换的中介,架起了人与自然相互联系的桥梁,通过劳动,实现了“自然到人”和“人到自然”的双向流动,劳动是发生在人与自然之间的活动。第二,劳动是一种物质变换过程,是人与自然同时发生变化的过程。在劳动过程中,人与自然相互作用,彼此不断进行着物质变换并在物质变换过程中实现人与自然的改变。“劳动过程,从自然界整体运动的角度来观察,不过是一种特殊的自然力即人的劳动力与自然界相互作用的过程。”从社会宏观的视角来看,人与自然的物质变换过程也是自然生态系统与社会经济系统之间的物质变换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人通过具体劳动直接作用于自然界,将人的本质力量投射到自然界,使自然界成为人的劳动对象或劳动原料。“土地(在经济学上也包括水)最初以食物,现成的生活资料供给人类,它未经人的协助,就作为人类劳动的一般对象而存在。所有那些通过劳动只是同土地脱离直接联系的东西,都是天然存在的劳动对象。”劳动是人与自然界的内在联系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人与‘自然不是封闭的‘不可入的物质客体,它们存在的基本前提是‘可人性——通过对方来实现与表达自身的存在。”劳动打破了人与自然的独立存在状态,人通过劳动,将人的生命——人的思想意志和本质力量通过自然事物加以表达和实现,人类制造出的劳动产物成为“他的作品和他的现实”。自然条件对于劳动的实施以及人与自然关系的形成与发展具有重要影响,但这并不意味着,自然资源的富足和自然条件的优越就能形成人与自然的关系,必须借助劳动的中介,人与自然才能建立联系、产生互动。自然界在人类劳动的作用下,“渗透到人的生命中,表现为人的生命的物质的和精神的材料,才可能向人展示它的存在。”离开了劳动,人与自然就失去了产生联系的媒介,人与自然的关系也就无从谈起。

劳动作为人类的一种活动,是人的劳动力(包括体力和脑力)的支出,是人与自然的结合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人与自然不断相互作用并发生相应的改变。马克思指出劳动作为人与自然物质变换的中介,普遍存在一切社会形态中,劳动反映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内在联系。在人类社会的时间和空间维度上,劳动是人类社会的起点,是人与自然关系形成的前提,现实的自然(第二自然)以及人与自然的关系是劳动的结果。从劳动的原始目的来看,人们最初是希望通过劳动解决人对自然界以及他人的依赖关系,从而满足自己生存和发展的需要。劳动使人与自然建立了联系并相互作用,人类在劳动中不断改变自身、改变自然、改变人与自然、人与人的关系。“物质生产实践在根本上是一种个人与他人‘共在并不断向他人开放‘结缘形成社会关系的过程”。

二、物化劳动的形成及其作用机制

正如前文所述,劳动是人与自然、人与人产生内在联系并彼此作用的过程。但是这种内在联系和作用不是凭空产生的,必须通过一定的物质媒介加以实现,物化劳动使这一切成为了可能。人类社会的劳动总是在一定的物质条件下进行,人们通过社会分工条件下劳动将自身的本质力量凝结在劳动生产出的物质产品中,同时通过劳动的物与物之间的联系实现人与人社会关系的联系。劳动一方面创造出“物质世界”,另一方面不断创造和强化物化的社会关系。劳动建立起人与人之间的社会联系后,人们对物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依赖感,总是想方设法地通过物去与他人建立新的联系、深化已有的内在关系,物化劳动逐渐成为一种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物质力量,支配人的行为,人与人的交往物化倾向日趋明显,形成物化劳动的客观逻辑。人们物化劳动所生产的物质产品,本来是人们生产和生活的物质条件,却成为了控制和支配人们社会行为的一种客观力量。“决定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力量,不是人的主观意志与主体力量,也不是自然界的物质力量,而是社会物质力量——由社会劳动的物化所形成的具有自身客观逻辑的物质力量。”物化劳动所形成的客观物质力量决定和支配着人类的社会生产以及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形成了特有的作用机制。

1.物化劳动与人的本质力量的物化

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只有在人类的劳动过程中才能得以实现,社会生产力只有通过人类的劳动才能得到相应的发展。如果没有了劳动,人类就无法从自然界获得物质,也就无法形成直接的生产力。“自然界没有造出任何机器,没有造出机车、铁路、电报、自动走锭精纺机等等。它们是人的产业劳动的产物”。社会生产是人们通过物化劳动将自己的本质力量作用于物质世界的过程。“当人们把自己的生命物化于自然界中,便形成了一个人化的自然界。”。人类社会的每一次发展与进步,都离不开人。人具有一种强大的内在本质力量,这种力量发挥,带来了生产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但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发挥不是空在的、毫无条件的,必须通过物质载体加以体现,物化劳动实现了人的本质力量的物质化,“人类生命在劳动中物化为社会生产力”。人们通过物化劳动将自身的本质力量凝结在物质产品中,进而通过物来确证人自身。我们知道,人是有意识、有目的、有情感的动物,不像动物那样只能本能的适应环境,人可以通过劳动将自己的本质力量物化,进而改变环境,实现“人的尺度”和“物的尺度”统一。物化劳动把人的本质力量积淀、凝聚到具体的物上,使得人可以物化劳动的结果——物来观照自身,领悟自身的存在。物化劳动是人实现自我目的、情感和理想的过程,是自我确证和实现的过程。

物化劳动在确证人的本质力量的同时,也给人的本质力量的发挥提供了出口途径。在一定的社会条件下,人通过物化劳动,将自己的本质力量传递出去,作用于劳动对象,使得生产资料和劳动工具发生变化,并不断产生新的物品,带来了生产力系统的物化扩张。在人类社会早期,人们通过物化劳动,作用于各种自然物,将石头、树枝改造成生产工具,将动物皮毛改造成衣服,将洞穴改造成居住的地方,这些都是人类的本质力量物质化的过程,促进了早期人类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当人类进入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后,人们通过青铜器和铁器的制造以及大型水利工程兴建等物化劳动,大大提高了人类改造自然的能力,创造了比较丰富的物品体系,金字塔、泰姬陵、万里长城、京杭大运河无不彰显了这一时期人类物化劳动的“丰功伟绩”,生产力系统的物化扩张速度明显加快。当人类进入资本主义社会后,物化劳动的物质成果得到了极大丰富。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主义工业大发展的实质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公开的展示”,“工业的历史和工业的已经生成的对象性的存在,是一本打开了的关于人的本质力量的书”。工业的生产方式最大化地释放了人的本质力量,是推动人与自然关系发生变化的根本物质力量,“如果把工业看成人的本质力量的公开的展示,那么自然界的人的本质,或者人的自然的本质,也就可以理解了”。人类社会正是由于物的存在和联系,才使得人与人之间广泛联系成了可能和现实。某种意义来说,人类社会发展过程就是物化劳动的过程,就是人的本质力量物质化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物化劳动与生产力系统不断相互作用,一方面物化劳动的累加促进了生产力系统物化成果,为生产力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基础;另一方面生产力系统的发展进一步提高人的物化劳动能力,两者持续互动,形成正反馈机制,不断推动人的本质力量物质化。

2.物化劳动与社会关系的物化

物化劳动促进了商品世界的快速扩展,一个物的世界渐渐形成,人的世界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多地增加了物的因素,物慢慢渗入并充盈了人的世界。物化劳动创造了丰富的商品世界,表面上看,商品之间在进行不断的交换,体现出物与物的交换关系。实际上,物在不同时空中持续流转,起决定作用的是不同市场主体之间的交互作用,不同物与物交换关系背后则是多元复杂的人与人的关系。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三卷中指出,“社会生产过程既是人类生活的物质生存条件的生产过程,又是一个在特殊的、历史的和经济的生产关系中进行的过程”。商品资本主义时期,实体商品交换在经济关系中占据了支配地位并在其他社会关系中不断拓展这种支配地位,人与人之间的温情、伦理逐渐被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商品所取代,特别是劳动力和土地成为商品以后,商品的物与物的交换关系全面普及,人与人之间的温情全线崩溃,社会关系演化成了商品占主导的物化的社会关系。这种物化的社会关系最终在资本主义商品经济大繁荣时期达到了顶峰。在资本主义之前的社会,“人们在劳动中的社会关系始终表现为他们本身之间的个人的关系,而没有披上物之间即劳动产品之间的社会关系的外衣。”在这里,马克思的言外之意是说,人类进入资本主义社会后,在物化劳动作用下,物化关系逐渐支配了人与人的社会关系。“劳动被资本统治直接改变的一个重要内容是劳动的结合方式,它使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展现为物与物之间的关系”。进入资本主义社会后特别是交换成了人们交往的普遍手段时,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便主要表现为物与物的交换关系了。“在交换价值上,人的社会关系转化为物的社会关系;人的能力转化为物的能力。”人与人之间复杂的社会关系被颠倒成了简单的物与物的关系,人对物的依赖性形成了人与人之间普遍的物化关系。物在人们头脑中被奉为“神”,人与人之间“超感觉”的社会关系变成了物与物之间“可感觉”的实体关系。到了资本主义大工业时期,货币成了物与物交换的媒介,货币成了衡量一切的尺度和根据,物与物的交换关系借助货币得到了全面拓展和深化,这个社会的生产关系发生了巨大变革,物的关系全面取代了人的关系。

物化劳动将人的本质力量对象化和物质化,在物化劳动的作用下,人的生命力量和社会关系力量转化成了客观的物质力量,这种客观的物质力量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并且支配着社会历史发展,从而使社会历史发展过程成为了客观的物质过程。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以物为中介的社会关系日益普遍化,物化关系成为了社会中占有主导地位和支配力量的社会关系,对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关系的发展具有决定性的作用,不断影响和改变人类社会的各种社会关系,“物化关系是打开现代社会大门的第一把钥匙。”现代社会,人们围绕着这些形式各异的物展开了普遍的交往活动,物成了人们普遍认同的“社会抵押品”,物成了人与人之间社会关系普遍联系的纽带。人们开始对物进行疯狂的追捧,想方设法通过各种途径获得或者占有各种形式的物,物化劳动产生的物化社会关系逐渐成了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强大力量,物的关系成了主体性的社会关系,成了人们不可掌控的社会关系,人逐渐沦为了物的奴隶,甚至人也成为了一種商品。“工人的劳动力同他的个性相分离,它变成一种物,一种他在市场上出卖的对象,这种情况也在这里反复发生。”复杂的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在物化劳动的作用下,变成了简单的整齐划一的物与物的关系。物与物的关系最终扭曲了人与人的关系。人对物的信赖取代了人对人的信赖,人与人的社会关系也因为物化劳动的强大力量发生了异化。物化关系把物提高至“神”的地位,物化到了人们对物的神化,物化劳动产生的物化关系导致了人们对商品的“超感觉性”,从而致使“物”在人们头脑中歪曲虚幻的反映,物化关系的神化导致了人被物的奴役和控制,人与物以及人与人彼此对立,人与人的社会关系也因此不断产生异化,导致“人性的贫乏,人的片面化与畸形化发展和真正劳动本质的丧失。”在物化劳动的支配下,劳动者越是通过劳动占有自然,他就越是失去自然,劳动的越多,失去的就越多,劳动者的生产和生活的需要也就越无法满足。

总之,劳动是人的生命本质力量以及人与人社会关系的物质化的过程,它既是人与自然“物质变换”的过程,是人的力量作用于物的过程,同时也是人借助于物不断影响和改变人社会关系的过程,并且这种过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具有一种客观逻辑,成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支配力量。物化劳动使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人的社会关系统一于人类实践,由此生成了人类生产和生活环境和社会关系结构的统一体。

三、物化劳动的新形态:资本及其逻辑

马克思通过对物化劳动的阐释和分析,对资本主义生产及其社会制度的不合理性进行了深刻批判,“马克思的劳动概念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中雇佣劳动的剥削本质,揭开了资本主义商品拜物教的秘密”,揭露了资本主义产生和发展的内在症因。

1.资本的二重性及其社会关系本质

劳动具有自然性和社会性的二重性,表现为具体劳动和抽象劳动的统一。在人类社会的生产实践中,具体劳动物化成商品使用价值,抽象劳动物化成商品的价值。但当剩余价值转化为资本后,商品的二重性就相应地转化成了资本的二重性,因此,资本的二重性根源于劳动的二重性。“资本作为投入生产过程中追求自身增殖的劳动价值,自然也有二重性:这是劳动的二重性的直接延伸”。一方面,资本作为生产要素,是积累起来的“死劳动”,表现为感性直观可以把握的具体,例如生产资料、劳动力等,体现出其作为生产过程中使用价值层面的自然性;另一方面,“无论如何,劳动在资本关系中抽象比劳动在交换关系中抽象更为基础”,资本作为剩余劳动价值,是支配劳动力进行劳动的一种社会关系力量,“资本的力量,或者说任何工人产品的力量对工人的压制,总是反映着支配它并作为一种工具来使用它的人的力量。”体现出其作为社会关系的价值层面的社会性。当然,资本的二重性不彼此独立,而是相互统一的,不可作形而上学的简单分割。资本“既不是脱离社会关系的物质生产资料,也不是脱离物质生产资料的社会关系,而是物化了的生产关系——是用物质形态表现出来的生产关系。”资本的二重性相互依存、相互统一。

就资本的本质而言,体现在它的社会性方面。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资本不是一种物,而是一种以物为中介的人和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它以生产要素的使用价值为载体,通过物化劳动和市场交换,从而投入到社会扩大再生产过程中不断追求自身增殖的价值,它体现出来的是复杂的人类社会关系。“资本不是物,而是一定的、社会的、属于一定历史社会形态的生产关系”。因此,资本并不是人类社会从来就有,而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特有的社会关系产物。对此,马克思曾用一个形象的比喻来说明资本的社会关系本质。“黑人就是黑人。只有在一定的关系下,他才成为奴隶。纺纱机是纺棉花的机器。只有在一定的关系下,它才成为资本。”在这里,马克思通过生产资源、货币等“物的关系”,洞悉到了物的关系背后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看到了资本家衣袋里装着支配别人的社会权力,并进一步指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作为一种生产关系就是“资产阶级的生产关系,是资产阶级社会的生产关系”。为此,对资本的理解,绝不能停留在“物”的层次,不能还像古典经济学派那样来认识资本,“只看到了资本的物质,而忽视了使资本成为资本的形式规定。”从资本主义发展史来看,资本使得不同区域、不同国家、不同人群之间发生了社会联系,“商品交换怎样打破了直接的产品交换的个人的和地方的限制,发展了人类劳动的物质变换。另一方面,整整一系列不受当事人控制的天然的社会联系发展起来了。”资本的扩张本质上就是社会关系的扩张。

2.物化劳动与资本逻辑的形成

资本的本质是一种社会关系,虽然它不是物,但它也离不开物,资本的社会关系力量必须借助于物的载体加以实现和发展。因此,资本是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一定的“物”与一定的“社会关系”的综合体,它在社会生产和社会关系再生产过程表现出了双重作用:一方面通过“物”产生了创造文明的作用,另一方面通过“社会关系”产生一种客观的社会力量。

从人类文明发展历程来看,资本出现以后,虽然没有消灭剥削,但与资本前社会相比,资本创造了一种更加文明的剥削方式。资本的本性在于追求无休止的增殖,为了实现增殖就必须占有工人的剩余劳动,这打破了人们过去为“雇主”“劳动终身”的人身隶属和依附关系,从这个意义上讲,资本的表现,为人的自由解放创造了条件,促进了人的全面发展。在资本产生以前,人的从事的是维持生存的“必要劳动”,资本产生以后,产生了除了必要劳动之外的剩余劳动,劳动产品逐渐积累起来,为个人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可能,工人开始作为一个独立的交换主体登上了历史舞台,虽然这只不过是最简单的事实,但在马克思看来,这是一件具有世界意义的大事,“因为它从根本上打开了人类历史的财富源泉。也就是说,工人不仅作为物质财富的创造者,而且作为物质财富的追求者,作为追求财富的最庞大人口群体出现在历史上,正是这种新颖的交往关系,导致了现代社会的产生和发展。”因此,我们必须承认,资本的出现,不仅改变了人类社会,也促进人类社会的发展,正如马克思所言:“提高劳动生产力和最大限度否定必要劳动,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是资本的必然趋势。”

不过,在看到资本文明的趋势的同时,也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资本在其发展中,也产生了它本身的内在否定性,资本创造文明的作用与阻碍文明发展的作用并存。“每一方都由于再生产对方,再生产自己的否定而再生产自己本身。”资本在现代社会依然表现出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在推动现代社会发展的同时,也不断冲击和破坏着现代社会。“现代社会如同置身于朝向四方疾驰狂奔的不可驾驭的力量之中,这种力量必然将现代社会带人被人為制造出来的大量新型风险之中,这其中包括生态破坏和灾难”。

3.资本逻辑:物化社会关系的逻辑

增殖,是资本的天性,为了不断实现价值增殖,资本通过物质生产资料来支配他人的劳动,从而不断把客观世界“资本化”,由此形成的推动社会经济运行的巨大的客观物质力量及其矛盾发展规律,我们称之为“资本逻辑”,概言之,“资本逻辑就是作为物化的生产关系的资本自身运动的矛盾规律。”刮作为物化的社会关系的资本,一方面确认并展现人的本质力量,另一方面又成为一种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支配人客观物质力量,资本逻辑成为物化社会关系的逻辑。在资本主义社会,资本逻辑已经全面贯穿和宰制社会生活,表现为统治人们全部生产和生活的“绝对律令”,是资本主义社会的最高原则和标准。“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物的存在首先以商品的形式体现出来,而后转化为货币,最后体现为、隶属于资本,成为资本的附庸,受资本的制约,为资本所统治。物的主体性规定具体化为货币性规定、资本性规定。一切存在都在这种规定面前被瓦解了,被归置了。”正如大卫·哈维所言:“资本主义的帝国主义同其他帝国构想相区别的却恰恰是资本逻辑居于支配地位”,资本逻辑主导了人与世界、人与他人以及人与自身的关系,人们开始为占有和支配作为财富象征的资本而日夜不停的奔波,资本成了人们现代生活的基本逻辑,一切都以资本来衡量。资本逻辑“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

资本逻辑成了一种吞噬一切的控制力量。资本关系统治了人的生活中所有关系,人与人的关系被扭曲成资本关系,人类生活在资本化的生存世界中,人的生活内容甚至包括人的生命都用资本来度量,都被还原成抽象的“交换价值”,整个世界被资本通约了。正如马克思所言,“它把人的尊严变成了交换价值,用一种没有良心的贸易自由代替了无数特许的和自力挣得的自由。”在资本逻辑的统治下,“一切等级的和固定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1资本是一种普照的光,是一种特殊的以太,资本的生产“决定其他一切关系的地位和影响”,资本成了“资产阶级社会的支配一切的经济权力”。在社会生产、生活等各个领域,资本“摧毁一切阻碍发展生产力、扩大需要、使生产多样化、利用和交换自然力量和精神力量的限制”,表现为无所不能的社会权力,它既是万物存在的尺度,也是万物不存在的尺度,资本成了世俗社会的主宰。从某种意义上讲,资本逻辑成为统治了当今世界,成为现代社会的普遍逻辑。

但是,需要指出的是,我们在谈论资本逻辑的时候,不能只看到資本逻辑“钱”的逻辑或者是“物”的逻辑。其实,资本逻辑具有二重性,即“物”的逻辑与“社会关系”的逻辑,也就是资本生产外在的普遍物质内容与内在特定社会关系再生产的二重性。资本的再生产是“劳动过程”和“价值增殖”的双重统一。一方面,资本生产是人与自然交互作用的劳动过程,是一种生产商品的普遍物质属性或有用性的具体劳动过程,创造使用价值;另一方面,资本生产过程是一个特定社会条件下价值增殖的过程,是抽象劳动创造价值、生产商品的社会属性或一般性的过程。“从综合的、具体的意义上讲,资本逻辑又是统一的整体,价值增殖统摄劳动过程,劳动过程服从于价值增殖,二者融为一体、难解难分……二者凝聚成现代生产的统一体。”

经过几十年的快速发展,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但依然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劳动依然是不少人谋生和创造财富的手段。物化劳动及资本逻辑的作用机制告诉我们,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现阶段,必须认识并发挥劳动和资本及其逻辑对发展经济、提高效率的积极作用,坚持劳动创造生活的理念,大力发展实体经济,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除此之外,通过对资本及其逻辑的批判,有助于厘清资本的“效用至上”、忽视人的主体性的弊病,进一步认识并发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势,驾驭和导控资本,抵制和破除物质主义、金钱至上的价值理念,促进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和谐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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