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立

姐姐是个出色又有梦想的人。

姐姐的成绩好，名校校花，大企业上班。一直以来，姐姐都是小雅无法企及的榜样和全家人的骄傲。

眼下，姐姐打来的电话，小雅不想接。手机调了震动，滋滋滋地一直响个不停。窗外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城市。小雅的心情也灰蒙蒙的。小雅手指轻轻动了动，还是接起了电话。

“你在忙吗？怎么这么久才接啊！”姐的声音沙哑，像哭过。小雅说：“姐，你还好吧？”姐说：“不好，你姐夫一晚上没回家了，打他电话也不接，从昨天晚上一直打到现在……”小雅说：“姐，要不你来我这里住几天，散散心吧。”姐还没说什么，小雅听到了电话那端孩子的声音，是明明，明明是姐姐的儿子，心头肉。明明在喊着“妈妈”“妈妈”，姐说：“明明叫我了，先这样吧……”

电话挂了，小雅摸着电话，愣了好久。

姐姐一周后到了小雅那里。小雅看到了姐姐憔悴的脸。小雅说：“姐，你老了许多。”姐姐苦笑了笑，说：“能不老吗？天天被这小家伙折腾。”说话的时候，姐姐看了眼身旁的明明。明明三岁了，眼睛闭着，是玩累了？困了？靠在姐姐的怀里睡着了。明明粉嫩的鼻子微微抽动着，姐姐疼爱地又看了他一眼。

小雅说：“姐，和姐夫又不开心了？”姐姐叹了口气，说：“你姐夫啊，天天在外面跑，一跑好几天，给他打电话都不接。即便是回家，也是倒头就睡，和他说什么，他就说累，说要养家，说你懂什么，说你把这个家给我照料好就行了……”

小雅没说话。小雅的手指在捏着沙发上的一只绒毛小熊，小熊的嘴张着。小熊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无论小雅怎么用力捏小熊，小熊都没有喊疼，一直笑着。

有一会，小雅说：“姐，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的梦想吗？”姐姐的眼睛看着小雅，脸上的表情稍纵即逝，说：“都是过去的事了。”小雅说：“我还记得，你说要做医生，救死扶伤，帮助别人;你说要做工人，高兴上班，高兴回家;你还说要成为一名作家，写好多本书……”小雅还说，“姐姐，你知道吗，你上名校读书，去大企业上班，我有多羡慕你吗？每次我回家，妈妈就在我面前说，要我学姐姐你，看你多大的出息……”

姐姐的目光黯淡，苦笑了笑，说：“其实我现在也挺好，专心做家庭主妇，以前是照顾生病的婆婆。送走了婆婆，现在陪着明明……”小雅说：“姐，这真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你的那些梦想呢？”小雅盯视着姐姐。

姐姐的眼睛躲闪。怀中，明明的身子动了动，像要醒了。姐姐说：“今天就聊到这吧。”

那一天，小雅约了姐夫。小雅是约了第五次才约上的姐夫。

在姐夫单位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小雅和姐夫面对面坐着。姐夫很忙，刚坐下来就不停地看手机，手指上下拉动，在抓紧看一份材料。

小雅叫了声：“姐夫。”姐夫才放下了手机。姐夫说：“小雅，不好意思，你赶紧说吧，我只能和你聊十分鐘。”小雅说：“姐夫，你很忙啊。”姐夫说：“是啊，是不是你姐和你说什么了？”小雅说：“你现在出差多吗？”姐夫说：“多啊，一个月至少半个月在外面，我们这个行业竞争太激烈了。”小雅说：“姐夫，那你外面有别的女人吗？”姐夫愣了一下，说：“小雅，你开什么玩笑呢，我外面有女人，怎么可能呢！你看我忙得都像个空中飞人了，你知道的，我要养家糊口，我要努力赚钱……”

这时，姐夫的电话响了。姐夫说了声抱歉，赶紧接电话，是个很响亮的声音，说：“你在哪呢？赶紧给我回来！”挂了电话，姐夫苦着脸，说：“老板找我，我得马上回去了。”

那一天，小雅和杨明坐在一起。杨明是小雅的男朋友。

杨明说：“小雅，你考虑好了吗？我们结婚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到时你不用上班，我养你……”

小雅说：“杨明，你知道我姐姐的梦想吗？”

杨明愣愣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