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文富,郭佳琦

(贵州财经大学,贵州 贵阳 550025)

1 引言

当前，政府对R&D投入经费规模及强度指标一直很重视，在《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2006—2020年)》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纲要》中都明确要求到2020年R&D投入强度应达到2.5%以上。《贵州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纲要》中则明确要求贵州省2020年R&D投入强度应达到1.2%以上。

2020年,是贵州推进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关键时期,经济发展既要保持高增长,又要加快发展模式转型,二者都需要科技发展的支持。2018年,贵州省R&D经费投入达121.6亿元,比去年增长26.8%,R&D经费投入强度达0.82%,自2006年以来首次突破0.8%;R&D经费投入强度排名升至全国第24名,取得历史最好成绩。但是,贵州省R&D经费投入强度指标仍低于全国平均水平,要达到贵州省“十三五规划”中要求的1.2%仍有较大差距,因此,如何确保贵州省实现1.2%的R&D投入强度目标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本文将通过分析政府与企业R&D经费投入结构对贵州整体R&D投入强度的贡献,说明贵州省R&D投入强度结构的特征并量化2011—2017年政府与企业对于贵州省整体R&D投入强度的贡献率,找出阻碍贵州省R&D投入强度提高的风险与薄弱点,最后对贵州省R&D投入强度实现“十三五”目标提出相关政策建议。

2 文献综述

2.1 R&D投入活动对经济发展的研究

Julian Baumann(2016)论证了R&D投入对科技创新及经济发展起主要推动作用[1]。Furman J.L.(2002)在研究中发现,仅研发投入就能解释OECD国家之间创新能力差异的90%[2]。谢兰云(2013)通过多种途径研究R&D投入对经济发展的影响,最后发现国家的整体经济发展受省、市及地区的R&D投入的影响[3]。严成樑和朱明亮(2013)通过实证分析得出结论:我国R&D投入强度的增长对于我国经济发展有着积极的作用[4]。

2.2 对R&D投入强度结构方面的研究

在R&D投入强度结构方面,王新红(2017)通过数据研究发现,目前企业是全国R&D经费投入的主要来源,而在东部地区,政府投入对于当地R&D投入强度的贡献正在加强[5]。陶爱萍(2019)认为企业R&D经费投入结构高对于企业研发创新具有积极影响,而政府研发资金占比过高则会降低企业的研发创新效率[6]。田明(2018)通过数据分析发现:企业R&D投入在贵州省总体R&D投入中占主体地位,但是“十二五”期间,政府R&D投入的增长速度要高于企业[7]。许大英等(2019)认为贵州当前R&D经费投入强度在0.7%～1.5%时,是要素驱动向创新驱动转变的发力阶段,政府要解决R&D活动外部性带来的市场失灵、强化对研发投入的引导,企业要发挥创新主体作用、大力开展研发活动[8]。

综上所述,从国内国外研究动态来看,学者们从不同角度探讨了R&D投入方面的内容,为本论文研究提供了理论支撑的参考价值。但是,由于诸多因素的限制,既有文献研究视角较为分散,缺乏对R&D投入强度结构及贡献的系统性思考,主要体现在:第一,目前对于R&D投入的研究,大部分集中在R&D投入与经济发展的关系上,对于R&D投入结构研究较少;第二,当前R&D投入结构的研究主要在于不同主体间比例与数量关系方面,对于不同主体对R&D投入强度增长贡献方面研究较少。

3 贵州省R&D投入强度结构分析

3.1 政府R&D投入强度低于其他西南地区,差距呈缩小趋势

图1显示了2011—2017年我国西南地区政府R&D投入强度变化情况。贵州省政府R&D投入强度不仅与西南其他地区相比存在差距,也远远落后于全国平均水平。但是,自2016年以来,贵州省政府R&D投入强度与西南其他地区政府投入强度有缩小趋势。2011年贵州省政府投入强度仅为0.13%,较四川省政府R&D投入强度低0.58%,较全国平均水平低0.26%,而到2017年,贵州省政府R&D投入强度为0.19%,比四川省政府R&D投入强度低0.47%,比全国平均水平低0.23%,差距正在逐步缩小。

图1 西南地区政府R&D投入强度变化

3.2 企业R&D投入强度仍低于西南其他地区,差距呈扩大趋势

图2显示了2011—2017年我国西南地区企业R&D投入强度变化情况。贵州省企业R&D投入强度也落后于西南其他地区与全国平均水平,如2011年贵州省企业R&D投入强度为0.47%,与之相比,2011年重庆企业R&D投入强度为1%,较贵州高0.53%,当年全国企业R&D投入强度为1.32%,较贵州高0.85%。同时,贵州省与西南其他地区和全国相比,企业R&D投入强度差距仍在扩大。到了2017年,贵州省当年企业R&D投入强度仅为0.49%,比2017年重庆企业投入强度的1.53%低1.04%,差距扩大了近两倍,与全国企业投入强度的差距也扩大到了1.15%。

图2 西南地区企业R&D投入强度变化

3.3 从历史趋势看,贵州省企业一直是R&D投入的主体

图3显示了贵州省2011—2017年政府和企业R&D投入强度的变化。2011年以来,企业就一直是贵州省R&D投入的主体。由规模来看,2011年贵州省R&D资本投入总计36.31亿元,其中企业投入26.89亿元,占总投资规模的74.06%,政府2011年投入7.52亿元,仅占总投资规模的20.71%。到2017年,当年贵州省R&D资本投入总计95.88亿元,较2011年增长164.06%,企业投资65.73亿元,较2011年增长144.44%,占总投资规模的68.55%。2017年贵州省政府R&D资本投入26.07亿元,较2011年增长了246.68%,占总投资规模的27.19%。由此可以看出,虽然近几年贵州政府加大了R&D资本的投入,但是企业在贵州省R&D资本投入中仍占据主体地位,贵州的科技创新主要来源于企业。

图3 贵州省政府和企业R&D投入强度变化

4 贵州省R&D投入强度的贡献率分析

根据R&D经费投入水平与GDP,R&D投入强度计算公式为:

根据R&D经费的来源,也可以将R&D投入强度分解为如下等式:

由此可定义政府R&D投入强度贡献率:

前后两期相比,可得到政府R&D投入强度变化贡献率:

根据以上的公式可以分别计算“十二五”期间2011—2015年,“十三五”期间2016—2017年,以及2011—2017年,贵州、云南、四川、重庆和全国的R&D投入资金来源的强度变化贡献率,如表1所示:

表1 贵州、云南等地区和全国R&D投入强度变化贡献率

表1显示了贵州省R&D投入强度的增长逐步从企业引导转变为政府引导,政府R&D资金投入强度变化贡献率远远高于其他西南地区和全国平均水平。具体分解来看,“十二五”期间2011—2015年贵州省政府R&D资金投入强度变化贡献率仅为-41.37%,低于其他西南地区和全国平均水平,而贵州省企业R&D资金投入强度变化贡献率为145.57%，远高于西南大部分地区和全国平均水平,说明2011—2015年期间,贵州省R&D投入强度增长主要是由企业带动,而政府变化贡献率为负数,则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贵州省R&D投入强度的提高。

“十三五”期间2016—2017年,贵州省政府R&D资金投入强度变化贡献率提高到69.66%,已远远高于其他西南地区和全国平均水平,企业R&D资金投入强度变化贡献率降低至31.86%,落后于其他西南地区和全国平均水平。

2011—2017年,贵州省政府R&D投入强度变化贡献率为86.56%,与全国平均水平相比,高出75个百分点,也远远高于其他西南地区的政府R&D资金投入强度变化贡献率。这说明,近年来,尤其是“十三五”规划开始以来,贵州省R&D投入强度的增加主要是由政府R&D投入强度增加引起的,企业R&D投入强度的贡献有限。

5 贵州省R&D投入强度的风险分析

2018年贵州省R&D投入强度排名第24,创历史新高,但是,考虑到贵州省发展情况、以往R&D投入强度的增长趋势和结构特征,要在保持稳定的基础上达到“十三五”规划所要求的1.2%,仍存在一些风险。

5.1 经济增长放缓,贵州省财政收支不平衡

我国目前经济发展以高质量发展为主,经济增长速度逐步放慢,2019年上半年我国经济增速6.3%,其中第二季度增长6.2%,这是27年以来的最低季度增速,随之而来的就是财政收入的增长放缓。在目前复杂严峻的国内外环境中,政府在公共服务领域也在加大投入,这大大增加了财政压力。财政收入放缓和财政开支增加的双重压力无疑会给政府R&D投入带来不利影响。另外,贵州省2018年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完成1 726.8亿元,但是全省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却高达5 017.32亿元,财政收支不平衡。综上所述,目前贵州省政府R&D投入对整体R&D投入强度增长具有重要作用,而经济增长放缓导致总体财政收入降低和财政支出的增加,致使贵州省财政收支不平衡,无疑会对贵州政府R&D投入带来一定的影响,从而导致贵州R&D投入强度增长的放缓。

5.2 贵州省各市、州R&D经费投入不平衡

2018年贵州R&D经费投入总额达121.61亿元,其中仅贵阳、六盘水和遵义三个城市R&D经费投入总额就达82.48亿元,占全省R&D经费投入总量的67.83%,其余七个市、州R&D投入活动严重不足,其中黔东南州和黔南州投入强度仅为0.44%和0.31%,两州R&D经费投入总额仅占全省的7.15%。由此可见,贵州省R&D投入强度增长主要依靠贵阳、遵义等城市,而大部分市、州R&D投入总量小,成为全省R&D经费投入强度快速增长的“短板”。

5.3 贵州省大规模的债务带来巨大的财政压力

2018年末,贵州政府债务达1.8万亿元,债务负担率125%,全国排名第二,政府债务率(政府债务/可用财力)311%。贵州省本级和各地级市政府债务率均高于全国水平,其中,遵义、贵阳、六盘水、黔南州政府债务率高于贵州省平均水平。从2018年起,贵州省偿债现金流开始大规模增加,2019—2022年还债规模巨大,而这段时期正是完成“十三五”规划重要的攻坚时期,大量的偿债压力会压缩贵州省政府投资规模,从而影响政府对R&D发展的经费投入,对于完成1.2%投入强度的目标会带来负面影响。

5.4 贵州省高新技术企业数量少,研发需求不足

目前,贵州省具有技术密集与科技创新优势的高新技术企业比较少,资源密集型与劳动密集型企业仍然在贵州工业体系中占主导地位,处于产业链下游,经济附加值比较低,产业转型慢。但是,研发需求大部分来源于具有核心竞争力的高新技术企业与大型企业,所以目前贵州省研发需求严重不足。2018年,贵州省仅有688个高新技术企业,高新技术工业生产总值1 407亿元,仅占全国高新技术企业工业生产总值的5.8%,占西部地区高新技术企业工业生产总值的4.3%,高新技术企业R&D投入强度为0.24%,低于全国平均水平。此外,贵州省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科技研发投入增长放缓,2016年增长率为21.8%,2017年下降为16.5%,2017年R&D投入强度仅比2016年增长1.2%,可见传统工业企业对于研发需求也在下降。

6 对策建议

整体来看,虽然企业在贵州R&D投入中仍然占据主体地位,但是企业对于贵州省整体R&D投入强度增长的贡献已不如政府,出现增长乏力,政府对于贵州省R&D投入强度增加则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因此,要保持R&D投入强度的可持续性和达到1.2%的预期目标,依然存在一些风险,故针对以上风险,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6.1 政府引导企业加强R&D经费投入

通过以上分析,虽然目前企业仍是贵州R&D经费投入的主要来源,但是近年来企业R&D投入的增长速度大幅下降,对于R&D投入强度的增长贡献正在降低。与此同时,政府对于总体R&D投入强度增长贡献正在逐步提高。但在当前贵州省整体财政收支不平衡的背景下,企业仍是研发活动的主体,应当巩固企业在研发创新活动中的主体地位,引导企业加强R&D经费投入。首先,政府应贯彻落实国家税务总局《关于完善研究开发费用税前加计扣除政策》,积极宣传免税或补贴政策,对于企业R&D活动给予足够的政策支持与税收优惠,简化各项审批程序,让各企业切实感受到研发创新的实惠。其次,政府可以引导金融市场在科技创新中发挥作用。例如鼓励银行向企业的研发活动提供低息或免息专用贷款,放宽中小企业在科技创新方面融资限制；还可创立科技创新方面风险投资以及科技创新型融资基金，通过共担风险、共享利益,降低企业科技创新的风险,吸引企业加强R&D投入。最后,应培育发展创新主体。加大高新技术企业培育力度,建立高新技术企业培育后备库,每年遴选一批企业作为培育对象,对照标准进行点对点帮扶和指导,促其成长为高新技术企业。

6.2 加强“短板”地区创新建设

贵阳、六盘水和遵义三个城市研发投入就占贵州省研发投入总额的67.83%,而贵州其他地区研发投入不足,需要加以关注。一是当地政府应当制定本地特有的相关优惠政策,吸引高新技术企业进驻当地,同时鼓励当地企业开展研发活动。二是招商引资需要重视技术密集型产业的引进,相对减少劳动或资源密集型传统工业产业引进,可在一定程度上削减对于劳动或资源密集型产业的优惠政策,提高技术密集型产业的优惠程度,以此带动当地整体产业结构的升级。三是应当加强与发达地区沟通合作,学习发达地区发展科技创新的经验,积极开展合作共建,充分利用当地区位优势、资源优势及政策优势,引进合作研发项目,吸引发达地区高新技术产业向本地区转移。

6.3 提高研发创新需求

研发创新也是一种经济活动,而企业正是经济活动的主要参与者,企业对于研发创新的需求与企业获得的收益直接相关。如果企业通过生产一种传统产品便可获得高收益,那么,企业则没有动力进行研发创新活动,即没有进行研发创新的需求。针对这种情况,首先,政府应当引导市场重视技术密集型新产品,给予一定补贴,帮助研发企业宣传高新技术产品并打开市场,同时,逐步提高传统产品生产的准入门槛,刺激企业加强研发活动。其次,省内大型企业应做好表率作用,积极研发新产品,加快产品从实验室走向市场的过程,加快产品更新换代速度,使消费者能在市场上接触到高质量、高技术的商品,压缩传统产品市场,提高整个市场对于研发的需求。另外,需要鼓励有研发能力的科研机构或者企业与有创新想法但没有研发能力或资源的企业合作,二者互补,做到不浪费资源、不浪费机会,同时也会激发一些中小企业的创新需求。

6.4 扩大其他来源R&D资金投入

从R&D资金来源的结构来看,2016年和2017年,贵州省境外R&D资本投入为752万元和1 071万元,仅占当年总体R&D资本投入的0.1%和0.11%,高校及科研机构等其他R&D资本投入两年分别占比5.7%和4.1%,国外和高校及科研机构等其他资本对R&D投入强度贡献非常有限。目前,贵州交通条件大大改善,交通运输基础设施网络基本完善,因此,政府应当关注国外R&D资本投入问题,出台相关政策与措施,积极鼓励国外企业与高校、科研机构等加强R&D资本的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