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景涛

摘 要：波提切利作为西方文艺复兴早期的杰出大师，他的画风清新典雅，富有诗意，线条在他笔下更是充满生机与张力。他笔下的人物和色彩关仑美奂，但是总是充满了忧伤和迷悯，是什么使得她们如此的忧郁？在作者的一生中，先进的人文思想和中世纪的宗教主义一直交织在一起，也许从他所生活的时代背景中，我们能窥到他笔下人物的忧郁性。

关键词：波提切利;忧郁性;人文主义;宗教主义

波提切利是文复兴早期的一位杰出大师，在西方美术史上具有特殊的意义，因为他的作品经过短暂的辉煌后就被人们所遗忘了。直到18世纪英国作家、艺术批评家沃尔特·佩特的介绍，人们才又重新认识这位大师，惊叹他的画面的美丽和独特。他是西方美术史上极少的用线条作为绘画主要表达语言的画家之一，并且线条在他的笔下被赋予了别样的风采。所以有很多人把他的线条和中国画的线条作一个比较，认为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们今天主要是来探讨波氏笔下人物的特点——人物的忧郁性。

1 画家波提切利成长轨迹及重要作品

波提切利，1445年出生于佛罗伦萨，是马瑞亚诺菲·力佩皮的儿子。有人称他为桑德罗·迪·波提切利。因为他曾作過…名叫该名字的金匠的学徒，另外还有一种认为：他的表兄——金匠安东尼奥被称为波提切利（意为一只小桶），所以人们也称他为波提切利。他在少年时期曾学过金银手艺，后来跟随当时著名的僧侣画家菲利波·利比学习画画。后来也在安·波拉约罗和委罗基奥的门下做过助手。他是欧洲文艺复兴早期佛罗伦萨画派的最后一位画家。15世纪八九十年代，波切利是佛罗伦萨最出名的艺术家，在美第奇家族掌权期间波提切利为他们做了多幅名画，声名大噪。1477年他以诗人波利蒂安歌颂爱神维纳斯的长诗为主题，为罗伦佐·美第奇新购置的别墅绘制了著名的《春》。这幅画已和《维纳斯的诞生》一起成为波提切利一生中最著名的两幅画。他还有一幅为世人所熟知的画作是他的《三博士来朝》，这幅画为他在整个欧洲赢得了声誉，并因此于1481年7月被教皇召唤到罗马，为西斯廷礼拜堂作壁画。

我们在看波氏的作品时除了对其精美的线条的赞叹外，还有被他人物的忧愁和悲哀所吸引。我们来看下他的著名作品《维纳斯的诞生》，《维纳斯的诞生》作于1485年，是画家为洛伦佐布置他的乡间别墅而创作的。根据罗马传说，维纳斯从海里诞生这幅画描绘的就是爱和美的女神维纳斯从海里诞生的一刻，画面的中间画的是维纳斯，她宛如一颗明珠亭亭玉立在贝壳之上。左边互相缠绕在一起的是西风之神和他的妻子，他正对着维纳斯从嘴里吹出一口气，维纳斯在风神和玫瑰花雨的护送下缓缓向岸边飘来。岸上是季节女神，她正扬起绣满鲜花的衣服来迎接维纳斯。维纳斯飘逸卷曲的金色长发，丰腴圆润的肌肤，在蓝天碧海的衬托下整个画面的色彩呈现出一种晶莹透亮和光辉灿烂的效果，使整个画面充满了一种大气般的澄清温馨的气息和优美恬淡的情调。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维纳斯娇艳美丽的脸上，除了少女那纯洁无邪的表情外，又流露出淡淡的忧郁和哀伤。刚从海里诞生的女神，我们从她的身上看不到对生的欢欣和雀跃，她好像是迷茫的，悲哀的。是对青春不能永驻的哀愁，还是对现实世界的担忧？在这幅画里可能有作者对他所处的时代的思考。

2 波提切利所处的时代影响着画家本人思想的画面表达

要想了解他的作品先来看下他所处的时代背景。波提切利所处的时代是文艺复兴的早期，黑暗的中世纪刚刚过去，基督教曾把一千年当作一个周期，从诞生到末周而复始地循环。中世纪正好经历了一千年但这一千年不是世界末日，而是一个万物苏醒的生机勃勃的春天。随着庞贝古城的发现挖掘和古希腊罗马的手抄卷的大量发现，人们通过中世纪的层层幔帐发现了天际边的一缕曙光，文艺复兴是伴随着重振古希腊罗马的远大理想产生的。波提切利生活的城市佛岁伦是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心脏，佛罗伦萨的统治者是美第奇家族的皮耶罗·迪·科西莫。他爱好文艺，赞助艺术家，他“认识到柏拉图哲学是古代思想界最美丽的花朵，以同样的信念感悟友人并在人文主义集团内部促进了另一种更高的德古典文化的复兴，这种特殊的荣誉是属于柯西莫的。” 美第奇家族奖掖文化，创办大学兴立图书馆，搜罗古代著作底手写本，藏在被称为柏拉图学园的别墅中并对公众开放。在大学罩除了佛罗伦萨当地的博学鸿儒之外，还有欧洲各国的学者。他们讨论一切政治，哲学，宗教等等问题。这时候人们的心扉正大开着受着各种情感底刺激， 呼吸着新鲜的学术空气，而在科学和神学、宗教和世俗的两大文化思想的碰撞下，对其艺术的探索和追求便构成了这一时期艺术的一个特征。因此，早期的文艺复兴大师们在大胆引入异教材的同时，仍不能不有意无意地带上某些宗教观念。所以，波提切利笔下的人物表情的忧伤和迷惘可能是作者思想的真实写照，是对黑暗的中世纪心有余悸？对文艺复兴的春天的担忧？

3 在其重要作品中找寻画家波提切利的内心的诉说

我们再来看下他的另一幅名作《春》，在《春》里面描绘的也是希腊神话里的故事。画面的左侧是神的使者墨丘利，他正在用剑柄和法杖拨开冬同的乌云，传递着春天到来的信息。右侧是身披蓝色披风的西风之神，他鼓着腮飘然而入。大地之神克丽丝正在向前奔跑，从她惊恐的表情看出她正要努力的摆脱西风之神的追逐，但最终还没有摆脱在风神的手指轻触她的一瞬间，仙女口中喷出鲜艳的花朵。素洁的仙女也在这顷刻之间变成了仪态端庄的花神费罗拉。画面左前方是美惠三女神，她们手拉手跳着如梦幻般的舞蹈。画面的中间是维纳斯，她微微歪着头更像一位佛罗伦萨的贵妇，爱神丘比特蒙着眼睛手拿弓箭，正对着美惠三女神，整个画面用色高贵典雅非常的灿烂和美丽，给人一种美轮美奂的觉。但仔细观察你就会发现不论是维纳斯还是美惠三女神、花神，她们恬静的脸上还是流露出淡淡的哀愁，给人一种忧伤的感觉，美惠三女神的舞蹈更像是无奈的举动。我们再来看波提切利的其他作品《帕拉斯和肯陶洛斯》、《玛尼菲卡特的圣母》、《接受维纳斯和三美神赠物的年轻妇人》、《端庄圣母》等等，在人物的脸上都流露出一种悲哀的表情。提切利的人物为什么都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她们想要诉说着什么呢？我们知道在文艺复兴的早期，经过中世纪的上千年的统治文艺复兴的曙光在佛罗伦萨照耀了，虽然中世纪的那种禁欲的，苍白的，人没有个性、自由性的枷锁正在被打开，但人们的思想上还是有它留下的烙印我们还能感受到它的影响。所以，早期的人文主义毕竟是有限的。波提切利的《春》虽然充满了异教徒的精神和人文思想，但我们还是能从中窥到宗教的影子。在《春》这幅画里，我们会注意到整个画面的背景是茂密的树林，但在维纳斯的身后幽暗的树林却豁然开朗，明亮的色彩构成一个天然的拱形。和基督教绘画的圣母的光环如出一辙，而在过去的基督教绘画里，这个位置是圣母玛利亚才能够拥有的。

因此我们不难联想到在春天这个万物苏醒，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季节作为爱和美的化身，欢乐和享乐的化身的维纳斯为什么会出现深深的哀伤，它是对自己所处的时代的怀疑？还是对文艺复兴春天的担忧，这其实是作者自己内心世界的一种表达，是他对自己所处的现实世界的思考。可见在他的内心中新文化和旧的枷锁一直交织在一起，是两种文化的交织碰撞和作者自己思想的写照。

我们知道波提切利不光是一位新柏拉图主义者，也是一位神秘主义者，还是萨伏那洛拉的忠实信徒。萨伏那洛拉是多明我修道院院长，他曾驱逐美第奇家族成为佛罗伦萨的统治者。在他统治期间曾两次焚烧那些被称为“尘世浮华的诱惑”的物品，连古典的和人文主义的作品，包括卜伽丘的《十同淡》、普尔奇的《巨人传》、和许多优秀的绘画、雕刻等艺术品等。在这次运动中波提切利也烧毁了自己的几件作品，因此我们看出作者的心理思想的变化——由文艺复兴时的人文主义变成了怀疑论者。

1497年，萨伏那洛拉被教皇逐出教会，同时，美迪奇家族重新执政。萨伏那洛拉被逮捕并被判为异端和煽动暴乱而处以绞刑。在萨伏那洛拉被绞杀以后波提切利创作了《诽谤》、《哀悼基督》这是一幅为了纪念萨伏那罗拉就义而作的画，基督被一反常态的画成年轻、俊美脸胡须都没有的青年，而圣母和圣徒则被描写得是非痛苦。画家暗示人们英勇就义的萨伏那罗拉是偉大、不朽和永远年轻的，而活着的人们却陷入到痛苦与绝望之中。

4 结语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里，本质脆弱又恬静的波提切利产生了悲哀和惶惑的情绪。这个时期的作品与前期有所不同，大多偏重心理状态的描写反映了艺术家内心的矛盾，交织着先进的人文主义的精神和垂死挣扎中的中世纪禁欲主义的魔影，多是抒发胸中的郁闷之情，这是其晚期作品的一大特点。经历种种风波后，人们对他的作品不像以前那么喜爱，加上以前不会经营深生活，到了晚年他穷困潦倒靠救济度同。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他不问世事，孤苦伶仃。1510年5月，波提切利死于贫困和寂寞之中，甚至是在人们施舍巾完成了葬礼，葬于佛罗伦萨“全体圣徒”教堂的墓地里。

参考文献：

[1]傅雷著，傅敏编.傅雷谈艺术[M].当代图书出版社，2005-11.

[2]周平选.维纳斯艺术史[M].上海三联出版社，2006-11.

[3]英.保罗.约翰逊著，谭钟瑜译.文艺复兴[M].天津人民出版社.

[4]杨琪.西方美术史[M].中华书局，200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