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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置与凝缩写好空间叙事

2020-07-04李朋朋

作文成功之路·教育前言 2020年6期
关键词:伊恩叙述者比利

李朋朋

《劳燕》是张翎的长篇小说,具有鲜明的空间叙事特色。《劳燕》将空间“并置”的同时对小说时间进行凝缩,形成了小说的外在空间形式,通过人物的空间化塑造和地理空间的转移实现了主题的空间集聚与延伸。

通观《劳燕》的小说构架,整部小说的各章节之间都存在一种“并置”關系。《现代小说中的空间形式(序)》指出,“并置,是指在文本中并列地置放那些游离于叙述过程之外的各种意象和暗示、象征和联系,使它们在文本中取得连续的参照与前后参照,从而结成一个整体”。张翎在《劳燕》中采用了多角度叙事,设置了三位叙述者,牧师比利、美国军官伊恩和中国军人刘兆虎,他们轮流以第一人称讲述一段共同的抗战经历和与女主人公姚归燕的命运纠葛。小说并没有采用时间性的线性叙事来逐步讲述故事,而是让三位讲述者各讲述一个故事片段。如在《牧师比利:冈村宁次的狼》一章中,牧师比利讲述了他遭遇并救治了被日军强暴的姚归燕;在接下来伊恩的讲述中,他介绍了军犬幽灵的往事和他与姚归燕第一次相遇的场景;再接下来,刘兆虎讲述了他在中美合作训练营学习军事常识,并在格斗赛中创下了“辉煌历史”。三位叙述者的讲述依次交错轮流进行,同一个故事从不同的讲述者口中被拆成无数互相并置却又彼此联系的片段,通过并置,《劳燕》的所有独立的事件被嵌入一张空间网络,故事情节的呈现并非按照线性的时间叙事,而是利用空间推演了小说的矛盾进程。《劳燕》中的事件与事件、场景与场景之间的联系已不再是以时间顺序作为小说的逻辑构建,而是将小说的各部分进行空间上的“并置”,形成一个彼此参照而构筑的整体。

在三位叙述者的整体叙事呈现空间化“并置”特征的同时,每位叙述者的个人叙事也带有明显的“并置”色彩,表现为不同时空不同场景的共时性并置。如在伊恩的讲述中,他在描述中国月湖的寒冷时接连讲述了几件“几乎和现在的你毫无关联的事情”。伊恩突然想起他小时候养的流浪小猫丢了,但第二天发现小猫“一直躺在爸爸的皮鞋里呼呼大睡”;又突然回忆起一次他看见父亲与一个陌生女人喝咖啡的场景;又突然想起了他在“芝加哥的房间里贴着的一首罗伯特·弗罗斯特的诗《一条没有走过的小径》”。情节随叙述者的主观意识、心理活动而自由呈现,体现出类似于“意识流”小说的创作特征。这样的情节处理在《劳燕》中比比皆是,如牧师比利在解释自己为何来到中国月湖时,突然开始描述一九四九年八月十五日,月湖军民欢庆抗战胜利的场景,又突然话锋一转,“说几句关于梅乐斯的题外话”,“题外话”说完后,“还是回到七十年前的那一天吧”。张翎用“并置”的手段打破了叙事时间顺序,将若干看似不相关联的情节“并置”呈现,叙述的时间仿佛被暂时“停止”,“在同一时间里展开了不同层次上的行动和情节”,从而突显出小说的空间形式。

《劳燕》中在运用“并置”手法构造小说空间感的同时,也将时间进行“凝缩”,即对时间进行变形和压缩,从而使时间趋于停滞,而将空间的重要性突显出来。《劳燕》中的三位叙述者站在不同的角度、采用不同的观察点对同一段往事进行叙述,他们既是小说人物,亦是讲述者,三种视角交叉叙述,聚焦与聚焦对象来回切换,每个叙述者的行为与活动能从其他叙述者的“反射镜”中得以反观,使小说呈现出多棱镜般的空间化特质。最为巧妙之处在于,张翎在《劳燕》中使用了“亡灵叙事”的叙事手法,小说的三位叙述者皆是已经去世的亡灵,正如牧师比利所言:“活人是无法掌控自己的日子的,而死人则不然。灵魂不再受时间空间和突发事件的限制,灵魂的世界没有边界。千山万水十年百年的距离,对灵魂来说,都不过是一念之间。”亡灵叙事的使用让时间被强烈压缩,过去与现在可以“同时”呈现,“十年百年”都在“一念之间”,这就让《劳燕》的文本形式建构呈现了“共时性”特点,打破了叙述的时间流,将时间无限地凝缩,从而使空间叙事无限延展,这使小说中呈现出时间“停止”流动的假象,更强化了小说的空间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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