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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追悔:来生,叩你柴扉许你桃花

2020-07-04张立功

知音(月末版) 2020年5期
关键词:玉花安阳县武汉

有一个漂亮的同班同学,在他读小学时就走进了他心里,此后,他和她默默地守护着这份爱情,等它开花结果。但他们却一直没有勇气冲破世俗的羁绊,去追求属于他们的爱情。直到她突然离世,他追悔莫及,心碎如尘。

他,就是曾任湖北广播电视总台副台长的作家张立功。以下是张立功的深情自述——

2020年1月,过完鼠年春节,就是我72岁生日了。没想到,一场新冠肺炎疫情席卷武汉,让我过了一次难忘的春节和生日,也让居家隔离的我,思绪回到了过去的难忘时光,我想起了我的初恋对象——

她叫王玉花,与我同年、同村,还是小学6年的同班同学,我们两家相距一千米。这个班里还有我的一个本家妹妹,她叫张东秀,比我小两个月。在学校,我与王玉花、张东秀课外活动时间常在一起玩游戏,非常开心。三年困难时期,大食堂经常没饭吃。晚上,我们总是饿肚子在学校点煤油灯上晚自习。一天晚上,我因饥饿引发低血糖症状,颤抖、流汗。王玉花连忙从书包里掏出煮熟的萝卜给我吃,救我于险境。后来我才知道,萝卜是她空着肚子省下来的晚饭。每次回想起这份如山的恩情,总让我潸然落泪。

我发现,投入看书就可以忘记饥饿。因此,在小学期间,我迷恋上了连环画《红楼梦》。每次我总是拿王玉花和林黛玉相比,反而觉得她更漂亮:眼睛大大的,牙齿整齐洁白,乌黑亮泽的短发……年仅13岁的我情窦初开,心里竟然喜欢上了王玉花。1961年秋天,我去小学找班主任老师问考试的结果,那天,王玉花也在老师那里。我接到的是安阳县七中的录取通知书,可王玉花没考上初中。我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工作后娶王玉花。

初中一年级,语文课上学习了随军记者、作家魏巍写的《谁是最可爱的人》这篇课文。听了老师的讲解,我萌生长大后也要当记者、作家的念头。

16岁那年,我考入安阳县二中高中部。同时,我被县广播站聘为特约通讯员。我根据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给我村带来的巨变,写出名为《东风寨》的话剧本。1965年春节,我在村中组织上演了这部话剧,还邀请王玉花担任角色,其实就是想见到她。

那年寒假结束后,回校复课的前一天晚上,我向王玉花坦露爱意。王玉花顿时红了脸。那一刻,我们连手都没有握一下,只是相谈相望。假如时光能够倒转,我一定会将她拥入怀中。

然而,我的假设注定成了一生的遗憾……

1966年,我正读高二。“文革”狂澜卷走了我考大学的梦。1968年初,我应征入伍。2月29日晚上,我和王玉花相约在村西头见面,试探地说:“我要参军走了,再回来时,也不知你嫁到哪里去了。”

王玉花斩钉截铁地说:“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一定在村里等你。”话音落地,她抽泣着转身离开。

3月1日晚,我乘坐专列到达武汉军区通信总站后勤连服役。在部队一有时间,我就给媒体写稿。

1970年2月20日,我因写作特长,被湖北武汉人民广播电台直接挑选当上了记者。

上班后,我回家探亲。父母托人去王玉花家求婚,可她母亲嫌我家穷。我父亲虽是干部,可我兄妹6个,家里入不敷出……我只能下狠心放弃。我返回武汉后,王玉花被派到河南济源三线修铁路。次年春节,我在老家结了婚。

在铁路工地上,王玉花表现突出,回来后,她被招工到安阳县纺织公司从事财会工作。

4年后,我借回乡探亲的机会到县纺织品公司,给一位高中同学的妻子补送一床线绨被面。进宿舍后才发现,里面还住着另一个人,她就是王玉花。多年未见,她惊喜不已,执意要留我吃晚饭。

晚餐后,我对她说:“你快嫁人吧。”她说和一位军人准备年内结婚。我听了,心里五味杂陈。

此后,我和王玉花建立了联系。她写信要军用布票,我立刻寄给她,她很快寄河南布票还我。

回武汉时,她一直送我到车厢里,帮我放置好行李。直到车快要开了,她才恋恋不舍地下车。

20世纪80年代初,西藏人民广播电台来湖北电台借人。我报名进藏,被西藏台领导选中。

1982年4月,我回安阳做进藏前安排:给父亲做痔疮手术;接在老家的3岁儿子来武汉上幼儿园。

一天上午,我专程到安阳县行管局,与调到那里当会计的王玉花告别。我告诉她,我要进藏当记者了。她邀我去她家吃饭,为我送行,我婉拒了。

当天下午,王玉花到县招待所办事,巧遇在院里洗衣服的我母亲,获悉我父亲住院。下午,王玉花专程到安阳医院探视。遗憾的是,我没见到她。

在西藏工作期间,我曾经收到过王玉花一封来信。她兴奋地告诉我,她1982年12月2日在《人民日报》读到了我写的散文式通讯《这里阳光灿烂——西藏错那县勒布山区见闻》;还在中央台听到了我采制的录音访问记《雅砻河畔访问黄宗英》。她向我祝贺,并再三嘱咐我一定要注意安全。

一年之后,我结束援藏工作,回到安阳老家。刚坐稳,二妹凑到我身边说:“大哥,王玉花死了。”

我眼前一阵发黑,心像剜心扒肝似的疼。

原來,有一天,王玉花得了感冒,她丈夫让他在村里当赤脚医生的弟弟给王玉花注射安乃定。一针下去没多久她就停止了呼吸。死时,她只有34岁。

王玉花的死,给了我沉重打击。那阵子,总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义了。1995年2月,我母亲去世时,我也是同样感受。

后来,听说王玉花的丈夫与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同事结婚成家,过着甜蜜的日子。当然,我过得也很幸福,不仅被评为高级记者,正教授二级,还实现了作家梦,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了我的文学自传《洹河梦》《无冕之王》和《在殷墟这块土地上》等几本书。

我现在的妻子在楚天交通广播电台担任总监,我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与儿媳带着小孙女在日本经商,女儿今年夏天将从美国哈佛大学教育学院研究生毕业。按理说,我该知足了,可谁又能知道,我心中的阴影这辈子都难以抹去:我为王玉花不明不白的死因而遗憾、愤慨!我曾多次找武汉市的医学专家咨询,得到的答案是:注射安乃定会有万分之一的人过敏。每次回村里路过她家门口,我总是向她家院中凝望。她的妹妹早已出嫁,一个弟弟还在村里过着并不富裕的日子,而她的母亲已去世多年。

早在30年前,我们张家有一对未出五服的恋人非要闹着结婚,遭到父母反对。结果,他们结伴私奔,两年后抱着孩子回家见双方父母,两家长辈不得不认。我佩服他们的举动,而在50多年前,我和王玉花缺少的正是这样的勇气。我始终没和王玉花有任何肌肤接触;她也从未给过我一张照片;更没给我做过一针一线,哪怕是一双鞋垫也可以。但是,我就是心心念念忘不掉她。

假如有来生,我一定会冲破所有的障碍,叩开她的门扉,许她一个尘世安稳,与她笑谈桃李纷飞。

编辑/陈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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