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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姑姑和姑父

2020-06-19王建河

参花(上) 2020年7期
关键词:姑姑家史家姑父

王建河

姑父姓胡,比姑姑大好多岁。

他瘦高个儿,下巴上一直留着一小绺胡子,脸上总挂着笑容,到我家来的时候衣服也总是干干净净的,微微地哈着腰。我从来都不觉得他是外人,他也是,和父母的关系很好。

他们的到来,每次都会招来左邻右舍,叔叔大伯。姑父说话声调很清朗,高阳东南乡的侉声侉气,亲切而且热情,大家在一起总有说不尽的话题。

姑姑叫小芝,上了年纪的时候,长辈们还这么叫她。姑姑姑父在我心里一直是座靠山。我小时候想,如果我在我家这个村子里待不下去了,就去找他们,跟着他们生活会苦,但一定能克服所有的困难。

那还得从我家的亲戚说起。

我们家和别人家七大姑八大姨不一样,我只有一个姑姑,一个姨,其他的都是表亲。和姨父家比,姑父家有点远。姨有五个女儿,走到村子东头就能望见姨家。姑姑家也有五个女儿,她家在东南方向,过了赵官佐,上高蠡路,过了孝义河桥,高蠡路的东边就是她村子,叫史家佐。姑姑家新房子盖成的时候,站在门口,朝南望,就能看见潴龙河的泄洪堤。

以前夏天到了的时候,孝义河的水大,总要漫过南堤;潴龙河的水接着涨,一直要涨到从泄洪堤里漫过来,史家佐就成了汪洋中的一个岛。村子四边的玉米谷子都被淹透了,太阳一晒,都瘫进水里。整块地里就剩下一片一片的碱蒿子和芦草,比人都高,别的什么也长不起来了。

等水退了,人们就紧着补苗。时节过了,大庄稼不会有多少收成,紧着种下去的蔓菁、撇蓝成了人们一年的指望。

十年九淹,靠近白洋淀的下水套又遭了灾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村子里来了,姑姑的生活也就成了人们的惦记,少不了隔三岔五地接济。

第二年,端午节前后,太阳大了,热风吹过麦田,沙沙的声响越来越脆。整个平原碧绿的颜色变成金黄,抢收麦子的时候就到了。

中午人们从地里回来,把镰刀绳子收拾出来,聚在大门厅里,一起磨镰、打绳套,商量着哪块地会最早开镰,哪块地能有个好收成。

“下水套今年又是不行啊,前天圈头捎信来,说我姥姥有病。我带着我娘去看看,一过高蠡路,就没麦子了。说史家佐的都出去要饭去了。我小芝姑姑家的栅栏门关着,估计都出去了。”

“你小芝姑姑刚强且有志气,要饭也不上咱们村里来,从来就没看见过她。”

“那就是往南走,估计是上博野拾麦子了。”

那年,头一天包了粽子,满村子飘着粽叶香味,第二天一早就开镰了。

那几天每一天天气都格外的好,天瓦蓝瓦蓝的,人是一家比一家忙。收割很累,但充满了欢乐,人们一边剥开粽叶,往嘴里塞着千穗谷或黏米粽子,一边打着招呼往地里走,脸上都挂着笑容。

直到最后一天,千亩丰产方里只剩下麦茬,其他几个小片地里也割得差不多了。中午母亲熬的大麦仁饭熟了,姐姐从外面跑回来,一进门就哭了。

“爹,我看见淑洁了,跟着拾麦穗的大队过来的,我问她我姑姑呢,她说我妈应该在后头呢,我就跑着找。我没找着她。”

父亲没说话,全家都没说话。

那天中午,我们吃的是棒子面团子,掀开箄子,一阵棒子面的香气飘出来。大麦仁稀饭、干菜团子、豆腐咸菜,很香很香。

收了秋,人們就把地分了,一整个冬天,村子里都有喜洋洋的气氛,有了盼头,农村日子一天天地好了起来。这年的春节,到了过年那天,我们还接到了姑姑姑父捎来的话,说他们已经搬进了新房,邀请我们正月里去看看。

大年初三的时候,我们到姑姑家拜年。姑父很早就从家里迎出来了。我刚一过桥,就看到他了,他穿着灰色的新褂子,朝我们摆手。

他们家的新房在村子的最南边,大门口就能看见潴龙河的泄洪大堤,堤下面是霜打过的麦苗,黑绿黑绿的。

爹说:“这麦子不错啊。”

姑父说:“这儿分了地,年景跟着就好了。不止这块地,家家地都这样啊。”

姑姑家五间新房都是红砖到顶,贴着红色的春联,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几棵枣树都还小,枝枝杈杈都有着向上的样子。

进了正屋,屋子有点窄,中间是一根柱子,撑着正中间的檩条。姑姑说是盖房上土的时候,帮忙的人踩断的。

中午吃的是白菜羊肉馅的白面饺子,姑姑又让淑洁到商店买来了一大包五香花生仁。姑父很高兴,他说,要是照这样的年景,春天的时候,姐妹几个就用不着出去了,过了年都能去上学了。

淑梅姐姐说:“就不用去要饭了?”

“不用了。”姑姑说,“有了地,不管怎么划拉,都够吃了。”

那天,父亲、姑父和哥哥们喝了不少酒。我也很高兴,吃了不少饺子。回来的路上,哥哥说中午的饺子馅放的时间长了,都有味儿了,可是我一点儿也没吃出来。

从那年开始,姑姑一家人,靠讨饭吃的日子,真的过去了。

有了吃穿,解决了房子,春天的时候,几个表姐都上了学。姑姑一家人来看奶奶的时候更多了。逢着节日,我们家总能听到满院子孩子们的打闹声。

这个时候,姑父就常带着我在村子里转转,看看老房,总见他对那一扇扇的铁钉大梢门,梢门前的石狮子,拴马桩、拴马扣研究来,研究去的。

我问:“姑父,你们村子里没有啊?”

姑父说:“有,没这个好。”

姑父还说:“你们村儿,好那是当然,之前叫小天津卫啊。厂子都用着蒸汽机,一早街上就烧饼果子浆,打短的站一街筒子。买卖也大,西到太原,东到天津,都有你们于留佐的绒布庄啊。”

“你们怎么不在村里住了呢?”

姑父说:“我本来就不是你们村的,但我年轻的时候总来。”

我们走到村子西头,有人从梢门里出来,打招呼说:“又来啦,中午过来吃饭啊,咱们喝点?”

姑父说:“不了,饭该做好了,我们回去,下次喝。”

吃完晚饭,姑父总是回去,姑姑会和表姐们留下来。孩子们玩了一天,都累了,会早早地和奶奶一起睡觉。拉着电灯,婶子、大娘,还有本家院子里的几个姐姐就会过来,她们在炕上,有时候做鞋子,有时候翻被子,陪姑姑说话唠家常。这时候,哥哥常会换一个大点度数的灯泡,我们也就着电灯写作业。

“小芝姑姑。”红霞姐在灯下,一边帮着姑姑翻被子,一边笑着说,“原先我也没问过,我就想问问,也不知道该不该问啊。你说,咱们家原来就挺富,家大业大的,姑父史家佐是下水套,家里没什么,又比你大十几岁,怎么就跟他了呢?”

姑姑就大笑起来,又叹口气,说:“那时候,咱们大家里有钱有地是不假,老太太也疼我。可是我家里头不行啊,我爹一年到头帮着老太太,在大院子里做事。我娘,就是你大奶奶不问事;我还小,我哥哥,就是你叔在区小队上,和日本人拼命不着家,大事小情没个人主事,连个重活也没人干,你姑父在咱们村里干活,就常过来帮着。”

“那时候,你知道他们那里不行吗?”

“知道,要行的话,就不会上咱们村里帮工打短了。”

“姑父大高个儿,当时一定是长得好,人也好。”

一屋子姑娘就不再说什么,又一阵忙着干活了。

奶奶在,姑姑一家可以常到我们家,我到姑姑家去,总是要等到过年去拜年的时候。其实,我眼里见到的史家佐并不比我们村子穷多少,那时候土房子是有点多,但正月里和我们村子请说书、唱戏的不一样,那连续几天,人人上场的武术表演——耍武虎,现在想想更充满了活力。

史家佐的武虎场就设在村西头。还没进村就能听到场院里的大呼小叫了,近了,就看见围着满满的一圈人,一个白胡子老头拎着一面比脸盆都大的铜锣,当的一声,就会从场子两边的人群中蹿出两个画着花脸的人来。有时候两个人使刀,有时候两个人使棍,也有时候各自用不同的兵器,绞打在一起。刀上的红绸子、绿绸子飘舞,长枪上的红缨子上下翻飞,打斗的演员明显有意把地上的干土踢起来,搅得场院里尘土飞扬。耍到热闹,锣鼓也开始助阵,咚咚锵锵地敲打成一片。

武虎到了高潮,我拉着姑父的手出来,央求他带我去看史家佐的街道。

从外面看,平原上的村子都是哩哩啦啦的一长条,其实里面可不一样,这个村可比我们村子大多了。于留佐是正东正西的三条街,这个村子的正街只有一个,从西街口进去,是从北到南曲里拐弯的一条路。沿着街两边是一家一家的房子、院子、栅栏门和小夹道,村子正中间是个十字街,有合作社和卫生所,还有卖肉的铺子,门前一个挂着吊钩的肉摊。整个村子的房子都不高,砖房、土房混搭着,院墙也不高,有的院墙塌了一块,透着院子里的小枣树和水井台,井台上架着辘轳。院子里,院门上、枣树上的春联红艳艳的,家家户户的小院儿,正月里扫得都挺干净。

在十字街,姑父还告诉我二花姑姑的家在哪,一个不高的门洞,两扇白茬的木门,挂着门铞钌儿,干干净净地贴着两个杨柳青的门神。二花姑姑是舅爷的哑巴二女儿,在家里是出了名的能干,长得又很漂亮,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她和姑姑一样,也嫁到了这个村子里,嫁给了一个叫山羊的男人。

这是我小时候去的最远的地方,第一次见识到和于留佐不一样的村庄。回来的路上,经过孝义河,通红的落日照在河面上,照著河面上依依摇晃的杨柳树干枯的枝条。站在堤上,漫天的晚霞正覆盖着东边的天空。

就那次去,姑父背着一个柳条筐,把我们送到河边。告别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低声对我说:“好好上学啊!”

那年麦子又长得很好,过了麦收,我和同学们一起去县城参加了会考。

时间不长,消息就来了。班主任许朱僧老师把村子里考上了县高中的初中学生名单,用一张大红纸抄好,贴到当街,我被排到第一名。

不久,哥哥就带上我和行李到县城里去报到学习了。我自此离家,回来的时间短,在外的时间多,姑姑家也很少去,见面也少了。

十几年的时间,我大学毕业回到家,奶奶走了,几个表姐都出嫁了,表哥的孩子也大了。

又一年年根底下,太阳偏西,表哥和他的老大骑着三码来了,带来一坛子黄酒,父子俩嗨呦、嗨呦地抬了进来。

母亲喊我从厂子里把大哥喊过来。

他们坐下来,一起说话。

“你们的厂子歇了吗?”

表哥说:“上午给工人们算了账,发了发工资,放了假。下午我妈就叫我们俩过来。这酒是小双前几天拉来的,说过年不回来了,在山东过。”

“给工人预备的什么啊?”

“一人两袋大米,一桶油,我爸爸又叫一人加了一提溜酒,两瓶衡水。我觉着也差不多了,过年该来的怎么也来了,不来的也没法。”

“晚上不回去了,咱们炒点菜。吃了饭走。”

“行。”

晚饭,喝的黄酒,一股浓浓的酒香弥漫在院子里。来了不少人,一大盘子花生米,一大盘子猪头肉,你一碗我一碗,互相介绍着年景,讨论明年的生计。

大家都感慨可算过了几年安稳的日子。姑姑家当年的新房已经成了旧房,这两年又在村子北街上盖了楼,三层带院子。进了二十台织机,成立了毛巾厂,还在临街的一楼卖织机配件,人人都忙起来,表哥学的老手艺也放下了。

“火烧还打吗?”

“不打了。厂子里事多,没什么空啊。想吃的话,我回去再把锅支上,煮锅肉,正月里打两天,热闹热闹。”

“姑姑呢?”

“她现在交了权了,就是个打牌,钱敞口,小双也给,我也给。她基本用不着。要说打牌,我妈整个村子没对手,她总是差不多了就主动让着她们,就怕没人跟她玩了。”

“姑父呢?”

“他不管家里的事,就是背个筐,天天下地。一年四季,哪季有哪季的收成,像这一冬天,野兔子不少逮。”

“过了年一块过去吧,我妈说,今年都叫你们去,热闹热闹。”

“行,一起过去。”

初二到了姑姑家,女婿们也都过来了,围着一楼的烧饼炉子,寒暄着,能下手的都挽胳膊、撸袖子、和面、打火烧;姐姐们择菜,洗菜,准备午饭;侄子、侄女相互多长日子没见,叽叽喳喳地说话。来串门的,一看人多,紧着帮忙到街里去叫姑姑回来。

“好几年没见你了。”姑父说,“外屋冷,咱们进屋暖和暖和。”就拉了我的手,到了最西头的屋子。

大炉子的火很旺,坐着大铁壶烧水。靠墙的柜子上摆着十来个洗好的花玻璃杯,围着一个装满了花生瓜子的搪瓷冰盘和一大盒已经打开的茉莉花茶。

太阳从玻璃窗户照进来,直接照在炕上,屋里显得很亮堂。

姑父一边上炕,一边说:“就小双没回来啊。在山东,他说是得过了初五才回来。”

我问姑父:“咱们在家又有厂子,找个事又不难,怎么小双跑这么远啊?”

姑父说:“这事啊,还是多年前,你姑种下的因呢。”

“那是好多年前,村南的房子,这么个冬天,晚上,先听着高蠡路上有汽车响,接着是栅栏门,再听人就到了窗户底下。

“接着就是敲窗户,也不言语。你姑姑就起来了。是两个四十来岁的人,看上去都是干部,女的抱着个孩子,一进里屋就跪下了。说是遇见事了,照顾不了孩子了。车走到这儿,看见屋里有灯亮,请求收养这个小孩子。你姑姑她热心肠,当时就应了,没想到是救了个财神啊。”

姑父的话,引得我哈哈大笑起来。姑姑也挑门帘回来了。

姑姑说,孩子七岁时,两口子回来把他接走了。

“一直就没个音信,今年头麦收小子回来了,拉了一车东西。咱们怎么说都不要,就说俩小子要带一个走,说是那边厂子大,缺人手。干爹、干娘地叫,咱们老大不去,就把小双接走了。”

我问:“你们去过吗?”

姑父说:“没有。要不说是财神呢,拉东西来,从来都是一车一车的。酒这个东西,我比较喜欢。这拉了一车黄酒,十几坛子,一坛子一百五十斤。哈哈,怎么喝也不易喝完啊。”

跟着姑姑一起进来的一家人,也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姑姑,你这事怎么我们一点儿都不知道啊,藏了个严实。”

姑父插话道:“敢情不让说,你姑姑就不说,还得到处给孩子找奶吃,在家就熬面糊糊喂。自个儿都舍不得吃,喂他。大了也是,就没让他出过南边的院子。”

“姑姑,你南边房子呢?”

“这些年了,我没去过,你姑父成天在地里转,他有时候过去看看。早就不住了。”

几年过去了,姑父从来没对我说过日子艰难。算算,他都快九十了,还是那个瘦高个儿,背有点驼的老头。正月里我们去给姑姑拜年,他仍然会走到孝义河桥头上迎接我们,只是我人越来越大,离家越来越远,相互见面的机会少了。

新一年的春节又到了,回到老家,已是孩子们掌管的家园。他们安排带齐了礼物,初三开车到姑姑家。又一个很冷的冬天,太阳从史家佐村东南边升起来,照到孝义河大堤上,干枯的河床上,留下姑父长长的身影。

“老头儿又出来了。”

“只要知道咱们去,老头儿一定是到桥边上等,风雨无阻。”

“这么冷的天,赶紧让他上车暖和暖和。”

姑父就笑着上了车,一边说,“不冷不冷,近啊,说话就到了。”

“这么冷的天,你可不能这么早往外跑,摔倒怎么办啊?”

“没事儿,我不往硬地跑,都是暄地,栽倒爬起来就行了。”

“可不行,不能栽倒啊,不承认年纪大了可真不行。这个冷风,冻着也不行啊。”

说话就到家了。表嫂张罗着包饺子,姑父说,咱们俩到南边院子看看。

南边的院子已经荒了,只有干巴巴的枣树上挂着新鲜的福字。院子里堆满了机器上拆下来的零件和其他杂物,只留下一条通向堂屋的小道。鳞次栉比的楼房映衬下,红砖房子显得更低矮了,我进去好像都要弯着腰。

姑父进屋,费劲地蹲了下来,把手伸到躺柜底下,掏出一个粗腰的罐头瓶子。我连忙接了,随后用线头打扫掉瓶子上厚厚的灰尘,看看里面是什么。

里面竟然是满满一罐浑身通红、冒着油光的蚂蚱!

姑父说:“多少年没吃过了吧,红油的蚂蚱,几面袋子,就剩这么多了,我得给你留着啊!”

我说,“姑父,怎么又这么多蚂蚱,遭了蝗灾啊?”

“可不,隐天蔽日,见什么吃什么,鸟也不吃它,鸡也不喯它。一会儿,一块地就糟蹋了,可把人们吓坏了。”

姑父说,“一起头,我就发现不对,连着三年大旱啊,今年收麦子前,出来的蚂蚱长得就和往年都不一样,颜色也浅。结果是越来越多,我就拿簸箕去这个地边上收啊,一麻袋一麻袋地装,再让你哥拉回来。

“天天熥,一笸箩一笸箩的,熥好了晒,也卖了不少。

“等棒子苗一出就长了翅了,吃庄稼,什么庄稼都吃,全村人去赶啊,拿烟熏啊,可把人们急得不轻。最后报到政府,上头动了飞机,这才都赶到淀里头去了。”

等我们从南边院子回来,街口上熟人们也正在讲淀里头水干了的事,见我们拿着一罐蚂蚱回来,都说这是下酒的好菜。说着说着就念叨起夏天那场惊心动魄的蝗灾来了。

如今,好多年又过去了,姑姑和姑父都走了,但那些個场景,至今还在。

(责任编辑 张云逸)

编后语:

在旁人眼里,“我”的姑姑和姑父也许看起来并不般配,但在“我”的心里,他们是靠山一般的存在。从于留佐到史家佐,他们一起度过荒年,盖起新的红砖房,他们要强,朴实而又热心肠。在艰苦的岁月里,“我”的姑姑和姑父从未向困难低头,从未向家里伸手,他们把日子过成了浓醇的美酒,让“我”的记忆仿若香气四溢,至今想起那段难忘的日子仍回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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