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丛， 刘 兰， 张永萍， 马安林

1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医院 感染性疾病科， 乌鲁木齐 830001；2 中日友好医院 感染性疾病科， 北京 100029

原发性胆汁性胆管炎(PBC)是一种具有遗传基础的慢性进展性胆汁淤积性肝病，患者早期主要表现为乏力、皮肤瘙痒等非特异性症状，随着疾病进展，逐渐出现黄疸、脾大、门静脉高压，最终发展为肝硬化、肝衰竭。PBC易合并多种自身免疫性疾病，如干燥综合征、系统性硬化症、类风湿关节炎和桥本甲状腺炎等。国际多项研究[1-2]均表明PBC呈全球性分布，并存在地域、种族及性别差异。哈萨克族作为新疆地区人口数较多的少数民族之一，有其自身的遗传特点，加之新疆地理位置偏北，可能也对哈萨克族PBC患病特征存在影响。目前对哈萨克族PBC的研究国内外尚未见报道。本研究通过分析哈萨克族PBC患者的临床数据，总结了哈萨克族PBC的发病特征，有助于今后制订新疆地区PBC特异性诊治及预防策略。

1 资料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收集2014年1月-2019年1月新疆自治区人民医院肝病中心收治并确诊为PBC的哈萨克族住院患者122例，诊断标准依据《原发性胆汁性肝硬化(又名原发性胆汁性胆管炎)诊断和治疗共识(2015)》[3]:(1)反应胆汁淤积的生化指标如ALP升高；(2)抗线粒体抗体(AMA)或AMA-M2亚型阳性；(3)血清AMA或AMA-M2阴性，但肝穿刺病理符合PBC改变。符合三项中的两项即可诊断为PBC。并根据2018年美国肝病学会原发性胆汁性胆管炎实践指南[4]排除PBC-自身免疫性肝炎重叠综合征、原发性硬化性胆管炎、IgG4硬化性胆管炎患者，并排除病毒性肝炎、脂肪肝、酒精性肝炎、药物性肝损伤、遗传代谢性肝病及数据不全者。最终纳入65例患者。本研究方案经由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批(批号：2019临审)，所纳入患者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研究内容 登记患者的姓名、性别、年龄、临床症状、体征、发病时间、肝功能、自身抗体、体液免疫指标、并发症等资料。肝功能包括：TBil、ALT、AST、GGT、ALP。自身抗体包括：抗核抗体(ANA)、AMA、AMA-M2、抗核体蛋白抗体(sp100)、抗核孔膜蛋白抗体(gp210)。体液免疫包括：IgM、IgG。生化指标采用美国 Backman LX20全自动生化仪及配套试剂进行检测。免疫印迹试剂盒购自德国欧蒙公司。所有操作均严格按照试剂盒说明书及科室标准操作规程文件进行。对以上临床资料进行统计学分析，获得65例哈萨克族患者的临床特征并进行讨论。

2 结果

2.1 一般资料 65例哈萨克族PBC患者中男7例，女58例，男女比为1∶8.29。发病年龄29～75岁，平均(48.11±12.64)岁，确诊年龄平均(49.43±12.56)岁。

2.2 临床表现 65例哈萨克族PBC患者中乏力(35/65，53.85%)为出现最多的临床症状，其次为纳差(30/65，46.15%)、黄疸(28/65，43.08%)、皮肤瘙痒(19/65，29.23%)、口干(17/65,26.15%)，门静脉高压(15/65,23.08%)、肝硬化(12/65,18.46%)、脾大(11/65,16.92%)、食管胃底静脉曲张(7/65,10.77%)、消化道出血(5/65,7.69%)、腹水(4/65,6.15%)。

2.3 并发症 65例哈萨克族PBC患者中，最多见的并发症为桥本氏甲状腺炎(14/65，21.54%)，其次为缺铁性贫血(14/65，21.54%)、干燥综合征(7/65,10.77%)、类风湿性关节炎(5/65,7.69%)、系统性红斑狼疮(1/65,1.54%)。54例做了骨密度检测，其中骨质疏松(包括骨量减少)33例(33/54，61.11%)。

2.4 实验室检查 生化指标中GGT和ALP升高明显，GGT 242.00(96.91～576.75)U/L，ALP 337.80(175.19～578.75)U/L。TBil、ALT及AST轻度升高，TBil 58.14(4.5～223.11)μmol/L，ALT 92.00(39.75～150.33)U/L，AST 76.50(50.84～118.77)U/L。体液免疫中，IgM轻度升高，为3.62(2.33～4.78)g/L，IgG无升高，为13.40(12.73～15.90)g/L。自身抗体指标中ANA阳性率89.23%(58/65)，AMA阳性率92.31%(53/65)，AMA-M2阳性率86.15%(56/65)，gp210阳性率38.46%(25/65)，sp100阳性率24.62%(16/65)。

3 讨论

PBC是一种自身免疫性胆汁淤积性肝病，其特征性病理为肝内细小胆管的慢性非化脓性炎症，本病好发于40～60岁中老年女性，如不治疗，易发展为肝硬化和肝衰竭。目前PBC确切的病因尚不清楚，可能是遗传因素和环境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既往关于PBC的流行特征研究欧洲的数据较多，不同国家和地区PBC患病率差异较大。来自2000年-2015年希腊的数据[5]显示，PBC患病率高达582/100万，一项荟萃分析[6]发现亚太地区PBC总体患病率119/100万，其中日本和中国为191/100万，韩国和澳大利亚仅为39.1/100万。研究[1,7]发现男女PBC患病率差异也较显著，男女比约为1∶4.6～9。同时，研究[8]发现PBC也是遗传性很强的疾病，PBC患者同胞的患病风险比普通人高9.5倍，在双胞胎PBC患者中，同卵双胞胎的同病率高达63%。综合以上研究均表明PBC存在明显的地域种族及性别差异。我国目前对于少数民族PBC的研究未见报道，不同民族间是否存在差异仍然未知。笔者前期对维吾尔族PBC患病临床特征进行了研究，发现维吾尔族PBC发病平均年龄为45岁左右,男女比约为1∶6[9]。本研究发现65例哈萨克族PBC患者平均发病年龄为48岁左右，男女比约为1∶8，不同民族及种族间的差别仍需要进行大样本的流行病学调查。

乏力是PBC患者最早出现也是最常见的临床症状，研究[10]发现40%～80%的PBC患者有乏力症状。本研究发现哈萨克族PBC患者有53.85%(35/65)出现乏力症状，由于本研究为回顾性研究，很多患者不会主动告知乏力症状，病例资料中乏力症状可能记录不全，因此实际乏力比例可能更高。

AMA及其亚型AMA-M2是PBC特异性抗体，尤其是AMA-M2对PBC诊断的敏感度高达93%，特异度几乎为100%。研究[11]表明约95%的PBC患者AMA抗体阳性。本研究发现65例哈萨克族AMA阳性率为92.31%(60/65)，AMA-M2阳性率为86.15%(56/65)。gp210和sp100也是PBC的特异性自身抗体，PBC患者gp210 阳性率为10%～40%，对PBC诊断的特异度高达99%，sp100阳性率为10%～30%，对PBC诊断的特异度达97%[12]。本研究65例哈萨克族抗gp210阳性率38.46%(25/65)，sp100阳性率24.62%(16/65)。

干燥综合征是PBC最常见的并发症，发病率为33.3%～72%[13]。我国的一项研究[14]表明PBC患者合并干燥综合征的比例为37.6%(121/322)。本研究中65例哈萨克族PBC患者检出干燥综合征7例(10.77%)，较少的干燥综合征检出率或许是哈萨克族与其他种族不同的特征，也可能与样本量较少有关，需要今后进一步扩大样本量验证。Heathcote[15]报道20%的PBC患者合并桥本甲状腺炎，本研究中65例哈萨克族PBC患者合并桥本氏甲状腺炎21.54%(14/65)。本研究仅检出1例PBC合并系统性红斑狼疮病例，可能与样本量较小有关。

骨质疏松是PBC的常见并发症，有骨折高风险的骨量减少患者也可诊断为骨质疏松[16-17]。PBC患者中20%～52%合并骨质疏松[18]，骨折风险是普通人群的2倍[19]。本研究54例哈萨克族患者的的骨质疏松发生率高达61.11%，哈萨克族PBC是否为骨质疏松高风险人群需要更大样本量进一步研究验证。

目前没有研究报道PBC患者易于合并缺铁性贫血。本组患者中缺铁性贫血的患病率为21.54%。根据2012年中国居民营养与慢性病报告，中国6岁以上居民贫血患病率为9.6%，孕妇患病率17.2%。对于哈萨克族贫血患病率的研究也仅限于孕妇合并贫血的报道，布尔布汗·哈什肯别克等[20]研究新疆阿勒泰地区哈萨克族孕妇贫血发生率高达73.83%，较汉族孕妇(17.23%)明显增高(P<0.05)，并进一步分析了哈萨克族贫血发生率高的原因考虑与哈萨克族饮食习惯有关。本研究中哈萨克族PBC合并贫血发生率较高也可能与哈萨克族本身贫血患病率高有关。

综上所述，本研究发现哈萨克族PBC好发于48岁左右女性，男女比约为1∶8，主要临床表现为乏力、纳差、黄疸、皮肤瘙痒。肝功能以GGT、ALP升高较明显，AMA及特异性抗体AMA-M2阳性率高。易于合并骨质疏松、桥本氏甲状腺炎及缺铁性贫血。因样本量较小，尚需要进行大样本流行病学调查进一步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