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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析《泄密的心》中具有讽刺意味的道德意蕴

2020-06-08张璠

校园英语·月末 2020年4期
关键词:爱伦

【摘要】本文针对十九世纪作家埃德加·爱伦·坡的经典哥特式小说《泄密的心》,首先从两个方面分析叙述者的不可靠性:叙述者所描述的前后不一和可疑的事实、叙事者不合逻辑和扭曲的价值观。其次,本文重点关注《泄密的心》中具有讽刺意味的道德意蕴。借由文本所传递出的荒诞性与讽刺性,爱伦·坡另辟蹊径,为读者提供了一种别样的道德评判工具。

【关键词】爱伦·坡;《泄密的心》;不可靠叙述;道德意蕴

【作者简介】张璠,南开大学滨海学院,助教,文学硕士,研究方向:文学翻译研究。

一、引言

爱伦·坡是短篇小说的最早开创者和实践者之一,借助不可靠叙事,《泄密的心》成功描绘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叙述者的可怕罪行,叙述者因一名老人的“鹰眼”而将其谋杀肢解,并将尸体藏于地板之下。其后他仿佛听到老人的心脏仍在跳动,最终因幻觉的折磨向警方認罪。

道德指导通常通过第一人称叙述者的自我展现来体现,尽管如此,在某些情况下它通过精心安排的行文结构来表明,有时很容易被读者忽视。因此,本文旨在发掘不可靠叙述中的内在含义及其所传达的讽刺意味。

二、叙述者的不可靠性分析

在传统的文本叙述中,读者常扮演信息接收者的角色,即他们通过叙述者陈述的可靠或不可靠的事实和细节来被动地获取信息,因而他们很容易全然地信任叙述者。然而直到韦恩·布斯在《小说的修辞学》中创造了“不可靠的叙述者”后,才强调并加强了读者的功能,即他们深深地融入故事并走进了角色的世界。

一旦读者或观者认真地质询叙述者在文学或电影中的可信度时,这一叙述者有可能将被视为不可靠叙述者。然而读者如何辨别该叙述者的可靠性?从第一人称叙述者(通常以不可靠的叙述形式出现)的角度来看,威廉·里根通过研究分析,列出四种主要类型的不可靠叙述者:“(a)以夸张为特征的叙述者; (b)叙述者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例如精神分裂症或偏执狂;(c)叙述者不认真、有意识地处理惯例、真理和读者的期望;(d)叙述者的观点不成熟或受其观点限制。” 本文将从两个方面说明叙述者的不可靠性。

1. 叙述者所描述事实的矛盾性及可疑性。在文本开头叙述者直接宣告了自己的犯罪原因,即对老人的仇恨。 “我想是由于他的那只眼睛吧!眼睛,就是这东西!他的一只眼睛酷似鹰眼——一只淡蓝色的眼睛,覆以一层薄翳。” 然而,闪现的唐突之句“对他的金子,我更无非分之想” 似乎向读者暗示这可能是他犯罪的隐秘原因。

在《当代叙事理论指南》中,詹姆斯·费伦指出“那些不可靠叙述者是些不可救药的自我主义者和独白者,他们的绝大部分言谈确实是以说话人为中心的,总喜欢以‘我开头。” 当一个人用主观情绪陈述时,他的话是否可信应当受到质疑。基于此,读者可以观察到叙述者经常强调自己没有走向疯狂。另外,在文本开端他的语气极其激动,“那么,我疯了吗?听着!你看我气色多好——多么镇定自若地把这一切给你和盘托出。” 这似乎表明,讲述整个故事的目的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神智如常,甚至机敏过人。尽管如此,在对老人实施犯罪时,读者可感受到其对自我的“机敏”和“狡猾”的强烈自负。试问一个心智健康的人在多大程度上会以杀人技巧为荣?

在文本末尾,叙述者最终向警方坦白了自己的罪行,原因有二:一是他能听到被害老人的心跳;二是他不能容忍那些“伪善”的警察。第一个原因是相当超自然的,“天上人间的一切声息尽在我的耳鼓里,我还听见地狱中的许多事物。” 在犯罪过程中,他再次提道:“我的耳边传来一阵低沉、单调、迅疾的声音……这声音我也很清楚,这就是那老头的心跳声。” 这一系列的描摹在读者心中刻画出的印象是:他或许拥有听力上的特异功能。然而在正常的听觉下,警察并没有听到地下的心跳,叙述者却宣称警察假装听不到。“他们听到了!——他们猜到了!——他们知道了!——他们在拿我的恐惧取乐!” 这些表述表明他的叙述与事实之间存在明显的差异,即其叙事的不可靠性。

另一方面,“不可靠性有一些句法上的标记,例如不完整的句子、感叹句、插入语、迟疑不决和动机不明的重复。” 读者可以很轻易地发现他的叙述中遍布这样的语句,尤其是文本的第一个单词“ 真的!(TURE!)”。 另外,带有感叹号的单词以及强调他的理智与机智的单词反复出现,展现出叙述者的主观性,使读者感到他打算隐瞒自己不愿面对的某些东西——他确实是疯了。

2. 叙述者的价值判断失真且不合逻辑。叙述者的不可靠性不仅在事实报道中,也出现在他的价值判断中。威廉·里根在《不可靠的第一人称叙述者》中提道:“当叙述者的道德不能被道德标准或常识接受时,叙述者的不可靠性便表现出来。” 在很大程度上,这种叙事的讽刺意味在于叙述者对其罪行的重视。他从头到尾都享受在自我营造的伪善之中,他称赞自我的“狡猾(cunning)”“隐身(stealthy)”行为是高超的技巧与睿智的外化。 “我让他们搜查——好好搜查……而我自己,则由于自己的杰作而肆无忌惮起来,把座位就放在下面藏有老头尸首的地方。”这进一步说明,他为自己的道德缺陷感到骄傲,并不恐惧由此导致的自我毁灭。

最大的讽刺在于他对警察和他本人的另类态度,他认为自我的伪善是一种值得称赞的个性,相反,他不能忍受“伪善”的警察,“我再也忍受不了这几个伪君子的嬉笑了。” 警察搜查房屋时,他在欢愉的气氛中交谈,戴着“面具”正襟危坐于尸体“上方”。以示镇定、自豪抑或胜利?这是因为他对自我的心理素质信心满满,还是在杀害一条性命后感到极大的满足?

因此,读者对叙述者持怀疑和否定态度,并揭示其真实的犯罪目的。读者大胆推翻他的陈述,并假定叙述者或多或少患有精神疾病,并且潜意识中觊觎老人的财产,因此通过八天的精心谋划夺走了他的生命。

三、讽刺与道德寓意

在《泄密的心》中,无论凶手使用的犯罪手法多么谨慎,他的邪恶之心终会公之于众。爱伦·坡以微妙的方式告诉读者一个至简道理:恶有恶报。文本结尾处,心跳声在叙述者的耳畔愈来愈响。爱伦·坡之所以选择心跳作为幻觉,是因为它是生命之所以存在最令人信服的证明。实际上,他耳畔的心跳不断地折磨着良心,这是一种不可抗力,他没能做到无视这一力量,最终将自我推向了深渊。此外,叙述者的不可靠性推翻了他的理智主张。关于凶手是否精神健康的悬疑,并非要让读者获得明确的答案,而是要传递出:凶手的残酷性令人难以置信,以至只有疯子才能犯下如此令人发指的罪行。这是对残酷罪犯的道义谴责,他残忍地肢解了受害者,沉迷于谋杀的乐趣,并对自己的“机智”感到自豪。读者也许会从如此反人道的杀人游戏中挖掘出凶手的愚昧无知以及对待生活的顽劣癖性,爱伦·坡隐喻地斥责了凶手的变态疯狂。

考虑到采用第一人称视角,爱伦·坡没有对凶手的罪行添加任何评论,这为读者提供了思考和讨论的空间。相反,他细致地描述了谋杀的细节,并不惜笔墨强调叙述者在犯罪过程中的自满,这反而引发了读者更强烈的愤慨。

四、结论

不可靠叙事是一种重要的叙事策略,可以有效地说明文本所传达出的讽刺意味和心理含义。叙述者话语和价值判断的不可靠性,映射出文本潜藏的反讽意味,使读者在阅读后重构阅读感受。爱伦·坡对道德的深刻思考以及他对人文主义的独特关注,体现在其出色的写作技巧中。哥特式短篇小说所包含的内容远不止其神秘性和荒诞性,更有作品等待读者探索的心理暗示。

参考文献:

[1]Booth, W. C. TheRhetoricofFiction[M].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61.

[2]JamesPhelanPeterJ.Rabinowitz主编,申丹等译.当代叙事理论指南[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3]Riggan, W. The Unreliable First-Person Narrator[M]. Norman: University of Oklahoma Press,1981.

[4]朱振武.泄密的心:爱伦·坡短篇小说精选[M].上海: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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