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张帅

疫情大快速蔓延、金融市场一片动荡、世界经济面临衰退风险的危急时刻。习近平主席在二十国集团领导人应对新冠肺炎特别峰会上呼吁，国际社会应该加紧行动起来，坚决遏制疫情蔓延势头；要携手帮助公共卫生体系薄弱的发展中国家提高应对能力。在与多位国家领导人通话时，习近平主席也反复强调加强国际合作的重要性，并表达了中国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以及推动全球合作抗击疫情的态度。近日，本刊记者就全球经济是否会步入衰退？中国经济的走势？疫情会不会给第一阶段的贸易协定带来哪些变数？会不会产生副作用，把中美关系推向实质性冷战等相关话题采访了商务部研究院国际市场研究所副所长白明。

记者：近期关于全球经济已深度衰退的观点甚嚣尘上，您认为全球经济是否会步入衰退？您如何看待中国经济的走势？

白明：我觉得全球经济在衰退的门口，一只脚在衰退的大门里，另一只在大门之外，这个时候避免衰退，还是有希望的，大家共同努力通过团结合作还是可以避免的。如果继续拖延下去，会越来越严重。目前判断，疫情对国际市场需求带来一定影响，主要体现在人员交流受限、国际物流不畅，国际货物贸易，特别是中间品贸易更易受到影响，但影响是阶段性的、总体可控的。未来若疫情进一步蔓延，将加深全球产业链不确定性，因此产业链上下游需加强合作、共克时艰。理智规避单边主义陷阱，加强国际联防联控，协调宏观经济政策，同时尽早启动贸易投资互惠行动，取消前期加征关税、技术壁垒等消极措施，为全球供应链除障减压。国际社会还应强化国际供应链合作，优化配置资源，合力推动世界经济尽早脱困解套。

中国经济走势从今年以来主要是以疫情主导的经济，并不是按照经济模式的轨道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受疫情影响，在疫情没有彻底稳定之前，经济规律并不完全发挥作用，疫情与经济，疫情主导作用很大。疫情稳定以后，经济规律回归正轨，也就是经济的指挥权重新交给经济规律，现在不是真正的经济规律，疫情刚有点好的起色，由于境外输入又造成一些压力，在这种情况下，我国经济还不能说完全是按照以往经济规律发展的。

记者：到目前为止，国内制造业企业复工的情况还不是那么乐观，您怎么看待？

白明：由于主要受疫情的影响，此前一段时期，我国企业复工复产比较难，现在复工率比较高，特别是沿海地区。尽管疫情不可避免会对经济发展带来影响，但随着国内防控形势向好，经济运行的生机与活力正不断显现。商场的消费活跃指数上升、零售的开店量回暖、复工复产“热度”不断增强。现在最主要的问题还不是复工，而是复产和复销，目前该复工的都已经复工了，工人也来了，关键的是没有订单可做了。

从企业角度看，需要中国稳住市场老客户，保住订单，按时提供有国际竞争力的产品。从国家层面看，需要保住长期的贸易伙伴，保住中国外贸供应链优势地位。同时，需要高度关注疫情在海外的蔓延对中国贸易伙伴、供应链，乃至全球经济的冲击。

受全球疫情影响，很多企业都暂停了商业消费活动，外贸订单减少是正常现象，长期来看疫情冲击不改中国经济长期向好大势。

记者：疫情会不会给第一阶段的贸易协定带来哪些变数？会不会产生副作用，把中美关系推向实质性冷战？

白明：在疫情这种情况下，中美之间更应该加强合作，在1 月份，中美贸易磋商取得了一定成果，1 月份的企业成交相对还不错，2 月份疫情一爆发，就受到很大的影响，但是1月份的好跟2 月份的差能够抵消一部分。只有加强团结合作，两国才能避免陷入衰退的漩涡，但也不排除美国有些人在此借题发挥，找各种机会打压中国，这种打压伤害了合作的基础，也伤害了自己。疫情有可能往好的方面走，也有可能美国借机打压中国，自己争取成长活动空间，这两方面的可能性都有。

记者：新冠肺炎疫情正在美国持续扩散，疫情对美国经济带来哪些冲击？对美国经济影响有多大？

很多中国工厂在向越南转移，但严格来说并不是转移，是溢出。图为越南外资工厂。

白明：美国是以服务业为主，相对制造业来说就受影响很大，就如中国的制造业很快复工复产，服务业就不行，对防疫的要求更高，支撑成本也很高，疫情不彻底结束，服务业发展就受很大限制。在这种情况下，对美国的经济考验很大，但是美国的科技类比较强，如果他们发明出一些抗疫药物等受影响可能会小。由于新冠肺炎疫情和全球能源市场波动，美国所有制造业行业都受到影响。石油和煤炭产品、纺织业、运输设备、家具及相关产品、金属制品和机械6 个制造业行业已出现收缩。美国全国制造商协会日前公布的一项调查结果显示，由于新冠肺炎疫情进一步扩散，美国已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制造商面临供应中断，近80%的制造商预计业务将受损。制造业是美国政府近年来重点扶持的行业之一。本届政府希望通过颁布购买“美国制造”产品等行政命令以及对外加征关税促使美国制造业回流，扭转本土制造业空心化趋势，从而提升就业率。但迄今为止这些努力收效甚微。

美国商务部数据显示，制造业增加值占美国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比重已降至11%，是1947 年以来最低水平。美联储数据也显示，2019 年美国工业产出较2018 年下降1.2%。去年8 月至12 月，ISM 制造业PMI 连续五个月收缩。去年全年，该指标平均值为51.2，是10 年来最低水平。

《华尔街日报》撰文指出，美国制造业已经处于“守势”。由于贸易紧张局势持续、美国国内油气勘探活动趋缓以及农业部门对机械设备需求疲软，美国制造业自去年以来持续面临巨大增长压力。如今，新冠肺炎疫情为美国制造商增添新威胁。

在美国疫情“震中”纽约州，制造业经营陷入困顿。纽约联邦储备银行公布的数据显示，3 月份该州制造业指数跌至2008 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最低水平，对未来的乐观情绪也降至2009 年以来最低。

记者：请您谈谈疫情下的中美经济贸易关系？

白明：现在有各种杂音，美国在甩锅，美国也甩不出去。美国的这种行为已经失去了中国的大力支持，那么美国战胜疫情，也增加了难度。从实际上看，美国需要中国的防疫物资，比如3 月30 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白宫玫瑰园召开新闻疫情发布会时介绍称“中国给我们送来了一批物资，非常好的物资。”美国很多产业链并不完整，中国可以解决美国产业的缺陷。疫情已经非常严峻，这对中美和世界是威胁，病毒无国界，危机面前，人类是命运共同体，中美需要加强团结合作，应对现在，应对未来。

由美国挑起的贸易摩擦妨碍了美国迎战新冠肺炎疫情。在2018 年贸易摩擦开始之前，美国对大多数医疗等产品的进口关税较低。其中，美国对一半进口产品征收的关税甚至为零，一次性和其他医疗产品关税仅为6%至8%。这种低关税使美国的医院和患者能够以低廉价格获得大量优质产品。然而，贸易摩擦之后调整关税为美国医疗保健购买者和提供者带来了很多困难。因为医疗设备需要食品药品管理局测试和重新确认其质量，这导致美国消费者一时无法从其他国家购买新设备。眼下，美国别无选择，只能继续从中国购买医用物资，这意味着美国要支付额外费用。与此同时，美国医疗设备制造商即使想自己生产也面临着巨大的成本压力，因为美国对其他产品（特别是许多零部件）也征收关税——美国对来自中国超过1000 亿美元的中间投入品征收25%关税。正是由于贸易摩擦的“辉煌战果”，给美国迎战新冠病毒制造了重重障碍。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美国联邦政府于3 月10 日低调宣布，将暂时降低对用于治疗新冠肺炎的中国产品关税。这一行动等于事实上承认了美国挑起的贸易摩擦危害美国公众健康，削弱企业信心和投资，扰乱全球供应链，同时增加生产商和消费者的成本，继而损害美国国内和全球经济增长。

在中国参与全球合作、为抗击疫情贡献力量的同时，时不时还会出现将疫情政治化、污名化的杂音，把矛头对准中国，这无助于国际合作，无助于疫情防控，无助于世界各国人民的福祉。

美国盖茨基金会联席主席比尔·盖茨近日也表示，“我看到恢复的国家可以帮助其他国家，这太棒了。不幸的是，每当疾病暴发时，那种排外、‘离我远点儿’的情绪就会被放大。我们对他人的慷慨关爱不应因为彼此身体上的隔离而停止”。

抗击疫情是一场漫长与艰辛的全球持久战。各国应该团结、合作，而不是相互埋怨、推诿、指责。中美作为世界上的两个大国，应该用合作去影响世界，在共同的抗疫进程中，尊重科学，珍惜生命，让各国人民免受更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