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磊

人类基因数量在20000到30000之间，但是在一个健康的成年人身体上可以找到105-106个微生物基因。事实上，依附在人类身体生存的微生物数量总和超过人类自身细胞数量的10倍。所以我们的身体是人类和微生物的结合体。在我们这个并不庞大的躯体上，生存着数以亿计的微生物，包括细菌、真菌、病毒。它们与人类和谐共生，且分工明确，像一个庞大的社会组织，不仅为躯体提供保护功能，还制造出一些身体不能合成但又是生命必需的微量物质。

在人体上生存着的微生物根据种类不同，其生活范围也泾渭分明。比如肠道内的细菌会祖祖辈辈待在肠道里帮助人类消化食物，抵御食物中有害微生物对于人体的侵害。一旦它们脱离肠道，试图去“寻找诗和远方”，则可能迅速被身体内的免疫系统发现并击毙，当然也可能躲过了人类免疫系统攻击，引发疾病。没有什么微生物是天然有罪的，往往只是待错了地方的生命体而已。不仅对于身体是这样的，对于大自然也是同样的道理。在人间泛滥将近40年的艾滋病病毒，对于猩猩们来说，只相当于一场普通的感冒而已。近期大流行的新型冠状病毒，在蝙蝠身上可以找到与其基因相似度达85%的近亲，而蝙蝠完全不会发病。

与病毒同行

已知最小的生命体。病毒可能是目前已知最小的生命体，直到电子显微镜被发明，人类视野放大7000倍以后才发现它们。病毒和我们常说的另一个微生物——细菌完全不一样，因为细菌有完整的细胞壁保护自己，细菌可以从宿主或自然界中自主摄取所需的营养物质，可以在适当环境下自我复制，完成增殖。病毒则仅仅是被一层防御力极弱的包膜包裹了含有遗传信息的DNA或RNA。病毒必须进入其他生命体的细胞内部，利用别人的细胞才能实现生存和繁殖。大部分的病毒，由于结构简单不能耐受紫外线和热，如果毫无保护地暴露在自然界，仅能存活数分钟或数个小时。当然也有一部分病毒会偷偷地躲在某个山洞里或者积雪覆盖的冻土下进入休眠状态。所以，当南极的冻土开始解冻的时候，不仅气候的变化对于人类是一场灾难，冻土下休眠数万年的病毒随着气候变暖被唤醒后，对于人类的风险更加难以预估。

不停在找 “铁饭碗”。和大部分人希望能找到一个铁饭碗的工作一样，病毒们也希望能找到一个稳定的宿主。这个宿主的免疫系统不会过度攻击它们，能让它们在宿主机体占有一席之地，将来子孙万年地生存下来，在这个充满竞争的世界中把自己的基因永久保存下来。在一个新病毒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它们会和宿主的免疫系统战斗、谈判，结果可能会被免疫系统彻底清除;也可能病毒对于自身进行少量修饰后，被免疫系统接受成为宿主正常寄生的病毒;还可能发现这个宿主不太适合自己的口味，转移到其他宿主争取生存的權利;最惨的结果是病毒和宿主互相攻击，直至宿主种族灭绝，病毒也随之烟消云散，这当然是病毒和宿主都不愿意接受的结果。大部分病毒来到世间后，更多的选择对自己修饰，尽最大可能和宿主达成谅解，从而在自然界中保留自己绝大部分基因。

不停变异且狡猾。也有一部分病毒为了躲避人类的免疫系统不停地变异，比如流感病毒。还有一部分病毒，已经和人类进行了长达2000年的斗争。比如天花，改变了无数国家和民族的命运，写满了无数代人的血泪。幸亏后来人类发现天花居然有一个“猪队友”——牛痘，牛痘的接种开启了人类疫苗的使用史，成为人类医学史上最重要的里程碑，在20世纪80年代初，世界卫生组织宣布人类已经根除天花。疫苗的出现不仅终结了天花，也于2000年在中国完全终结了小儿麻痹这一无数家庭曾经梦魇一般的疾病。除了天花和脊髓灰质炎，接种疫苗后可以减少99%发病的疾病还有：白喉、麻疹、流行性腮腺炎、风疹、先天风疹综合征等。

还有一些病毒极其狡猾，并不像天花或者埃博拉病毒那样张牙舞爪，奉行的是“悄悄进村，打枪的不要”政策。乙肝病毒感染初期可以完全没有任何症状，但是往往导致肝癌的发生;人乳头瘤病毒感染也可以毫无症状，但是现在科技已经证明其和宫颈癌的关系密切。随着科学的进步，病毒终究会暴露于科技之光下无所遁形。

养成良好卫生习惯，阻断病毒传播

随着出行方式的不断变化，病毒的传播越来越活跃。尤其是呼吸道相关病毒，由于其影响大、传播速度快、传播途径简单，将来很可能成为人类社会非常危险的疾病之一。

飞沫传播几乎是所有呼吸道病毒传播最重要的途径，包括新型冠状病毒。对于飞沫的理解，大部分人认为是唾沫或者口水，大概可以这样理解。

飞沫就是人们在交谈、咳嗽、打喷嚏过程中，喷溅出来的口水或者唾液。这些口腔内的分泌物会以小水滴的形式，喷射到1-2米的范围内。当然，如果打喷嚏的时候，大量肌肉同时做功，口腔或者鼻腔内产生的分泌物会以每小时60公里以上的速度喷射到5米开外。这些富含病毒的小水滴会喷溅到交谈对象的脸上、鼻孔和张开的嘴里，病毒完成了从一个宿主到另一个宿主的“跳槽”，导致了疾病的传播。所以我们佩戴口罩，必须佩戴防水的医用口罩，就是为了防止自己的口水向外喷射，也防止接收别人的口水。我们每次回家后，都要洗脸，是因为我们脸上没有佩戴口罩的区域不知道携带了谁的口水，必须用肥皂洗脸是因为肥皂是杀死病毒最方便、最便宜的清洁用品。我们不仅要自己多喝水还要嘱咐孩子多喝水，喝水可以冲刷我们的口腔，把误入口腔内的病毒冲洗到胃里，在那里有极强的胃酸可以杀死一切病毒。

除了飞沫，接触传播也是重要的传播方式之一。接触传播的关键是我们的手。握手礼在近代以来被认为是文明人的问候方式，但也是病毒传播的捷径。我们不知道握手的对方是不是去过卫生间还没有洗手，或者是刚进行完擤鼻涕等各种“喜闻乐见”的活动。除了握手，公用的桌面、门把手、水龙头的前任或者前几任使用者的健康状况都和你密切相关，因为在这些物品的表面，病毒可以存活数个小时。被污染的手，不自觉的揉眼、挖鼻孔和掏耳朵都会引起感染。所以我们应该时时刻刻保持手卫生，保持手卫生的关键就是勤洗手，方法可以自行搜索七步洗手法。

呼吸道病毒的传播方式还有一个就是气溶胶传播。关于飞沫，有人可能会认为是痰，这个想法不仅是错的还有点恶心，当然痰也是传染的重要介质，不过是以另外一种叫作气溶胶的方式传播的。气溶胶的本质就是痰液、唾液、鼻涕等分泌物干燥后，里面含有的病毒会因为质量极小，就像芝麻撒在蜂蜜里一样飘浮在空气里，并且随着空气流动四处播散。气溶胶的传播决定因素在于空间内气溶胶的数量，气溶胶数量越多，传染的风险就越大。所以，在流行病期间不要去人群拥挤的地方，尤其是密闭空间内人群拥挤的地方。经常开窗通风，保持室内空气流通是正确的生活方式，可以有效减少感染的风险。

除了口腔内分泌物，产生气溶胶尤其是含有病毒的气溶胶的“大户”还有垃圾桶。特别是垃圾桶内有腐烂的食物的时候，十分容易产生气溶胶，并飘散出来。所以无论是否在流行病期间，垃圾桶都应该加盖，并且定时清理消毒。除了垃圾桶以外，马桶也是气溶胶产生器，在马桶冲水的时候，由于水压的冲击，可以瞬间产生大量气溶胶。所以，合上马桶盖再冲马桶是一项很实用的生存技能。

人类已经从自然界获取很多资源，有些资源是为了人类生存，但是更多的是为了满足人类生存以外的欲望。我们发现了青霉素后，曾经一度认为在与微生物的战斗中获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但是由于抗生素的滥用，现在细菌耐药性产生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人类药物研究的进度。无节制的索取和盲目的自大一定会导致灾难。尊重自然，常怀敬畏之心才是人类能够持续发展的根本。

（作者单位：河北省沧州中西医结合医院感染科）

责任编辑：欧阳秀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