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召坤

香椿 （学名：Toona sinensis）又名香椿芽、香桩头、大红椿树、椿天等，在安徽地区也有叫春苗。原产于中国，分布于长江南北的广泛地区，为楝科。落叶乔木，雌雄异株，叶呈偶数羽状复叶，圆锥花序，两性花白色，果实是椭圆形蒴果，翅状种子，种子可以繁殖。树体高大，除供椿芽食用外，也是园林绿化的优选树种。古代称香椿为椿，称臭椿为樗。椿芽营养丰富，并具有食疗作用，主治外感风寒、风湿痹痛、胃痛、痢疾等。

回农村老家，母亲给我做了儿时最喜欢吃的香椿鱼儿。

香椿鱼儿是用鲜嫩的香椿芽裹上白面炸成的，色泽金黄，外酥里嫩，咬一口满嘴都是香椿特有的香气。香椿芽是清明前后才有的，现在的香椿芽正合适，用来制作香椿鱼儿再美味不过了。

但是我家那棵活了几十年的老香椿树在去年就已经枯死被父亲砍倒了，我问母亲是从哪里得到这新鲜的香椿嫩芽的，母亲说香椿芽是前几天特地去我三叔家摘的，她把新摘的香椿嫩芽放在了冰箱里冻上，现在拿出来还是一样的鲜嫩。

我大口大口地吃著母亲费尽心思给我炸的香椿鱼儿，突然意识到我和这种美味已经阔别多年了。自打外出求学以来，我已经多年没有吃过香椿鱼儿了，每年到了吃香椿鱼儿的时节，我总是漂泊在外，以至于离乡多年的味蕾都已经快要忘记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美味了。

记得小时候，清明前后的村子飘着蒙蒙细雨。清明的雨总是来得不真切，似是轻柔的蜘蛛网扑在脸上，所以第一次读到“清明节时雨纷纷”就感到格外真切。母亲把剪刀绑在两根长长的竹竿上，站在厦屋的房顶上一刀一刀地把刚刚长出的香椿嫩芽剪下来，我就负责把落在地上的香椿芽捡起来放在筐里。

新摘的香椿芽泛着油彩的光泽，香气扑鼻，洗净后直接滴几滴香油拌好就是一道难得的凉菜，清新可口。在那几天，母亲总会炸香椿鱼儿吃，白面加水调成稀面糊，再把洗净的香椿芽放进面糊里涮几下马上下油锅炸，沾了面糊的香椿芽在温热的油锅里来回翻滚还真有几分像鱼在水里游来游去，我想这就是“香椿鱼儿”这个名字的来历吧。剩下的香椿芽则被母亲用盐腌渍在玻璃罐里，可以保存很长的时间。小时候的我总是喜欢迎着阳光看那些塞满了香椿芽的玻璃罐，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像是电视里见过的热带雨林。

母亲看我吃得高兴，就告诉我她在面糊里面加了两个鸡蛋，所以炸出来的香椿鱼儿就格外焦黄。我说：“您也吃啊，别光看着我吃。”母亲这才用筷子夹起一个慢慢地咀嚼起来。

一场夏雨过后，我在院子的东南角发现了一棵香椿幼苗，母亲高兴地说，那是那棵老香椿树的根生出来的，几年后，咱家就会再有一棵香椿树了。

我看着细长的香椿苗，突然感受了生命的神奇。我想象着老香椿树的根在地下匍匐着，隐秘地生长着，熬过了漫长的冬天，终于积蓄了足够的力量破土而出。

午觉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站在一棵茂盛的香椿树下，清晨的阳光被香椿树的枝叶切割成斑驳的光点在我脚下摇摇晃晃。母亲笑吟吟地在厦屋的房顶上剪香椿芽。新鲜的香椿芽在我的脚下落了一地，我能感受那香气在脚下暗暗地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