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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境认知视角下的城市记忆

2020-04-17韩瑞鹏

档案与建设 2020年2期
关键词:档案资源

韩瑞鹏

摘要:文章选取情境为中介,以“再情境化”方式克服时空障碍,建立公众与城市记忆间认知以及情感关联。通过行为调查方法将目前城市记忆实践模式归纳为资源采集型模式、互动交流型模式、专家指导型模式、社区自建型模式,分析得出主体急需扩展、体系亟需完善、渠道有待叠加等结论。最后,以Choi和Hannafin提出的与情境认知模型设计密切相关要素(情境、内容、激励、评估)为向度,嵌入Norman和Bobrow人类信息处理系统范式模型并结合参与的七个维度进行评估,共建多维城市记忆。

关键词:情境认知;城市记忆;参与式档案管理;档案资源

分类号:G273

Urban Memor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ituational Cognition——A Study on the Construction of "Participatory Archives Management Mode"

Han Ruipeng

(School of Information Management of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Harbin, Heilongjiang, 150080)

Abstract:In this paper, the context is selected as the medium to overcome the spatiotemporal obstacles in the way of "re- contextualization", and to establish the cognitive and emotional connection between public and urban memory. Through the behavior investigation method, the current urban memory practice mode is summarized into resource collection mode, interactive communication mode, expert guidance mode and community self- construction mode, and the conclusions are analyzed that the subject needs to be expanded urgently, the system needs to be improved urgently, and the channels need to be superimposed. Finally, the factors (context, content, motivation, evaluation) that are closely related to the design of the situational cognition model proposed by Choi & Hannafin were taken as dimensions, and the model was embedded into the Norman & Bobrow human information processing system paradigm and evaluated in combination with the seven dimensions of participation to buildmulti-dimensional city memory.

Keywords:Situational Cognition; Urban Memory; Participatory File Management; Archive Re? sources

檔案工作者不仅是社会记忆的传承者、建构者、控制者,更是社会记忆的守护者,社会记忆建构的中介者,档案记忆资源的组织者。[1]国内自2002年起在全国范围内陆续开展“城市记忆工程”项目,保存大量视频、照片并将其加工和转化成纪录片、汇编资料、网络信息资源等,然而在公众参与、共建、共享城市记忆方面仍较薄弱。反观国外,卢旺达希望故事(Stories for Hope-Rwanda)、“大记忆路演”档案项目(Mass Memories Road Show)、“咖啡山墓园”项目(Bukit Brown Cemetery)等参与式档案管理实践层出不穷。通过对比分析可以发现,国内研究和实践偏向于城市记忆的“过去”,而国外则倾向于“当下”。基于此,本文选择从情境认知视角研究城市记忆如何通过“参与式档案管理模式”得以构建,帮助个人或社群借助档案对“过去”进行定义,并在“当下”追溯和找寻对自身、集体、国家的认同感与归属感。

1发端:情境认知理论与城市记忆相关概述

从哲学认知角度分析,现实世界就是现象的世界,人类依靠理性认知,整理、总结并塑造现象世界,在逐步顺延过程中发展对事物认识和反省,形成具有深度的理性,循此思路,人们研究记忆并利用资源进行历史重构,最终通过实践为个体或社群记忆获取提供指导性动力。

1.1情境认知理论概念

所谓情境既可专指物质世界,也可泛指经过精心设计,具有复杂性、非良构性、多样性特征的虚拟情境。[2]情境认知理论(Situated Cognition Theory)从认知视角解决长期以来二元论中人与自然维度的割裂困境,其重点在于将知识和学习置于情境化框架之内,让学习者在物理和社会情境中建构和理解知识,并体验知识运用和问题解决过程。

柏拉图在《美诺篇》中从心灵哲学视域以“回忆说”为切入点,提出在知识学习与研究中存在逻辑关系上的两难,即除“知道”与“不知道”以外还存在“忘却”。城市记忆本身呈现多元、非线性、动态发展态势,在现实世界中表现为“知道”,记录于档案、传承于文化、显现于建筑、活化于教育,相对地,个人或社群则表现为“不知道”或“忘却”,即公众对客体一无所知或记住的不是完整、清晰的物理信息。情境认知视角下有关城市记忆的记录、物象、知识被定义为工具,泛指工具本身、工具使用场景以及使用方法,通过情景模拟能够最大限度还原城市记忆情境并发挥“工具最大效力”,唤醒以及深化公众对城市记忆的认知。

1.2多视角下城市记忆的概念

不同学科针对记忆主题探究角度、分析方法、证明问题不尽相同。在哲学方面,英国哲学家吉尔伯特·赖尔强调社群“回忆”与“没有忘记”存在区别,即社群对所回忆的事情融入想象,记忆是本身亲历过的实践,但表征出来却是在当下“重构”的;[3]在历史方面,著名德国历史学家扬·阿斯曼参照文化记忆提出“每种文化都会聚合成一种凝聚性结构,它起到一种连接和协调作用,包含社会层面和实践层面的含义”,其作用方式是将历史事件拉进持续向前的“当下”框架之内,产生希望和回忆;[4]较之哲学和历史学研究,神经生理学探索更显“科学”,强调记忆是人脑协调作用下神经传递的结果。然而科学不应当只是物理自然研究,也不应当只用一种单一方法论进行阐述和解释,记忆作为一种复杂现象,需要人们以自然科学为基础,把具体、描述性理解当作认识原则,在整体结构中把握记忆自然科学研究与社会科学研究的有机统一。

通过文献分析法整合哲学、历史学、生理学关于记忆的探究,结合城市空间特性,笔者将城市记忆定义为主体在生理基础上(心脑协作、神经元传递、神经生理机制等),通过触发因素(城市变迁中形成的有形物质资源和无形精神资源)对“过去”城市空间、文化、习俗、历史等方面产生回忆,经过活化和强化找到对自己、对集体、对城市、对国家的身份认同,形成“凝聚性结构”社群的过程。

2思考:国内城市记忆——参与式档案管理實践模式分析

笔者利用实证研究中行为调查方法,将城市记忆建构模式总结为资源采集型模式、互动交流型模式、专家指导型模式和社区自建型模式,通过对主体、过程、依托渠道向度的比对,可以得出如下概括和分析(见表1)。

2.1国内城市记忆——参与式档案管理实践模式

(1)资源采集型模式

资源采集型模式强调档案部门针对城市记忆某一方面展开采集、开发、保护活动,[5]如2018年10月江苏省南京市雨花台地区开展的“民俗民风”口述档案采集工作,由当地档案部门带头,凤凰网参与,选取清明习俗、民间偏方、雨花方言、民间歌谣等特色民俗民风,依托街道社区,寻访当地居民和专家学者,共同记述了雨花台地区城市化进程。资源采集型模式是目前国内城市记忆项目的主要形式,不仅为城市化进程以及城市记忆研究提供多元视角,也为独具特色的城市记忆体系构建提供现实支撑。

(2)互动交流型模式

互动交流型模式发起于同质异构部门,依托网络平台开展信息交流活动,存在留言、意见反馈、邮件、用户投票、分享会、投稿等形式,如湖南城市记忆文化有限公司创建的公众号——城市记忆City Memory,提供以城市记忆为核心的产品服务,包括城市记忆导视系统的规划设计和城市文化创意产品开发。其中在“名街古巷”“长沙风物”“老口子”“长沙集市”板块信息交流活跃,通过归纳发现信息传递者多存在相同或相似文化背景和居住经历。互动交流型模式有助于拓宽城市记忆背景下交流范围,未来将依托互联网产品发挥更大优势。

(3)专家指导型模式

专家指导型模式指相关领域专家参与到城市记忆项目中并贡献一定力量,将有益于城市记忆建构工作长远发展。2019年2月25日,苏州市档案馆召开中国丝绸档案馆(简称“中丝馆”)建设分项概念设计说明讨论会,档案部门人员、设计师以及相关专家共同探讨中丝馆设计方案部分细节的深化设计和中丝馆内装、景观、布展等三个分项设计概念说明。值得一提的是,此前江苏档案部门也组织过类似活动,涉及对丝绸材料、年代、价值进行鉴定以及丝绸文化产品的开发。专家指导模式下“苏州丝绸记忆”得以顺利开展、落实、推广,为其他33个省级行政区域城市记忆研究和实践提供了借鉴。

(4)社区自建型模式

社区自建型模式是指个人或社群通过自发、自建方式参与到城市记忆项目中。[6]社区一词来源于特里·库克2013年《证据、记忆、身份和共同体:档案学四种转变范式》报告,偏重社会学层面意义,即在地域、文化、信仰、背景或其他身份认同基础上所形成的社群。以云南省迪庆州香格里拉市“云南肯公聪奔茶马古道文化博物馆”为例,其藏品为茶马古道马锅头(马帮首领)后人楚春评、拉茸达清两兄弟带领马帮后人花费十多年时间搜集的遗落在茶马古道上的各类物品,数量逾2000件。社区自建型模式下记忆主体积极投身于“记忆殿堂”建构中,为公众情感交流和组建“文化共同体”创造条件。

2.2模式分析

发动主体有待纵向协作,参与主体需要横向拓展。从发动主体来看,档案部门牵头成为“常态”,然而在现今多元交叉、跨界合作背景下组建“联盟”并发挥各部门优势,才是长久发展的保障,既可以减少档案部门开展城市记忆项目前期投入,又便于活动取得最大效益;从参与主体来看,四个模式中的参与主体组成和承担任务不尽相同,如何在城市记忆建设中叠加力量和扩散范围以及增强公众参与档案管理各个环节黏性已成为当务之急。

评估体系急需建立,参与主体缺乏激励。专家指导型模式和资源采集型模式相较另两种模式有更强的可预估性和操作性,这种相对而言针对的是资源,即开展城市记忆项目中收集的有形资源和无形资源或制订的政策和规则,然而针对普通公众、受访个人或社群、相关领域专家、自建个人或社群等参与度的评估体系尚未建立。从参与主体分析,发现四种模式下参与存在“主动”和“被动”两种状态,基于此,如何给与参与者“发声”机会、发挥文化凝聚性作用甚至调动参与者帮助设定目标等策略,都应该纳入发动主体考虑范围。

线上、线下渠道相叠加,共享认知情境。从四种模式依托渠道进行分析,发现互动交流型模式主要采用虚拟空间渠道,社区自建型模式和资源采集型模式主要采用物理载体渠道,专家指导型模式采用虚拟空间和物理载体渠道相结合方式。总的来说,线上渠道具有即时反馈、共时性特点,线下渠道具有直观性、经典性特点,故明确线上、线下渠道属性并叠加使用,更益于为个体或社群打造优质认知情境。

3建构:情境认知视角下城市记忆——“参与式档案管理模式”

针对实践模式中存在的困境,笔者选取Choi和Hannafin提出的与情境认知模型设计密切相关要素——情境、内容、激励、评估,以之为向度,分析情境认知视角下如何通过“参与式档案管理模式”完善城市记忆。

3.1情境(Situation):克服时间、空间障碍再现城市记忆

莫里斯·哈布瓦赫强调回忆产生需要两个条件,即一个特定空间使其被物质化和一个被经历时间使其被现实化,要求回忆形象在空间上和实践上总是具象的,但是这种具象并不总意味着地理或历史意义上的具象,两者可以通过相互作用促发集体记忆在时空中产生结晶点。[7]由此可知,完整的城市记忆构建需要具备场景、情境、结晶点三个条件,如果失去情境还原,即使存在场景和结晶点,主体也会因缺乏认同而无法参与到回忆中。

情境构建可以采用线上、线下渠道相叠加的方法,既可以是短期、片段情境,也可以是长期、系统情境。在线上,可以在原有城市记忆资料基础上进行再加工,如以北京记忆网站中城市不同时期舆图为蓝本开发情境养成模式游戏,使公众在娱乐过程中参与见证城市的演变;在线下,可以在档案馆、博物馆、图书馆运用VR等新兴技术手段,通过事先设计情境引导公众产生或累加对城市记忆的认知。需要强调的是,结晶点出现在情境构建中又在现实中触发回忆。这一过程类似于Norman和Bobrow从心理学领域提出的人类信息系统处理范式,即通过物理信号对个体产生刺激形成记忆地图,经过复杂加工过程对交流决策做出决定(见图1)。在城市记忆视阈,Norman和Bobrow所提出的范式同样适用,以情境和场景作用下形成的记录、物品、建筑或仪式为触发点,不同个体凝结出多层次记忆,经过比对、模仿、融入、参与、认同过程在城市空间内形成种类多样、标准不一的社群,从而完成情境构建意义上的社会认知活动。

3.2内容(Context):选用连续性、稳定性资源重构城市记忆

著名德国历史学家扬·阿斯曼认为文字产生前后记忆方式有所不同,即在文字出现之前,知识主要为仪式服务(在举行仪式时念诵经文),通过重复这个步骤使“回忆”获得了展现的机会,在文字产生之后,阐释具有奠基意义文本的过程就是存储和知识再现,即随着仪式一致性过渡到文本一致性,产生了全新的意义承载体。[8]从而从上述文化记忆演变过程可知,文字产生引发记忆传承的革命性变革,值得思考的是,文本本身并不是传承的形式,只有当人们传播文本时,意义才具有现实性。

从传播内容来看,城市记忆包含“有形”和“无形”两种,有形记忆要素包括建筑街区、文物场馆、文献资源、工业遗迹等,以一种可视、可观的显性形式存在;无形记忆要素包括风俗、方言、城市历史等。工业遗迹、建筑等要素只能反映片段式回忆,因此需要深度开发文献资源满足情境构建完整性、连续性、全面性要求。档案作为重构历史过程中最稳定、最可靠的资源,为城市记忆的研究提供事实、线索以及佐证,并能映射整个城市的记忆过程。

从哲学角度分析,档案资源与城市记憶表现为“实在”和“存在”。档案资源具有物质属性,是一种“真实存在”,记忆具有意识属性,是一种上层建筑形式“存在”,城市记忆作为唯心思想与实在之间的桥梁,既映射真实“存在”又通过主观能动性创造着“实在”。大部分档案资源并不能直接转化为社会记忆,这就要求多组织协同利用档案资源进行历史重构,然后通过实践为个体或社群的记忆获取提供指导性动力,最终形成多维、系统的城市记忆。

从语境与记忆关系角度分析,城市记忆研究需要档案资源的辅证。约翰逊在源检测理论中阐述:人们获得过去经验的记忆包含了许多对信息来源(对记忆获得条件进行说明的多种特征)的判断,当语境影响记忆形成却未被意识到时,则语境由事件本身决定,即过去记忆由我们当下事件本身决定。[9]简单来说,过去的记忆可以影响到人们当下认知,使得人们做出对过去实践回忆的一些不准确的判断,从而可能歪曲事件本来面目。档案资源作为承载知识、记录、回忆、文化的物质载体,相较其他资料更为可靠和稳定,可为城市记忆的“非理性”和“歪曲”提供可追溯和发现的物质基础。

3.3激励(Stimulation):通过模仿、指导、协作强化认知纵深

在记忆和情绪的研究中,现象心理学家胡塞尔主张既要考虑到个体生理特点,又要考虑到人的社会性,提出记忆不是简单的“复制”,经验传授、文明延续、文化传承、社会交往的理解与反省都离不开人的生理特性和社会性。[10]城市记忆中参与档案管理的主体,既具有个人角色身份,同时也有归属于不同社群的社会身份,它们互相作用、存在联系且共同影响情感和行为因素。

激励方法包括模仿、指导和协作,在参与档案管理过程中帮助参与者内化知识,也就是说,参与者通过激励可以明确自我身份认知,提高自我纠错、监督能力。从心理学角度分析,模仿是群体间关系和社会自我的心理建构,即个体所属和他所认为自己属于的社会范畴(国籍、城市、文化团体等)依据范畴的定义为个体提供了一种身份定义,个体通过相关社会参照范畴为参照物提供对某个社会范畴评价(全体意见),进而产生对其他成员评价。正是由于社会评价会对自我评价产生激励,个体和社群会采取行为策略以创造、维护那些有利于自我或社群的比对方式,找到对个人角色身份或社会身份的认同。指导主要针对参与档案管理的个人或社群,如指导社群自建模式中如何更高参与、更好完成档案管理工作。协作强调参与主体间、发动主体间、参与主体与发动主体间的良性互动,如发动主体间协作可视为在面向社会推广城市记忆教育过程中,高校档案馆、城建档案馆、档案学会以及专门档案馆联合起来组成的中观组织,也可表现为同类型部门如博物馆、档案馆,共建共享城市记忆信息资源。

3.4评估(Evaluation):以参与七个维度为标准判定参与程度

基于情境认知的评估途径丰富多样,包括参照法、档案袋评价以及绘制概念图,本文偏重于对参与程度分析,故选取克里斯托弗·凯尔蒂提出的参与的七个维度为参照(见表2)。其中资源管控维度和可视的测量维度作用是使参与者可以明确城市记忆项目现状、发展趋势;发声维度、退出维度、目标和任务维度可以判定参与者在城市记忆项目中权力使用情况;教育维度和情感/交流能力维度能判定参与者在城市记忆项目中归属感、认同感是否产生甚至增加。

*本文系2019年黑龙江省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黑龙江大学专项资金项目“从回忆、重构到利用:东北地区城市记忆建构研究”(项目编号:RWSKCX201923)阶段性研究成果。

注释与参考文献

[1]丁华东.走进记忆殿堂:论档案记忆研究的现实意义[J].档案学研究,2015(4): 70-73.

[2]王宇,汪琼.慕课环境下的真实学习设计:基于情境认知的视角[J].中国远程教育,2018(3):5-13+79.

[3][9][10]白洁.记忆哲学[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4.

[4][7][8][德]扬·阿斯曼.文化记忆:早期高级文化中的文字、回忆和政治身份[M].金寿福,黄晓晨,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

[5]古同日.国外公众参与档案资源社会化开发模式研究[J].浙江档案,2019(7):26-27.

[6]周文泓,高振华,许强宁,张晓宇.参与式档案管理的多元模式与实现策略研究[J].档案管理,2019(4):8-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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