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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

2020-04-05李卓熹

莫愁·小作家 2020年4期
关键词:椿树风铃香椿

我生在北方的小城。

小城是老的,岁月的灼痕让她在高楼林立中,仍保持如之前一样低而矮的形象。她一直不紧不慢,风来的时候自由伸展,北方的杨树小声地随着风唱,歌声在远方分外悠长。放眼望时,青苔沾满的老石砖也有自己的故事——雨里的歌留给花来唱,合欢开在夏天,雨也留在夏天来下,风雨来得烈时,便也就知觉,夏天确实来了。

她就是这样一座城,即使你不会唱歌,也想为她歌唱。

我的房间为小城留一扇窗,而写作的桌紧依着它。窗口有风铃,但失算在一年不常起风,等冷冽的北风光顾时,冬已深得不能再深了。除此之外,便再没什么诗意可言。可这座城本身就是如此,温柔又诗意。我不知是北方的城都是如此,还是只是她是如此。所有城市都会在你经过时给你余荫吗?会在夜幕轻拢时为异乡人送上入眠曲吗?我想,并非如此。或者说,生在北方却温软美好,凛冽的北风里也能温柔如初的,仅此一城。

房后多椿树。椿树成材快,夏日里有余荫庇佑,风吹来时尤其舒坦。一把香椿两个鸡蛋就足以应付一餐。把香椿炒鸡蛋和两片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酱牛肉,一齐卷在抹了酱的薄饼里,这便是春天最难忘的回忆了。

后院也有槐树,是一棵洋槐。夏天时,院子里比屋里热闹,树上的蝉不知疲倦地叫着,槐花甜蜜的味道萦绕在心头。巷子里叫卖冰棍糖水的吆喝声,在小院里听得清清楚楚。

我深切地爱恋着这座小城,也偏爱她的雨景。当思路凝结成线,同一串雨点一样时,大雨便下得突如其来。闪电打起来时我仍在窗口,外头的明灭闪烁,远雷的轰鸣闷响,在雨下起来前似乎都与我无关。一把豆撒在锅底,一串雨砸在窗外的搭棚上,屋内饭香四溢,窗外雨声连连。城市跌进明镜似的水里,天地轰然倾倒。瞬间,大雨倾盆。透过窗外的雨帘向远处窥探,暖黄的光总是照耀着这座老城,给她以繁星、月亮以及水光汇成的雨披。这雨收势时则更加任性,匆匆退场,存在的痕迹都找不着,让天气预报也始料未及。

雨过天晴,小城马上换上一身美丽的妆容——给远方寂寞的天空点上星灯,在雨后城市的倒影里缀上霓虹的光彩。疏星追逐着月光,月亮又在万家灯火幸福的暖流下,兀自反射着温柔的光芒。夜更深时,只有星与月的闪烁笼罩着静谧的安眠。我再也想不出比小城还要诗意温暖的词汇来说她了,光鲜的辞藻在流光溢彩的夜景下黯淡失色,腹中藏着的墨水也远不及夜色的深浓,于是我只能心生感叹却言语不得,放任思绪在小城雨后的流光里自由飘荡。

只是,那合欢树是否被小城照顾得很好?是否还和以前一样随夏天一起盛放?我相信她是把她开着绒花的孩子照顾得很好的,此时她们也在如火的夏季里绽放着。

我便确信了,这座小城是深切地爱着每个或流浪或跋涉的孩子的,她把纱幕拉起,让夜再深点,以让孩子们得以在床单与被窝的夹缝里酣眠。然后,她把月亮和繁星以外的灯全部熄灭,也让它们如同一张挂画里描绘的那样,自在地闪烁着。如此这般,我坚信,她确实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没有似她这般温柔的城。

夜里刮起的小风轻轻将我的心头掀起一角,让心里的思虑顺风飞扬,外面的风铃响起来,这样的生活是无可否认的惬意,近乎把人的骨子泡软,脾气消磨。这时,风是吹动小城的摇篮曲,摇动夜不能寐者得以浅眠。如我之前所说,没人不想为她唱歌,也沒人不为她心生爱慕与向往。

生活为您唱歌,而我则为您倾倒。微风轻起,旅行者背上行囊时,我的心绪同小城一起肆意飘摇。

李卓熹:北京潞河中学高二(12)班学生

指导教师:刘淑媛

编辑 张秀格 gegepretty@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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