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窦

毕业后的第一年，我租住在郊区，到公司乘地铁需要两个小时。每天早上天不亮，我就得出门;到了夜深人静时，才拖着困乏的身体回到冷清的出租房里。那段日子，对现实的沮丧让我彻夜难眠，偌大的城市里，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因为早上要赶地铁，所以我经常在楼下的早餐店买一些早点带着路上吃。店主是一位大娘，看上去60多岁，常年穿着素色的衣服，从头到脚都清清爽爽的，待人也和蔼可亲。跟大娘熟络起来后，得知她原本是家庭主妇，在一次车祸中丈夫不幸身亡，儿子成了植物人，为了救治儿子，她卖掉了房子和车，又支起了这个早点摊。几年后，儿子奇迹般地苏醒过来。“那是上帝对我最大的恩赐。”大娘谈起这段往事，总是心怀感激，“刚开始，我也绝望，但想想人生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死，而我还有一丝希望，就是躺在病床上的儿子。”

从大娘的身上，我看到了作家阿兰·德·波顿在演讲里提及的悲观主义情怀：当你意识到生命的本质是毫无意义的，“你的一切努力到头来都只是徒劳，死亡早晚会将你与心爱之人击倒，你的一切成就最终都要归于尘土，再面对生活的苦难时，你就会以一种将生活视为无奈苦旅的乐观心态泰然处之”。

我渐渐走出心里的阴霾，重新以一种乐观的心态去看待身边的人和事，这才发现原来身边的同事都那么可爱，自己的工作也蛮有意思。

我曾在一部法国纪录片中看到过这样的场景：一只屎壳郎，推着一个比它大很多的粪球，不紧不慢地走着，路上有许许多多的沙砾和土块。突然，它推着的粪球，一下子扎进了前方一根尖尖的、斜长在路面上的植物的巨刺上。屎壳郎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陷入困境，它努力往前推，卻怎么也推不动;它又奋力推走旁边的土块，企图从侧面突击，粪球却依旧深深地扎在那根刺上。那一刻，我不禁为它蠢萌的样子感到好笑，因为对于小小的它而言，这么大的困难着实不容易解决。然而就在我暗自嘲笑它，并等着看它失败之后如何沮丧地离开时，它突然绕到粪球的另一端，只轻轻一顶，顽固的粪球瞬间就从那根巨刺上脱离开来。它赢了，只是没有胜利后的欢呼，也没有冲出困境后的长吁短叹。这只屎壳郎，就像啥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推着粪球前进，只留下屏幕外的我，痴痴发呆。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普希金的这首诗没有太多华丽的修饰，却让人警醒。

拿破仑说过：“世界是一个可以产生回音的山谷，可以把我们对生活的抱怨或感激一丝不差地反馈回来;世界也是一面镜子，我们对它是什么态度，它对我们就是什么态度。”

生活不可能永远是甜的，也不可能一直是苦的，喜与悲、笑与泪，才构成了真正完整的人生。人生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幸福和快乐，痛苦有时，悲伤有时，沮丧有时，请始终保持乐观心态，朝前看，朝前走。

〔本刊责任编辑  袁小玲〕

〔原载《做人与处世》2017年第2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