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玲燕

摘要：相对于语法习得研究，国内词汇习得研究起步较晚，研究领域主要涉及对国外提出的二语词汇习得理论的介绍、批判，以及与词汇习得有关的实证性研究。通过对近三十年来国内二语词汇习得的实证性研究现状的分析，我们发现实证性研究相对分散，主要是与词汇教学相关的问题，因此着重关注实证研究的内容和方法;在此基础上，对国内的二语词汇习得实证性研究作出展望。

关键词：二语习得 词汇 实证研究

中图分类号：H31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20）04-0197-03

多年来，语法习得一直是语言学习的重中之重，得到了学者们的广泛关注;相较之下，词汇习得一直到20世纪70年代才开始得到学界的关注。和国外研究相比，国内二语词汇习得研究起步较晚，开篇之作当属1985年桂诗春先生的《我国英语专业学生英语词汇量的调查和分析》。实证性研究主要探讨词汇如何被习得以及影响词汇习得的因素。尽管我国学者对此领域的实证性研究较多，但内容相对分散，缺乏系统的描述。本文以近三十年来开展的实证性研究为例，着重从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两个方面探讨国内二语词汇习得实证性研究的现状。

一、研究内容

二语词汇习得的研究具有跨学科的特点，常常与语言学、计算机科学、心理学、教育学等学科相关联。因此，二語词汇习得实证性研究的范围也较广。国内的二语词汇习得实证性研究更多地集中在探讨二语词汇习得的策略和方法、习得目标词汇的广度和深度、二语词汇的附带习得等方面。以下将从这几个方面进行阐述。

1.词汇习得的策略和方法

王文宇（1998）调查了50名大学生对词汇记忆的看法和他们使用的记忆策略，并就记忆策略和词汇量之间的相关性进行了探讨。通过调查发现，中国学生在记忆单词的过程中，常常采用一系列的记忆策略，包括管理策略、单词表策略、重复策略、编码策略和活用策略。其中，词汇测试成绩与记忆策略之间具有显著的相关性，特别是管理策略和活用策略。

吴建设、郎建国等人（2010）在“阅读+词汇强化方式”框架下，分析了答题正确率、词汇量、词汇学习策略、动机、学习风格、学习成绩等相关变量对词汇习得与记忆的预测作用。实验发现了阅读强化方式下影响词汇习得与记忆的各种抑制和促进因素，从而推断：学习者语言水平的学习成绩、词汇量等因素对词汇的即时习得影响较大;学习者的语言水平对词汇的延时记忆影响较小，非语言因素如词汇使用策略与动机对延时记忆的影响逐渐增强。

吴丽林（2001）通过答卷、自我陈述、个人访谈、学习行为观察、现场测验等方式，对两个词汇记忆能力较强和两个词汇记忆能力较弱的学习者在词汇记忆上所表现出来的种种差异进行了比较分析。通过分析产生的差异，发现了记忆能力强的学习者和记忆能力弱的学习者的优势和劣势，最后得出结论：学习者词汇记忆能力的强弱是由多项因素决定的。

2.习得目标词汇的广度和深度

词汇习得的广度即指词汇量的大小，词汇的深度即指学习者“在多大程度上”认识这些词。张萍（2006）将国内的词汇量研究分为两个方面：一是对学习者的词汇进行测量和比较;二是探究词汇量与学习者词汇能力的关系。

邵华（2002）通过对非英语专业学生的英语词汇量进行共时调查，发现词汇水平与年龄、母语水平成零相关;同时，对比之前进行的历时调查结果，发现学生学习和掌握词汇的能力与家庭背景无关。

杨绘荣（2007）根据沃尔特（Wolter）提出的词汇知识深度模型，以中、高级中国英语学习者为对象，对学习者已有的词汇知识进行深加工训练，这些训练包括写出所了解的目标词的意义、关注目标词在新语境中的新含义、猜测和确认新词义、用目标词造句、总结目标词知识。结果显示，深加工训练促进了词汇的自动产出和在长时记忆中的保持，有助于词汇的进一步习得。

3.词汇的附带习得

词汇的附带习得，又称伴随性词汇习得，指的是学习者在认知活动中，注意力并非集中在词汇上，而更注重对输入内容的理解，从而发生习得词汇的行为。苗丽霞（2013）和干红梅、何清强（2015）对国内近三十年的词汇附带习得进行了分析和探讨，主要侧重于分析词汇附带习得的影响因素以及阅读训练与词汇附带习得的关系。

盖淑华（2003）通过调查课堂教学下的中国英语专业学生的词汇附带习得现象，发现学生在阅读中确实能够附带习得词汇。但是不同的阅读目的会对词汇附带习得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作者运用“信息处理理论”来解释这些因不同的阅读目的造成的习得差异。

张宪、亓鲁霞（2009）调查了四名大学英语专业的学生在自然阅读中的附带词汇习得现象。通过调查发现，自然阅读有助于提供词汇习得的部分知识，学习者将所掌握的部分知识加以运用和理解，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完全掌握相关词汇的知识;此外，词频对词汇附带习得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作者将其解释为存在“门槛”效应，但研究结果无法明确得出具体多少词频可以提高词汇习得效率。

二语词汇习得实证性研究内容除了以上涉及的三个方面以外，还包括研究母语对二语词汇习得的影响，如杨欣欣（1999）从本族语对二语词汇习得影响的角度，对非英语专业的大一学生展开问卷调查，调查发现作为原有知识的本族语对二语词汇习得既有正面影响也有负面影响;此外，近些年有部分学者从心理学的角度研究心理词汇的习得和基于语料库研究二语词汇习得，如张淑静（2005）通过自由联想测试对二语心理词汇进行了调查，发现大部分学习者很难建立词与词之间的语义联系，所以无法通过联想词的形式来显现词语之间的联系;邢红兵（2012）强调要将中介语研究与语料库研究结合起来，在此基础上，提出要建立用于研究二语词汇习得的词汇知识库。

从上述研究内容来看，我们不难发现，国内二语词汇实证性研究逐渐由浅入深，大致呈现这样的趋势——由单纯研究词汇量的大小、词汇习得策略和方法转向研究词汇习得过程（词汇附带习得）和词汇的深度模式，并逐渐发展为多角度研究二语词汇习得，如基于语料库和心理学的研究。这些新兴领域的探索目前还处于初步发展的阶段，有待进一步完善。

二、研究方法

李庆燊（2007）基于国内9种外语类核心期刊过去12年间（1995—2006）发表的二语词汇习得相关论文，统计分析得出，实证性研究的方法大致分为定性研究、定量研究以及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研究;其中，定量研究的比重较大，定性研究和定量与定性相结合的研究所占比重较少。张萍、王海啸（2006）将研究方法分为问卷调查、个案调查、实验研究、基于语料库的研究。此处，我们采用张萍的分类方法。

1.问卷调查

问卷调查方式是典型的定量化研究。多数学者都是以大学生为被试对象展开问卷调查。例如：李晓陆（2004）采用了问卷调查和词汇测试的方式，以100名非英语专业的大学生为被试对象，分析了大学生英语词汇习得模式;吴建设、郎建国和党群（2007）以英语专业115名学生为受试对象，采用问卷调查和量表测试的形式，进一步论证了“投入量假设”，分析了投入量与词汇附带习得的关系。

2.个案调查

个案调查侧重于历时调查，详尽记录受访者的学习情况，但此项调查需要长时间跟踪某位学习者的学习状况。因此，到目前为止，学界在这一方面的研究相对匮乏。上文提到的吴丽林（2001）采用个案研究的方式，将两个记忆能力强的学习者和两个记忆能力弱的学习者进行比较分析。陈峥嵘和王立非（2006）以两名母语为英语的双语者为被试展开了个案研究，探讨了双语者习得汉语词汇过程中使用的学习策略和方法。

3.实验研究

实验研究的范围不仅仅指在实验室里进行的研究活动，也包括在课堂环境中由教师作为控制者和操作者、由学生作为主体参与的实践活动。刘绍龙（2001）是在课堂环境下中以四组来自不同年级的100名学生为被试对象，以二语词汇知识——词义和词缀的习得路径为例，探讨了二语词汇的深度习得，发现二语词汇习得具有复杂性和不一致性。杨亦鸣、耿立波（2008）利用神经语言学研究的重要手段之一——ERPs技术从心理现实性方面来研究二语词汇能力;研究发现，学习者的英语词汇能力表现在词义通达的深度上明显低于汉语词汇，但在通达的快慢上两者并没有差别。

4.基于语料库的研究

近些年，以计算机和大数据为载体的语料库语言学引起了许多国内学者的关注。上文提及的邢红兵（2012）主张建立词汇知识库，并在此基础上开展二语词汇习得知识的研究。文秋芳（2006）研究了英语专业学生四年的口语跟踪语料，并将所得结果与本族语大学生就流利度、词汇多样性、词频广度三个方面进行比较分析。张淑静（2002）以学习者语料库（CLEC）为基础，调查了英语专业学生“make”的使用情况，发现学习者和母语者在词的使用频率、搭配类型等方面有差异。

上述四种研究方法是目前学者在研究二语词汇习得过程中常用的方法。除此之外，将定性研究与定量研究结合起来的方法，也被一些学者运用到了相关研究中。定性与定量研究的结合不仅需要对词汇习得做共时的观察和分析，还需要做历时调查，以便发现词汇习得发展过程，共时与历时的相互补充，使词汇习得研究更为全面。例如，张淑静（2008）对33名学生进行了历时9个月的跟踪调查，不仅从历时方面探讨了心理词汇的发展规律，也从共时层面对个体词进行了分析。

三、结语

本文从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这两个方面阐述了二语词汇习得的实证性研究发展现状。在研究内容上，分为广度和深度两个方面：广度方面主要集中在词汇习得策略和方法、词汇量大小等方面，深度方面主要是词汇知识的深度模型，母语知识与词汇习得的关系，以及对心理词汇的探讨。研究内容在广度和深度上的分配也是不平衡的，更多学者在广度方面展开研究，相比之下，深度上的研究近些年才发展起来。因此，在实证研究的过程中，应该要更加关注在深度方面的探讨，如借鉴心理学、计算机科学和统计学等知识更深入地研究二语词汇习得。在研究方法上，采取的问卷调查、个案调查、实验研究和基于语料库的研究方法很大程度上都是基于定量方式的研究，而较少采用定性研究、定性与定量结合的研究。仅仅依靠定量方式的研究，我们很难客观全面地了解二语词汇习得的发展规律。因此，我们有必要在实证研究中使用定性的方法，详细分析二语词汇习得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此外，由于篇幅限制，本文未能对研究方法作出更细致深入的探讨，仅以少数代表性的文章为例展开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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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正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