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悲剧美学视角下的《活着》

2020-03-21安颖

鄂州大学学报 2020年6期
关键词:凤霞福贵余华

安颖

(江苏旅游职业学院基础部,江苏扬州225127)

《活着》这部小说不到13万字,却将主人公徐福贵的一生描绘得淋漓尽致。从年少时期的叛逆与不羁,到后来悔不当初、改邪归正,一次又一次面对亲人的离去,他背负着生命不能承受的重量艰难地活着。整部小说的剧情均围绕着生存与死亡,直至今日品读这部小说仍然能感受到强烈的悲剧色彩。余华运用极有特色的叙述手法,描绘了那个时代背景下社会底层群众生存的艰辛与不易,充分凸显了小说的悲剧色彩与美学价值。

一、关于悲剧美学

(一)文学巨匠眼中的悲剧美学

我国著名文学家鲁迅这样定义悲剧美学:将有价值的东西以打碎的形式呈现给人们。[1]悲剧美学实质上可以说是人类心理一种共有的特性,本身想象的事物如此美好,但现实往往与之相悖,每个人均在理想与现实之间徘徊,承受着心灵的煎熬。人类之所以对所遭遇的悲剧事情感受到痛苦,是由于人本身存在着各种理想化的欲念,然而现实打破了这种理想化。

(二)不完美的完美

通过悲剧事件呈现出一种带有缺憾的美,这是悲剧美学的定义。就像一个十分精美的瓷器,但在瓶口处却有一道细丝般的裂纹,这个裂纹却赋予了瓷器另一种美感,也就是在不完美中呈现完美。人类的生活中存在着诸多不完美,完美则是对作品的一种加工,但是不完美才是生活的实际。悲剧美学同样如此,如果缺少读者去解读和感受,那么仅仅是悲剧,正因为读者感悟了不完美中的完美,才形成了悲剧美学。

(三)破而后立

在人类的现实生活中,许多人具备十分深刻的欲念,体现出较为强烈的悲剧心理,逐渐失去了健康的心理状态和价值观念,表现出对世俗的厌恶和愤恨,对于文学作品的选择也更加倾向于悲剧化。然而具备较高艺术价值的悲剧文学作品,不仅不会加剧读者的不良心理,同时还能够打破其心理防线,使其在承受心灵的洗礼与疼痛后重新构建三观,实现个体的成长与发展。余华的《活着》就是这样一部悲剧美学作品,以悲剧美学的方式呈现了一个精彩的故事,引起广大读者的深深反思,实现了破而后立。[2]

二、悲剧美学视角下的《活着》

(一)个体生命的悲剧

《活着》并未设定过多的人物角色,而是通过仅有的几个人物凸显出个体生命的悲剧性。徐福贵是小说的主人公,在一个大地主家庭出生,从小过着优裕的生活,青年阶段的他十分叛逆,以吃喝嫖赌为生活乐趣,并不愿意帮助父亲打理家业。由于嗜赌成性,最终将所有家业输光,再也不是大地主的公子,成为了社会最底层的一员。福贵的父母因为他的不孝顺生病离开人世,他的一生是从美好逐渐过渡为悲剧,开头的锦衣玉食、嗜赌成瘾不懂打理家业,已经为他之后的人生悲剧做出了铺垫。徐福贵的悲剧是一次又一次面对亲人死亡,自己却无能为力,最终只能孤苦伶仃地度过后半生,福贵的悲剧人生是命运的安排。福贵的妻子家珍原本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最终成为了一个无赖般的人物形象,她始终遵循着一个女人该有的道德与品质,在家中相夫教子,从未享过一天福,却受尽了各种各样的苦难,最终由于不堪重负而累死。福贵妻子家珍对于生活并没有过多的抱怨,更像是时代的牺牲品。福贵的儿子有庆经历了灰色的童年,在生命最好的年纪由于为县太爷夫人输血而死亡,他并未经历过这人世间的美好,却在刚刚盛开的时候被连根拔起,福贵儿子短暂的人生充满着痛苦。[3]福贵的女儿凤霞,由于一次高烧不退失去了声音,成为了聋哑人。原本凤霞的一生应该是幸福的,却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意外,在进入人生下一阶段的过程中,本可以做一个好妈妈、好妻子,却由于难产而失去了年轻的生命。二喜是凤霞的丈夫、福贵的女婿,他来自城里,做着搬运工维持生计,二喜为人十分老实,在与凤霞结婚时,听到福贵说想让结婚更加喜庆一些,特地花了大价钱来为凤霞撑场面。与凤霞结婚后两人一直十分恩爱,但不幸的是,二喜的妻子凤霞在生产过程中难产而死,经历了妻子离去的二喜,精神状态开始变差,他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之所以继续坚强地苦撑着,完全是为了他与凤霞唯一的儿子苦根。最后二喜死于工地事故,在临死前仍然最放心不下苦根。二喜凤霞一样,原本应度过幸福的人生,但却在一场意外下失去了活着的意义,最终以悲剧的死亡而收场。苦根是二喜和凤霞的儿子,母亲在生自己时难产而死,又经历了父亲的死亡,最终他跟随福贵一起生活。由于生活十分穷苦,苦根并未吃过什么好东西,一次生病福贵为他做了很多豆子,这也是他平时很少能吃到的东西,但是却没想到因为贫穷,苦根吃豆子撑死在家中。

余华的《活着》这部小说中,几乎每一个个体生命均是悲剧的,但作者却以每个悲剧角色塑造了一种缺憾之美,深深打动着读者。

(二)生存的悲剧

主人公福贵7次亲身经历亲人的离去,作者在小说中通过福贵的经历凸显社会底层人民生活的不易与艰辛,实质上,透过福贵面对亲人的死亡,体现出更多的是生存是承受苦难和死亡的过程。作者余华关于死亡的叙述,是一种艺术性的悲剧集中,死亡是人生发展过程中均要面对的问题,死亡来得过早让人很难接受现实,面对死亡又无能为力。[4]其实作者在描绘主人公福贵的人生时,曾有几次福贵看到了生命的曙光,例如龙二租给了他5亩地,在经历过战争之后平安回到了家,在解放后被分到地的他并没有被纳入地主的范畴,儿子在长跑比赛中取得了第1名,女儿结婚怀孕均给福贵原本灰暗的人生带来了一丝希望,但是在短暂地感受到幸福之后,接踵而来的则是生命的感伤与无能为力的绝望。《活着》这部小说在创作过程中跨越了较长的时间,整部小说叙述的过程均展现了生存的艰辛。特别是底层人民面对生存困境时的无奈和被动接受,甚至没有一丝能力与其抗争,生与死都成为纠结的问题,凸显了小说生存的悲剧。

(三)伦理的悲剧

余华的小说《活着》虽然呈现的是底层百姓的悲苦生活,但同时也展现了对人性美好的诉说和追求。福贵一家均秉持着良好的品质,淳朴善良、任劳任怨,即便处于生活的苦难中却仍然不愿放弃,塑造了一个一个特点鲜明、可爱懂事的人物形象。这部小说在创作过程中以独特的视角,充分描绘了当时时代下底层人民生活的窘迫与无奈,其中描绘了各个人物的亲情、爱情与友情,虽然世态悲凉,但仍然没有放弃对人性善良的追求,但现实却一次一次将美好的事物打碎。通过这部小说,能够让更多读者体会到生活中善良与美好的价值,同时也体会到心里的悲痛。在主人公福贵嗜赌成性输掉所有家产后,徐老爷体现出一种担当精神,将所有的家产全部变卖来帮助儿子还账。福贵在经历了坎坷之后终于浪子回头,真正体会了人生的不易和生活的艰辛,逐渐开始悔悟并懂得珍惜,他疼爱自己的妻子、女儿、儿子与外孙,最终面对亲人的一个一个离去,他并没有体现出愤怒和不平,而是以沉痛的心情诉说着心酸,虽然现实一次又一次地折磨,但是这部小说中余华仍然在伦理和道德方面做出了积极的展示,体现了小说的悲剧文学色彩。

(四)叙事的悲剧

余华在对《活着》这部小说进行悲剧构思和呈现的过程中,采取了突转性的叙述方法,例如土地改革制度中福贵虽然失去了家产但却保住了自己的性命,龙二成为了福贵的替死鬼,一种祸福相依的叙事手段展现出生命的无常。还有福贵的好友春生在一次意外被俘后,加入了解放军的行列,在新中国解放后担任了县长的职位。不幸的是文化大革命时春生却经历了人生的坎坷,冠上了走资派的罪名,最终以上吊自杀的方式结束了生命。余华在描述主人公福贵的过程中,采取了一种贴切实际生活的叙述手法,使读者能够更加近距离地感受,进而形成一种对福贵人生的悲悯,发自内心的理解、认同、可怜。余华在这部小说的叙事过程中大量运用象征手法,使整部小说均被死亡的气息围绕,呈现了悲剧的特征。基于底层百姓的视角看待生存过程中遭受的重创,并且苟延残喘地继续消极生活等待死亡的过程,形成了一种死亡意象的全面塑造。

余华的小说《活着》是一部基于悲剧美学视角下的艺术创作,体现了不同人的人生观世界观,这种观念与社会和时代背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时过境迁,重新品读《活着》这部小说,却仍然能够感受到悲剧色彩下的美学意义。死亡是人类永远要面对的话题,悲剧能够触动人类的心灵深处,打碎传统的认知,在感受悲剧的不完美过程中,实现自我反思与重塑,进而以更加积极的态度面对人生的机遇与挑战,这也是小说《活着》的悲剧美学价值。

猜你喜欢

凤霞福贵余华
一颗假糖的温暖
一颗假糖的温暖
余华《活着》的人生底蕴
在痛苦中寻找希望
血和泪
换亲
响锣
风雪
活着,是生命的常态——读余华的《活着》
扩展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