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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载“心统性情”说新探
——在“一物两体”辩证思想背景下的考察

2020-03-03余江

关键词:太虚一物张载

余江

(宜宾职业技术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四川 宜宾644000)

朱熹说:“伊川‘性即理也’,横渠‘心统性情’二句,颠扑不破!”①朱熹:《性理二·性情心意等名义》,见黎靖德编:《朱子语类》,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93页。他对张载“心统性情”说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并大力阐发以形成其心性论的纲领和核心,对后学产生了重大影响。作为“心统性情”说的揭橥者,张载“心统性情”说的含义究竟是什么呢?历来对此鲜有讨论,究其主要原因,张载“心统性情”这句话在其现存著作中只有一处,且语焉不详,“张子曰:心统性情者也,有形则有体,有性则有情,发于性则见于情,发于情则见于色,以类而应也”②张载:《拾遗·性理拾遗》,见张载:《张载集》,中华书局,1978年版,第374页。。牟宗三先生将其称为“孤立之一语”。此论断在学界尚有争议,这里存而不议,但牟宗三先生的另一个论断对理解、把握张载的“心统性情”说却颇有启发。他说:“如此语因朱子之重视而有代表性或原则性,则亦只能根据《正蒙》而解之,其意不必是朱子系统中之所解也。”③牟宗三:《心体与性体》,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第488页。也就是说,理解张载“心统性情”说不能囿于朱熹的阐释,只能根据张载的《正蒙》。当然,不必仅仅局限于《正蒙》,把这句话放在张载的哲学体系中来把握更有说服力。这无疑是理解张载“心统性情”说的一个重要思路。本文即顺着这样的思路,按照张载一贯的“一物两体”辩证思想,在分析梳理张载哲学思想中“心”“性”“情”概念的基础上,理解把握其“心统性情”说。

一、张载“一物两体”的辩证思想

张载“一物两体”辩证思想的基础是“气本论”。“气”是张载哲学思想中最根本的概念,其最著名的著作《正蒙》,开篇即“太和所谓道”④张载:《正蒙·太和》,见张载:《张载集》,第7页。,“太和”就是指原始混沌未分之气。他说:“气之聚散于太虚,犹冰凝释于水,知太虚即气则无无”,“太虚无形,气之本体,其聚其散,变化之客形尔”,“太虚不能无气,气不能不聚而为万物,万物不能不散而为太虚”。⑤张载:《正蒙·太和》,见张载:《张载集》,第7页。在张载看来,宇宙万物包括天地皆是一气,气是有形与无形的统一体,万物变化无非气的聚散而已,太虚是气的本然状态,太虚无形而不是非有,所以说无无。这样就将宇宙万物统一为气之一体,既批判了佛教的灭尽无余的涅槃思想,又批判了道教徇生执有的长生观念。

“气本论”思想从先秦以来就存在,张载“气本论”思想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对“气”进行了二重性规定,以解决“气”的运动以及宇宙生化的问题,形成了“一物两体”的宇宙构成模式。张载说:“太虚之气,阴阳一物也,然而有两体,健顺而已。”①张载:《横渠易说·系辞下》,见张载:《张载集》,第231页。在张载哲学中,“体”和“性”常互用,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作为本然状态的清通之气,是合阴阳二性为一的整体之物,并没有两物,但内含健顺两种不同的性,而健顺在中国哲学中往往被认为是乾坤之性,也可以说是阴阳之性。由于“太和”自具阴阳二性,二性相感,则宇宙大化流行,生出万物,化成世界万象,或聚或散,循环不已,变易之道不穷。所以,他说:“中涵沉浮、升降、动静、相感,是生缊、相荡、胜负、屈伸之始。”②张载:《正蒙·太和》,见张载:《张载集》,第8页。张载认为气的运动变化是自身内涵之性自然产生的,没有外力或造物主的参与,使“气本论”在其哲学思想中得到彻底贯彻。对太虚之气进行二重性规定后,他又说:“一物两体,气也。”③张载:《正蒙·参两》,见张载:《张载集》,第10页。“两不立则一不可见,一不可见则两之用息。两体者,虚实也,动静也,聚散也,清浊也,其究一而已。”④张载:《正蒙·太和》,见张载:《张载集》,第9页。因为,太虚之气为气之本体,而万物皆是气,万物皆从虚中来,所以,他进一步推出万物皆是“一物两体”,而且,两体不仅指阴阳,还指阴阳所象征的相互对立而统一的两种性质,这两种对立的性质统一而成一物。“一物”与“两体”的关系是相互依存而得以成立的,没有对立的“两体”相感,则物不可得见;反过来,如果没有统一之“一物”,则对立“两体”的相感运动也就停止了。总之,万物皆是对立“两体”的统一。

二、“心统性情者也”的基本内涵

要正确理解张载“心统性情”说,就必须把这句话还原到文本中去。《张载集》中,“心统性情”的完整表达是“心统性情者也”。众所周知,在古汉语中,“……者也”句式往往用于对某种事物的指称,也就是对某种事物描述性的规定和解释。在张载的哲学体系中,“……者也”句式不胜枚举,都是主要用于这样的表达,比如“过天地之化,不善反者也”,“行险以侥幸,不顺命者也”,“上智下愚,习与性相远既甚而不可变者也”,等等。⑤张载:《正蒙·诚明》,见张载:《张载集》,第22页。为了便于理解,这里不妨把“心统性情者也”句读为“心,统性情者也”。虽然,“心统性情”与“心,统性情者也”意思大体相当,都涉及到“心”“性”“情”的关系,但细微的区别还是应该注意到的。“心统性情”明显有更强的文本张力,可以有多个阐释的向度,比如,朱熹就作出了心兼性情和心主性情两层含义的阐释,把宋代理学心性论的主要问题都容纳其中,其重点在于对“统”的不同理解。“心,统性情者也”主要是对心的言说和规定,因此,阐释的重点应该放在“心”上。对这句话进行还原和重新句读后,解读的方向就可以向“心”的阐释上聚焦,所以,把它放在张载“一物两体”的辩证思想体系中,意思就比较容易浮现出来。

既然,“心,统性情者也”这句话中,主要是通过“性”“情”来对“心”进行言说和规定,接下来,就需要对“性”“情”进行界说,切实搞清楚它们在这句话中的含义。一是“情”。为什么要先说“情”呢?因为,在张载的哲学思想中,虽然对“情”的论述不多,但指向非常明确。张载说:“情则是实事,喜怒哀乐之谓也。”①张载:《横渠易说·上经》,见张载:《张载集》,第78页。“情未必为恶,哀乐喜怒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不中节则为恶。”②张载:《张子语录·语录中》,见张载:《张载集》,第323—324页。很明确,在张载的哲学体系中,“情”就是指喜怒哀乐,而且,“情”是或善或恶的,对此不会有什么歧义,不用赘述。二是“性”。“性”是张载哲学体系中很重要的概念。在张载的著作中,关于“性”的论述比比皆是,但他并没有进行详细的界定。归结起来,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含义:其一,“天地之性”。张载说:“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③张载:《正蒙·诚明》,见张载:《张载集》,第22页。“太虚无形,气之本体”④张载:《正蒙·太和》,见张载:《张载集》,第8页。,“由太虚,有天之名”⑤张载:《正蒙·太和》,见张载:《张载集》,第9页。。可见,在张载的哲学体系里,“天地之性”就是天之性,张载有时又将其称为“天性”,也就是太虚清气所具有的本质属性,其特征是“湛一”“清通”“诚明”“神”。又因为“性即天道也”⑥张载:《正蒙·乾称》,见张载:《张载集》,第63页。,所以,就表现为“天德良能”,即“生物不测,体物不遗”,因而又是至善,即超越了善恶相对的无善无恶之善。因为,太虚为气之本体,万物皆由气凝聚而成,所以“天地之性”就是万物之性的本体,这个本体的意思与太虚为气之本然状态相同,即“天地之性”为万物之性的本然之性,所以,张载说:“性者万物之一渊,非有我之得私也。”⑦张载:《正蒙·诚明》,见张载:《张载集》,第21页。其二,“气质之性”。张载说:“形而后有气质之性”⑧张载:《正蒙·诚明》,见张载:《张载集》,第22页。,“凡物莫不有是性,由通蔽开塞,所以有人物之别,由蔽有厚薄,故有智愚之别”。⑨张载:《拾遗·性理拾遗》,见张载:《张载集》,第374页。所以,“气质之性”就是万物各自的属性,有通有蔽,人与物、人与人的区别也正在于此。因为,“攻取,气之欲。口腹于饮食,鼻舌于臭味,皆攻取之性也”⑩张载:《正蒙·诚明》,见张载:《张载集》,第23页。。所以,“气质之性”既包括了与天同源之“虚性”,即道德上的仁义礼智之“性”,也包括了饮食男女之类的自然属性,就是在人身上体现出来的“实然之性”,是善恶相混的。

张载提出“天本无心,心都在人心”⑪张载:《经学理窟·诗书》,见张载:《张载集》,第256页。,但他又说:“天大无外,故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⑫张载:《正蒙·诚明》,见张载:《张载集》,第24页。,并宣称要“为天地立心”⑬张载:《拾遗·近思录拾遗》,见张载:《张载集》,第376页。。那么,天到底有没有心呢?他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此直谓天也,天则无心。”⑭张载:《横渠易说·系辞上》,见张载:《张载集》,第189页。可见,张载是明确坚持天无心的,这是从“不与圣人同忧”而言的,即天无思虑、无意念,也就是儒家传统认为的不思不勉。那么,他所说的“天心”指的又是什么呢?这是从“鼓万物”而言的,即生物之心,也就是生物之性,在这个层次上,“心”“性”是同一的,在天不言心而言性,所以,后面讲的天心应该理解成天性,即“天地之性”,而有的学者以此作为张载思想为宗教哲学的依据,实在是一种误读。

如此,“心,统性情者也”中的“心”就是指人心。那么,“性”指的是什么呢?到底是“天地之性”还是“气质之性”?如前所说,“天地之性”是人的本然之性,是潜在的;而“气质之性”是人的实然之性,是现实的。这句话是对人心的言说,所以,这里的“性”自然应该是“气质之性”。但有的学者认为应该是“天地之性”,所以,这里有必要作进一步的分析。在“心,统性情者也”之后,张载进一步说:“有形则有体,有性则有情。发于性则见于情,发于情则见于色,以类而应也。”①张载:《拾遗·性理拾遗》,见张载:《张载集》,第374页。“形”即是气凝聚后之象,而“体”就是性,“未是无之谓体,体之谓性”②张载:《正蒙·诚明》,见张载:《张载集》,第21页。。一方面,这里明确指出“性”为有形物之性,即“气质之性”;另一方面,又指出情由性发,情或善或恶,如果所发之性为至善的“天地之性”,明显解释不通,而如果是善恶混合的“气质之性”,则顺理成章。张载还说:“情尤言用”“情则是实事”“情尽在气之外,其发见莫非性之自然”③张载:《横渠易说·上经》,见张载:《张载集》,第78页。。所以,就性与情的关系看,情为性自然而发,性为体、情为用,性为虚、情为实,性为内、情为外。

按照张载“一物两体”的辩证思想,则“心,统性情者也”就可理解为“心”是人的“气质之性”和“情”的对立统一之物。这里,“统”应该理解为“统合”。“统”本来就有合的意思,例如,《周礼·天官·大宰》“以八统诏王驭万民”中的“统”就是合的意思,“注云:‘统所以合牵以等物也’者。前注云:‘统犹合也’”④孙诒让:《周礼·天官·大宰》,见孙诒让:《周礼正义》,王文锦、陈玉霞点校,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77页。。不仅如此,照这个意思来理解张载“心,统性情者也”,就是因为心的合牵作用而使性和情得以联系统一。这正好符合张载“一物两体”辩证思想。这样,“性”为心中应有之意,所以“合性与知觉”便为“心”。对于张载的心性关系,蔡方鹿教授指出:“人有饮食男女、仁义礼智之性,就有饮食男女、仁义礼智之心”⑤蔡方鹿:《宋明理学心性论》,巴蜀书社,2009年版,第67页。,有是性就有是心,此心应物便有此情,心无二心,合性与情而为一心,但心不是性,更不是情。如果没有性与情的对立统一,则心就无法显现,而离开心的统合,则由性生情的过程也无从实现。所以,“心,统性情者也”可能是张载为协调性与情的关系而赋予心的一种规定性。

心之所以能统合性与情,在于张载对心的独特认识。张载说“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⑥张载:《正蒙·太和》,见张载:《张载集》,第9页。,这句话更加明确地表明了心与性的关系,而且也解决了无意识之性何以会生发出情的问题。对于这句话的理解,普遍认为是统合“性与知觉”为心。那么,这里的“心”应为“人心”无疑,而“性”则应该为与“人心”对应的“气质之性”。“天地之性”不需要也不会与知觉合。“知觉”则是指一种能力,正所谓“天能谓性,人谋谓能”⑦张载:《正蒙·诚明》,见张载:《张载集》,第21页。。那么,“知觉”究竟是什么呢?张载本人对此语焉不详,大体上是指人的意志、思虑、感觉等能力。这样,就可以把心的运作过程作如下解释:由于“气质之性”含有攻取之欲,觉外物而生情,由于“气质之性”善恶混,所以,情或善或恶;感外物而生知,因为“气质之性”合虚与气,所以,知分为“德性之知”和“见闻之知”。而在张载哲学体系中,情对于性处于从属地位,有是性必有是情,所以,对心之“性”“情”的讨论就不如对心性的讨论直接,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心统性情”在张载现存著作中成为“孤语”的一种推测。

三、张载心性论的主要特征

朱熹对张载“心统性情”不仅给予高度评价,还予以详细阐释,形成了著名的“心统性情”说。朱熹的“心统性情”说主要有两层意思:一是心兼性情;二是心主性情。心兼性情的意思,主要是说心兼有性和情两个方面,性是体,情是用,心总括两者为一体。朱熹说:“心者,兼性情而言;兼性情而言者,包括乎性情也”⑧朱熹:《论语二·学而篇上》,见黎靖德编:《朱子语类》,第475页。,指的就是这个意思。朱熹还仔细区分了心、性、情的关系,指出心性相通,但心不同于性,为此,他比喻说:“心以性为体,心将性做馅子模样。”①朱熹:《性理二·性情心意等名义》,见黎靖德编:《朱子语类》,第89页。他还进一步将性规定为静、体、未发,而情为动、用、已发,而这些都统一于心。总体上,心兼性、情的意思与张载“心统性情”说比较接近。但其中也有一些细微的差别:1.在朱熹哲学思想中,性即理,所以“心统性情”中的“性”是理,即天理;而张载“心统性情”中,“性”为“气质之性”,其本然状态为太虚,即天性,这是两者的不同。2.朱熹认为“心与性自有分别。灵底是心,实底是性”②朱熹:《大学三·传五章释格物致知》,见黎靖德编:《朱子语类》,第323页。,而张载认为,情是实事,心具知觉而知,虚灵则是性之中虚本性。

心主性情的意思是什么呢?“问:‘心统性情,统如何?’曰:‘统是主宰,如统百万军。’”③朱熹:《张子之书一》,见黎靖德编:《朱子语类》,第2513页。就是强调心对性和情的统御和宰制,这又包含了心主性和心主情两个方面。朱熹说:“未感物时,若无主宰,则亦不能安其静,只此便自昏了天性。”④朱熹:《答林择之(二十)》,见朱熹:《朱熹集》,郭齐、尹波点校,四川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第2046页。就是说,心未与外物相感时,就是未发,是静,也就是性,如果没有心的统御和做主,放任自流,就会使本善之天性受到昏蔽而丧失。所以,他主张在心未发之前主敬涵养,存心养心。对于心主情,朱熹说:“心宰则情得正……心不宰则情流而陷溺其性,专为人欲矣。”⑤朱熹:《答何倅》,见朱熹:《朱熹集》,郭齐、尹波点校,第3362页。就是说,心与外物相感后,就是已发,是动,也就是情,对于情,如果没有心的主宰和管制,就会流于人欲,人的至善之性沉溺其中而不显。所以,他主张在心发之后,要注重察识,就是要时刻检点自己的思想言行,防止其偏离天理的轨道。因此,从工夫论上讲,朱熹强调涵养与察识相结合。虽然,张载也有“上达反天理,下达徇人欲者与”⑥张载:《正蒙·诚明》,见张载:《张载集》,第22页。的说法,但在张载思想中却并不能发现心主性情的观点。在张载“心统性情”说中,情由性发,有什么样的性就会生发出什么样的情,心所作用的对象应该是性而非情,所以,张载主张“知礼成性”“穷理尽性”。因此,在张载看来,心不会也没有必要对情进行统御和宰制。虽然张载也主张“心能尽性”,表面上看,这也是强调心的能动性,与朱熹的观点相似,但张载还强调“尽心知性知天”。也就是说,张载虽主张心对性的体认,但体认的目的是尽心,有时又称为大心、虚心,也就是要体认太虚之性,而这却和知是背反的,尽心由知始,梏于知却不能达到最终的虚心。所以,张载说:“大可为也,大而化不可为也,在熟而已……大而化之,能不勉而大也,不已而天,则不测而神矣。”⑦张载:《正蒙·神化》,见张载:《张载集》,第17页。圣人是“不思而得,不勉而中”的,存在思虑和意志,在张载看来最多算“大人”,与圣人还差一格。所以,对于张载来说,心对性的主宰是不可取的,最终也必须要抛弃的,否则,永远成不了圣人。

通过与朱熹“心统性情”说的比较,可以看出,张载基于“气本论”和“一物两体”辩证思想的心性论具有鲜明特征,在宋明理学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对后学产生了重要影响。在关于性的认识上,他创造性地提出了“天地之性”和“气质之性”,通过对本然之性和实然之性的区分和规定,对先秦以来儒家关于人性善恶的争论进行了总结,其“性二元论”的思想为后来的理学家广泛接受。在关于情的认识上,他提出了情由性自然生发的观点,将情置于性的从属地位,并在心的统一下,将性与情联系起来,所以,关于心、性、情关系的讨论,就集中到心性的讨论上。在关于心与性的关系认识上,他提出了“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的观点,将心与性既有区别又有联系地统一起来了,也为其独特的工夫论和境界论奠定了基础。他将心与性统一起来,开创了心性一元论,与程颐将心性二分的思想不同,对朱熹提出“中和新说”产生了影响。将心与性相区别,提出“德性之知”与“见闻之知”,重视心的理性能力,提出独特的“知礼成性”“穷理尽性”的工夫路径,这与程朱理学相近而与陆王心学不同。由于他将至虚的“天地之性”规定为人的应然本性,因此,在他的工夫论中,虽不否定心的理性能力对成性的作用,但最终又需要超越理性而得以成性。在他的哲学体系中,这并不矛盾,而是辨证的。简单说来,人要成性离不开心的知,人没有知的能力,成性就无门径以入,他强调的知是“心解”“心悟”,这个知是分别心,这个过程是“大”。但是,他的理想境界是“民胞物与”,就是要最终取消分别心,无物我内外,与天地宇宙和合为一,这个过程是“化”,也可以说是一种飞跃,这种思想和程朱理学有很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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