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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好问的嵩山岁月

2020-02-25胡传志

名作欣赏 2020年1期
关键词:嵩山元好问

摘要:元好问29岁自三乡移居嵩山,接管其叔父元升的遗业,38岁离开嵩山,就任内乡县令。除了参加科举考试、权国史院编修官、应征进入完颜斜烈幕府之外,元好问在嵩山居住了7年左右。这期间,元好问以耕田为主业,以读书作诗为副业。他喜爱嵩山田园风光,游览嵩山名胜,交往众多诗人,有快乐,也有稼穑艰辛、生活困难、诗友散去、时不我待等方面的烦恼,最终出山,进入仕途。

关键词:元好问 嵩山 田园诗歌

用舍行藏,是很多人奉行的人生哲学。若能进入台阁庙堂,则兼济天下,否则就转身而去,退隐山林江湖,独善其身。文人们往往都怀有一份山水情怀,仕途失意时,这份山水情怀就会潜滋暗长,山林就成了文人的容身之所和心灵家园。元好问也不例外,在青壮年时期,曾三度归隐嵩山。

第一次是兴定二年(1218),元好问29岁,自三乡移居嵩山。其背景是元好问科举考试连连失利,往来京城,一无所成,必须面对养家糊口的生存压力。为此,他曾愤愤不平,怨恨“无端学术与时背,如瞽失相徒伥伥”(《雪后招邻舍王赞子襄饮》);也曾心灰意冷,感慨“山林钟鼎不相兼,说着浮名梦亦嫌”(《三乡时作》)。到了嵩山之后,仿佛大梦初醒一般,“一寸名场心已灰,十年长路梦初回”(《示崔雷诗社诸人》),似乎要绝意科举与仕途。直到两年后的八月,他才赴汴京参加秋试。次年终于进士及第,又受“元氏党人说”流言的刺激,他负气不就选调,再度遁入嵩山。正大元年(1224)四五月间,元好问离开嵩山,参加宏词科考试,随后进入国史馆担任权国史馆编修官,却于第二年夏辞职,又一次回到嵩山怀抱。正大三年(1226),他曾短暂进入方城县完颜斜烈幕府,不久又返回嵩山。直到正大四年(1227)夏他才真正离开嵩山,赴任内乡县令,移居内乡。元好问先后在嵩山居住了7年左右,时间可谓长矣。他为什么选择嵩山?在这些年,他有哪些欢乐、哪些忧愁?

嵩山很早就是历史文化名山,以优美的自然风光、丰富的佛道文化著称于世,又靠近洛阳,离开封也不算很远,可进可退,所以经常成为真假隐士们的理想住地。唐代宋之问、王维都曾一度隐居于此,以退为进。然而,对元好问而言,生存才是他首先要考虑的现实问题。

确实,相对于三乡而言,嵩山更加安全,因为金廷派重兵守卫嵩山及洛阳一带。元好问移家嵩山而不是别处,还有无其他外在因素?有学者敏锐地指出,他去嵩山是要担负起照顾已故叔父元升家属的责任(郝树侯、杨国勇:《元好问传》,山西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34页),可惜点到为止,没有展开,也不太准确。据元好问《承奉河南元公墓铭》,他的叔父元升年轻时尚武不羁,“喜从事于鞍马间”,似豪侠少年,却郁郁不得志,闲居乡里。他的过人之处在于有“干局”,虽然以耕田为业,但善于打理日常生活,治生能力超强,生活得相当殷实,“厚自奉养,禄食者不及也”。可以想象,他积累了一定的资本,过上比一般官员可能比元好问的养父元泰还要富裕的生活。贞祜四年(1216),元升避兵南下,客居嵩山之南的登封县,期间还以其兄陇城县令(元好问养父)的官荫,获得承奉班官职(正七品),但未上任,便于兴定元年(1217)因病去世,享年55岁。以元升的治生觀念和能力,他在嵩山不会不购置田地和房屋。他去世后,安葬在金店(今河南登封市大金店镇)东北一里许,他的居所很可能就在此附近。关键之处还在于,元升没有子嗣,将他的侄孙、元好谦之子元搏(或作元抟)作为后代。元升去世时,元搏应该只有十来岁,或许尚未成人。又据元好问《怀益之兄》题下自注,元好谦在陕州阌乡(今河南灵宝境内),这时,谁来料理元升后事?元好问是唯一人选。他迁居嵩山,除了照顾元升家属之外,还要接管其遗业,包括土地与房屋等。因此,元好问安家嵩山,一开始就具有一定的物质基础。

当然,元好问不是继承叔父元升遗产,不能坐吃山空。到嵩山之后,他像叔父元升一样,以耕田为生。他自称“卖剑买牛真得计,腰金骑鹤恐非才”(《示崔雷诗社诸人》),看来他真买了耕牛。他给好友赵元写诗,说:“自我来嵩前,旱干岁相仍。耕田食不足,又复违亲朋。”(《寄赵宜之》)如此关心旱情与收成,完全是耕田者的口吻。他在《追录旧诗二首》其二中先以农民自居:“潦倒聊为陇亩民,一犁分得雨声春。”最后展望丰收景象:“悠悠世事休相问,牟麦今年晚得辛。”赵元回赠元好问诗歌,也说:“嵩箕有奇姿,出云何悠然。云山足佳处,留客今几年。有子罢读书,求种山间田。”(《书怀继元弟裕之韵四首》)在赵元看来,元好问真的弃文务农了。我们暂且不论他是真放弃读书还是边耕边读,可以肯定的是,种田是元好问隐居嵩山期间重要的日常工作。

元好问很喜欢嵩山的田园风光。刚到嵩山,见到少室山南边风光无限的原野,感觉到了神仙世界:“地僻人烟断,山深鸟语哗。清溪鸣石齿,暖日长藤芽。绿映高低树,红迷远近花。林间见鸡犬,直拟是仙家。”(《少室南原》)丛林清溪、鸟语花香,掩映其中的人家,超凡脱俗。这哪里是农村?原本就是风景区。后来在史院任职期间,他厌倦京城的俗务,有位爱诗李道人出示《嵩阳归隐图》,勾起他对嵩山田园的美好回忆:“嵩阳古仙村,佳处我所知。长林连玉华,细路入清微。连延百余家,柴门水之湄。桑麻蔽朝日,鸡犬通垣篱。”(《李道人嵩阳归隐图》)-个普通的村庄,有连绵到嵩山的原始森林,有通往远方幽深的小路,有人丁兴旺、逐水而居的人家,更有长势旺盛以致遮天蔽日的桑麻,还有悦耳动听的鸡鸣犬吠,完全是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乡村如此宁静美好,在此居住,真是一种享受。

遗憾的是,乡村并非都是诗人、游客眼中笔下的农家乐,背后有许多血汗和艰辛,只要身处其中,时间一久,就能体会到农家苦了。元好问是官宦子弟,“生常免租税”,得到了官方政策的照顾。但即便如此,也未必能自食其力、自给自足。有优待的政策,还要有很好的天气。农民常常靠天吃饭,只有风调雨顺,才能有好的收成。而天公哪能尽遂人愿?元光二年(1223),时值羊年,按照老农们的经验,正是“羊马年,好种田”的好年头,元好问想必瞅准这一时机,特意向当地农民借了一块撂荒三年的土地(很可能是租借),还借了一些麦种,进行扩大生产。可偏偏这一年,据元好问《叶县雨中》题下自注,嵩山一带遭遇严重旱灾,“春旱连延入麦秋”,造成大面积的歉收。元好问丰收的愿景化为泡影,无比失望地写下了一首长诗《麦叹》:

借地乞麦种,徼幸今年秋。乞种尚云可,无丁复无牛。田主好事人,百色副所求。盼盼三百斛,宽我饥寒忧。我梦溱南川,平云绿油油。起来望河汉,旱火连东州。四月草不青,吾种良漫投。田间一太息,此岁何时周。向见田父言,此田本良畴。三岁废不治,种则当倍收。何如落吾手,羊年变鸡猴。身自是旱母,咄咄将谁尤。人满天地间,天岂独我警。正以赋分薄,所向困拙谋。

我们仿佛能听到元好问丰收梦破的叹息声。他好不容易克服土地、麦种、劳力和牲畜的不足等困难,播种小麦,没想到大吉大利的羊年变成了不祥的鸡猴年。在诗中,他居然怀疑自己是“旱母”,是造成旱灾的元凶,归咎于自己运气不佳,赋分命薄,可见他是多么懊恼!这种经历让他对稼穑艰难有了切身体会,让他能深刻地体会到民生疾苦,还促使他思考:山中还可以久留吗?其结果是促使他走出山林,参加科举考试,寻求功名。

元好问在耕读之余,经常游览嵩山一带的风景名胜,他自己有很多记载。其中最高兴的一次要算兴定四年(1220)六月十五日,元好问与李献能、雷渊、王渥等人一同游览嵩山玉华谷,诗酒盘桓。他们分韵赋诗,传世作品有:李献能《玉华谷同希颜、裕之分韵得秋字》,雷渊《玉华山中同裕之分韵送钦叔得归字》《同裕之、钦叔分韵得莫论二字>,元好问《同希颜、钦叔玉华谷分韵得军华二字》二首。兹引元诗如下:

并山一径入秋云,草树低迷劣可分。开道无烦谢康乐,挽疆须得李将军。(时有虎害,故戏云。)

深山水木湛清华,兴到穷探亦未涯。转石犹能起雷雨,题诗自合动烟霞。(转石,当日事。)

玉华谷在嵩山少室山,山谷有泉水。他们游兴很浓,不顾老虎伤人的传闻,冒险深入玉华谷,寻幽访胜。谷中有些巨石,每当大旱之时,山中人就转动巨石,将之推下水潭。据说,潭中之龙受此惊吓,就会下雨(见元好问《龙潭》诗末自注)。不管转石能否引来雷雨,但元好问就此引申,称赞大家的题诗能够“动烟霞”,用得恰切而美好。元好问这次游览玉华谷,至少三四天时间,由六月十五日至十七日前后。大概在六月十七日的月夜,他们在山中一户人家饮酒,元好问作《水调歌头》(山家酿初熟)词。上片由“清溪留饮三日”联想到在此隐居的北宋诗人刘几,带着萱草、芳草二妾,“吹铁笛,骑牛山间”,想象隐居山中之乐,为其所奏雅曲失传而遗憾。下片“坐苍苔,欹乱石,耿不眠”,对着皎洁的明月,不由得产生游仙的意兴,“长松夜半悲啸,笙鹤下遥天”。离开玉华谷,他们又游览嵩山寺庙,在少姨庙,元好问意外发现墙壁间的题诗,经过擦拭,仔细辨认出那是一首“古仙人词”。雷渊为之题写跋记,附在《送裕之还嵩山》诗后。

嵩山期间,元好问并不孤单寂寞,因为他有诗歌,还有众多诗友。他给洛阳的英禅师介绍他的嵩山诗人圈,说“山中多诗人,杖屦时往还”,并且一一评点他们的诗歌:

清凉诗最圆(相和尚住清凉),往往似方干。半年卧床席,疟我疥亦顽(《本草》松枝条:松脂涂疥,顽者三两度)。济甫诗最苦(僧源字济甫,宋州人),寸晷不识闲。倾身营一饱,船上八节滩。

安行诗最工(慕容安行,山阳人,临潼簿),六马鸣和鸾。郁郁饥寒忧,惨惨日在颜。老秦诗最和(秦略字简夫,陵川人),平易出深艰。脱身豺虎丛,白发罹惸鳏。张侯诗最豪(前登封令张效,字景贤,云中人),惊风卷狂澜。窍繁天和泄,外腴中已干。城中崔夫子(崔遵字怀祖,燕人),老笔郁盘盘。家无儋石储,气压风骚坛。我诗有凡骨,欲换无金丹。呻吟二十年,似欲见一斑。(《寄英禅师,师时住龙门宝应寺》)

元好问在诗人名下加注,大概是这些诗人尚不知名。他用了一系列的比喻,形容相和尚、僧源、慕容安行、秦略、张效、崔遵等六位不同身份诗人的诗歌,给予不同的好评,体现了元好问鉴裁论量诗歌的兴趣和能力。评鉴诗歌是其嵩山生活的内容之一。嵩山期间,元好问诗学的一大贡献就是利用闲暇时间,编纂《杜诗学》一书:“乙酉之夏,自京师还,闲居嵩山,因录先君子所教与闻之师友之间者为一书,名曰《杜诗学》。”(《杜诗学引》)其书虽然失传,却正式提出了杜诗学的概念,对后代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杜诗学引》成了杜诗研究史上的重要文獻。

元好问本是才华杰出的诗人,在与嵩山诗人交往过程中,会有很多共同的语言,产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乐趣。譬如前辈诗人王革,字德新,元好问以“诗翁”“王丈德新”相称,应该比元好问年长二三十岁。他长期困顿科场,正大四年(1227,一说正大元年),因六次参加廷试,被恩赐进士出身,自嘲“孤身去国五千里,一第迟人四十年”(《中州集》卷七《王主簿革》),对仗工绝,非他莫属。此前,元好问与他原本不相识,兴定二年(1218)初秋季节,他们邂逅,元好问应邀去他家做客。王革家在登封费庄,庄前有条发源于嵩山的玉溪,风光绝妙,大大出乎元好问的预料,而王革其人“有蕴藉,善谈笑”,二人一见倾心,后来成了忘年交、“莫逆”之交(《中州集》卷七《王主簿革》)。有此美景和可意之人,元好问高兴之余,一连写下多首诗词。其《玉溪》诗曰:“邂逅诗翁得胜游,烟霞真欲尽嵩丘。玉溪如此不一到,今日旷然消百忧。林影苍茫开霁晓,岸容潇洒带新秋。酒材已办须君酿,要及西风入钓舟。”他惊叹玉溪几乎占尽了嵩山烟霞美景,能让他销尽所有忧愁烦恼,期待深秋再来把酒论诗。其词《水调歌头·赋德新王丈玉溪,溪在嵩前费庄,两山绝胜处也》写得更加充分:

空濛玉华晓,潇洒石淙秋。嵩高大有佳处,元在玉溪头。翠壁丹崖千丈,古木寒藤两岸,村落带林丘。今日好风色,可以放吾舟。

百年来,算惟有,此翁游。山川邂逅佳客,猿乌亦相留。

父老鸡豚乡社,儿女篮舆竹几,来往亦风流。万事已华发,吾道付沧洲。

玉溪自然美景、人文环境,激发了元好问纵情山水的欲望,简直可以沉醉其间.忘怀一切,将“吾道付沧洲”,也就是将人世的抱负付之流水。

嵩山期间,元好问还主动参加当地的诗社活动,如在《示崔雷诗社诸人》中说“游从肯结鸡豚社,便约岁时相往来”,表示要与崔遵、雷渊等诗人经常往来,得到崔、李等人的热烈响应。元好问的加入,给嵩山诗人们带来极大的欢乐。且看雷渊《同裕之、钦叔分韵得莫论二字》中的片断:

清风何处来,佳客已在门。倒屣往从之,玉色向我温。妻孥趣作具,欢喜倾瓶盆。清夜幞被往,共就遗山元。嘲谑及俳语,发挥间微言。悬断漏天枢,高啸惊邻垣。吻合政相和,意到俄孤骞。恨不倒困廪,矧肯留篱樊。弃屩获珠玉,披榛见兰荪。

该诗作于兴定四年(1220)。元好问这位佳客突然造访,令长期寂寞昏睡的雷渊喜出望外,倒屣相迎,倾其所有,热情款待,夜晚还抱着被褥,与元好问同住一室,诙谐调笑。他们志趣相投,能够敞开心扉,深入交流,精彩纷呈。如此相聚,让雷渊发出“此乐未易得”的感慨。

给元好问嵩山生活带来乐趣的还有一些方外之人。嵩山清凉寺的相禅师(1162-1225)酷爱诗歌,每每将日常生活写入诗中,“言语动作,一切以寓之,至食息顷不能忘”,“朝诗有瓢,暮诗有筒”,其诗“清而圆,有晚唐以来风调”,元好问说他是近世不多见的“诗僧”(《清凉相禅师墓铭》)。元好问嵩山期间与他交往特别密切,“往来清凉,如吾家别业”(《兴复禅院功德记》),经常住在清凉寺,几乎将清凉寺当成他的别墅,以致在那里感染上了疥疮。

然而好景不长,给元好问带来巨大欢乐的诗友们陆续离开了嵩山。莫逆之交的老诗人王革,赐进士及第之后,于正大年间出山,就任宜君(今陕西宜君县)主簿;热忱有加的雷渊于元光二年(1223)离开嵩山,进入汴京,担任翰林应奉;方外诗僧相禅师于正大二年(1225)辞世。此时此刻,友朋不在,欢乐不存,遗山落寞矣,山中兮不可以久留,也该出山了。正大三年(1226)除夕,元好问反思人生,说:“折腰真有陶潜兴,扣角空传宁戚歌。三十七年今日过,可怜出处两蹉跎。”(《除夜》)诗中先后用了两个典故,一是陶渊明担任彭泽县令期间为五斗米折腰之事,一是宁戚饭牛,扣牛角而歌向齐桓公自我推荐获得重用的典故,从中可以看出,这时元好问已经倾向于出山了,很可能出任县令之事已经有了眉目。

嵩山7年,是元好问比较失落潦倒的时期,如他自己所说:“僵卧嵩丘七见春,商余归计一厘新。……粗疏潦倒今如此,楼上元龙莫笑人。”(《寄希颜二首》其一)僵卧嵩丘,也许有些夸大,但可见其艰难困顿。“商余”是其先祖元结的隐居地;“一厘”指平民所居的房屋及土地面积,《说文》说是一亩半,段注改为两亩半,都是形容面积之小。元好问终究不是隐士,不能终老于这一厘之地。7年时间也未能让他彻底沉静下来,走向空门,有时反而有一些时光虚度的孤愤和焦虑。如《放言》诗中所说:“悠悠复悠悠,大川日东流。红颜不暇陪,素发忽已稠。我欲升嵩高,挥杯劝浮丘。因之两黄鹄,浩蕩观齐州。”出世游仙固然是无法实现的一时兴致,时不我待才是真实的人生苦恼,并最终迫使他走出嵩山。

正大四年(1127),元好问正式出山,就任内乡县令。临行之前,写下一首意味深长的《出山》诗,结束他将近10年的仕隐纠葛:

松门石路静无关,布袜青鞋几往还。少日漫思为世用,中年直欲伴僧闲。尘埃长路仍回首,升斗微官亦强颜。休道西山不留客,数峰如画暮云间。

嵩山的一切,那么熟悉和亲切。年轻时很想有所作为,而进入中年后,精神散淡,很想与僧人为伴,过着闲散的生活。如今即将走上仕途,长路漫漫,仍然留恋着美好的嵩山。不是嵩山不留客,只是为官一方的县令,可望施展其才能;七品县令的俸禄,也强过山中劳作所得。元好问就此告别美丽如画的嵩山,进入尘世凡俗世界。从此以后,嵩山就成了他的记忆。等到金亡之后,他再回首嵩山,只能发出一声悲叹了:“十年旧隐抛何处,一片伤心画不成。”(《怀州子城晚望少室》)

作者:胡传志,教育部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安徽师范大学中国诗学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辽金文学学会副会长,中国元好问学会会长。著有《金代文学研究》《宋金文学的交融与演进》《金代诤论辑存校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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