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华小克，本名董英，女。先后毕业于吉林化工学校、东北师范大学。系吉林省作协会员。先后从事过企业管理和杂志编辑、记者工作。现于北京从事图书出版及企业形象策划。20世纪90年代开始发表文学作品，有多篇散文、小说获奖。已出版在新华书店发行的专著《领导者掌控全局的说话方略》《幸福奇迹》等企业家传记、心理励志类书籍11部。电影剧本《女魔术师》2017年获“第26届金鸡百花电影节”创意奖；《金荷花》2018年1月在工信部主办的“首届工业文学大奖赛”获专家推荐电影作品。

2019年初冬的一天，我前去拜访住在海淀区的著名书画家王瑞林。走出13号地铁大钟寺站，还在延续秋天热力的阳光照在头顶，感觉十分温暖、舒爽。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上过街天桥，看见王瑞林在路边挥手微笑，我紧走几步下了台阶，便和他一起走向太阳园小区。

路上，我说出代朋友求几幅字画的想法，王瑞林爽快地答应了。我跟随他走进居所中的创作室后，他铺好宣纸，开始潜心创作。我将目光看向旁边的一排书架，吸引我的不是那些很有历史感的书籍，而是一长排红色的荣誉证书。走过去，拿起来在手中翻开，随着醒目的字迹一页页跳入眼帘，敬仰之情油然而生。这些证书，记载了这位年逾古稀的著名艺术家对书画创作的品格追求和为服务社会的精诚之心。

捐赠，一片冰心在玉壶

透过这些证书，我仿佛看到王瑞林置身于捐赠、义拍现场的身影。在老人家停笔换宣纸的空当儿，我问他一共参加过多少次公益活动。他说自己没有统计过，也从未问过捐出的作品价值几何，但是，只要组织者向他讲清明确的目的，凡属扶困、支教、救灾、助残方面的活动他都会参加。王瑞林一路走来留下的漫漫足迹，在这些证书中清晰可鉴。

2007年9月，在“中国残联牵手同心迎特奥华夏书画展”活动中捐赠书画作品；2010年4月，参加西藏高山文化发展基金会为玉树灾区举办的捐赠活动……在这一长排的荣誉证书中，分量最重的应属中国人权发展基金会颁发，以会标为底纹的蓝色“捐赠证书”。其中记录了2004年12月，王瑞林在中国人权发展基金会组织的“毛泽东诞辰111周年，心系西部教育事业”捐赠活动中，慷慨捐赠111幅作品所获荣誉。这么多作品，可以摆放得满满一堂，观赏起来也需要很长时间，那么构思、创作所需要的时日就不是能以星期、月份来计算的了，每一朵花、每一片叶子都要精心描绘，每一个繁体字都要潜心研究结构变化再落笔，长期镂冰雕琼所花费的心血是无法量化的。为了支持西部教育事业的发展，王瑞林毫不犹豫地捐赠了111幅作品。这份壮举若不是心中有大爱，放弃个人得失，怎么能做得出！

到如今，王瑞林参加书画作品捐赠活动近20年，捐出的作品总计400余幅。当我提出“其他书画家怎么样看待捐赠活动”这个问题时，他沉思片刻后说：“有的人作品很少，捐赠的次数多了就心有余而力不足；有的人认为大量捐赠会自贬身价，也表现得十分慎重。但是，真正热爱艺术、笔耕不辍的人都愿意与他人分享作品。艺术服务于大众，不是唱高调，这是体现艺术价值的根本途径。”此言极是，在高度信息化的现代社会，任何人想“躲进小楼成一统”都是误入歧途、自毁前程的做法。

王瑞林将我代朋友所求的字画创作完成后，带我来到客厅里，杲杲冬阳从窗子照射进来，让人心里顿生恬淡轻松之感，我全神贯注地倾听他讲述在荣宝斋、北京民族文化宫等地举办个展的盛况，末了他意味深长地说：“我喜欢书画艺术，缘于小时候在四合院里看油画家何孔德作画，长大后师从中央美术学院戴泽和清华美术学院何宝森教授等名家，学习他们的精湛技艺和优秀品格。50多年来，只要爱好收藏的人喜欢我的作品我就高兴，就因受到激励认真钻研。有人说‘画画要命，写字要钱这是奇谈怪论，玩命画是能画好的吗？用钱砸就能写出好字来吗？作品的好坏在于悟艺、悟道。”

如果拿王瑞林的言行与那些画上几笔花鸟、写几个龙飞凤舞的字就让人家掏几万、几十万的人相比，思想道德的水准和艺术修为一眼便可见高与低、俗与雅、浊与清。

2019年9月，中国言实出版社为纪念新中国成立70周年推出新书《祖国万岁——多民族朗诵诗精选》，社领导经过多次考量后决定在昌平居庸关长城边的村子召开新书发布会。长城作为承载中华民族悠久历史的文化符号，与这次发布会结合在一起具有更加鲜明且重大的纪念意义。王瑞林应约创作了巨幅国画《长城颂》，当他把画作在现场展开时，立刻得到与会作家和诗人们的称赞。在本次发布会结束后，王瑞林还为长城边的北京市文明村——居庸关村题写“祖国万岁”4个大字，字迹遒劲有力、浩气高昂，在场的诗人、作家和居庸关村的村民都深受感染和鼓舞。

做亲民活动发起人，助力国粹进百家

王瑞林经过数十年的书画艺术探索总结出两条长期奉行的创作理念：一是求新、求变、求美；二是作品要雅俗共赏。对这两条创作理念的坚守，拓宽了作品被社会大众接受的维度，但是对他本人这个创作者来说，则是缩减了作品可操持的创作限度。任何艺术创作进行多重约束时都会增加难度，因此交流与沟通就变得更加重要。

王瑞林为了创造与更多书画家沟通交流的桥梁，也为了搭建艺术家与书画爱好者、收藏家进行互动的平台，决定发起“国粹（书画）进百家活动”。说干就干，经过多方联络商洽，他与北京紫玉饭店的管理层达成共识，从2016年5月到现在已经举办了18次展览，活动现场以非常亲民的价格出售书画家的作品，来参观洽谈的人络绎不绝。在这项活动发起之初，王瑞林就与组委会做出明确规定，所有参展的书画家要德艺双馨，不能在经济利益上斤斤计较。在王瑞林的带领下，已经有200多位书画艺术家参与到这项国粹传承的活动中，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

2019年王瑞林最值得称道的一项成就，就是书法作品入选北京展览馆于9月23日开幕的“新中国成立70周年大型成就展”，他所书写的对联并非多么高大上，也并非多么文采飞扬，而是具有中国民俗特色又有文化渊源的两句：“福门财源日日增，宝地生意年年盛”，横批是“生意兴隆”。这副对联成为唯一入选本次展会的书法作品，被用于一处实体景观中，从另一个角度体现了本次大展关注民生的特色。

奔波海内外，传扬中国艺术的美学价值

自近代以来，“中国画衰败论”一直成为艺术家绕不开的话题，这与国家经济衰败、外敌入侵，使一些人失去文化自信有很大的关系。新中国成立后，我们的民族自信心逐渐增强，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由物质向更高的精神层面提升，文化界已经在反思中认识到，中国画属于高级艺术种类。但是，提高中国画在世界艺坛地位仍有很长的路要走，每一位有成就的艺术家在这方面都肩负着崇高的责任和使命。

2019年10月中旬，王瑞林去法国巴黎参加“中法建交55周年书画交流展览”，代表北京艺术家在开幕式上致辞，他说：“一直以来我对法国的文化，特别是雕塑和绘画艺术都十分敬仰，能有机会参加这样一次大规模的交流活动感到非常高兴。我为自己是一位来自中国的艺术家感到骄傲，希望通过艺术这一能够跨越种族、国界的语言与法国和欧洲的艺术家开展广泛的对话交流，同时也为有机会把中国的书画艺术介绍给大家感到荣幸。中国书画艺术是经历数千年发展起来的宝贵艺术门类，其中的美学价值一定会通过本次展览被更多的艺术家和收藏家所珍视，在相互交流和借鉴中推陈出新，使艺术家的创作水平步步走高。”展会期间，王瑞林创作多幅书法作品赠送给到会的中外嘉宾，向与会的法国艺术家赠送了中国画《夏日荷花》。

王瑞林在巴黎参加展会期间，北京“中国文学对话诺贝尔文学”组委会向他发出邀请函，希望他为即将到会的法国著名作家、2008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勒·克莱齐奥先生赠送水墨肖像画。

王瑞林虽然身在异国他乡，收到这个邀请时仍然非常高兴，认为这又是一个介绍中国书画艺术的大好时机——向世界级文学大师赠画的意义非比寻常。但是，怎样画出传神的水墨肖像是个不小的挑战。在从巴黎返回北京的航班上，他望着窗外绵延的云海陷入深深的思考。

国画的花鸟和风景，如果在创作时出现失误可以用白粉修复，但是肖像尤其是眼睛如果作了这样的修复，人物的造型和神采就会走样。要做到每一笔都不失误，不仅要对墨和宣纸的性能做到心中有数，还要在技巧方面有恰如其分的掌控。回到北京的居所，王瑞林为了万无一失，第二天早晨就开始尝试纸和墨的协调性，用五六种宣纸和许多厂家的墨汁进行试画，从日出到黄昏忙了整整一天。他感觉自己像个旧时的媒人，在许多少男少女中寻找那对能够情投意合的伴侣，以撮合他们成亲。不知不觉窗外已华灯初上，他看着纸上的晕染效果满意地点了点头，感到使命终于完成——宣纸和墨汁这二者成功牵手了。此后，他整整花费了3天时间，画成了集素描、油画效果于一体的水墨肖像画。画作完成时，有着“老顽童”面容的他开心地笑了——立面效果和透视关系、皮肤的质感与大师的神采都无可挑剔！

几天后，王瑞林来到广东观音山森林公园参加“中国文学对话诺贝尔文学”会议，亲自向勒·克莱齐奥先生赠送了这幅肖像画。两个人握手合影留念时，这位文学大师对画像赞不绝口，他说：“我长期研究中国文化，非常喜欢中国的书画艺术，赠送给我的这幅肖像画是我这次中国之行的最好纪念。”

我在参加“中国文学对话诺贝尔文学”会议之前，就看到了著名作家、组委会主席赵晏彪传来的这幅画作的图片，我当时深为画面所呈现的素描效果感到惊诧。在我与王瑞林谈到这一点时，他十分得意地说：“这幅水墨肖像的创作与国画家通常采用的先勾线、再涂上颜色的创作方法有着极大的不同，既包括了水墨功夫也有方式方法的创新，可以说是‘用西画改良中国画的一次大胆尝试。这幅作品的成功，为我今后的技艺探索提供了可借鉴的经验。”正所谓艺无止境，从这句话中我听出，王瑞林在求新、求变、求美这“三求”方面又将迈开新的脚步。

刻苦研习，赋予作品丰厚的文化内涵

王瑞林强调艺术家要坚持深入生活，在生活中发现美、捕捉美、提炼美，画家坚持经常外出写生是成长的必修课。20世纪70年代，他虽然在大型国企担任工会领导，工作非常繁忙，但总是找时间到室外画速写、油画和国画，风里来雨里去，将两个画箱都用破了。为了钻研荷花的画法，他常年到南方的荷塘边画速写稿，亲手绘出的图册有五本之多，为日后的创作积累了大量的素材。2017年6月，著名作家赵晏彪为王瑞林撰写专访时做了这样的概括：“勤书奋画书丹青，师古师今路自行。愿从笔下无欺世，莲清溢香意更浓。”写出了王瑞林对待艺术心静、心诚、心淡的精神品格。

王瑞林曾在中国书协主办的书法专向研修班拜著名书法家、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生导师张荣庆先生为师，日后得到他的悉心指导。张荣庆教授多次为王瑞林举办的个展题写展名，为他出版的画册题写书名。我翻看这些记录精彩瞬间的照片，头脑中有了这样的认知：王瑞林站在案板前挥毫、泼墨、用色时的那份自如和自在，都来自多年的锲而不舍和先辈的谆谆教诲，孔子说：“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悦乎！

2018年3月，民盟中央文化委员会与北京市政务服务中心等5家单位准备举办弘扬廉洁文化的“百廉书画展”。这是一次主题鲜明、规模宏大的展览，一经列入计划，组委会就开始了繁忙的邀约作品工作。但是，他们面临的主要问题是拿什么样的书画作为主要构架，让参观者一眼就能感受到强烈的视觉冲击。有人很快想到了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最能代表政务服务工作人员应有的精神风貌。有了好主意，组委会将北京画家的作品进行了梳理，发现王瑞林钻研画荷花艺术20余年，2015年8月在北京师范大学京师美术馆举办“王瑞林荷花专题书画作品展”，展出了具有强烈时代感的荷花作品近百幅。著名画家徐悲鸿的夫人廖静文亲笔题写展名。王瑞林惟妙惟肖的荷花作品，得到了来宾和参观者的称赞。组委会得知这一信息后，向王瑞林发出邀约作品的函件。这一次，他又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精心挑选书画作品50幅送展。2018年7月20日，“百廉书画展”在北京市政务服务中心大厅开幕。正所谓，以莲喻廉洁，丹青树清风。这些画作为提升社会各界人士的品德修养，筑牢思想道德的廉政防线起到了宣传感化作用。

“一元说”和“擂台说”的警示意义

中午时分，我与王瑞林告别，独自走向大钟寺地铁站，回味刚才与他老人家的谈话，还有两个方面的内容让我感到饶有趣味，一个是“一元说”，另一个是“擂台说”。

“一元说”来自于王瑞林铭记在心的两件小事：一件是，他读小学时第一次画画就得到老师的表扬，父亲到琉璃厂文化街找到当时最有名望的篆刻师，花一元钱为他刻了一枚印章，不仅让小小少年的他满心欢喜，也激励他从此走上了刻苦学习书画艺术的道路。另一件是，改革开放初期，礼士路的一家大型商场开业，请王瑞林给题写商品标牌，他接到邀請的电话就乐哈哈地去了，根本没提费用的事。但是商场的人说他们一定得付费，也不多，一个字只给一元钱，他一口气写了几十个标牌，商场付给他500元钱。他很骄傲地把这笔钱称为“第一桶金”。王瑞林每说到“一元钱”三个字时总是满脸笑意，看得出他喜形于艺术作品的平民化和价格上的客观实在，对当前价高离谱的现象感到不屑甚至是蔑视。“擂台说”之所以让我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在讲述了艺术品交易市场很多滥竽充数的实例后，心情沉重地说：“一些所谓的名家根本不懂艺术，作品找人代笔，声望全靠媒体炒作，如果摆个擂台比一比，恐怕有些人根本不敢靠前，更别说上台‘比武。”这句话道出了艺术品市场的浑水之深，艺坛怪象理应引起社会和媒体的关注，还一派风清气正之景可谓是当务之急。

边走边思考王瑞林的话就来到了过街天桥的顶部，我由“浑水之深”想到了荷花的清雅之韵，将刚才为朋友求得的《风舞荷塘》展开细看，禁不住心生感叹：好一幅超然于世俗的墨荷图！“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将荷花的筋脉风骨显现于朦胧风影之中，意境的高美无须言表。

诚然，艺术家与普通百姓一样生活在世井杂陈的环境中，但是汲取生活精华的能力和艺术追求的价值取向决定了作品格调的高下，毕竟“艺术的基础存在于道德的人格之中”，看柔软荷花纤舞，硬一脉精神气质——历来是中国文化艺术的最高境界。不可衰，犹可盛！相信有诸多王瑞林这样的艺术家矢志不移，中国书画这面旗帜必将在世界艺术之林高高树起，迎风飘扬。

（责任编辑 徐文）